門口隱約有什麼聲響,「妳不能進去──」是張秘書的聲音,然後門被推開了,沙志帆從滿桌的卷宗中不悅地抬起頭,迎面而來的是他的小姨子,林媚妮。
「嗨,姐夫,你還沒吃午飯吧?」她笑得像一個帶來體物的聖誕老人,「我們一起去吃,我請客,你付帳。」
「妳自己去吃,張秘書已經幫我叫便當了。」說完,沙志帆又埋首於卷宗堆裡。
林妮妮噘了下唇,任性的要求,「哎呀,人家特別餓著肚子,從天母飛車過來,你不可以潑我冷水。」
「我忙得半死,沒美國時間出去吃飯。」他頭也不抬地說。
「不管!人家一定要你陪我吃飯。」
「妳要,我就得放下工作陪妳嗎?」他甩下手中的筆,眼睛直瞪著她。
給她白眼看──又不是沒看過,早麻痺了。林媚妮趨前勾住沙志帆的臂膀,愛嬌地說:「沒錯,尊臀抬起來嘛,我已經在麗品訂好位子了。」
「妳可以取消,或者找別的男人陪她。」他手肘一甩,將她的手揮開。
林媚妮那雙細長的眼晴裡靂地冒出怒火,沒有預警地,她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揮去他辦公桌上的卷宗,把它們全掃至地上。
「妳發什麼神經!」沙志帆氣惱地吼道。
她氣憤的盯著他看,「我要你收回那句話!」
「哪句?」沙志帆微蹙著那似乎在訴說他冷漠沉鬱性格的劍眉。
「叫我去找別的男人那句。」林媚妮紅唇一嘟,「你明知道我沒有別的男人……我的心全在你身上……」
自從在她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林雙兒婚禮上遇見沙志帆,她就愛上了他,只可惜他是婚禮上的新郎,她的準姐夫。
那女人真幸運,嫁到能力強、會賺錢,又儀表非凡的優秀丈夫,而她卻只能偷偷的愛著她的丈夫。從那時候起,她嫉妒死林雙兒了,每天詛咒她出門被車撞死、吃東西噎死、喝水嗆死……
終於咒語生效,林雙兒果然紅顏薄命,結婚五年就死於非命,而她決心接收姐姐的男人、姐姐的家庭和姐姐的榮華富貴。
「媚妮,我已經跟妳說得很清楚,我不會再娶妻,妳還是去和別的男人交往吧,不要將時間、青春浪費在我身上,那是沒有用的。」
「我又沒有要你娶我,我只是想永遠待在你的身邊,做你一輩子的情人。」
「我不需要老婆,也不需要情人。」
「你總有『需要』吧,我願意做你洩慾的對象。」林媚妮恬不知恥地提議。
「我會花錢買妓女解決我的需要。」
林媚妮不信地瞠大眼睛,「你不怕得病?」
「我會戴兩層保險套上陣。」
「那種隔靴搔癢有什麼樂趣,你忘了那一夜我們是多麼的如魚得水?」在林雙兒墜海的那天夜裡,沙志帆一個人在書房喝得醉醺醺,她故意穿著透明睡衣進去安慰他,後來兩人如她所願的發生了性行為。
原以為經過那晚,他們的關係將不再是姐夫與小姨子,而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床上性伴侶,但誰知什麼都不是,讓她不禁懷疑那一夜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
「那一夜是個錯誤。」
「為什麼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哪點不如姐姐……」林媚妮細聲細語的說。
沙志帆兩道濃黑的值緊結起來,臉色愈來愈沉凝。
「我是全心全意地在愛著你,而姐姐呢?她竟然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不要再說了!」沙志帆重拍桌子,把林媚妮嚇得倒退三步,「以後少在我面前提起妳姐姐,還有妳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
桌上的對講機在這時突兀地響起,沙志帆按下按鈕。「什麼事?」
「沙先生,有一位關警官來拜訪你。」張秘書透過內部通訊系統告訴他。
「請他改天再來,並告訴他下次先打電話來安排會面時間。」雙兒失蹤後,常有警官或記者貿然跑來辦公室問東問西,令他煩不勝煩。
「可……可是她說有太太的消息……」
「怎麼不早說?請他進來!」沙志帆關上對講機,然後瞇眼看著林媚妮,「妳不是喊肚子餓,還不去吃飯──」
「我可以晚點再去,既然有我姐姐的消息,我也想聽。」她捱到他身後。
「我還不曉得妳也會關心她的消息。」沙志帆冷諷地說。
不一會,關彤走進沙志帆的辦公室。她讚賞地環顧這間令人一見便印象深刻的辦公室。辦公室只有一面是光潤的紫檀木牆,其它三面都是整片玻璃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
在她右手邊擺著一張豪華辦公桌,兩張苔綠色的椅子環在桌前;左手邊則是一組沙發,也是一色苔綠,排出口型,中間擱著一張玻璃平面的咖啡桌。室內還擺著一些價值不菲的印象派作品。
女警官!沙志帆有此意外,他微微欠身,指指辦公桌前的椅子,「請坐。」
關彤坐下,這才開始打量起眼前的沙志帆。
老實說,他的容貌和她、海灩、殷梨她們三人的阿娜答相比毫不遜色,只是那對漆黑森冷的眼眸,予人一種無情的感覺。關彤深信這個男人的血管裡,流著的是冰水。
關彤並沒有打量他多久,視線就從他臉上移到了他身後的女人。她的年紀不大,但臉卻非常成熟,身材也是,是那種男人一見就想勾引的尤物。
「我是陽明山派出所的關彤。」關彤出示她的警員證。
「是不是尋獲我姐姐的屍體了?」林媚妮急急地問。
這女人怎麼這樣問!林雙兒是墜海沒錯,但人不在車上,不能說完全沒有生存的可能,也說不定林雙兒像顏純所扮演的那樣,還活在世間某個角落,只是失去記憶而已。這女人卻講屍體,好象認定林雙兒必死無疑。
「抱歉讓妳失望了,林小姐,沒有。」關彤的聲調刺刺的。
「那麼妳來這裡有什麼貫幹?」沙志帆柵情不太友善,「如果妳是來查案,我已經告訴貴局我所知道的一切。」
雙兒連人帶車墜海,警方調查之後以天雨路滑意外墜海結案,但他仍脫離下了殺妻賺疑,許多人認為是警方太笨,找不到他殺妻的具體證據而已。
「哦,我不是來問案,而是來請你去指認一位小姐,我接到八斗子派出所打來的電話,他們相信林雙兒正住在那裡的一家醫院中……」關彤邊說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男女,注意著他們的反應。
沙志帆的眉頭微皺了下;林媚妮的神色則有些不安和難以置信。
這兩個人的反應都有問題,正常來說,一般人在獲知親人沒死都是無比欣喜,絕對不會像他們這樣。
看來,他們兩個都不怎麼希望林雙兒還活著。
「她是被釣客救起送到醫院,由於脫水及感染,她昏迷了很久。」關彤繼續說道:「她醒來後說她叫林雙兒,但不知道她住哪,家裡有哪些人……沙先生你要有心理準備,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沙志帆站了起來,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她在哪家醫院?」
「懷恩天主教醫院。」關彤跟著起身。那是粉紅聯盟蓋的醫院。
「我也一起去。」林媚妮瞥了沙志帆一眼。
「不,妳先去我家拿些雙兒的衣物,再來醫院。」沙志帆冷靜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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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海毀關上手機。然後對坐在病床上的顏純說:「他們下交流道了。」
「哦──」顏純邊拉長語音,邊不停地拉扯著頭髮──從小費成的習慣,緊張就會拉、拉、垃,什麼法子都改不掉。
「拜託妳別再拉頭髮了,林雙兒可沒妳這不良習慣。」
「啊!我又拉頭髮了……怎麼辦?海姐,我好緊張……我會露出馬腳啦……」
「現在說緊張已經來不及了。」海灩邊說邊將止痛藥注入顏純右手臂彎虛的點滴管內。
這次的任務,顏純的犧牲很大,不僅破相,還得戕害身體。為了要讓沙志帆相信顏純的頭部曾受嚴重撞擊以至患上失憶症,關彤拿石頭敲破顏純的額頭,縫了二十幾針;又為了要躲掉沙志帆的求歡,關彤猛踢顏純右胸腔,使顏純現在一吸氣肋骨就會隔,當然不適宜做床上激烈運動。
可憐的顏純,被傷痛折磨得不成人彤,原本清瘦但圓潤的髒都瘦成了巴掌大,一雙圓圓的眼睛凹了下去,眼神還算清亮但眼圈都黑了,嘴唇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不過不這樣,就不像從海中奇蹟生還的林雙兒。
「他怎麼還沒來?」顏純開始咬指甲。她現在的心情就好象被架在斷頭臺一般,忐忑、煎熬。
「應該快到了。」海灩拉下她的手,「我先退場了。」
「不要啦,不要離開我。」顏純哀求道。
「勇敢點,早晚妳都得一個人面對他。」海灩搖高病床後走出病房。
海灩走後,病房變得好安靜,她幾乎可以聰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突然間,病房門被打開,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走進來,令她的心差點跳出胸腔!
看照片就知道他長相英俊,但卻不知他的肩膀和胸膛那麼寬闊……呃,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沙志帆走到病床邊,緊盯著顏純的臉。「雙兒!真的是妳……」
連最親密的忱邊人都分辨不出,那其它人就不成問題了。顏純和隨後進來的關彤都晤暗鬆了口氣。
「妳認得我嗎?」他俯身向前,看進她的眼眸深處。
「我好象看過你……」顏純回道,強迫自己注視著他的眼睛。「你是我哥哥嗎?」
沙志帆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幾乎是憂鬱與晦暗。「我是妳的先生,我們還有個小女兒。」
顏純佯裝訝然地睜大眼睛,「我結婚了?還生過小孩?!」
「她叫姍姍,三歲半了。」
「你確定她是你的妻子林雙兒沒錯?」關彤插話進來。
「我不會認錯人,她是我太太林雙兒,只是比以前瘦很多。」
「那……不好意思,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她。」
沙志帆抿起了嘴,他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憤怒。「據我所知,貴局已經結案了,我太太也還活著,妳還要調查什麼?」
「我對她出事的那晚仍有些疑問。」關彤不理會沙志帆眼底的不悅,轉看顏純,「妳記不記得妳是如何掉到海里的?」
顏純閉上眼睛彷佛在記憶深處裡搜尋,當她覺得她的苦思已經久到是以唬過沙志帆時,她才睜開眼睛。「我什麼地想不起來……我對於那一夜毫無印象。」
關彤瞥見了沙志帆的如釋重負,雖然這個表情快得一閃而逝,但那一夜顯然是個致命的秘密。
「我給妳一點提示,妳的車從三十尺高的懸崖掉到海里,但我們並沒有發現煞車痕跡,好象妳是想自殺……」
她問過負責林雙兒案的刑警,他告訴她林雙兒當時駕車速度,至少超過時速一百二十,本來他懷疑煞車被人破壞,但車子打撈上來後,煞車線好好的,他因而研判是自殺。可是林雙兒有每個女人都想嫁的丈夫和可愛的女兒,沒理由自殺,所以他最後以天雨路滑意外墜海結案。
但她不這麼認為,可是又想不出會是什麼樣的情彤?
這個謎團,只有靠顏純去解開。
「關警官,妳以為妳是可倫坡嗎?」沙志帆譏誚地說,「她只是因為天雨路滑而掉落山崖下,不是什麼自殺。」
「我知道天雨路滑,但車輪可能打滑到衝破水泥護欄,而其間都沒踩煞車嗎?」關彤轉身望向顏純,情楚的說:「沙太太妳仔細回想,那一夜很重要。」
顏純偏頭故作沉思的樣子,然後答道:「我的腦海中出現一些飄忽不定的影像,好象是作夢時的浮光掠影。」
「什麼影像?」關彤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火……以及有人在哭,我看不情楚是誰在哭……我的頭好痛……我想不起來了……」她抱著頭,聲調變得做在嗚咽。
「還有沒有別的?具體一點的……」關彤追問。
「請妳不要再逼她了!」沙志帆出聲阻止關彤繼續問下去,「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太太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還沒完全好,妳這樣只會加重她的病情。」
「好吧,那我過些時候再去府上拜訪尊夫人。」說完,關彤退出病房。
顏純抬起臉,雙睜間溼溼亮亮的。「你得告訴找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事實上,你得告訴我許多事,尤其是你的事,我不太記得我們之間……」
聯盟可以查出林雙兒孃家和求學時候的事,但對她和沙志帆之間所知有限。很多夫妻間的心秘密,哪可能給第三人知道,總不可能直接來間沙志帆吧。
「妳別聽關警官胡說,那一夜什麼事也沒發生,而我們之間,慢慢地妳就會想起來的。」
他說沒事就代表一定有事。顏純心裡這麼想。
「萬一想不起來呢?」她雙眼蓄滿淚水,神容憂愁。
「那也不要緊,我們重新開始。」他將她輕輕擁在懷裡。
顏純驚喘一聲,本能地推開他,「別碰我!」
沙志帆若有所思地望著顏純。她真的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在她眼神,他只是個陌生人,所以才會排斥他碰觸她。
足足有十來分鐘,病房裡一片靜默,直到林媚妮進來,驅散那份沉窒。
林媚妮一進門,就虛假的給了顏純一個大擁抱,「妳可把我嚇壞了,很高興妳平安無事。」
「妳是我什麼人?朋友嗎?」
林媚妮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我是妳妹妹,但我跟妳是沒有血綠關係的,妳爸再娶我媽,生了我們的弟弟……那妳記得姐夫嗎?」
「他剛剛告訴我了。」
「老天!看來妳忘的還真不少──」
「妳陪雙兒聊聊,我去找醫生。」沙志帆膊身便走。
「等我一下,我也想聽醫生怎麼說。」林媚妮跟著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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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海醫生,她是林雙兒的主治醫師,也是腦科方面的權威。」護士小姐這麼對沙志帆札林媚妮介紹著海灩。
「海醫生,妳好,我是林雙兒的先生,我不大瞭解我太太現在的情形,想請妳說明一下。」
「妳是我什麼人?朋友嗎?」
「你太太落海時,頭部受到嚴重撞擊,以致腦中的電波變得很不穩定,因而失去大部分的記憶,在醫學上,這叫失憶症。」
沙志帆沉吟了下,然後問道:「她恢復記憶的機會有多大?」
「我無法預測有多少記憶會被恢復,短期內她只會想起一些片片段段、雜亂無章的影像,就好象是拼圖的圖片,而這些圖片誰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才會拼湊成一幅完整的圖。」
「也有可能永遠拼不出來嗎?」
「是的。沙先生,有件事要提醒你,你可能會覺得奇怪,你太太怎麼跟從前不太一樣?不一樣是正常的,很多人在經歷過死亡後,個性多少會有所改變。」先這麼說,免得沙志帆對顏純起疑心。
「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她的傷還沒好,不過也不礙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三星期後記得回來複診。」
海灩走後,林媚妮馬上問沙志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那件事?」
「我不打算告訴她。」沙志帆神采間流露出嚴峻之色,「我警苦妳,嘴巴給我閉緊點,如果她知道了,我唯妳是問。」
林媚妮細細的眉毛微微一挑。「要是她自己想起來呢?」
「她不可能想起來,因為我不會讓她恢復那段記憶,只會讓她記起我和她之間曾有過的美好回憶。」
「噢,不。」林媚妮突然叫道:「你該不會想跟她重修舊好吧?」
「正有此意!」
「失去記憶的是她,不是你,我不相信你能忘記她對你所做的事。」
「她死過一次,我決定原諒她。」
「那種事你也能原諒!」林媚妮忿忿地說:「你看著好了,不管有沒有失去記憶,林雙兒還是林雙兒,那種事還會再度上演。」
「過去是因為我工作太忙而冷落她,她才會……但這次不會了。」
「不會才怪!」說罷,林媚妮扭頭走向醫院大門。
沙志帆瞪著林媚妮的背影。她倒是挺了解他的,知道他不可能原諒她姐姐,而他之所以會對她那麼說,不過是想擺脫她的糾纏。
他回到雙兒的病房。陳舊得連市面都揹著腐意的天藍色窗簾已往兩邊拉開,隔著窗戶玻璃流洩進來的陽光,染遍半邊房間。
他將手按在床尾架,看著眼前這個臉上、髮梢都帶著光的女人,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有點陌生。
「海醫生有沒有向妳談起妳的失憶症?」
「她告訴我了。」
「我會幫助妳恢復記憶。」他彎腰拾起林媚妮放在地上的購物袋,然後遞給顏純,「妳妹妹帶來一些妳的衣物,剛好明天出院可以穿。」
「她呢?」
「有事先走了。」
「哦。」要走也不說一聲,可見林媚妮對雙兒沒什麼姐妹情。
她取出購物袋裡的每樣東西,然後將明天出院要穿的衣物放在小桌上。迄今為止,沙志帆對她並沒有起任何疑心,然而真正的挑戰,是在明天出院回到沙家後。
「對了。」他由口袋中摸出一枚鑽石戒指。「妳的結婚戒指。」
「它怎麼不在我手指上?」顏純自然而然地這麼問道。
「妳這人很健忘,常常洗澡時取下丟在洗手檯上就忘了戴」」他拉起她的手。
顏純顫然心動地注視著沙志帆將戒指套進她的手指,這一刻在她對愛情失去信心前他曾夢想過……
她盯著指上的戒指問道:「我們的婚姻美滿嗎?」
「妳生活上什麼都不缺,會不美滿嗎?」他面無表情地說。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我會忘了你?」她聲調小心翼翼的。
「是妳忘了我,不是我忘了妳,妳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沙志帆冷冷地回她的話,彼此的氣氛頓時冷凝下來,而窗外仍然是火傘高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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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顏純默默地玩著手指頭,沙志帆則在一旁默默地讀報,氣氛顯得有些凝滯。說話啊,他怎麼都不說話……顏純偷偷覷了眼沙志帆,卻和他的目光撞個正著,她的臉刷地緋紅,急急地撇過臉去,心裡浮蕩起一股慌亂與無措。
沙志帆感到一陣微眩心悸,思緒翻回久久以前……
他超過午飯時間才去吃飯,員工餐廳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女孩坐在角落吃麵,一根一根地吃,他沒見過有人吃麵的姿態可以這麼優雅。他知道她,公司的男同事都認識她,都在討論她,新來的總機小姐──林雙兒。
在公司吸菸區,經常聽周同事在談論林雙兒,他們約她,她無任何反應,越是如此,他們談起林雙兒時更是神秘,彷佛有不可侵犯的神聖。
也許是發現他在注視她,她瞥過來一眼,倏地羞紅了臉,急急撇過臉去,然後起身就走。望著她秀麗的背影漸行漸遠,他不知哪來一股衝動竟追上前,向她自我介紹……
顏純輕咳了聲,「明天就要出院了,我想去謝謝照顧我的護士小姐和海醫生。」
「應該的。」他甩甩頭收回心神。
她拉開被單下床,然後走出病房。他這才注意到她走路一跛一跛的。
在醫生休息室門外,顏純敲了三下,這是講好的暗號,隨後轉動門把推門進去。
關彤也在,看到是她,立即起身把坐椅讓給她。
「看來嬤嬤把妳送去演員訓練班有用喲。」關彤嘴角笑成弧線,「以後叫妳演海倫凱勒的故事,妳也演得出來。」嬤嬤把顏純送去演員訓練班,還找來幾位金馬獎影后教顏純演林雙兒。
「其實我心裡好緊張。」顏純吐了吐舌頭。
「顏純,」海灩突然問道:「電視上常演雙胞姐妹愛上同一個男人,妳會不會也愛上沙志帆?」
她先是愣在那裡,繼而快速地否認,「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呢。」
海灩挑挑眉,「這很難說,妳不覺得沙志帆很有魅力嗎?」
「我承認他長得相當迷人,但我對男人免疫了。」她是從小聽養母念「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長大的,所以她對沙志帆只感覺到長相英俊,沒有其它感覺了。
「談戀愛跟出麻疹一樣,只有出過的人才能免疫,妳又沒談過戀愛,怎麼可能對男人有免疫力,尤其那男人還是上帝的傑作。」
「我看他只要勾勾小指頭,貞潔烈女也會馬上寬衣解帶。」關彤誇張的說。
顏純忍不住揚高了聲音,「他十根手指頭全用上,我也不會在他面前跳脫衣舞!」
海灩和關彤迅速對望了眼,兩人噗哧地笑出聲來。
「妳們笑什麼?」
「我們只是在試探妳不要男人的信念有沒有改變,瞧妳氣成那樣。」
「一千年後也不會變!」顏純趕緊言歸正博,「妳們看我姐姐是不是他害死的?」
「妳姐姐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還不能確定,但妳姐姐的墜海絕對跟沙志帆脫不了關係,還有那個林媚妮,她的嫌疑也很大,也許是幫兇。」
「嗯,我也這麼懷疑,而且我還懷疑我姐出事前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這就要靠妳去查出來了。妳住進沙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找看林雙兒有沒有記事本或日記,那裡面也許有蛛絲馬跡可尋。」關彤教顏純怎麼做大偵探。
顏純點了點頭,「我會找出證據的。」
「小心點,機靈些,那個沙志帆不是笨蛋。」海灩還是有些擔心。
「這趟任務後,我看妳可以去報考007女郎。」關彤調侃地說。
「我身材沒那麼好。」她以前就沒什麼身材可言,現在更糟,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出來大半天,我該回去了。」
「過幾天我會去沙家看妳,瞭解最新情況。」關彤拍拍她的肩。
顏純離開醫生休息室後,便直驅她的病房。
病房門虛掩,顏純輕輕推開走進去,一眼便看見沙志帆不著頭半躺在長沙發上,領帶扯得鬆鬆的,看樣子是睡著了。她遲疑了一下,忍不住走過去仔細端詳他。
他實在很英俊,濃眉,微帶鬢曲的長睫毛,挺直的鼻樑,略顯薄倖的嘴唇,這張線條分明的臉龐就算是在睡眠狀態下,也能令所有女人心跳加速。
當然,她絕不包括在所有女人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