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華出院,藍建凱來醫院辦出院手續和結帳。
「建凱,地下街有花店,你去買盆蘭花謝謝夏小姐和張小姐。」方華說。
「好,小張你先載夫人回去。」
藍建凱轉身走進醫院大廳,他先去地下街,然後捧著一盆花到十樓護士站。
看到藍建凱,密斯張立即笑臉迎人,「藍先生,你怎麼這麼客氣。」雖然那次他沒來接她下班,而是他公司的司機來,但司機有跟她解釋過那是因為他臨時有事,不能前來。
藍建凱看了密斯張一眼,便轉眼去看朵雲,「幾點下班?」
朵雲登時有些驚愕,口吃的說道,「六……六點。」
「六點我在醫院門口等妳。」說罷,他便大步離開。
密斯張眼角掃向朵雲,「妳真有辦法。」
「嘎?」朵雲眨了兩下眼。
「敢情一O五是妳的幸運號碼,只要進出這間病房的男人,就會拜倒在妳的石榴襯下。」密斯張眼底浮起濃濃的妒意。
「藍先生是我以前就認識的朋友,陸醫生只是同事。」
「腳踏兩條船,也不怕翻船。」
「我雙腳都在陸地上。」朵雲頂了回去,然後起身去病房。
哼!密斯張寒著臉。搶了她的風采,又搶了地想要的男人,這女人不可原諒!
這天下午,照例忙得暈頭轉向,快到下班時,她才想到要打電話給陸青,要他不用接她了。
「我找陸醫生。」
接電話的小姐回她,「陸醫生剛剛走開,要不要留話?」
「好,我姓夏,麻煩妳告訴他,我今晚有事,他不用來接我……這樣他就聽得懂,謝謝妳。」朵雲掛電話後去上洗手間。
密斯張賊頭賊腦地撥下精神科的電話號碼,試著模仿朵雲甜美的音色,「我是剛剛打電話來的那位,對不起,麻煩妳跟陸醫生說六點在醫院門口見。」
掛掉電話的那,密斯張的嘴角閃現一抹惡意的笑。
交班後,朵雲甫到醫院門口,藍建凱和陸青兩人幾乎同時走到她跟前。
「朵雲,這位是?」陸青迅速打量對方。沒看過這麼俊的男人,而且有股少年得志的傲然與自信神采。
「藍建凱,好久不見的朋友。他是陸青,精神科醫生。」她鎮靜約為雙方做個簡單的介紹後,「你怎麼會來這?」
「不是妳留話叫我來醫院門口?」陸青一頭霧水。
「我是留話要你不用來接我。」朵雲心裡有數是密斯張搞的鬼。
陸青臨走前,很殷切的對朵雲說,「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妳。」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藍建凱沉聲說道,「妳的眼光不錯,陸青是個好男人。」
她不答腔,認為沒有必要跟他談關於她和陸青的事。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只有這種世紀末的好男人才會被妳騙,我該拉他一把。」
「如果我說我不嫁給他了,你會饒過我嗎?」
他不疾不徐回答,「不會,這是兩碼子事。妳在這等著,我去開車。」
「我可以先知道你要帶我去哪嗎?」
「只是陪我去交際應酬。」
他帶她進出交誼場合,不怕傳到他老婆耳裡?朵雲心裡疑雲重重。
他們來到北投的「吟風閣」,一下車道,石階兩旁是剪修的錯落有致的日式亭園,細白沙石圍著小水池,植著松樹和佳花,泌泌的香味輕而浮。
極其考究的日式建築玄關,風鈴串掛在斜撐出的屋簷,穿上女中彎著腰遞上更換的拖鞋,媽媽桑忙不迭地引著他們,走經寬敞而明淨、雕飾繁複華美的長廊,紙門拉開,鋪榻榻米的房間展現眼前。
十坪大的房間有矮圓桌,高度正適合盤腿而坐或跪坐。
典型的臺北商人間的晚宴,有來自酒廊的小姐作陪,一個男人旁陪坐一個小姐,稱作「插花」。當開始上菜時,小姐們便會開始倒酒、夾菜、遞毛巾、敬酒。
「嘿,藍兄,你帶來的小姐可真標緻,大江南北的酒廊我跑遍了,怎麼沒看過妳?」柯董笑得矯情,眼梢沒忘將她從頭到腳看仔細,「小姐在哪家上班?我改天去捧妳的場。」
朵雲覷了眼藍建凱,明白他沒解危的意思,同時他明白他為什麼一點也不避人耳目地帶她來交際應酬,因為在這種場合,她只會被認為是那種女人。
「國泰。」她淡淡地道。少講兩個字--醫院。
「沒聽過,地址在哪裡?」柯董特別掏出鋼筆札記事本。
「仁愛路四段280號。」她面無表情地說。
「明天晚上就去。」
要來她不反對,只要你能生場大病或被車撞成重傷就可以來。朵雲壞心地想。男人們和小姐喝酒、猜拳,XO不斷被拿上來,紙箱裡滿滿二十瓶的XC,大半已是空瓶。
在酒精的催化下,男人們開始解下領帶,打開釦子,露出肥沉沉的胸肚,手也不老實起來,穿過衣物,紛紛撫上陪座的女人胸部與裙底。
朵雲握住放在膝上的皮包,有片刻真想站起身往外走。但她清楚只要她站起來一走,勢必等於替藍建凱得罪人。
而藍建凱指間夾著一根菸,他身旁的小姐眉眼間盡是風情,頻頻敬酒,為他挾著菜、送到他口唇邊,朵雲冷眼旁觀,悶悶地啜飲果汁。
「怎麼可以冷落最美的小姐--」說著,柯董就要來接她,朵雲拿起皮包站起身,但藍建凱按住她的手腕,住下一拉,她跌坐進他懷裡。
突然,他撥開她的頭髮,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使開始啃咬她白皙的細頸,同時手使勁擠捏她胸部。
「不要這樣,我不是她們。」她邊說邊腳開他的手。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嘲蔑的笑,「妳以為妳比她們清高?」
她無限悲愁地看著他,「我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但請不要在這裡羞辱我。」
「要我不羞辱妳可以,把這瓶Xo喝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朵雲立刻抓起瓶身往嘴裡灌,熱辣刺喉,「咳、咳……」她嗆得眼淚都彈出來了。
藍建凱眼底驀然閃過一絲複雜、一絲憐憫。
「不會喝就不要喝,真不給面子,看我待會怎麼在床上修理妳。」
席間的人一陣轟笑,不以為意的繼續喝酒嘻戲。
陸陸續續的,有男人帶著身旁的女人離席,席間的玩樂逐漸稀落,喝酒與劃攀聲漸歇。藍建凱在適度時機,帶著夏朵雲告辭。
他們不是最後離去的客人,柯董仍送到「吟風閣」門口。朵雲掠眼櫃檯掛鐘,十點多。步下幾階石梯,藍建凱突地拉住朵雲的手往回走。
「十點多了,明天還要上早班,我該回家了。」
「想回去接陸青的電話--別傻了,我不讓妳如願。」
他強拉著她到櫃檯處開口要了西廂一個房間,那媽媽桑一臉笑容的回道,「客人走不久,剛收拾好呢!藍總。」
朵雲心中一震。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隔天
金露華一早就起來,當她鑽進白色法拉利跑車,刷地就把車開走時,花園裡修剪樹葉的花匠老陳登時瞪大眼睛,「少夫人不是要日上三竿才會起床的?」
「誰知道她白天會有什麼節目!」何嫂正要出去買菜。
沿途許多人都在打量她和車子,甚至碰上紅燈停下來,旁邊車裡的臉孔他會探出頭來,她昂揚著臉,彷佛自己是微服出巡的女王。
她在民生東路停下車,踏進公寓大樓的電梯,那二十坪大的單身套房在八樓,金露華從皮包裹掏出口紅就鏡補妝。
開門後,她直接走進臥室,床上的男人睡得正香。
金露華輕柔的爬上床,把腿壓在他腿上,頭靠著他的肩窩,手探向他的男性城堡,果然升起了清晨的旗幟,映著晨曦,旗正飄飄……
當陽光片狀的灑落在房內,朵雲被熱醒。
只見藍建凱站在紙門前抽菸,聽見後面有聲響傳來,轉過身子。「妳終於醒了。」
朵雲拂撥發絲坐起,薄被滑落,她趕緊抓住,慌張地找話講,「現在幾點……」
「九點半。」
「慘了!我上班來不及了。」
「來不及就打電話請假。妳要起床了嗎?」
她點點頭,吞吞吐吐地道,「你能不能轉過身去?」
他噴出口煙,菸絲迪灑過他的肩眼,冉冉上升,「難道妳還會在乎裸體?」
「你就是不放過任何可以羞辱我的機會--」
她霍地立起身來,當著他的面,赤身露體的逐一穿上胸罩、內褲、外衣、外裙,然後轉身走進浴室裡。
朵雲盥洗出來,藍建凱手上拿著張支票,對她揚了揚,「妳昨晚陪宿的酬勞。」
她沒說什麼,接下他手裡的支票,放進皮包裡。
出了「吟風閣」坐進藍建凱的跑車後,朵雲將臉撇向窗外,思緒波濤洶湧。
六年來,她的生活單調而規律,平靜與清淡,只是--跟藍建凱過往的點點滴滴,總是不分清醒睡落,隨時浮上心頭,他的笑臉,成了不隨季節更迭的永恆。
臺灣不大,她相信有一天,她會再碰見他,她只想知道他婚後過得好不好?只要他幸福,她就釋懷了,她會像一個老朋友般,默默的祝福他。
朵雲在心中長長嘆息一聲。
誰知六年後真的見了面,她才驚覺她並不希望他過得好,對他還存有幻想…然而,幻想是美麗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陽光絲毫不給人留餘地做的,連車帶人要給曬透,路上車群雍塞。
藍建凱突將車停在路邊,下車進入一家藥局,兩分鐘後出來又上車。
「把這藥吃了!」他去一個紙盒在她裙上。
朵雲抬眼望他,「這是什麼藥?」
「事後丸。」他面無表情的回過話,然後發動引擎。
她斜睨了他一眼,「放心,前天和昨天都是我的安全期。」
他撇過眼來,「我怎麼曉得妳是不是騙我?是不是想用小孩敲我一筆錢?」
「我沒那麼缺錢。」朵雲沒好氣地說。
「哼,我管妳有沒有賺飽,妳都得服下!」他出言諷刺,「妳這種女人不配懷我的小孩,能替我生小孩的,只有我老婆金露華。」
她黯然地看著手上的事後丸,一口氣吞吃。
「你們結婚六年了,怎麼還沒有小孩?」她也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問,就是說出口了。
他挑了挑眉,「妳怎麼知道我還沒有小孩?」
「你母親說的。」
「妳向她打聽我?」
「我沒有,是她無意中說起的。」
「想知道?我可以告訴妳,我和她都還年輕,還想多享受一下兩人世界。」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聽起來你們的感情很好。」她幾乎感覺得到心在淌血。
他機械性地牽動一下嘴角,「好的不得了。」
接下去,兩人始終保持沉默,過了圓山交流道,藍建凱才開口,「我不是妳男朋友,沒有義務送妳到家,下車。」
朵雲鬱郁的下車,門尚未關好,藍建凱便像風一樣的駛離她身邊,彷佛逃離鬼魅般地不願復返。
望著急然駛離的車影,朵雲呆立於太陽下,感覺心既苦澀又沉重。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踩著散落滿地的心靈碎片向前走,每走一步,耳邊都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就像走在滿地乾燥的枯葉上,、零零落落。
該往何處去?她只想找個地方痛快的大哭一場。臺北的家?金門的家?還是一個藍建凱找不到的地方?
走累了,倦極了,沸騰過後她的心思反而清明起來。
過往的酸甜苦辣就當是一場夢吧!
走回到家,賀小玲來替她開門。「早上我幫妳打電話請假了。」
「謝謝。」她走進臥室,拿出行李箱。
「昨晚陸青打電話來時,我跟他說妳頭痛睡了。」賀小玲跟著她屁股後頭轉。
「哦。」她摺疊幾件衣服放進行李箱裡。
「妳收拾衣物,要去哪?」
「我打算辭去醫院的工作,回金門賣檳榔。」她平靜地說。這幾年母親身體不好,檳榔攤已經收起來了,這趟回去她準備讓夏家檳榔攤重新開張。
「不要啦,妳回去,我會很孤單。」賀小玲變了臉色,「都怪藍建凱!」
她喃喃說道,「不能怪他,有什麼樣的因,就會有什麼樣的果。」
「可是這因是他爸種的,是他爸逼妳的,為什麼要妳來承擔後果?我要去找他,把一切說出來,叫他不要再來傷害妳了。」賀小玲氣憤填膺。
「妳千萬不要去找他,我怕妳這一去,小強的事會跟著曝光,他和他太大還沒生小孩,他們一定會把小強要回去。」愛情已死,她不能再失去小強。
「可是看妳這樣被他欺負,我咽不下這口氣,而且要是因為這樣,妳跟陸青的事告吹,我不甘心。」
「反正我也沒喜歡上陸青。」
「朵雲,嫁一個愛妳的人有什麼不好?」
「小玲,我知道妳是為我好,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是嗎?我看要不是因為藍建凱的出現,妳終會接受陸青。」賀小玲飛快地脫口而出。
小玲一語道破她的心思,瞬間她只能呆站著,好半晌哼不出聲。
朵雲知道自己看不破世情,衝不出情關。
畢竟,藍建凱是她第一、也是唯一的男人。
但,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跟藍建凱此生是咫尺天涯,永不可能再圓當年的美夢…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朵雲回金門前先去醫院向林護理長口頭提出辭呈。
「怎麼說走就走?」
「我媽身體不好,我想回金門賣檳榔,也可就近照顧她。」
「現在生意不好做,貿然辭職怎麼好?我看這樣吧,辭職就不必了,妳辦個留職停薪,我來跟上面講,反正辦留職停薪無傷嘛,等妳媽身體好了,再回來上班,若是一、兩年後,妳真不回來,再辭職不遲。」
盛情難卻,朵雲明白林護理長一心要栽培地做接班人,因此她也就順著林護理長的意思,辦了留職停薪的手續。
飛抵金門機場時,夏母帶小強來接機,一見到她,小強叫了聲媽立即衝進她懷中,惹得她又哭又笑,眼淚鼻涕塗了小強一頭。
「媽,妳怎麼哭了?誰欺負妳?我去揍他。」
朵雲望著兒子溫柔的眼,還有那挺直的鼻樑,心頭一震。
呵,建凱,你給了我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兒子。
這晚夏母在弄晚餐,朵雲也鑽進廚房搶著做飯,小強跟著進來說要做副手,三
個人擠在窄小的廚房裡像在辦家家酒。
飯罷,朵雲先幫小強洗澡,然後洗碗,清理廚房,回到客廳,夏母在洗澡,小強口吸著大姆指,歪頭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朵雲抱起他,五歲的孩子真不輕,尤其沉睡中抱起來彷佛更重。朵雲吃力的將小強抱上樓,放到床上後回到客廳,夏母盥洗出來,在沙發上坐下。
朵雲推著夏母坐下,「背痛好些了嗎?」
「醫生說是老毛病,要我少勞動,妳也知道,我這副骨頭閒不下來。」
「我幫妳捶捶。」朵雲說著就立即抓抓夏母的肩背。
「朵雲,怎麼突然辭去工作回來?」
「只是工作上有些不愉快的事。」她並不想說謊,可是有些謊不得不說。
「妳是我生的,我還會不瞭解妳嗎?妳個性平和,與人無爭,能忍則忍,不會跟人起衝突,唉,妳這孩子真讓人擔心,到底是什麼事?」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妳膽心,現在沒事了,妳不要再問了。」
「沒事就好,時間晚了,妳去睡覺吧。」
「嗯,媽晚安。」
朵雲悄聲走進小強的房間,低吻著他的額頭、他的眉、還有他的鼻,那樣熟悉的一張臉再度在她內心深處浮現。
她本來對人生有著極瑰麗的期待,她也羨慕過許許多多婚姻美滿、愛情得意的人,但這兩樣似乎跟她沒緣…
這一夜躺在床上,朵雲又失眠了。
次日接近中午,門鈴響了,朵雲猜測,可能是隔壁李媽媽來借醬油。
朵雲繫了條圍裙來應門,門一開,先是怔了怔,繼而張口:「你怎麼會來?」
陸青露出那口正字標記的白色大牙對她微笑,「說好週休二日帶我來金門觀光,結果妳一聲不響先跑來,真不夠意思。」
「朵雲,誰啊?」夏母邊問邊探過半邊臉,是張笑意盎然的方臉。
「他叫陸青,醫院裡的同事。」
「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夏母眉眼含笑地說。
她將身子一側,說道,「對不起,你看我多不懂禮貌。」
「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共進午餐,我再炒盤青菜就好,你坐。」朵雲將陸青延請入客廳坐下,急急就要去炒菜。
夏母跟進廚房,「怎麼沒聽妳提過這個人?他幾歲?哪裡人?沒結婚吧?」
「媽,只是同事。」她舉起雙手投降。
「是嗎?沒那麼單純吧!」夏母充滿懷疑的口吻。
「好啦,有什麼問題晚上再問,妳先出去陪他。」朵雲推夏母出去,「拜託妳不要把人家給嚇跑了。」
陸青接過夏母遞給他的茶,「謝謝,不好意思,沒先打電話就跑來吃飯。」
「沒關係,只是多擺雙筷子,陸先生,你幾歲?哪裡人?結婚沒?」
陸青一一作答。
餐桌上四菜一湯,「沒什麼菜好招待,只是些家常菜,你可得委屈委屈。」
「伯母,別跟我客氣。」陸青頷首。
「小強,下來吃飯囉。」夏母拉開嗓門。
「噢!」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陸青聞聲抬頭,視線再也離不開他的小臉。
「我的小孩,小強,叫叔叔。」朵雲手放在小強肩上。
「叔叔好。」小強很有禮貌的鞠躬。
「好乖,叔叔忘了帶禮物,小強喜歡什麼?下次叔叔帶來給你。」
小強看了眼朵雲,後者微笑點頭,他用可愛的童音說,「我想要皮卡丘。」
「就知道皮卡丘,來,吃飯,吃飯。」夏母舉著開動,夾起雞腿放到陸青的碗裡。
「我喜歡吃雞翅,小強正在發育,當然吃雞腿囉。」陸青說著就把碗裡的雞腿放進小強的塑料盤裡。
夏母說:「小強,你沒跟叔叔說謝謝。」小強懾聲向陸青迫謝後,低頭咬起雞腿來。
這種溫馨而愉快的場面,朵雲想,如果把陸青換成藍建凱該有多好…
一頓午餐,吃了一個多鐘頭。吃過之後,夏母邊收拾碗筷邊叫朵雲帶陸青去湖邊散散步,消化消化。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攤轍如碎金,她佇立在朝剪風中,一頭柔軟烏
黑的長髮披瀉而下,側臉秀麗而柔美,白色寬邊裙在風中微微飄揚。
陸青看得出神入迷。
朵雲轉身,「小玲都告訴你了吧?」
「嘎?」他看著她,依舊是發愣的眼神。
「我和藍建凱的事,你知道了?」
「一些,小強跟藍建凱好象。」陸青揚起眼來問道,「他知道小強嗎?」
她第一次發現,陸青有兩道整齊漂亮的劍眉,但這個人充其量是氣質的瀟灑,外形一點兒也跟英俊扯不上邊,他的優點,全在他的真性情。
在他面前,她也沒必要掩飾什麼。「不知道,我不打算讓小強認祖歸宗。」
「妳和他的事,讓人覺得很可惜。」陸青這嗓音可是真心誠意、毫不虛假。
「人生那能如自己所企求的,樣樣圓滿?尤其是愛情,遺憾的結局總是居多。」唉,世間遺憾的情事又何止鐵達尼一件。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只要妳答應,我可以和妳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你條件那麼好,應該不難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還帶著一個小孩……」
「我不明白,妳為什麼老是拒絕我?還有,我喜歡孩子,我可以跟小強相處的很好。」
不管怎樣,他的真誠和完全接納的態度,令她感動。
「陸青,我心情很亂,現在還無法答覆你。但是,我答應你,如果我會結婚,除了你,我不會考慮別人。」
他們不再講話,在綠坡上坐了下來,全身沐浴在金黃色的光暈裡。
朵雲突然覺得陸青像太陽,他是那種能給他所愛的女人是夠光和熱的男人。
是不是因為太陽日日可見,所以她沒有特別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