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今天學校一放學就回來知不知道,嗯?”姐姐的聲音聽起來很生硬。
“嗯。”我知道自己無法反抗,即使在心裡也覺得那是個不平等要求。
“你要是敢中途逃脫,除非你永遠不回這個家來,否則就等著滿頭長包吧!”我不敢抬頭,但能想像姐姐的表情。
“嗯。”我木然地聽著姐姐的威脅,在玄關前穿鞋,無風無浪。
推開家門,呼~!今天是歷史性的星期六,本來是我快樂的幸運日,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心神恍惚地來到學校,一整天的時間都在逃避著澄弦的目光。第二節課的課間休息時間,就在我給花真編辮子的時候,澄弦忽然拽著椅子坐到了我旁邊。所有人的視線一致轉向了我這邊。不要,澄弦,我們之間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編頭髮的技術不錯呀!”澄弦如海水般澈淨的眼中,溢滿了讚歎。
“呃?嗯。”我的心一顫。
“昨天、前天,還有大前天,為什麼一下課就逃走了?”他笑著問。
“因為殷尚和他那幫朋友一放學就守在門口,沒辦法。”我連忙辯解道。
一頭霧水的花真詫異地來回看著我和澄弦。澄弦毫不在意,繼續說:
“今天晚上六點到麗可絲來,打扮得漂亮一點。”
“嗯。”我也不懂得自己是一種怎樣的心情,神魂顛倒地答應了他。
“啊,對了,你要做好被灌酒的準備哦!”澄弦笑得更開心了。
“……”
望著澄弦風神灑脫的背影,我心想,該怎麼辦才好?該怎麼辦才好?
“到底怎麼回事!你和這個傢伙有什麼小動作?為什麼要見面?!為什麼,嗯?你該不會是和他好上了吧?”花真睜著她那雙兔子眼,臉上寫滿了好奇。
我低下頭,默默用手比了個圓圈,算是默認了。
“媽媽呀!”花真一聲慘叫,惹來班上一群人向我們行注目禮。我趕緊捂住她的嘴。
就這樣,從學校一直到路上,我被花真一路盤問。
“瘋了!完全是瘋了!還記不記得不久前權殷尚那廝來學校鬧事的事?被他知道你死定了!”花真表情誇張、煞有其事地說。
不用花真提醒我也記得很清楚。
“我打算和澄弦兩個人私奔。”我低聲說。
“什麼?私奔?別說傻話了,你還不如一刀了結了自己爽快。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麼辦?”戴著男朋友送的精緻小巧的項鍊,花真一邊等車一邊不停地對我進行炮擊,我都快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喜歡澄弦,花真!求你了!你一定要站在我這邊。如果連你都拋下我,我就真的死定了。”我無助地抓著她的手。
“我當然是偏向澄弦這邊了,權殷尚真的很令人討厭!”花真臉上露出不屑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謝謝你,花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心中一陣唏噓。
“那晚上你打算怎麼辦?權殷尚會放你出來嗎?他肯定會牢牢粘住你不放的。”花真好心提醒,雙眼望著遠方,靜靜地陷入了沉思,難道是在為我想主意?
“不知道!說不定只能告訴澄弦我不能去了。剛才我已經問到他的電話號碼了。”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那怎麼行!難道你想白白錯過機會嗎?”花真有些生氣了,可能怪我這個瞻前顧後的朋友。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哭喪著臉,苦悶地看著花真。花真手撫金項鍊,低著頭,眉頭緊鎖,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彷彿在心裡拿捏著十分艱難的抉擇。
“啊!”花真一拍額頭,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喊道。
“有辦法了?”我沉沒的心好像抓到最後一根稻草,不禁躍躍欲試。
“嗯,保證萬無一失,驚險刺激。把耳朵湊過來。”驚險刺激還能叫萬無一失?!花真也太能胡謅了。
“好像沒有必要湊著耳朵講吧?!”我有些不解地問。
“這不是更有氣氛一些嘛!趕快把耳朵伸過來!”花真朝我一招手。
“知道了。”我湊近了過去。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在說了一些不像人話的話後,花真終於露出滿足的神情,得意地笑了。
“你沒瘋吧?”我怔怔地看著她。
“當然,我的神經正常得像初生的嬰兒。怎麼?你覺得有問題嗎?”花真一臉的得意。
“你這不等於讓我去送死嗎?你確定這是你用大腦而不是用胸部想出來的辦法?”我對她所謂的方案充滿了疑惑。
“如果你真的愛樸澄弦的話,就不會連承受這點風險的勇氣都沒有。你以為偷情這種危險的愛情會是一條陽關大道啊!當然是坑坑窪窪充滿波折了囉。”花真開始給我講起了愛情真理。
“我是知道,可是……”
“啊,我的車來了!我要去見我的親親了。有什麼情況你隨時向我報告!拜拜!”花真說走就走,撇下我一個被苦悶重重包圍。不錯,總是嘴上說愛你愛你有什麼意思,能用行動來證明的愛情才是偉大的。加油!李江純!加油!加油!
三個小時後,殷尚一臉不自然地走進了我們家,姐姐盛情地迎接了他,高興得直拍他的肩。姐姐演得也太過了,都有些誇張了。不過姐姐準備的可不是什麼燒烤,而是普通的烤豬排。為了實現我驚險刺激的作戰計劃,我不停深呼吸,堅定自己的決心。
“江純,過來幫我翻一下排骨。我去買瓶油回來。”姐姐側頭望了望我。
“噢!”
今天顯得異常忙碌的姐姐滿懷深意地衝我使了個眼神,然後娉娉婷婷出了門。我一臉無奈地挪到煤氣爐前,呃!好恐怖,從肉裡飛濺出來的油。
“都烤焦了。不知道吃烤焦的食物會不會得癌症?”
殷尚那傢伙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嘴裡不停地嚼著禁菸草,在我周圍不停地說三道四。不幫忙也就算了,憑什麼還在這兒指手畫腳,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死不了的!你不懂禍害活千年這個道理啊!”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句。
“呀,你怎麼沒穿圍裙啊?快找個圍裙穿上。”殷尚的語氣急切,也充滿了關心的溫柔,可是在聽在我耳裡,卻覺得無比刺耳。
“為什麼非要穿!”我賭氣地頂回去。
“很性感你不知道嗎?”我抬頭,看見有一抹戲謔在他眼裡一閃而過。
“你就不能坐在外面老老實實待一會兒,嗯?”我直直盯著他。
“給我,讓我來炸。”殷尚邊說想邊動手。
“什麼炸?肉怎麼能炸?這叫烤,懂不懂?!”因為一直提心吊膽,現在殷尚又在一旁羅裡羅嗦,我都變得有點神經質了。
“讓你給我就給我,你這個不會做菜的女人。”他反唇相譏。
“會烤肉就叫會做菜嘛!”我今天打算和他較勁到底了。
“喂,你小聲點好不好?!連你的唾沫星子都給一起烤了!”他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啊!”太過分了。
殷尚不由分說地推開我,拿走我手裡的筷子,一臉嚴肅地翻起豬排來。已經五點半了,從家裡坐車到麗可絲要二十分鐘,也就是說最遲十分鐘之後我得從家裡出發。我心神不安地坐在餐桌旁,輕輕咬著指甲,眼睛不時地瞟向牆上的掛鐘。
“我發現在電影裡面……”殷尚又開始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了。
“什麼?”我心不在焉應道。
“男人在做菜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個從後面擁抱過來的女人。”瞧他美的。
“我從沒有看見過這樣的電影!”我有意打擊他的興致。
“所以你就沒這樣做唄。”殷尚不無遺憾地說。
“唉。”我嘆了口氣,不想和他一般見識。
“今天我可是人氣沖天。”
“是啊,你總是人氣沖天。”
“路過電影院的時候,一幫女學生一直追著我,呵呵!而且她們之中有一個長得好像李娜英,東英這小子居然因為這個吃醋了,一瓶可樂向我扔來,看見我校服上的斑斑點點沒有?”殷尚這小子居然也是有些技術的,只見他手向上一抖,鍋裡的排骨全部飛向半空中,穩穩當當翻了個身後,又溫順地落回鍋中。
“你到底在幹什麼呀?”
“我是不是一個很帥的老公候選人啊?連翻排骨都很棒。喂!知道我們認識一千天紀念是在什麼時候嗎?”殷尚含笑望著我。
“不知道。”我無心作答。
“就在下個月。喂!到時候我們和那幫傢伙一起去海邊怎麼樣,你說?叫上東英、光民、寶藍,還有你的朋友。”他興致很高,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仿若春日裡的燦花,一層層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