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當個「非處女」是這麼困難的事?
葉梓嬪懊惱極了。
因為她醜得沒人追?
哦不,不不不,連「醜」這個字出現在她名字的上下左右,都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她非但不醜,她還是個嬌娜冶豔的性感大美女。
她的身高一六八,三圍是傲人的34E,25,36。她從荷蘭籍的外婆那裡繼承到白嫩的膚色,從山東人的外公那裡繼承到高挑的身材。從卑南族的父親那裡繼承到深刻立體的五官,從混血兒的母親那裡繼承到天生的鬈髮。
各方血統相加相乘再減去任何不利基因,便造就了她活色生香的外貌。
她的五官搶眼出眾,貓樣的大眼睛總是充滿魅人的風情;她微揚的唇角,即使面無表情時也像是在微笑,玲瓏的嬌軀更吸引滿街男人的眼光。
她不只美,而且豔。
她媚而不俗,冶而不妖,打國中階段就開始發育,到了二十六歲的現在,豔光非但越加逼人,而且裙下已拜倒為數眾多的英雄膽。
她非常知道如何藉由服裝、飾品凸顯自己的絕豔風情,同時保持高雅的品味,因此,電影上那些俗麗的花瓶形象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那她為何還苦守著四行倉庫?因為她的個性保守?
別鬧了!
這麼說吧!她當然不是什麼豪放豔妹,日日流連夜店專找一夜情,話說回來,如果她真的這麼做,或許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苦惱了──但是,她也絕對不是外形冶豔、內在保守的乖乖女。
彷佛為了不辜負自己的風豔,她從小到大男友從來沒有斷過,最長的空窗期是三個星期。因此,從某個角度來看,她還滿有「經驗」的。
說說她印象比較深刻的初戀好了,那是發生在她高二那一年。
當年她們班和一所工專的學生聯誼,她因而認識了號稱「校園王子」的他。
學生嘛!舉凡被冠個「XX王子」這種名頭的,另一個代表意義就是很會泡美眉。
她就被他泡上手了。
她自己願意被泡的。
小兩口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經歷過所有小男生小女生初戀必經的過程──在夜晚的河堤上摟在一起喂蚊子,在冬天的大海邊凍到四十度高燒,在日正當中的時刻學羅密歐與朱麗葉做樓臺會。全世界的現實都不存在,只要兩個人能膩在一起,喝風就會飽。
然後,發展到了一定階段,王子終於說了──他「要」。
嘿!這有什麼問題?他要她就給,反正她自己也心癢癢的,看她這個女朋友多爽快!
之前還不敢放膽走到最後一步時,他們已經偷偷愛撫過無數次,所以她從他身上「實驗」到不少寶貴的技巧,這男孩對她的感情歷程算是頗有貢獻。
那天晚上他們約在他家裡,他老爸老媽出差,大哥在隔壁熬夜苦讀,準備為研究所付出性命。
兩個年輕人自個兒關在男生房裡,吻著抱著摸著,就走到那一步了。
男生渾身脫得赤條條,興奮得幾乎控制不住。
她看著小男友已經漸漸熟悉的男性亢奮,心中又期待又緊張。
接著,男生趴到她身上,開始試著進入。
這個動作,後來證實,是一項非常不智的舉措。
「啊!等一下!」她股間感覺到一陣壓力,心中一慌,就把他推開了。
「等什麼?還要等什麼?」男孩快撐不住了,整張臉漲得通紅。
「人家怕痛……」她嬌憐無限地輕喃。
「第一次都會痛的,不過痛一下下就過去了。」男孩安慰她。其實是不是痛一下下過去,他也不曉得,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已經精蟲入腦,再不達陣衝刺,全身就要爆炸了。
「那……好吧!你要輕一點哦!」她撒嬌地說。
男人如何能受得了一個性感佳人,在他身下用如此激發人類獸性的柔弱姿態說話呢?
男生急吼吼地捧起她的俏臀,直接就想衝鋒。
「噢──」她痛叫一聲,反射動作把他給踢開。
男孩猝不及防,飛了兩步遠才落地。
「-是怎麼搞的?如果不小心把我踢斷了怎麼辦?」男生大吼,邊爬起來邊揉屁股。
「對不起,剛剛……好可怕,好像要被撕開一樣……人家都說了怕痛的……」她噘起櫻唇,水媚的明眸眨呀眨的。
「不是說忍一下就過去了嗎?」男生抱怨,慢吞吞摸回床上來。
「好嘛,那……那我忍就是了,你不要生人家的氣。」她懷著無限嬌羞,再倒回床褥間,讓他趴回自己身上來。
獸性徵服一切。
眼見美體樣陳、秀色可餐,男孩再也顧不得之前的慘痛教訓,低吼一聲撲上來,掰開她的玉腿硬上。
「啊,等一下,會痛……喝……不行,等一下,這個角度不對……啊啊啊,痛痛痛……住手……會痛……我說住手!住──手──」
砰!
一具軀體再度從床上飛出去,這回,直接飛到房間另一端,砰地撞在牆上,軟綿綿滑落地。
「親親!親親!」她大驚失色,連忙撲上前看看傷亡情況如何。
男孩已經口吐白沫,出氣比入氣多了。
她的初戀在隔天結束,因為男孩認為保有一根完整的「自我」,比一個帶出去很有面子的美眉更重要。
後來她當然又談過許多次戀愛,其中不乏驚天動地、生離死別的熱烈戀情。隨便再舉一個印象比較深刻的好了,比如說去年,她和協力廠商的一位行銷專員交往。
這位專員扛著美國長春藤名校回來的招牌,一身金光閃閃,進公司三個月就躍升為眾妹眼中的潛在績優股。
要比勾男人,葉梓嬪絕對不會比輸任何人。她隨便拋幾朵笑意,回幾下玉眸,再在無人的時候「不經意」對他眨幾下睫毛,這個男人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現代人做任何事都講求速率,談戀愛也一樣。交往第三個月,專員就暗示她,要不要去看看他新買的那組床單?
看,怎麼不看!非但看,她半推半就的,也就答應跟他一起「用」了。
情節都大同小異。
兩個人說著笑著,吻著抱著,不知不覺就倒在應該倒的地方。
這個男的比猴急得不得了,與平時風度翩翩的樣子大相徑庭。他連她的上衣都沒脫,直接扯下她的底褲,再拉開自己的拉煉,就準備就緒。
「等一下、等一下!有點痛……」她在他身下皺起眉。
「痛?」專員頓時愕然。
「人家以前又沒做過,當然會痛。」她愛嬌地白他一眼。
呃,嚴格說來,不算沒做過,只是沒「做完」過。
「-是說,-還是第一次?」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對啦。」她輕喃。「你要輕一點,溫柔一點,我……我很怕痛的……」
天哪!全業界最豔、最媚、最有女人味的一朵玫瑰居然還是含苞狀態,那他豈不是賺到了?
征服的天性開始發作,專員拍拍胸脯,大聲向她保證。
「-放心,把一切交給我!我絕對給-最完美無缺的第一次。」
「親愛的,我相信你,來吧……嗯,等一下,那樣不太舒服……對,這樣就可以了……慢著,不要那麼快想進來……等一下、等一下……不是,那樣子也會痛!你等一下嘛!」她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
「我只是先試試-的情形而已,-這也不給摸,那也不給碰,我怎麼知道-準備好了沒有?」專員氣喘吁吁地站在床尾看她。
「我……我會痛……」她擁著半敞的酥胸,委屈地望著他。
任何男人都無法在這雙水汪汪的大眼下堅持太久。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對-這麼大聲。」專員輕憐蜜愛地黏回來。「-放心,我不會傷害-的,我們再試一下好不好?為我忍一忍,嗯?」
「好……那你要小心,不要弄痛我!」她含羞帶怯地勾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
腿間再度感到被人刺探。
忍。忍。忍忍忍。
「這樣會痛嗎?」專員碰她。
老實說,不太舒服。
「那我要進去-!」
「……啊!等一下、等一下……啊啊,不要……這樣會痛……停!慢著……不是那樣……不要硬擠,我會痛……痛痛痛,好痛哦……停!快停!我不要了……該死!你給我住──手──」
砰!
一道影子呈-物線飛出去,撞上對面牆壁,緩緩溜下地──非常熟的場景。
「親愛的!你沒事吧?」她顧不及拉好衣服,驚慌失措的撲上前。
一如以往,眼睛翻白的男主角連話都說不出來,更不用說幫她克服障礙了。
痛。
是的,這就是萬惡的根源。
她怕痛。
她從小就怕死了「痛」這個感覺!據說是幼年時不小心被爸爸用車門夾到手造成的後果。從此之後,她對「痛」就完全沒有承受力,即使只是一根針不小心扎到手指一下,她都會痛得涕泗齊流,嚴重一點的甚至曾經昏過去。
她生病只能吃藥不能打針,不然她會痛到休克。她去海邊游泳絕對不能曬到脫皮,不然她會痛到當天掛急診,好幾天才出得了院。
父母曾經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可是,除了證實這是幼年經歷引發的極度「痛覺恐懼症」之外,心理醫生也不能幫她做什麼,一切必須靠她自己慢慢走出來。
該死的!如果她走得出來,還會在看盡各家帥哥猛男之後,仍然是個處女嗎?
如果她真的就是無法和男人發生關係怎麼辦?如果她因此無法當一個正常的妻子,甚至當一個熬過生育之痛的母親怎麼辦?
難道她真的就要從此孤獨一生嗎?
「不!不!絕對不!」葉梓嬪絕望地捂著絕色姿容。
擺脫處女身已經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性問題,它代表的是,她有沒有機會戰勝心魔,為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揭開序幕。
她相信,只要遇見正確的男人,她一定能克服心中對「痛」的恐懼感。
是的,沒錯,就是這樣。
「我一定要去把那個男人找出來!」她一跺玉足,奮勇立誓。
「啊──」腳底下傳來一聲慘叫。
「呀,抱歉,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那裡。」
專員再度失去意識,熟悉的口吐白沫情景也再度在她眼前上演。
懶得理他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做。
只要有個男人讓她熱情到願意不顧一切獻出自己,她對痛的恐懼一定會煙消雲散,從此以後就能正常和男人交往上床,甚至結婚生子。
去除我心魔的英雄呀,你在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