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聽微門
這一年,朝廷發生了很多的大事,首先,就是皇上的性情大變,原本不愛女色的他,一年之中竟三次選秀入宮,其次,玉妃娘娘由於產下龍子,被封為皇后,全國上下普天同慶三天,當然,也有不好的事,如靖王爺暴病生亡,他的父親寧王爺由於受不了刺激,終於全身癱瘓,長年躺臥病床。對靖王爺的死,太后表現出了應有的關心,她代表朝廷,頒下懿旨,讓官員給靖王爺主行了最高的級別的葬禮,皇上也下表勳彰,言靖王爺心在社稷,掬躬盡粹,操勞過度,不幸染病而亡,天下為之慟哭云云。
而皇上的寵妃梅如雪,卻慢慢在朝臣的眼中消失了,沒有人提起過她,那三千寵愛如一生的風光,如曇花一般,瞬間開放,而後迅速的消失。包括皇上,以及所有的宮妃,彷彿漸漸的忘記了這麼一個人……
皇上,每每夜深人靜,卻常常手拿著一個小小的如意木架,呆呆的凝視著,眼中露出複雜的光芒,他的身旁,躺著的是新選的秀女,惶惑而驚慌的望著他……
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幫派,很長的時間內默默無名,這一派叫聽微派,聽說是由一個盲眼之人創立的,他創立了這個江湖上獨一無二的門派,所收的徒弟都是眼睛有疾之人,需要幫助之人,他創立一門非常獨特的武功,將此武功的功力運用在耳,能聽見天地間一切一聲音,大到雷鳴閃電,小到地底暗河流動,甚至花兒的開放,草兒的成長,運此功者,都能聽見。江湖上,誰沒有紛爭,誰沒有同人打過架,鬥過口,現在出現了這樣一個門派,好了,因為這聽微派竟能通過聽到動武者血脈的流動,氣息的調整,來判斷你能不能取勝,可不可以將武功發揮到極致,甚至,這個門派還免費送藥物來調整您的內息,讓其達到最佳狀態。
當然請一次,費用是不低的,要不然怎麼會有“免費”的藥物送?
聽幾派剛開始成立的時候,是江湖中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派,既然成立了,也就沒有向各位江湖大佬打招呼,沒有擺酒請客,以正名聲,成立了就成立了,就在屋外掛了一個牌匾,寫上“聽微派”幾個大字,開始一個月,沒人知道這間屋是幹什麼的,也沒有人把它歸入武林中的一個門派。
直到有一天,兩個武林高手在他的屋門前打鬥——這種事情,在崇尚武力的朝代當然是思空見慣的,一般這種情況下,愛看熱鬧的人自然圍了一大堆。七嘴八舌,指天弄地,評論著誰贏誰輸。
這個時候,聽微派屋前緊閉的大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樣貌平凡的年輕人,只見他揹著雙手,兩眼無神,眼睛卻生得極為秀美,兩眼雖無神,卻好像看得見般,豪不遲疑的走向人群。
“這位山西石家鐵掌門的高手一定是石老二,石名權了,他的鐵掌有數十年功力,不錯,不錯,可惜啊,十年前經脈受損,氣血不通,掖下露出的空門太多……”
是誰有如此精確的評論,圍觀的人一看,原來是聽微派走出來的那位年青人,可惜了,看他兩眼無神,卻是個盲人……
石老二開始聽見自己的名號在這偏遠的地方居然有人知道,先感到一陣欣喜,接著聽到他的評論,氣不打一處來,邊同人打,邊叫道:“相好的,你在那裡瞎叫什麼?等我處置了他,咱們再比劃比劃?”
那年青人搖搖頭道:“成大福,瀋陽鐵腳門弟子,一雙鐵腿刀槍不入,不過,”他又搖了搖頭……
那與石老二對打的成大福早就支楞著耳朵聽著他的評論呢,聽到他講“不過”二字,沒有了下文,忍不住叫到:“不過什麼?”
“這位兄臺,可是你要我說的,可別像那石老二一樣,聽了又臉紅脖子粗的?”
成大福邊躲過石老二的一招鐵拳,一邊說:“咱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像他那樣小氣,你說吧,說得對,我不怪你!”
那瞎眼年青人道:“不過,你老婆太多,有點腎虛,直接影響到你的功力,下盤可不太穩。”
……
周圍人哈哈大笑。
有認識成大福的就叫了:“這位先生說得可真準,這成大福可娶了三十位夫人,居他講,一個月,一天換一位……”
有好事者就問了:“那大小月怎麼計?”
這位八卦說道:“所以呢,他還想娶多一位,這不,看上人家賣豆腐的豆腐西施了,人家不肯,想強來,被這位山西石老二阻止,一言不合,打將起來……”
周圍眾人哦了一聲,原來,這石老二還是一位俠者來的,打抱不平,見義勇為,精神可嘉。
可眼看石老二要落敗,卻沒有人上前幫手,是圍觀之人不會武功嗎?非也,明明有幾位經常在武林大會等等風光場合亮相的五大三粗的持刀者在旁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可他們就是不下場。
因為他們都知道,成大福代表的可是他家富可流油,勢力寵大的家族,聽說和府衙有盤根錯節的關係,聽說和某某武林寵大勢力有很大的聯繫,聽說……
可反觀石老二,除了有一火爆性子,一不入流的武功,聽說還有一糟糠老婆,兩小小年齡兒子,就沒別的……
不是還有高尚的情操,俠義的胸懷嗎?
這值得幾個錢?
社會是現實的,人人都是要吃飯的!
你以為江湖上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不要像成大福這樣的人請客嗎?
你以為江湖上使用的黃金白銀不要像成大福這樣的人供給嗎?
如果有另一好的,比如說女人?不要像成大福這樣的人去買單嗎?
所以五大三粗的江湖少俠們在旁指手劃腳著,卻沒有上前……
所以相貌英俊的中年俠士們在旁口沫橫飛著,卻沒有人上前……
人生就是如此的無奈,現實就是如此的無恥……
那肓眼年青人又說話了:“成大福的腿功確實不錯,但可惜的是他今天早上吃的東西不對,使得他氣血翻湧,調息不順,他很快就要落敗了!”
眾人一聽,譁然,看這情形,誰都知道石老二要敗,你偏要說石老二會勝,真是瞎了眼了。
話音剛落不久,只見成大福一個踉蹌,被石老二擊中胸口,口吐一口鮮血,真的落敗。
成大福由手下扶著,喘息了幾口,對石老二恨恨的道:“兄弟本為江湖中人,娶妻納妾本為平常事,為何你偏要多管閒事?”
石老二擺了個架勢,冷冷的道:“娶妻納妾,我不會多加干涉,但你如果強來就不成!難道你想反口不成?”
成大福心裡當然存了這樣的念想,這石老二是一個外鄉人,在本地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帶人悄悄做了他,估計無人察覺。
第二章石老二
他望了望周圍之人,特別向那盲眼年青人狠剮了幾眼:“石兄弟何出此言,成大福在江湖上也是坐不改名,立不改姓,咱們高山流水,就此別過……”
說完,由手下人扶著,喘息著走了。
石老二向那年青人拱了拱手,答謝他幫口之舉,卻不說話,也默默離去。
那年青人臉上卻有一絲憂色,默默望著石老二的背影沒有說話。
人人轉向那年青人,看他樣子,他不是盲的嗎?怎麼會對場上情形一清二楚,連成大福早上吃的什麼東西都清楚?
不等眾人問,這位年青人答了,帶著一點表演的感覺:“我是聽微門的門主梅絡,之所以知道他們的勝敗,那是因為我們這個門派有一項特殊的練功辦法,能聽到人體血液的流動,氣息的調整,武功的門派,出招的方位,甚至能根據你的呼吸知道你早上吃的什麼飯!如果各位有什麼需要,或者說有什麼武要比的,需要證人,有什麼功夫要印證的,我歡迎大家隨時隨地前來諮詢,瞭解……”
眾人哄的一下……
散了……
只剩下幾片落葉在地下打著轉。
年青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找食艱難啊!
雖然不缺銀子,但聽微派何時何地才能打響招牌啊!梅絡也有點虛榮心啊!
梅絡無可奈何的回到屋內,屋內早就迎上來一名絡腮鬍子的大漢,他望著梅絡,一字一頓的說道:“梅公子,您回來了,可有什麼收穫?”
梅絡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查都,看來,我們要另做打算才行,皇上的行為與以前大異,我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如今整個朝廷被太后勞勞的控制在手中,各地府衙唯太后馬首是瞻,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進入到皇宮之中,就連這偏遠的寧州縣,都有她的爪牙,那位成大福看來不只是一位普通的江湖中人那麼簡單,我剛剛用靈力探過他的思想,竟發現他不但與官府勾結,而且與那寧少雄也有聯繫。”
查都驚喜的道:“梅姑娘,你的巫術已達到不用接觸就能運用自如的境界了嗎?”
梅絡笑了笑:“查都,你怎麼又忘記了,你要叫我梅公子才是,梅如雪,在這個世上已經不存在了!你知道,太后的勢力有多麼的龐大,如果露出一點痕跡,你我將死無葬生之地啊!”
查都點了點頭,卻又不以為然一字一頓的說道:“梅公子,你的靈力現在增加了這麼多,應該能與那太后一戰了,還怕什麼?”
梅絡撫了撫那戴著人皮面具的臉龐,秀美的眼睛露出一絲憂色:“查都,既使我的靈力增加了,但也有一定的限制,不能同時對多人使用,而且使用的時間不能太長,但如果太后在地底宮殿,我也奈何不了她,這縛神大法太厲害了!何況,還加上一個玉妃?”
她的心忽然之間湧起一陣心痛,這個女子,卻是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人啊,從來沒有想到,她的纖纖玉手也是一雙推自己落井的手。
梅絡回到自己的住處,對面的菱花鏡內照出一張平凡的臉,一張讓人一眨眼就會忘記的臉,她慢慢的除下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輕輕用手撫摸著柔軟的臉部,雖然目不視物,她也知道臉上的變化,從查都驚駭莫名的思想中,她用靈力探到了自己的面貌,昔日潔白如玉的面容,一大塊青色的如胎記般的顏色牢牢的貼在自己的左半邊臉上,這原本就是身為夜叉族巫女的標記啊,想不到遭到太后靈力的重擊之後,這個標記又在臉上浮現……
當她從皇宮護城河的水底潛行幾個時辰之後,她慢慢的感覺到了視力的模糊,漸漸的目不能視物,直到陷入了永遠的黑暗,她就知道,太后那一擊,已經損壞了自己的眼睛,她從黑暗中不知到潛行了多久,終於走出了這護城河,來到與護城河相通的大江之中,從水底爬上岸,運用僅剩的靈力,勉勉強強的在江邊行走,走了幾天幾夜,終於,卻讓她遇上查都,這位樓蘭國忠心的臣子,一直在皇宮周圍尋找著機會,一心一意想要報樓蘭國被滅之仇,卻想不到遇到了自己視若神靈的梅妃娘娘……
由於碧落傳授羅剎族八魂八脈功法的緣故,靈力雖然遠勝從前,但是,面容卻毀,眼已盲,梅如雪摸著自己面上那一塊微微凸出來的疤記,暗自嘆了一口氣:“皇上,如果見了如今的自己,他會不會認出我來?”
皇宮如今仿如一個遙遠而達不到的夢,彷彿伸手可及,但實際卻遠若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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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二走在濃蔭密佈的官道上,正往回趕,家中的幼兒妻子正等著他回家呢,想著家中那微弱卻溫暖的燈光,他的心尚充滿的喜悅,這喜悅,比他戰勝成大福還要來得強烈,妻兒的笑臉,對他這位一生漂泊的江湖人來說,本就是貴如黃金啊。
他闖蕩江湖多年,對危險的感覺自然敏銳過旁人很多,但當他聽到前面官道之上傳來慘烈的呼救聲之後,還是不由得一愣,這呼救聲是如此的悽慘,聽得人的五臟六腑彷彿都緊縮成一團。
石老二本就是一個好打抱不平的性子,聽到此聲音,馬上足不點地的飛奔而去,來到呼救處,卻看見一名長相奇醜的彪形大漢正按著一位小兒,快刀如風,正想砍下,旁邊是這位小兒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兒衣著樸素,粗布亂衫,他的父母也做同樣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普通鄉野人家小門小戶的農村夫婦而已,卻不知道為何惹了這位凶神惡煞的殺手。
石老二想起自己在家的兩名幼兒,也仿如被那大漢按在刀下的人兒一般的弱小,他心中的不平之氣猛地升起,手指那大漢,一邊拔刀,一邊大喝一聲:“喂,你想要如何……”
看著石老二衝了過來,那大漢一愣,手中遲緩下來,手中刀刃翻卷,迎上石老二的刀,那小兒卻趁機掙脫那大漢的掌控,向跪著的父母奔去。
第三章殺手一家親
石老二眼見那小兒脫險,暗籲一口氣,與那大漢鬥在一處,大漢空有一身蠻力,武功卻不高,百來招之後,眼看要落敗,江湖中人,似乎人人皆有一項本領,即腳底抹油之功,大漢眼見落敗,即刻施展此功,虛晃幾招,落敗而逃。
石老二也不追趕,轉過頭去,觀看那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死裡逃生,抱住小兒,喜極而泣,石老二忙走過去安慰。
正在此時,卻見那小兒眼角露出一絲微笑,詭異而神密,石老二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事情不妙,他感覺到了殺機,急往後退,卻晚已,那小兒的父母忽把小兒擲起,直擲向石老二,小兒小巧的手掌一翻,兩把旋轉著的小刀在手掌忽現,那小小巧巧潔白如玉一般的手,上面還帶著幾個小小的酒窩,如此的可愛,如今卻變成了殺人的利器,穩定如山嶽一般向石老二攻去,石老二急退,卻晚已,那小兒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捷,眼看那飛輪般旋轉的刀兒就要切入自己的身體,耳邊卻傳來如春風般的聲音:“氣息滯後,攻他雙腳湧泉穴。”
石老二一驚,心中疑惑,明明那小兒已到了跟前,檀中穴乃人生大穴已,不讓我攻,卻要我攻他的湧泉穴,還是腳底的?
卻來不及思考,死馬當活馬,隨便醫,於是手指連點直向那小兒的湧泉穴攻去,那小兒臉現驚慌之色,他最近氣血大傷,氣息不順,傷的正是腳底,他忙縮腳,轉身,在空中連翻兩個跟斗,騰躍落地,目地為了把腳底貼在地面——這樣,這腳底湧泉穴你可攻不到了。
小兒惡狠狠的望著他,潔白肥潤的嬰兒臉上泛起紅潤,他的父母早就抽出了一刀一拐,想從兩邊而上。
石老二全神貫注,將勁力佈滿全身,戒備的望著他們,卻見他們望向自己身後,面露奇色,石老二不敢回頭,卻暗自奇怪,自己身後到底有什麼?
一個清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殺手一家親,江湖上唯一一個全家出動的殺手家族,如今卻用來對付一個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的石老二,是不是太大陣仗了一點?”
石老二聽出,那是那位盲眼年青人的聲音,想不到如今,又是他幫了自己?
那對夫婦驚異的對望一眼,知道自己名號的人不少,但能認出自己一口就叫出自己名號的人江湖上可是少之又少!這人是誰,既知道小兒腳底的缺陷,對自己的事又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明明看見他雙眼無光,瞳孔無神,盲人一個,卻這般的厲害,他到底是誰?江湖上怎麼沒聽人說過?
彷彿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一般,來人有點賣弄的說道:“本人是聽微門的門主梅絡,本門擅長一種特殊的武功,能聽到人體血液的流動,氣息的調整,武功的門派,出招的方位,甚至能根據你的呼吸知道你早上吃的什麼飯!如果各位有什麼需要,或者說有什麼武要比的,需要證人,有什麼功夫要印證的,我歡迎大家隨時隨地前來諮詢,瞭解……”
她把她一早背熟的賣狗皮膏藥的唱詞隨時隨地拿出來宣傳一番。
石老二早就聽一遍她這遍說詞,面容一片的古井無波,只不過嘴角微微有點抽搐。
那殺手一家親三人瞪大的眼睛望著她,忘記了自己三人還在和她爭鬥。
梅絡見(應該是聽見)幾人對自己的一番演講沒有什麼反應,有點遺憾的巴了巴嘴,提醒道:“殺手一家親雖為殺手,卻從不濫殺無辜,在江湖上的口碑一向不錯,如今卻要殺一個素有俠名的石家老二,不知是何緣故?”
那對夫婦對望一眼,其中那婦人咬了咬牙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做為殺手,哪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你且走開,以免傷及無辜!”
梅絡笑了一笑,平凡的臉竟露出爛燦如陽光般的溫暖:“是不是因為小兒被人傷及六脈,湧泉穴被人施以奇毒,所以,才不得不接下這單生意?”
夫婦露出驚訝之色,男人嘴唇微微顫抖,婦人眼中豈盼,兩人同時道:“你怎麼知道?”
梅絡復又把原來賣狗皮膏藥的唱詞再復唱一遍:“本門有一種極特殊的武功,能聽到人體血液的流動……”
說完,臉上露出你們懂了嗎?的神情,不懂,還讓我說一遍?
四人忙道:“原來這樣!”
看來,四人暫時已經忘記了敵我關係,把梅絡的唱詞當做的呱嘈之聲統一加以抵制。
夫婦兩人面現失望之色,心想,以為他知道解救的辦法,卻原來又落得一場空。
梅絡彷彿明眼人一般,笑道:“其實,這位小公子中的毒卻也好解得很……”
夫婦兩人大喜,同時道:“真的……”
石老二心中忽升起一種感覺,這梅絡怎麼有點像妖精一般……?
梅絡搖頭晃腦:“小公子所中之毒本為蠍毒,如果是一般的蠍子,卻也好解,可他所中的卻不是普通的蠍毒,他所中的是一種在芝蘭草之中長大的蠍子之毒,芝蘭草本性溫和,本沒有毒,但種它的人卻把它種在烈焰之土上,使它產生了一種無藥可解的火毒,這種芝蘭草喂大的蠍子因而也沾上了它的毒性,使得如果一隻普通的蠍子毒液入體,人的奇經八脈會如火焰熾燒般,劇痛無比,那感覺,就好像將人置身火爐,烤得你全身的皮肉裂開……”
說道這裡,那小兒胖乎乎的小臉上露出恐怖之極的神色,顯然這種痛苦他早已領略了。
夫婦倆心痛的望著小兒,婦人用手撫了撫小兒的頭,安慰著他,急切的問:“先生如果能救得了小兒,我夫婦願下油鍋,上刀山,萬死不辭的跟著先生……”
梅絡謙遜的答道:“兩位言重了,小公子所中之毒本人自然會為他解,我豈是求報答之人,只要兩位以後在江湖上廣為宣傳聽微門,本人就感激不盡了!”
第四章崛起
搞了半天,還是要人去幫她賣狗皮膏藥?
如此一來,聽微門倒是真的慢慢的名聲大了起來,因為,梅絡幫的是江湖第一殺手,他們說的話自然信的人多,而且,那石老二在白道中的名聲不錯,本身也是一個多口兼八卦之人,在他們的廣為宣傳之下,想不出名,也難。
再加上梅絡再接再厲,又行了幾次俠仗了幾次義,而且幫的都是來頭不小的人物,一時間,聽微門在江湖中的地位直線上升,直逼武當少林,雪山華山,隱隱成為武林一大派。
武林總是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加上聽微門是如此特殊的一個門派,在梅絡的巫術幫助下,簡直沒有什麼秘密能瞞得了他們,因而朝廷中人漸漸的有一些想要探聽對手秘密的官員,一些想要打聽丈夫養了幾房秘密小老婆,私生子的官員太太,一些想要知道下屬是否忠心的在上位者,一些想要升遷的下屬們,紛紛偷偷摸摸,躲躲閃閃的來聽微門放下黃金白銀,珠寶首飾,以求一償所願……
聽微門在門主的示意下當然是來者不拒,黃金白銀一一收入瓤中,一時間聽微門車水馬龍,進進出出全是一些看起來有點面熟,但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的人物——在容易術如此流行的時代,他們當然是儘可能的化妝,儘可能的隱瞞身份,畢竟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被人發現自己探聽別人的隱私,可不太好。如此一來,各種匪夷所思的情況就經常性的出現了,例如:夫婦對面不相識,上下屬互相拍打著肩膀介紹著假名,父女之間眉目傳情……
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消息如流水般匯入梅絡的腦中,包括朝廷的,邊境的,皇上的,太后的……
她知道了如今皇上和太后沒有了以前的疏離,親如民間母子,知道了如今皇上最寵愛的玉妃娘娘的賢淑,她執掌後宮,成為六宮統率,獲得了宮內宮外一致的好評,而寧親王卻因身體原因被招回京城,頤養天年,卻從來沒有人提起過那位豔絕後宮的梅妃娘娘,仿若她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梅妃已成為了宮中的禁忌,如千年來禁之如口的巫蠱之術一般,連提都沒有人願意提起,至於想,在人們的腦中她的形像彷彿也越來越淡……
這一天,聽微門迎來了少見的清靜的一日,查都在後院嘟嘟噥噥的晾著衫,他看上了聽微門招來的一位洗衣娘麗娘,正想盡辦法的討人家歡心呢,那麗娘卻把一大堆衣物扔給他晾之後,跑得不見人影。這種事情,梅絡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要有人做事,她才不管誰做呢,只要衣衫洗得乾淨,就算請一位猴子來做,她也會點頭同意的,更何況是查都這位冤大頭。
殺手一家親中的那位小兒,蘇雲兒正在院子裡逗著梅絡新買的玻斯狗玩,自從梅絡救了蘇雲兒之後,這三位江湖聞名喪膽的殺手,就主動的擔起了聽微門護院的責任,隔三岔五的往聽微門跑,特別是那蘇雲兒,那殺人的小手復又迴歸成頑童好動的手,他把聽微門當成了他的遊戲樂園,院子裡的螞蟻窩,花園裡的蜂巢,材房裡的狗窩全被他翻了拆了個遍,對此,在沒有煩到梅絡頭上的之前,梅絡當然也就事不關已,高高掛起。至於他的父母,面目嚴肅的在院子裡探頭探腦,查看著暗藏危險的地方,唯一忽略的就是自己兒子把院子弄得亂七八糟的地方。
至於她的徒弟們,大部分是街上無父無母的孤兒,身帶殘疾,思想偏激,有的柔弱無助,膽小怕事,有的性格暴戾,動則打架鬧事,不過有一點是全部孤兒都不願意的,那就是,不喜歡人們叫他為瞎子,盲人……
對此,梅絡請了十名師塾先生,每天教他們讀書寫字之前,每位師塾先生用各種語氣大半是鄙夷的語氣叫他們瞎子,盲人每人十遍,美其名曰鍛鍊他們的抗壓能力,在這樣的摧殘之下,這幾十名可憐的盲弟盲妹們,由開始的淚流滿面,到最後的面不改色,這其間的艱苦自不為人知,只不過,這一番做為以後,每個人每天把門主梅絡咒罵上千遍不止那是當然的,如果真的神仙有功德的話,這梅絡的功德可能真要直落銀河下九天了。
對此,識鏡心通巫術的梅絡自然是不與理睬的。在鍛鍊了徒兒們的抗壓能力之後,師傅的抗壓能力隨之也得到了廣泛的提高。
在十名的師塾每日必行的瞎子盲人的尊稱聲中,在滿園的梅花香氣中,在這暖洋洋的陽光下,梅絡叫人搬了一張椅子,擺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下,自己躺在上面,享受著這少有的清靜和安寧(當然,耳邊師塾與徒兒們咬牙切齒的聲音可忽略不計)。
暖暖的陽光照著,梅絡幾乎快要入眠了,耳邊卻隱隱約約傳來爭吵之聲,隔著幾重門,按道理說,常人無法聽見這微弱的爭吵,但梅絡不是常人,而且他的聽力特別好,無可奈何,只好從昏昏入睡中驚醒,仔細聽來。
殺手一家親兩公婆蘇明與容娘正一本正經的盤問著人家呢(自從他們兩個來了之後,上門之人都要接受他們的嚴格審查才准入門,幸好他們不是天天都來)。
“尊駕是何處之人,找我們門主有何要事?”
“僅聞聽微門大名,德某有要事想請門主幫手,望為德某通傳。”
蘇明與容娘眼光一閃,對面這人身懷絕世武功,卻內息平平,已到了返樸歸真的境界,如果不是自己殺手天生的本能,可能都會以為對面這人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商而已。
聽微門的安危就是自己的安危,蘇明與容娘早已達成同識,他們攔住想要入內的這位德某,輕笑道:“不如客官把所求之事先告訴我們,由我們稟告門主,再由門主定奪見不見在下?”
第五章德某的到來
德某狹了狹眼睛,眼中精光一閃,蘇明與容娘同時感到了對方的壓力撲面而來,忙運轉全身勁力,暗自準備。
那位自稱為德某的小老兒卻笑了一笑,如柚皮一般的臉笑得如朵菊花開放一般:“怎麼,聽微門不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嗎?卻讓兩隻攔路狗攔著?”
蘇明與容娘聽到這話,兩人同時笑(如果是以前,他們早就如瘋狗般撲上前與來人打在一處,但在每天看著十位師塾艱苦訓練徒兒的過程,兩人的抗壓能力同時增加了不少)。
“先生何必著急,我們雖是狗,卻是非常忠心的狗,您只要對我們講出您所求何事,我們自然會幫你轉答……”
德某人一時間也奈何不了他們,很少有人把這樣的稱呼不當一回事的,如果你一掌打過去,對方綿軟而不受力,估計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德某人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如果對方馬上勃然大怒,他可以藉機與之吵鬧打架一番,可如今,對方笑吟吟的望著他,語氣恭敬而有禮,卻讓他無從著手。
三人正僵持著,德某人卻見一年青人揹著手慢騰騰的從內院踱了出來,只見他雙眼無神,眼角卻神采飛揚,嘴角微微上翹,他扯動嘴角道:“請這位德某人進來吧!”
他將德某人三字念得特別的響,響得德公公心中微微一顫……
德公公懷著一種患得患失的心理跟著這位年青走進院內,他把勁力佈滿全身以抵抗隨時會來的襲擊,周圍的陽光暖洋洋地,一個調皮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挖著螞蟻窩。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換來的是身旁地年青人嘲諷的笑意,他那雙眼彷彿能看見般朝德公公微眯:“德某人。我是該叫您德大人呢,還是……?”
德公公心裡一驚,難道他已經知道我是從宮中出來地?殺機陡現。左掌暗提,年青人卻豪不在意的向挖蟻窩的小男孩招了招手:“蘇雲兒,去,給德大人端把凳子,沏壺好茶來。”小男孩應了一聲。輕脆的嗓門是如此的天真可愛。他屁顛屁顛地搬來一把老式紅木椅,殷勤的衝了一壺好茶擺在桌面上。
這一切帶正常不過了,德公公感覺不到一點殺意,他全身放鬆下來,施施然坐在紅木椅上,左手準備去拿那杯茶,卻聽見紅木椅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剛剛還好好的寬大的舒適的紅木椅,連聲輕響之後在德公公並不肥胖的屁股下四分五裂……
德公公用勁力勉強保持著坐姿不摔倒。眼中利芒陡現,左掌翻起,發出一道勁力攻向坐在對面的年青人……
年青人雙眼已盲。自然看不到這一擊,他仿若不知般。轉頭對住那小男孩。卻剛好避過了這一擊:“蘇雲兒,你又調皮了。快給德大人換張好椅子。”邊連聲向德公公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小猴兒崽子就是這樣的調皮,每來一個比較特殊地人,他總是要捉弄人家一下。”
言下之意,你是比較特殊的……
小男孩向德公公吐了吐舌頭,作了一個鬼臉,還臨空翻了一個跟頭,走了。
難道我一個成年人還同小孩過不去嗎?德公公心想,再說我可沒感覺到任何的殺機啊。德公公站在桌旁,面色平靜,等著下人過來換了那把壞椅子,平靜地坐了上去。
還好,沒有一個人把同樣的遊戲玩上兩遍。
“不知尊駕有何事相求,可否告之在下,在下就是聽微門地門主梅絡了……”
德公公古井無波,在來之前,他早就打聽好了,這聽微門是一個年青地盲人當門主,有這樣的氣勢與風姿地盲人大概也只有面前這位了。
“在下為一位塞外大客商的管家,聽說貴門有一門武功能從內息中聽得出人本身武功的強弱,甚至一天之中做過什麼事都可以從血液的流動中聽得出來?”
想不到這德老頭打聽得還挺清楚的啊,梅絡心想,心裡卻不由地升起一絲緊張與激動,終於,可以得到他的消息了。
“當然,您有什麼請求儘管說來,本門一定會盡量幫助您的。”帶有一點賣弄又撲充了一句,“為顧客提供滿意的服務是我們一向的宗旨。”
這句話最近被列入聽微門的至理名言,梅絡要求每一位接侍的下人們時不時來這麼一句,使得這句至理名言傳播的速度如野草般瘋長。
德公公猶豫半晌,面有難色,看來尚在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的私隱道之如口,梅絡施展靈力,也僅僅只能看到思想的片段,其中,那個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憂愁與孤單,他如今不是風光無限嗎?既喜得鱗兒,又新封皇后,朝內那股反對他的寧王爺的勢力也土崩瓦解了?
德公公道:“我的主人最近的行為大異常人,我懷疑他遭到什麼刺激,但我卻發現不了什麼,不知門主可否移駕……?”
梅絡暗暗嘆息,難道我還能去皇宮嗎?那個地方,自己是再也不能踏足了。
“不知你家主人現在身在何處,只要你能把他帶來這裡,我一定能找出原因的。”
“不,他不能出來,只有你前去才行……”說著,德公公從懷中拿出一個絹包,打開來,裡面放著幾十粒指拇大的粉紅色的珍珠,每顆珍珠粒粒混圓,梅絡在宮中呆過,當然知道這珍珠的價值,一粒珠子,恐怕也要價值千金,何況這麼多粒?看來,為了他,這位德老兒算得上忠心耿耿,連老本都拿出來了。
梅絡笑了笑,將絹包包好:“那要我什麼時候啟程呢?”
德公公臉上大喜:“門主答應了?如果門主方便,三日之後,我來接門主,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去的時候,可要委屈一下門主,蒙上雙眼,坐在馬車之中……”
梅絡瞭然,扮作恍然大悟狀:“當然,當然,我種事情自然不能讓人知道,您放心,這種事,我們早有經驗,就按照你所說的辦……”
梅絡臉上的表情十足十的彷彿知道德公公是個背主偷食的人一般,德公公心中苦笑,卻也放下心來,不知怎麼的,這門主的作派讓自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說不上來哪裡熟悉……
聽著德公公越行越遠的腳步,梅絡臉上現出深思,蘇雲兒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梅大哥,那個小老兒很討厭啊,你幹嘛還幫他?”
梅絡喃喃道:“幫他,也是幫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