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言語
落雁聞言垂首而泣:“這一切的衝突,都是因為王爺而起,我知道我在王爺的心中,本就不如她,她可以在王爺面前嬉笑怒罵,王爺還甘之如飴,我本也不求什麼,只求能呆在王爺身邊……能呆在你……就夠了,可是,她卻言語之中多加侮辱,說我與你有私情,要告訴王爺,把我趕下船去,還說,我只不過是她的替身而已……”
子夜聽了,心中暗驚,他雖不知道為什麼,但卻知道這名女子在王爺心目中的確份量極重,如果讓她在王爺面前說上幾句,倒真有可能如她所說,把落雁趕下船去……只怕最壞的結果還不止如此……
他想起半夜之時,他奉命將那些人丟下船去時的情景,在王爺的心裡,除了一個女人之外,任何人,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都會被棄之如覆的,既便是自己,武功高強又怎麼樣?既便是她,豔如桃李又怎麼樣?到頭來,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在王爺的心裡,就沒有地方可放,有的時候,他感覺,這位宣王,就是一位黑暗之王,其暗中的勢力如果真的暴發出來,真可能與當今聖上一比,但不知為何,宣王卻始終沒有讓這股勢力與大齊皇帝做最後的對決,卻駕帆遠揚,去他經營多年的海外之島,帶著的,唯有一個女人而已,這位名叫沉魚的女人有著與落雁一般的容色,普一接觸,卻讓他吃驚不已,因為,他雖不明真相,卻看到了那名女子眼中的桀驁不訓,有與他還欠了一命的那名女子一樣的神色,如果不是身形外貌大不相同,他幾疑這名女子就是她,那位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女子……
而冷酷的宣王,對著這沉魚的時候,神態是那麼的溫柔與寵溺,他隱隱感覺,這其中必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他卻謹守著一項原則,就是,不該問的,不該想的,他就不去想,不去問。
他一邊想著,一邊思考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景,看著伏在床邊的沉魚,不由得心生殺意,只有殺了她,才能讓她不會多言多口,此時,他的頭腦中卻浮起了宣王的神態,看著這沉魚的神態,他想,如果她失了蹤,那麼,王爺一怒,產生的後果,可能連這整船的人陪葬都不成。
落雁哀哀的望著他,忽然之間,拉起他的手,道:“夜,我們走吧,逃走吧,王爺回來,如果看到了這一切,他必不會放過我的……”
子夜淡淡的道:“逃去哪裡?”
落雁道:“我們逃走,逃到他追不到我的地方……”
子夜冷笑:“你還不知道王爺的能力?他怎麼會讓我們逃得了?”
落雁迷惑的望著他:“夜,你的武功,不是極高嗎?為何逃不了?”
子夜道:“人人都只知道我是王爺身邊武功最高的,卻不知道王爺隱藏的身邊人的真正實力,他身邊隱藏的高手,我只不過能與他過百招而已,更何況,這樣的高手,不止一人,有十人之多?”
落雁頹然坐下,道:“難道,我們就逃不了了?”
子夜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只有向王爺負荊請罪,希望他能原諒於你……”
落雁苦笑,道:“夜,在王爺的心中,就如她所說,我只不過是件玩物而已,王爺怎麼會聽我之言,夜,你不感覺,姐姐自回來之後,性情大變,頗得王爺的歡心嗎?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王爺對著她的時候,渾身都充滿了柔光,既使她屢屢衝撞王爺,有時毫不留情?”
子夜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他知道,如果說出,只會讓落雁更加驚惶,其實,此時的他,照樣心中惶然,他望了望床邊伏著的一動不動的人,又幫她把了把脈,心中存了萬一的希望,希望她的脈博依舊跳動,可惜,他依舊感覺不到她的脈動。
落雁望著他的舉動,心中更加絕望,道:“夜,我們逃吧,只要逃出這裡,再把王爺船上的秘密告之官府,讓王爺窮於應付官府的追查,無暇顧及我們,說不定我們能逃得掉……”
子夜道:“不成,王爺既便怎樣,也是救了我們的恩人,我們就算逃走,也不能如此陷害王爺……”
落雁喃喃的道:“夜,王爺是天人,一定有辦法避過官府的追查的,我們只不過為了拖延一點兒時間罷了……”
我伏在床邊,聽著他們的對話,早就想起身,給他們一個驚喜,卻想不到他們說出了這個秘密,讓我欣喜不已,只盼他們越講越多,我用針封住了兩手的經脈,讓心臟的脈動傳不到手腕,這門技巧,我可研究了不少的時間,好不容易才研究透了,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就是讓這條手腕上連接著心臟的動脈暫時的截斷,讓它的脈動傳不出來,不過,時間長了,手可是要麻痺的哦,我故意把頭與胸完全的趴在床邊,露出潔白修長的手來……………
第二百九十章孩子
那麼,以子夜的自信,以及平日裡的經驗,他第一時間去察探的,就是手腕的脈動,只要手腕脈動全無,那麼,他就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只認為這人已死,心慌意亂,講出不該講的話來,那麼,如果這人又活了過來,他在狂喜之下,我又給他加點猛料,要他答應一些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卻想不到,他們卻露出了這個最大的秘密。
只聽落雁懇求,道:“如果官府知道,那些全國各地失蹤的孩子,有一部分在這船上,那麼,必會引起官府中人的追查,如果我們要逃走,只有靠朝廷的力量,到時候,王爺卻這些官府的衙役纏住,沒有辦法顧及我們,夜,我們可以逃走的……”
子夜卻不肯答應,落雁失望之極,望著子夜,道:“原來,就像以前一樣,你所在乎的,只是你的名利而已,為了名利,你把我推入王爺的懷中,為了名利,就連我生處險境,你也毫不理會?”
我伏在地上,聽了他們的對話,吃驚之餘,不由得怒氣升騰,這宣王為了自己的計劃,居然殘害兒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子夜只是喃喃的道:“雁兒,我不想背叛王爺,不管王爺派我去何處都好,混入天寶女王的身邊,混入大梁,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背叛王爺,因為,王爺他救了我們一家人,也包括你,你難道忘了嗎?你和你的姐姐都是被他所救?”
落雁苦笑:“王爺救我,我當然感激,但是。我還年輕,不想就這麼死了,我的姐姐……我感覺。她已不是我姐姐……”
我想,難怪有人說骨肉至親。看來她還是有所查覺的,她姐姐的身軀裡面藏了另一個人,她推我地時候,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狂怒,是那麼明顯。也許,她早就心有懷疑了。
子夜啞口無言,顯然無話可說,我想他們說多一點那些孩童的事,拼命地忍住了不出聲,感覺手臂越來越麻,他們卻東拉西扯,落雁苦苦哀求,子夜左閃右避。就是不肯答應落雁的要求,我忍無可忍,準備自動起身。來個炸屍,嚇他們一大跳。然後趁他們心防脆弱。提出我地要求,以達成同盟。可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嘈雜之聲……
落雁一驚道:“王爺駕舟出海,回來了……”
子夜道:“我們快出去……”
兩人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我想,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當時,我知道海中有一種魚,名叫鰱,長於深海之中,偶爾說起,說我這幾天嘴裡無味,既然出了海,不吃此美味,未免太過無趣,說完,半開玩笑的道:“具說王爺樣樣精通,不知可否為我鉤一尾魚?”
不見他回答,就自顧自笑了起來,道:“倒是我多言了,王爺又怎麼會願意屈尊,來做此事?”
宣王卻笑了笑道:“古有烽火戲諸侯,只求美人一笑,只要你笑了,本王為你鉤一尾魚又如何?”
這倒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本來,我就是沒事找事兒,沒岔兒也找點岔兒,想與他鬥一鬥口的,想不到他倒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真的帶了幾個隨從,駕了一葉小舟出海鉤魚……
我這才靈機一動,先把落雁騙來,再與之起了口舌之爭,讓她一怒之下推了我一下,我趁機昏倒床邊。
只是想不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從床邊坐起身來,船艙之中已經空無一人,看來他們二人巴巴的趕過去迎接王爺了……
我思前想後,心想,還不如趁現在,到艙底去看看,看看艙底到底有什麼玄機?
我偷偷走出船艙,卻沒有遭到絲毫的攔阻,不由奇怪,這些人去了哪裡?正想著,卻感覺船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前面甲板傳來吵鬧的人聲,我伏低了頭走過去,卻見到這艘船的船前,攔著四艘漁船,那四艘漁船上有一個人如鐵塔一般的站在船上,看著就眼熟,那個人,卻就是那魚霸天,我卻沒把目光投在他身上,而是投在他身邊的那人身上,那人清瘦修長地身影,手持一個酒壺,在默默的飲酒,我太熟悉了,那不就是小福子,我心中狂喜,心想,他終於還是認出了我,來追我了?
聽了魚霸天的話,卻才知道,世上有一種情,叫做自做多情……
魚霸天道:“這位客官,我們尋找多時,才找到這一尾黑鯊,正追捕著,卻被你們給捉了來,不管多少銀錢,希望你們能將這尾黑鯊相讓……”
原來,王爺出海鉤魚,不是鉤了一尾鰱,卻是鉤了一尾黑鯊,他地本領可真夠高強的。
果然,我看見甲板之上真有一尾巨大地鯊魚,渾身黑色,魚齒猙獰,果真是一尾黑鯊。
宣王站在甲板之上,依舊一襲青衫,臉上當然戴了人皮面具,他搖了搖摺扇,笑道:“這尾魚,就算送給你們,本來也沒什麼,只可惜,我從來不喜歡欺世仗惡之人,你們連歌女都去欺侮,不如就讓我看看你們地本事,如果你們能打贏我這手下三人,那麼,這尾黑鯊就歸你們,如果不能,那麼,你們就不能老是跟著,請你們願賭服輸,自己另尋黑鯊……”
這個條件極為優厚,就是讓對方派人過來打一場,打贏了,就得這條魚,打不贏,也沒什麼損失,別跟著就行。
我從他們背後望過去,看見落雁畏畏縮縮的站在角落裡,而子夜卻離她遠遠地,全神貫注的望著王爺,王爺的身邊,站著三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除了宣王之外,其它的人都有意無意的避開這三個中年人,連視線都不敢與之相對……
第二百九十一章上船
我不由得想起子夜與落雁在船艙中的話,子夜說宣王手下有十名高手,連他都只能過百招以下,那麼,這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三位,我又想到,小福子雖然不認識宣王,可是,宣王卻認識小福子的,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卻還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我想起他所說的話,不由得一驚,心中忽然之間有了不祥的感覺,宣王彷彿故意想讓小福子上船一般……
我不由得仔細打量過去,卻發現,那一尾黑鯊,肚皮朝下,隱有血水流出,我聯想到一事,如果在比鬥之時,有人藏於黑鯊肚中,予以伏擊,那麼,小福子如果上船,那麼,這場比鬥,將是專門針對小福子的一場殺局。
我又把視線轉向宣王,只見他從來不把眼光投向黑鯊,而他身邊的那三位中年人,卻有意無意的掃向那黑鯊幾次,我心中更加篤定,這黑鯊之中,必有乾坤。
正在這時,那魚霸天向小福子耳語幾句,小福子點了點頭,眼看他就要同意宣王的提議,我看見他連酒壺也放下了……
我長喚一聲:“王爺……”這聲音真真響徹雲霄,如果有飛鳥,都會被撲扇著翅膀驚下來幾隻,惹得個個兒轉過頭來看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落雁咚的一聲,昏倒了……
宣王回過頭來,望著我,我看見他的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望了一眼子夜,我明白了,他原來是叫子夜看守著我的,卻不想。出了一件大事兒,也就是我的死亡事件,讓子夜以為我死了。子夜這才隨著落雁跑了出去,估計是想看著落雁。
我滿臉的委屈。又叫了一聲:“王爺……”
兩聲王爺,能不能讓小福子稍微起一點警覺之意?看來沒有,小福子只是奇怪地望了望我,完全是望陌生人的眼光,我又不能直呼出宣王的名來。
只好向宣王奔了過去。道:“王爺,您才出去一會兒,我差點連小命都丟了,您知道嗎?”
宣王一皺眉頭,又望了子夜一眼,子夜忙急走過來,半跪道:“是屬下失職……”
我看見子夜連冷汗都流了下來,顯然他非常害怕我向宣王講出船艙中發生地一切,我卻道:“王爺。您出去,也沒叫人送點東西給我吃,子夜又不准許我出門。餓都餓死我了,你可得賠我……”
子夜額頭的冷汗停止了下流。他地身軀明顯的放鬆了一下。我轉眼望向這尾黑鯊。喜滋滋的道:“王爺,您可真威風。我只不過叫王爺鉤一尾鰱,想不到王爺居然給我鉤了一尾黑鯊過來……”
我走到黑鯊之旁,對這黑鯊又踢又拍,當然,如此巨大的黑鯊,不能撼動它半分,我見到宣王面露緊張之色,他身邊那三位中年人也個個眼神古怪,更加肯定,這黑鯊內有古怪。而瞭解內情的人,只是這宣王身邊地三人。
宣王走過來,笑道:“我應承你的事,又怎麼會不做到,可惜,這尾黑鯊,卻引來了他人相爭。”
對面漁船之上魚霸天大聲叫道:“喂,那位,你們說話算不算數?”
我大聲叫著反罵過去:“什麼算不算數,我說不算數就不算數,這尾黑鯊,本就是王爺捉來給我的,憑什麼你要來又搶又奪的?又是你這個死黑熊,在岸上火同他人強行調戲民女還不夠,還搶到了海上……”
那魚霸天聽了,看見是我,可能自認了一下倒黴,我明顯的看到他滿臉的晦色,嘴唇開啟,雖聽不清楚,可看得明白,他明白的說道:“又是這死娘娘腔,原來是個女子,難怪說話如此厲害,有如潑婦……”宣王走過來,笑著攔住了我,道:“海上無聊,他們既然來搶,不如就讓他們搶,你就當看一場好戲,何不好……”
他手腕輕抬,意圖不言自明,我忽然笑道:“王爺,莫非你想點我穴道?你不是說,不管我怎麼做為,小福子都認不出我來嗎?怎麼,您害怕啦?”
他手腕放下,也放下了想點穴道的企圖,在我耳邊輕語,道:“本王又怎會害怕,就算你大聲的稱呼我王爺,他還是不會想到,我就是宣王,而且,就算他認出我來,又怎麼樣?大齊地宣王,尋仙訪友的名聲遠揚,他就算知道,也只認為我不願意露出真面目而已……”
我輕聲笑道:“是不是魚腹之中的機關,他們也不會認破?上來比武之時,死傷各負,就算小福子身亡在海上,也不會有人知道,布這麼一個殺局地人,就是宣王您?”
宣王眼神閃爍,眼中微露佩色,卻道:“你別逼我點你啞穴……”
我知道,看來憑我的力量,沒有辦法打消他想要取小福子性命地想法,我卻笑道:“王爺,您放心,我頗有自知之明,不會做出以卵擊石地傻事來的。”
說完,我退到一邊,閉口不言,宣王尤自不放心,使了一個眼色給子夜,子夜道:“請姑娘回艙……”
我一言不發,走在前頭,向自己地船艙走去,子夜在我身後跟著。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眼色,是代表不了什麼的,就像是宣王遞給子夜的眼色,頗有幾分貴氣凜然的意思,一個眼神過去,下面的人就知道要幹什麼了,可其實,一個眼色代表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種,所以說,下人們弄錯了它的意思,也就很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