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憂心
轉過頭來,對著我,笑容卻是那麼和煦,我寧願相信事情的真相,可惜,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憂鬱,淺淺的隱在眼底,卻不經意之間,浮了上來,他雖然沒有說話,但這一瞬間,我卻明白了,他必定知道了什麼,又或許,瞞著我什麼。
他問道:“如兒,你又出去了?而且,連司徒姑娘都沒帶?”
我淡淡的道:“對啊,就帶了小福子……”
我的語氣之中有一些挑釁,想挑起他心中的火來,他卻把頭轉向別處,心不在焉的道:“哦?小福子?”
我更加認定,他的心中有事,而且是不小的事,要不然,連經常惹得他火冒三丈的小福子也不理了?
他沉默良久,卻道:“要不然,你與小福子,司徒三人外出散散心?你不是一向都喜歡浪跡江湖,自由自在的嗎?”
我搖了搖頭,坐在凳子上,道:“我現在感覺這東宮的生活也不錯,錦衣玉食的,宮女太監們侍候得又舒服,我為什麼要去所謂的江湖上餐風露宿?我又沒有毛病?”
他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卻道:“如兒,想必有些事情,你已經查覺?”
我點了點頭,他道:“如兒,如果我做不成太子,想必你會很高興吧?”
我想不到他會這麼說,把我說得興災樂禍得不像一個正常的女人,我道:“哪會,不管你是什麼人,在我的心目中,你只是齊瑞林……”
他哈哈一笑,道:“本王既使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有如兒,此生。就夠了……”
他攬住我的腰,把我攬入他的懷內,我感覺到他懷中的溫暖,手掌放在他的胸前,感覺他的肌膚像包著鐵板地絲絨一般,給人穩定與安全的觸感,這一瞬間,我覺得,我們的心離得這麼近。彷彿已融化在一起……
許久,他放開了我,道:“如兒,如今的朝局,你可能還不知道,父皇病體未愈,自從我回來之後。還沒有單獨見過父皇,而上朝之時,父皇精神委靡,講不了幾句話就散朝了,我懷疑……”
我道:“你懷疑父皇是真的病得很重?”我沒有問他對自己生世的懷疑。因為我知道,既然他不想說,就說明這件事還未經他的證實。只不過是猜測,在未經證實之前。他始終是皇上的兒子,他的父皇有難。他還是會去幫助他。
齊瑞林道:“對。每當我要拜見父皇之時,母后總是諸多阻撓。以父皇病體為由,由此看來,父皇倒是真地病了……”
我不由得想,母雲姬知道這位太子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十幾年來,一言不發,甚至讓他在冷宮之中受苦,歷經千幸萬苦才成為太子,如今,她不知道太子已經知道了真相,又阻撓太子接近皇上,莫非她以為,這種阻撓,真能阻止真相揭開?
僅僅隔了一天,齊瑞林被招入宮,又是深夜才回府出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道:“不管我想要與父皇講什麼話,母后都守在身邊,讓我什麼話都說不到,而且,父皇身邊多了不少新面孔的宮女太監們,這些宮女太監本王以前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直到最後,要離開的時候,父皇才遞給了我一張薄絹上寫的字條……”
他把字條遞給我,上面僅寫了八個字:月圓之夜,斬妖勤王。上面的字體虯勁有力,地確是皇上的字體無疑,我看了看這張字條,道“父皇看來沒什麼病,一個病人是寫不出這樣的字出來的,你看看,這一筆一劃,極為有力,如刀削斧劈一般,試想一位病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腕力?而他趁母后不注意地時候,將這張紙條遞給了你,看來,他似乎很信任你,而且在那麼多的宮女太監的監視之下所為,這份眼力,也不是一個病了地病人能夠做到的,依我看來,與其說是父皇被動地布好了這一切,還不如說他早就已經佈局了這一切,母家的勢力是他早就想剷除地對象,或許,他已經知道,他們會在月圓之夜動手,所以,才寫了這張字條給你,也許,朝政上你地處處受制,正是父皇的疑兵之計,
以為他們已經大獲全勝,放鬆心防,再一舉成擒……
我沉吟半晌,卻道:“太子爺,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會是另外一種情況:父皇已經知道了事情地真相,知道你不是他的兒子,所以,在朝廷上處處鉗制於你,而後,假裝不知,把鉗制你的力量推到皇后那邊,然後,以勤王為名,在月圓之夜動手?而母后,卻是真正幫你的人,她千方百計阻止你與父皇見面,就是為了不讓你給他利用?”
我這是第一次提出來他的生世,他臉色陰晴不定,倏然之間,卻下定了決心,道:“如兒,不管怎麼樣,一日為父,終生為父,他有難,本王怎麼樣都要去救的,更何況,本王不相信,他真的已經知道了……”
我問他:“你說父皇的周圍有無數新面孔的宮女太監,可有發現他們有武功?”
齊瑞林道:“依本王看來,這批宮女太監彷彿是一夜之間冒出來一般,有一些,年紀彷彿極大,而有一些,卻年齡極小,本王實在搞不懂,皇宮內院我哪裡沒去過?為何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新面孔的宮女太監?”他沉吟道,“至於有沒有武功,本王倒不知道,只是感覺他們手掌粗大,不似平常宮內的宮女太監……”
我問:“那麼,他們的行為舉止呢?”
齊瑞林道:“行為舉止倒頗合乎規範,彷彿在宮裡面呆了很久的老人一般,毫無出錯了地方,這更是讓本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只有呆在宮裡頭很久的宮女太監才能有這樣的舉止神態,可這宮裡頭,本王哪裡沒有去過,卻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這麼一批人?”
我問道:“那麼,母后對這批人的態度怎麼樣?”
齊瑞林道:“母后處之泰然,卻又生疏得很……”
我道:“那麼,這批人就不是母后的手下囉,難道說,父皇為了把母家的勢力連根拔起,安排了這批人來保護他自己?”
齊瑞林點了點頭,道:“現在,也只有這麼看了。”
我點了點頭道:“看來,父皇真是設了一個局,來引人上當,如果有人趁他生病之時採取行動,那麼,就會正中圈套,也有可能他發現有人要在這個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發動攻擊,所以要你在這個月圓之夜帶人幫助於他……”
我沒有再提另外一種情形,因為,連我自己都不能肯定,這位深處內宮,高高在上的父皇,是否真的已經知道了齊瑞林的身世,既然未經證實,那麼,解決了眼前的這個麻煩,才能繼續進行下一步,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個秘密,何不把這個秘密埋藏起來?
齊瑞林點了點頭,道:“到時候,只怕要麻煩小福子與老爹了……”
我嘆道:“青鳳門葉統領死了,幫你的高手只剩下青鸞,而且個個都受到監視,看來,只有我們幾個才有可能進到宮中,可是,如果真是父皇被人脅持,對方又怎麼會沒有準備?如果引發大規模的兵變,事情就會變得很嚴重了。”
齊瑞林道:“不要緊,守衛皇宮的護衛,是絕對不可能叛變的,而且,看來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知道皇宮之內發生了什麼事,父皇也不想鬧得太大,到時候,只要配合父皇,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以母家百年來盤根錯節的龐大勢力,既然做了,又怎麼會不做得徹徹底底?雖說父皇可能是假冒生病,可到底,他有可能極有可能已被身邊假冒的宮女太監脅持,難道,真的憑藉小福子與司徒他們幾個就能救出父皇?
我忽然問他:“如果,母后當晚真與父皇反目,你怎麼辦?”
他的臉色泛起白色,沉默良久,卻沒有再說什麼話……
我也不再問他,只是想,難道,宮內的一切真如表面上所見一樣,父皇已被人軟禁,而軟禁他的人,就是皇后?而齊瑞林真的要與皇后反目成仇?
第二百四十章人如棋
雲姬的面色略微有些蒼白,站在她身邊從小就跟著她些擔心的看著她,但卻沒有開口詢問,因為她知道,皇后娘娘為什麼為心煩,在某些事情上,同情與安慰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楊嬤嬤知道,她這位幾十年來從來沒有敗過的小姐,這次遇上了一個極為強勁的對手,第一次交手,小姐就敗了,而且敗得極慘,慘不忍睹,不但損失了手中所有的人馬,而且朝廷新晉勢力如火如荼般逼了上來,把母家逼得已成崎角之勢,對方損失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子妃封號,而且,這個封號,沒過幾個月,又重新封到了她的身上,可遠不止!如此,山莊的那一局敗了之後,隨之引發而來的,就是朝廷的平衡被打破,卻是三姓五望之族在朝廷之中的失勢,新晉官員如火如荼的逼了上來,讓人有了可乘之機,讓整個朝局更加混亂不堪,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小姐所能控制的範圍,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了陣陣憂鬱,她知道,如今的小姐,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是,小姐她卻還是在猶豫,就彷彿這十幾年來天天在猶豫一般……
小姐原本以為,太子離開到邊疆的這幾個月,她能把朝局按照她的意思重新佈署調整,讓朝局像以前一樣牢不可破,確實,朝局已然重新佈署好,卻不是按照她的意願,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幾個月急遽產生,不但把傾向於太子的勢力削弱,而且,母家得不到絲毫的好處,而皇上,這個時候,卻病了……
母雲姬輕抿一口香茶。問楊嬤嬤:“嬤嬤,你說,這隻鳥兒羽毛的顏色,倒真是不太鮮亮了呢?”
楊嬤嬤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卻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將支架上放置在鳥籠的食槽中加了一點鳥食。
母雲姬看著她地動作,笑道:“嬤嬤,你還是那樣,沉默不語。難道,事已致此,你還不能給我出個主意?”
楊嬤嬤道:“小姐,你不需要讓我給你出主意,只要你自己下定決心,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
母雲姬一驚,道:“嬤嬤。你是要我……”
楊嬤嬤道:“古來帝王之家,本就是這樣,權力相爭,骨肉相殘,只看你能不能狠下這份心腸。而且,這個傳遍京城的大案,已經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母雲姬點了點頭。道:“對,這件大案。已表明,所有的一切。就快要揭開了……”
楊嬤嬤道:“小姐。你一步步的退讓,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了。這十幾年來,你過的是什麼日子?他給過你多少的憐愛?如果連你手中的權力都失去,你想想,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而且,小姐,也許一開始,你就錯了,錯得離譜……”
母雲姬道:“不行,我不能這樣……”她停了停道,“嬤嬤,難道我,我真地錯了?”
楊嬤嬤眼中露出深切的同情:“小姐,您該下定決心了,您之所以處處被動,是因為你對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只要你放棄了這份幻想,採取必要的行動,你的處境,必會好很多……”
母雲姬道:“是啊,這十幾來年,每一步,我都在退讓,到頭來,不但被一個平民太子妃削掉手中的人馬,而且,連他,最終都向我舉起了手中之刀,如果我不反抗,那麼,我的下場,還有我的皇兒地下場,必會極慘……”她沉默良久道,“嬤嬤,月圓之夜,難道真的不能人月兩團圓?”
楊嬤嬤道:“小姐,既然都已經下定了決心,您就不能再猶豫了,所有一切,皆已安排好,到時候,月圓之夜,您只要安照佈置好的行動,事成之後,扶太子上臺,然後,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樣,才能最終保住您的地位啊……”
母雲姬道:“太子以前並不知道事情地真相,他能相信嗎?”
楊嬤嬤道:“您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母雲姬喃喃的道:“嬤嬤,你是叫我……?”
楊嬤嬤道:“為了大齊,為了您自己,有的時候,有些東西是要捨棄地,要不然……”
母雲姬決然道:“不,我不能這樣……”
楊嬤嬤搖了搖頭,嘆道:“小姐,難道你不知道,如今可是千鈞一髮,你想一想,太子妃如此容易的把小姐手中地人馬消滅,難道原因僅僅是他們計策?小姐,事後想來,你不感覺,他們的勝利,來得太容易了一點嗎?那一天,你帶去地人馬,發揮出來地實力不過十之七八,我總感覺,小姐帶過去的武林人,絕不止這樣地能力……”
母雲姬道:“嬤嬤,事後你有沒有查查?”
楊嬤嬤道:“我查過,他們事後都被太子廢了武功,但有一個人講了一句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個人是武當的弟子,他道,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打到緊要關頭,內力就不繼,我仔細盤問他,才知道,他與太子的人馬做戰之時,每把功力提到十層,內力就會猛然下洩,這個時間極短,因此,只要功力不運用太過,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母雲姬道:“難道,事先有人做了手腳不成?”
楊嬤嬤道:“小姐,事後,你沒關心這批廢了武功的武林人士的出處,我卻查過,他們基本上已經消失無蹤……”
母雲姬道:“嬤嬤,你所說的消失無蹤,難道是指?”
楊嬤嬤點了點頭,道:“對,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還絲毫讓人查覺不到他們出了狀況,彷彿他們中的人出遠門,隔幾天就回來一般,沒有人追查……”
母雲姬沉默良久,下定了決心,道:“嬤嬤,看來,他已經在暗中佈置,皇宮內外,安排了不少的人手,我呆在他身邊之時,雖阻撓他與太子見面,但我相信,他與太子已經互通生氣,在皇宮之中不能行事,那麼,只有在月圓之夜了,只有在這一天,他才會召集所有的嬪妃前來賞月,而我,也才能讓人潛進來……”
楊嬤嬤點了點頭,道:“小姐,這才對,月圓之夜的這場戰鬥,我們一定能成功……”
母雲姬道:“嬤嬤,如果我再不採取行動,那麼,這把大刀遲早會降落在我的頭上,那麼,不但大齊會陷入混亂之中,而且,所有人皇室子弟都會經過一場極大的劫亂,我不能再等待了,如果太子不相信,那麼,只好捨棄了太子,他既使不為太子,也能保住命……”
楊嬤嬤道:“你這麼想,就對了,小姐,那麼,我下去安排了……”
母雲姬道:“不,嬤嬤,你先別急,先與我去一個地方……”
楊嬤嬤道:“怎麼,你還是決定事先與他們見面?”
母雲姬道:“他畢竟是我的孩兒,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事先與他見上一面……”
楊嬤嬤無言的點頭,自去安排了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