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賭賭賭,別怪我下手
陳潛道:“明三公子,既然你同意,不如我們開始?是你先,還是我先?”
明言對這位陳潛是有一點兒輕視的,因為他認為陳潛雖然神童之名遠播,卻從來沒有在公眾的眼裡出現過,社交場合更加沒有他的蹤影,在明言看來,這個陳潛,如果在現代,就是一名十足十的書呆子!如果是穿來的,更加容易取勝了,一則陳潛對這個世界瞭解還不夠深,二則,看他的樣子,十足十是不學無術的人穿來的。
一想到此,明言不由大方一回,道:“我先來吧。”其實他有一種想法,這女人嘛,一開始哄的時候容易笑,如果被人哄上第二次,就不容易笑了。
陳潛點了點頭,店老闆見有好戲可看,很興奮的從店裡拿出一根短香,點燃插上。
明言剛想示意黃坡動手,陳潛道:“明三公子的魅力無窮,如果走在那被射中的女子跟前,您不用動手做什麼,她也會害羞的笑了……”
明言知道這小子又在想什麼古怪的花樣,道:“那你想怎麼樣?”
他的意思,無論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陳潛道:“明三公子真是一名趣人,這樣吧,我們以屋簷滴水為界,只能站在屋簷下向那名被射中的女子以動作安慰,以勃佳人一笑,不知您敢不敢呢?”
明言心想,這倒有一點難度,不準說話,還不準走到人家身前?光做啞劇?
陳潛嘆了一口氣,把手裡拿的青瓷碗茶蓋蓋上,道:“我知道這對明三公子來講,難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明言一看見他那囂張的樣子氣就不到一處來,全沒了往日的分寸,心想,他是穿來的,我也是穿來的,就算不同年代吧,也應該是差不多的年代,有什麼他知道的,我不知道?就算是穿來的,我也是穿來的前輩,還幹不過你這後輩?再說了,他現在在明處,我在暗處,暗處的幹不過你這明處的?
他樂得大方。道:“不說話?光做手勢?”
陳潛點了點頭。
明言道:“好。一言為定!”
店老闆簡直是興奮了。而那位滿臉愁思地中年人。見兩人鬥法。臉上也微露出一些笑意來。至於林嬤嬤與陳壽。則是彷彿見著十年不遇地奇觀滿臉興奮地望著。
明言道:“可以開始了吧?”
店老闆忙掐熄了剛點燃地香。重取出一根短香點上了。以示公平。見兩人沒帶箭在身。又從店裡頭拿出一幅弓箭出來。還很積極地給折斷了箭頭。
這個時候的明言與陳潛,都忽視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這件事到底會不會影響社會治安,會不會讓人一怒之下擊鼓鳴冤,還有,會不會一不小心,射中某位大人物?
所以說,陳潛與明言性格之中,都有一點兒不管不顧的特質。
明言一聲令下,黃坡手持弓箭,手有點兒抖,一箭射了出去,正射中了一名村姑的手,看來他真的控制了力道,不是很痛,但有一點兒痛,村姑正想破口大罵,回首之處,忽然見一名青衫少年立在屋簷之下,向自己微微而笑,那少年俊眼修眉,雙目含情,拿出一隻笛子,輕放在唇邊,吹了起來,一曲歡欣快樂的樂曲隔著街中幾個人,幾片樹葉,直鑽入她的耳中,那樂聲如此的美,彷彿齊聚了天下間最美好的事,彷彿有一雙小手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心田,彷彿麥田裡獲得了豐收,彷彿情人在向自己輕聲細語,忽然之間,她心中充滿了歡樂,箭頭射在手上微微的痛已不再存在,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陳潛暗自感嘆,看來這位明言的確是一個厲害的明言,學富五車,連笛子都可以吹奏得這麼好,那種從笛聲之中流趟出來的歡欣歡樂讓人不由自主的從心底裡溢了出來,再加上他如明星偶像一般極騷包的站在屋簷之下,那女子還不微微含羞而笑?
就算是陳潛聽了,心中都充滿了莫名的喜意,而更讓他感嘆的是,自己居然不知道這是首什麼曲子,肯定不是穿來前的流行樂曲。
試想一下,當一位俊美少年眼含柔光向整日在田間勞作的你吹奏曲子的時候,就算吹的是葬禮之曲,也會笑上一笑吧?
曲子在繼續,黃坡繼續射著箭,街中的人聽到這首能把小鳥都哄下來的笛聲,越來越多的人聚往這家店鋪,不管男人與女人,都臉露了微笑,他們根本就站在那裡,讓黃坡來射,而且,沒有人埋怨,沒有人叫痛。
林嬤嬤在陳潛的耳邊道:“公子,看來我們很難贏呢!”
陳潛笑道:“你們還不相信你家公子我?”
林嬤嬤鼓鼓老嘴,沒有出聲,阿元滿臉疑色,語氣倒很堅定,道:“自然……相信!”
陳潛附耳向她說了幾句,林嬤嬤點了點頭,一張從來不笑的老臉露了微笑,陳潛又招手把阿元叫了過來,附耳向他說了幾句,阿元冷冷的望了正在吹奏的明言一眼,點了點頭,向店後跑了去,又趁人不注意往街心騰了個來回,過了一會兒,才喜悠悠的回來報告,道:“公子,全準備好了,包在我身上。”
陳潛道:“這下你相信我們會贏了吧?”
阿元信心十足的點了點頭,連林嬤嬤都不易察覺的點頭微笑。
這個時候,笛聲嘎然而止,店老闆興奮的道:“香燃盡了,射中的有五十個人,人人都笑了!”
陳潛道:“老闆,你的計算能力不錯啊,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店老闆道:“那是,那是,您……還要不要比?”
他那意思,比了也是白比,不如認輸,別丟人現眼!
明言手持了笛子,站在滴水之下,向陳潛微微而笑,這個時候的少年,青衫在微風之中飄蕩,笑容有些促狹,讓陳潛看得氣不到一處來,走到他的身邊道:“借笛子一用!”
店老闆與那中年人臉上一怔,心想,這個小矮公子,就這麼點兒本事,只會拾人牙慧,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明言也怔了一怔,這矮挫子也有音樂細胞?
陳潛揮了揮手,道:“店老闆,望什麼呢,別忘了點香!”
店老闆忙急急的跑過去,另點一隻香。
陳潛用衣袖擦了擦笛孔,擺了擺姿勢,道:“各位聽好了啊,一曲驚天地,涕鬼神,讓人黯然消魂的曲子馬上又要開始了!”又嚮明言道,“還沒開始射箭,說說話兒,不算犯規!”
明言大方的點了點頭,表示了對他的充分的寬容與諒解。
第二十二章跌跌跌,跌了個滿臉土
店老闆與中年人呲之以鼻,暗想:原來這小子真是拾人牙慧!
陳潛看到嬤嬤已經安然就位,又見到原來被笛聲吸引住的眾人還沉浸在樂曲聲中,一見有人又要吹曲,還是一位俊美少年,雖然有點兒矮,但還是一位俊美少年,馬上想走的沒走,不想走的更加不想走!
個個兒瞪大了雙眼興致勃勃的望著。
陳潛心想,幸虧我小學學的笛子還有兩下子留在腦海之中,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拿笛子該用左手拿還是右手拿,嘴應該嘟著吹還是應該扁著吹。
陳潛做足了姿態,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才鼓著腮幫子,把兩隻眼瞪得巨圓,兩條柳眉倒豎,一吹……
只聽得尖利刺耳,如鍋鏟刮過鍋底的聲音沖天而響起,眾人來不及捂住耳朵,卻看見站在吹笛少年身邊的那位護衛揚起了手,人人都看見了那少年袖中露出圓筒一樣的東西,正在奇怪,一聲錚響,圓筒中忽然間射出無數的黃鋒一樣的東西,直往身上招呼,他們來不及射避,幾乎人人中招,低頭一看,一隻只小小的去了箭頭的短箭或掛在身上,或落在地上。
眾人正吃驚奇怪之下,都向屋簷下望去,卻見那矮個少年做了一個鬼臉,指向那張著嘴合不籠口的高個吹笛少年,示意大家看過去……奇變忽起,那剛剛還吹著笛的如青竹一般俊美的翩翩少爺不知道被哪位殺千刀的推了一把,一個狗吃屎,向黃土平地撲了下去,半天架的臉朝下趴在地上,起不了身,等他身邊的隨從手忙腳亂的拉他起來的時候,眾人倏然發現,剛剛還俊眉修眼,清秀俊美的少年,臉上糊滿了黑黃色的東西,狼狽不堪,只剩下一雙烏黑的眼噴著怒火找岔兒般的望著那矮個少年,那叫一個慘啊!
人群之中有人終於忍不住大笑了兩聲,忙按住了嘴。
可笑有傳染,忍是沒有辦法忍得住的,沉默了半晌,仿如暴風雨前的寂靜,終於,轟天動地的笑聲忽然間響徹了雲霄!
不管是小媳婦兒,大姑娘,大老爺們兒,個個捂著肚子,咧著嘴,笑得旁邊的屋頂差點被揭翻了。
陳潛笑吟吟的站在屋簷之下,揹著雙手,望著明言一張氣得奼紫嫣紅的臉,感嘆道:“阿元,你看吧,你家公子爺我,當真是魅力無窮啊,魅力無窮!想不到如此的魅力無窮……”
就連在一旁板著臉強忍住不笑地店老闆和中年人。撲哧一聲。望了望繃著一張花臉地明言。笑了兩聲。忙用手按住。
暗下黑手地林嬤嬤早不聲不響地退到了陳潛地身邊。陳潛回身望過去。那嬤嬤鼓著個老皺皮臉。故做端莊嚴肅。可陳潛看見她悄悄地揉了揉肚子。
唯一沒有笑地。就是黃坡與他地主子明言了。
黃坡一張臉憋得通紅。可還得扮出個擔心擔憂地模樣。仔細小心地拍打著明言身上地灰塵。還想拉高了衣袖。幫他擦擦臉上地灰塵。被他用眼一瞪。不敢造次。心中卻疑惑。自己一直站在公子爺地身後啊。公子爺怎麼就忽然間跌倒了呢?不光跌倒。還臉朝下地跌倒了呢?不光臉朝下跌倒。還滿臉糊得不知啥東西地臉朝下跌倒呢?
這地下原來也沒那麼些東西啊?
明言地怒火滔天般地升起。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望著陳潛地模樣。恨得咬牙切齒。冷道:“矮銼子。好。這一局算你贏!”
陳潛沒搞明白,矮銼子,指的是誰?等他搞明白了,明言早大踏步的往外走了。黃坡在一旁跟著,邊走邊點閃哈腰的幫明言擦著臉上的汙跡。
陳潛皺著眉瞪了陳元一眼,道:“阿元,你怎麼能在地上撒鍋灰呢?瞧瞧把人家的一張俊臉弄得?你太沒有公德心了……”
阿元疑惑的小心求證:“公子爺,那應該撒什麼?”
陳潛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頗感嘆:“至少你也應該弄幾團狗屎來散落在地上,讓他滾個渾身是屎才行的嘛!”
阿元決定以後就算得罪阿貓阿狗也不得罪公子,想想自己曾經把劍橫在了公子的頸上,心中忽無由來的升起一股寒意……
眾人見明言往外走,隨從在後面跟著,一則見狗啃泥的少年身上穿著非富則貴,二則見這少年臉上雖蒙塵,但怒火從其中哧哧直往外冒,個個兒避走兩邊,怪只怪明言名氣太大,居然被兩個經常上花滿樓的人認了出來,偷偷的道:“瞧瞧,是明三公子呢,這個是明三公子!”
還感慨:“難怪一首笛曲吹得如此的美,難怪,摔跌也摔得如此的不同凡響!”又感慨,“和明家三公子選女人的目光一樣,不同凡響。”
有人就問了:“那矮子是誰?”
“不認識,想必也是某位大家公子吧?”
“和明三公子別上,哪有好結果?“
熟人和不熟的人都散了之後,陳潛美滋滋的帶著嬤嬤與阿元抱著三千兩銀買來的那什麼抱日到底,事兒還是辦成了,我們還是讓他心甘情願的買下了這尊麒麟。”
明言笑了兩聲,回頭望了望彎著腰的黃坡,想想剛才自己跌出去的時候,他可不就在自己身後站著?道:“你家公子爺摔的這一跌讓你很感興奮是吧?”
黃坡忙彎了彎腰:“公子,奴才哪會這麼想?我不知有多擔心呢!”
明言道:“那你開始憋紅了臉,算怎麼回事?”
黃坡沉吟半晌,勉為其難的道:“那也是擔心啊!”
明言用扇柄敲了黃坡的頭一下,一腳往黃坡的後背心踢了過去,見他也一個狗啃泥在地上滾了一圈回來,消了消怒火,仰望著天,哼了一聲:“矮銼子,你等著瞧!”想我自來到了這裡,還從未栽過這麼大一個跟頭呢!
那中年人不知什麼時候已悄無聲息的站在明言的身後:“公子爺,如果沒有我什麼事,那我就走了!”
明言點了點頭,吩咐:“你們這段時間別在這裡露面了,別讓人記住了你們的面孔!”
中年人點頭道:“是”
又悄無聲息的退下。
黃坡道:“公子爺,這下好了,這樣東西被陳公子一送到老祖宗的手裡,陳府就會掀起濤天大波,陳府老祖宗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十幾天前才買的東西,就被人偷了出來賣了,陳府一陣混亂是難免的了,陳潛就會不知不覺的成為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個送東西出來的,就會以為陳潛故意這麼做,有心給他來個難堪,而老祖宗,則會怪陳潛不知好歹,成心把家醜外揚,對他一定會漸成心結,陳夫人與老祖宗一向不合,老祖宗雖心痛這個曾孫子,但有陳夫人夾在其中,再加上這次的事,就會慢慢的冷淡於他,這下子,公子爺,您什麼仇都報了!”
明言陰沉的臉色才略露出一點笑意來,問道:“這件抱日麒麟,我一直都想查出來,為什麼陳府的老祖宗會如此的重視它?如果查了出來,陳府便又有了一項把柄捏在咱們的手裡!”
第二十三章弟友兄親,和氣滿園
黃坡討好的道:“所以公子才有先見之明,要人千方百計的從陳府偷了出來?再送回去?公子真是一石二鳥啊!”
明言瞪了他一眼:“不用拍馬屁,你這筆護主不力的帳先跟你記上了!”
黃坡一下子有些沮喪:“公子爺……”
明言道:“爹不是要派個高手跟著我的嗎?你一回府,就向爹稟明瞭,讓他派了過來。”
黃坡奇道:“公子,您不是嫌那高手阻手阻腳,除了向國公爺告密什麼用都沒有嗎?”
明言怒瞪了他一眼:“那矮銼子身邊不是有一位高手,你家公子我怎麼會吃了這麼一個大虧!”
黃坡忙連連稱是,腹誹,不是公子您一向標榜動腦不動手,風度要保持優美優雅,不願意好好的練武,今天也不會吃虧吃得這麼難看啊?
回到了陳府,剛放好了買回來的不出來?……
陳雪柔望著池塘邊一尾一尾的金魚,眼淚一滴滴的滴了下來,滴到魚身上,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管怎麼做,孃親都不喜歡自己,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找岔兒罵自己一頓,難道就因為自己是一個女子?所以,在孃親的眼裡,便一錢不值?她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自己。
這個時候,有人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遞了一張錦帕給她:“二姐,你還好吧?”
她抬起頭來,看到一張關切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湧起幾分恨意,為什麼他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寵愛,就連自己的孃親對他都顫顫驚驚的,生怕得罪了他?就因為他是一個男子?
陳雪柔接著帕子,止住了眼裡的淚,淡淡的道:“謝謝潛弟。”
陳潛發現,自己這個姐姐對自己的態度很奇怪,有一點兒疏遠,有一點兒冷淡,又有一點兒敬畏。
他輕輕的坐在她的身邊,道:“二姐,怎麼啦,三娘又罵你啦?”
他不問話還好,一問話,讓陳雪柔悲從心來,連哭邊道:“潛弟,為什麼不管你做什麼,就算是在街上和人胡來,都沒有人罵你,而我,不管我怎麼按照她的要求,力求做得最好,她都會找岔兒罵我,我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真的什麼都不是?潛弟,她說我不應該出生的,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出生……”
陳潛沉默的坐在她的身邊,望著她微微**的雙肩,就算是哭著,她也力求保持身姿優美,這樣一個女子,的確在按照她母親的要求,眾人的要求,活著,但是,她何嘗有一絲一毫按照自己的需求活著呢?
陳潛摸出懷裡一方錦帕,那錦帕之上繡了一株青竹,那青竹彷彿在風中搖晃,幾乎從錦帕之中破了出來,他把那方錦帕遞給陳雪柔,她接過了,輕輕按在臉上。
第二十四章姐親弟善
陳潛道:“柔姐姐,你還記得嗎,這方錦帕是你繡給我的,我偶爾拿出來,讓京城金繡坊的人見了,驚為天技,一疊聲問我,這方錦帕是誰繡的,我告訴他們是我的姐姐,他們才熄了請做繡孃的心思……”
陳雪柔被他的話吸引住,止住了哭泣,道:“潛弟弟,真的嗎?”
陳潛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柔姐姐,有一句話,做弟弟的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陳雪柔擦了擦眼角的淚,道:“潛弟弟,你說吧……”
陳潛道:“柔姐姐,一個人只有不看輕自己了,人家才不會看輕你,如果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人家又怎麼會看得起你呢?”
陳雪柔抬起眼眸,望著弟弟,眼角雖持著淚珠,可眼眸之中卻發出光芒,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聽過別人給她講過這樣的話,而講這話的,是她高不可攀的弟弟?
她喃喃的道:“可是,潛弟,我真的感覺自己在這個家中一無是處啊!”
陳潛道:“二姐,我記得,我腰上的荷包也是你繡的吧,我只是略向四弟提了提,一個晚上,他就把荷包拿了過來,還拍著胸道,我的姐姐是全京城繡工最好的。”
陳雪柔臉上一紅,道:“這有什麼,大凡做女子的,誰沒有兩手繡活?”
陳潛道:“但是,沒有人能做得像你這麼好,就算是清姐姐,也做不出你這樣的活兒來吧?”
陳雪柔點了點頭,卻沉默了下來。
陳潛知道。要她一下子轉變。那是不可能地。這個世界根深蒂固地男尊女卑地思想。早已紮在了她地腦中。就連自己。不也認為當男子比當女子好得太多。又憑什麼說人家呢?而且。自己灌輸她這種思想。是好還是壞?無論哪個世界。都不需要異類。而他只是希望。她能用一些手段來保護自己而已。
見陳雪柔心情好了一點。陳潛道:“柔姐姐。無論怎麼樣。你都是爹地女兒。這府裡頭。沒有人會看輕你。只要你能看得起自己!”陳潛知道。自己說地只不過是空話。但他看見她微微抽泣地柔弱地肩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安慰到她。
陳雪柔抬起頭。看著自己地弟弟。她發現。自己弟弟姣好地容貌之下。有一雙清亮真誠地眼睛。以前地他。是驕傲而孤獨地。自己這些庶女庶子。很少和他來往。只感覺他不可接近。所以自己地心底。對他有一些羨慕。一些妒意地。但是。今天不同。
陳雪柔擦乾了眼淚。又恢復了那種笑不露齒地大家閨秀神態。道:“潛弟。你喜歡這荷包。我多繡幾個過去給你?”
陳潛望著她希翼地臉。靈機一動。道:“柔姐姐。老祖宗就快做壽了。你想好送什麼禮沒有?”
陳雪柔搖了搖頭。臉上現了沮喪之色:“潛弟弟。這此禮物一向是孃親選好地。我們哪有插嘴地餘地?”
陳潛想起自己那尊未製成功的木流留馬,又想起那尊麒麟,道:“柔姐姐,如果你沒有事,倒不如幫我繡兩樣東西?”
陳雪柔連忙點頭答應,她在家裡一向不受重視,兄弟姐妹之中並不相親,頭一回見自己這麼弟弟不避嫌的要自己做事,心中極為高興,道:“潛弟,你要繡什麼?只要告訴我樣子,我一定會繡得讓你滿意的!”
陳潛道:“轉頭叫四弟拿了花樣給你,如果繡得好了,我還要多謝你呢!”
陳潛心想,自己這個姐姐雖然拘謹過頭,但是,如果能讓她在這府內活得有尊嚴一點,自己順手能幫的事,還是多幫幫她的好!
與陳雪柔告別之後,在去陳昇屋子的路上,陳潛遇上了黃氏,黃氏見他來找陳昇,自是高興得滿臉紅光,陳潛不經意的提道:“柔姐姐繡活做得好,在京城之中都是出了名的,我正有兩樣東西叫她幫忙呢,三娘不會見怪吧?”
黃氏一怔,心中轉了幾個圈,想想今天早晨才罵了那丫頭,別是她在陳潛這裡說了什麼吧?可以前,陳大公子可從來不理這些事兒的啊?
陳潛笑吟吟的道:“柔姐姐是三孃的女兒,可同樣是爹的女兒,也是我的姐姐,三娘您說是嗎?”
黃氏望著他笑吟吟的臉,卻感覺他笑意未達眼底,眼眸之中俱是寒氣,訕訕的道:“那自然,自然,公子爺叫她繡東西,自然是看得起她。”
陳潛一笑,道:“既然三娘這麼說了,那我就放心了!”
黃氏這才感覺,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笑容真如春風拂過,直暖到心底,她又發現,自己的手心居然微微冒著汗。
黃氏心想,陳潛倒真是她的兒子,手段比她過之而無不及!
從黃氏院子裡回來之後,大丫頭急匆匆的過來通傳:“公子爺,武師傅叫您過去一趟。”
陳潛心中一跳,武師傅真把那木流留馬整了出來?這可是一件大事兒,他興沖沖的直往武師傅的院子趕,還沒到院門口呢,就望見兩名丫環探頭探腦的在院門口望著,又不敢進去,陳潛咳了一聲,兩人慌慌張張的向他拂了一禮,陳潛道:“幹什麼呢?裡面有賊嗎?”
其中一名丫環道:“沒,沒賊,就,就是有一個怪東西!”
陳潛一瞪眼:“大白天見鬼了?胡說什麼?”
兩丫環忙慌張的退下了。
陳潛心想,自己這師傅整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居然把人家嚇成這樣?陳潛走入陳師傅的院子裡,在院子裡叫了兩聲,沒聽見有人應,於是自己走進去,到了那間裝滿稀奇古怪東西的房間裡,一進門,就看見武師傅趴在地上,**翹得老高,叫他,他也不應。
陳潛兜了過去,看見地上放了那隻小馬,小馬四隻腿兒直邁,從這頭走到那頭,碰到了桌子腿,又從那頭重走了回來,陳潛大喜過望道:“師傅,你做出來了?”
武師傅食指放在唇上:“噓,別出聲,這匹馬還有兒點神經,略一有動靜,它就不動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陳潛一望,果然,可能自己走進來的腳步聲震動了它,有什麼部件卡住了,它又停止了走動。
陳潛失望道:“師傅,原來你又失敗了?”
武師傅抱起那匹馬,站起身來,鬥志昂揚:“別擔心,既然它動了,那麼離它瘋跑不遠了!對了,看來是它的動力系統不夠,我用牛皮拉長做它的動力的,現在看來不行,得用蛟龍皮才行,徒兒,我要上山一趟,殺條大蛟龍才行!”
陳潛吃了一驚:“師傅,蛟龍?是什麼?”
武師傅很鄙視的望了他一眼:“徒兒,你學不好武,師傅以為你光顧著讀書了,怎麼連讀書也讀不好?蛟龍不就是大蛇嗎?”
陳潛舒了口氣,還好,自己穿過來的這世界不是很魔幻,要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適應才好。
武師傅把那匹小馬推到陳潛的懷裡:“你暫時給我保存一下,哦,對了,你不是想要那本秘笈嗎?原本沒什麼秘笈的,你師傅我花了好幾天時間把內功心法寫了下來,你慢慢學吧?”
第二十五章笨徒呆師,意外之事
陳潛接過那個手抄本,實在忍不住,問武師傅:“師傅,我這個徒兒是不是笨了一點?您不太願意教我?”
武師傅沉默半晌,有點兒不想傷陳潛自尊心,但看來忍無可忍,終不可忍,道:“徒兒,你不是笨,而是奇笨無比!就說這內功心法吧,我用了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你猜猜你用了多少時間?三年!徒兒啊,我看你也不是學武的料子,聽說你功名考起來毫不費力,為師我建議你,還是往那方面發展吧!也不知道你孃親怎麼回事,非要你學武不可!”
看來,這番話留在武師傅的嘴裡已經很長時間了,不吐不快,以武師傅不願意說話的德性,也說了個滔滔不絕。
陳潛默默的用手撫了撫這個手抄本,心想:你哪裡知道孃親叫你傳授這種內功心法的真正意義,是為了陪養一個女太監出來呢?一想到此,陳潛感覺心肺之間有一股酸流趟過。
他腦中忽閃起一個念頭,決定試探一下他,道:“武師傅,我也感覺學武不適合我,不如我拿這本秘笈培養兩個忠心的護衛,兩名忠心的丫環出來,這麼一來,我不會武,也不打緊了!”
武師傅一聽連連搖首:“不行,不行,我這種內功,只有男人可以練的,越練越有男子氣概,你瞧瞧我,是不是很有男子氣概?”
陳潛望了他半晌,搖頭:“師傅,您除了鬍鬚多點,頭髮長點,我倒真沒瞧出男子氣概來。”
武師傅今天心情很好,不理他的嘲諷,搖了搖滿頭的亂髮:“小孩子知道什麼,這就是男子氣概!”
陳潛忽地心中一驚,想起一事,很遲疑的問他:“師傅,你的意思,那女子如果練了,我是說如果,也會長點兒鬍鬚之類的?”
武師傅點了點頭:“對,如果女子練了,那可不得了,不但慢慢的身形似男子,而且,唇上絨毛變粗,那可就不得了了!我看啊,你孃親非叫你練這功不可,也是因為你瘦弱,以為這功能增強體質,增加點兒男子氣概,徒兒啊,你的樣子,也太過娘娘腔了……”
陳潛滿腦子都是‘如花’的形象,心裡頭嚇得一跳一跳的,以後的自己就會變成這模樣?那可絕對不行!
陳潛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自己搞清楚了這件事實。要不然。以後地穿越日子。倒真要不男不女地生活?
武師傅道:“徒兒。如果你想丫環練呢。我師妹地內功心法最有用了。女子練了會越來越嬌媚。越來越美。你別不相信。我師妹以前在教過明府地大小姐。你瞧瞧。大小姐不就被選入皇宮做了貴妃了嗎?”
陳潛這個時候才驚醒過來。心中一疊聲地咒罵老天爺。這是什麼老天爺。居然要把自己不知不覺地整成一女太監!
陳潛道:“師傅。既然師姑那裡有女子適合練地內功心法。不如您也給我抄上一份來?”
武師傅哼了一聲:“哪有這麼容易。你師姑小氣無比。如果我求她。她不知道提多少條件!我才不去!再說了。就為了培養兩丫環。浪不浪費了一點?你培養丫環幹嘛。你是一個男人。要培養。也培養護衛算了!”
陳潛訕訕地道:“我這不是為以後準備嗎?師傅您也知道。我如果成親了。娶地人非富則貴。我怕震不住她……”他吞吞吐吐道。“內室之中。有兩個會武地丫環幫忙。日子過得舒心一些。那個。被人扇耳光地時候。回扇過去有人按住其雙手讓我回扇也方便一些。”
武師傅有些同情,關於自己這個徒兒將娶的人他也風聞了不少,贊同道:“徒兒,難為了你,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骨,如果真娶了……”他把手指往上指了指,兩人心照不宣的滿臉憂愁,“那倒真得找兩個不怕死的丫環護護才行!”
陳潛道:“師傅,您看……?”
武師傅這才點了點頭:“也是,不過這事兒不用急,得徐徐圖之,如果有什麼能打動我那師妹的東西,說不定能拿到那心法,其實吧,我對你還是感覺有點兒慚愧的,來到你府上五年,花了銀子不少,卻沒有教會你什麼東西……”
陳潛心道:你的貢獻夠大的了,把一鮮嫩嫩的小姑娘楞整成了一個分不清男女的假小子!還糊里糊塗的整成的。
在陳潛看來,自己這位師傅當真是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人物,思考問題比較直線條,所以,人家叫他授徒他便授徒,可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性別吧?
這師傅看來的確是一個只知道鑽研東西的師傅,這麼多年了,愣沒看出面前這個是一名女子,不是說女子的經絡和男子不同嗎?他教了這麼多年,就沒檢查檢查?
陳潛從武師傅口中又得到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武師傅的師妹和明府有關聯,而且關聯不小,陳潛心想,怎麼什麼時候都聽到明府的消息,看來陳府與明府不但是死敵,而且兩府的相關工作人員交插穿錯,你往我這裡派一粽子,我往你那裡挖一師兄!
陳潛想起自己沒見過幾個面的父親,每一次見他,他總是端出一份嚴父的面孔來,對兒子嚴厲而生疏,一見面不是問功課就是問書讀到了哪裡,說實話,陳潛很怕見到自己這位父親,因為,他還沒有那麼大本事,能一書百通的把古文也通了。所以,陳潛這些日子的表現,他父親陳尚書肯定是有些不滿的,只不過陳潛用病還沒好利索糊弄了過去,陳尚書才略略放過了他。
只有今天,父親把自己叫了去,一向嚴肅的面孔居然帶了些微喜色,讓陳潛很是一怔,也不問他功課了,只略提了提他,以後大庭廣眾之下要注意點兒影響,陳潛這才知道,自己在大街上乾的事大概傳遍了整個京城,特別是上層貴族了。
陳潛很有成就感,又想,看來這陳府和明府的確是從朝堂內鬥到了朝堂外,不光是朝堂上的政績,連雙方的子女都在相互比較著,處於風頭火勢的就是自己與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