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巨大的黃蜂突然從空氣中幻化出來,朝著四個幾乎沒有差別的蘇尋海飛過去,雖然蘇尋海動術快到極限,黃蜂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蘇尋海,可是,黃蜂一直停留在每一個“蘇尋海”的身邊,於是,蘇尋海也就只能不停地變換著位置,不敢停下來。
老闆娘變了變手勢,又念動了一句:
“蜂銳刺!破!”
空氣中密密麻麻的黃蜂,幾乎要充滿一整個空間了。
其他的白衣男子,早就已經被那些幻化出的黃蜂團團圍住。儘管他們也希望像是對付流星光芒那樣把這些黃蜂統統定住,可是,無論喊了多少次“停”,無論念動了多少次“凝固之寒”,無論凝固了多少隻黃蜂,可是,空氣裡都不停地幻化著更多更兇猛的黃蜂出來追逐著他們。
而那些被停止了而凋落在地上的黃蜂,不斷地簌簌地掉落在地面上。竟然像雪花般的越積越高。一寸一寸地上升著,地面上全是黃蜂的屍體。
整個前廳裡都是這些上下疾走如飛的白衣男子,勉強地逃避著這些黃蜂地追趕。動術快成流雲,無數上下流竄著的白光。
蘇尋海氣得發抖。可是還是不敢有半點停滯。
老闆娘找了張凳子坐下來,溫柔而微笑著看著這一切。過了會,她再一次地伸出手。
“千蟻蝕日!破!”
那些掉落在地上的黃蜂的屍體,一瞬間全部變成了黑色的巨大的螞蟻,密密麻麻地從地上,慢慢地爬上牆壁,爬上桌子,爬上椅子,爬上每一個白衣男子落腳的地方。
極樂宮的人不得不將自己懸停在半空中,找不到地方可以落腳。
而隨著其中一個人的慘叫開始,接二連三的慘叫不停地從他們口中發出來。
因為他們的衣服上直接幻化出了無數的黑蟻,然後朝著衣服裡的肌膚咬噬而去。
所有的白衣男子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身上是湧動著的無數的毒蟻,它們在被咬空了的眼眶,鼻子,耳朵裡,不斷地進進出出。
唯一還在呻吟的是蘇尋海。
老闆娘溫柔地蹲下來,蹲在他的身邊。
他呼吸急促,伸出手抓著老闆娘的衣服,“你到底是誰?我知道老闆娘……你不是她……她不可能會這麼高的咒術。而且,她怎麼會和……極樂宮的人做對……你到底是誰?!”
老闆娘笑了,她說,“我也認識老闆娘,她確實不會咒術。不過我見到她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都沒有看到她,很想她呢。”
“那這整整十年……都是你在經營沉月軒?!”蘇尋海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可相信地搖了搖頭,“可是……不對,你如果不是她,那你怎麼會和她一樣的容貌?”
老闆娘笑得特別地溫柔,春風拂面一般地溫柔,她說:“你終於問到關鍵的問題了,因為我善於畫眉。”
“畫眉……畫眉!你才是千羽樓的人!”蘇尋海的臉扭曲到一起,已經完全看不出是個英俊的男子,臉上只剩下恐懼的表情,“沉月軒……沉月軒是千羽樓開的?!”
“算你聰明,沉月軒就是千羽樓的第七樓”,老闆娘在他臉上隔空劃出了十字——
“可惜你再也沒辦法聰明下去了。”
她站起來,看著面前的蘇尋海再也無法閉上的眼睛,面無表情。
然後她把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突然像蒼鷹般伸開雙臂——
嘩啦啦的聲響,無數翅膀扇動的聲音。數以萬計的飛鳥從窗外的後院裡疾飛進來。
所有的飛鳥在前廳的空中環繞著急速飛翔。翅膀交疊遮蔽了所有的光線。
然後一瞬間又洶湧著衝出了房間。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耳邊是太過寂靜而發出的類似絃音的嗡嗡聲。
地上的七具屍體已經全部不見了。
飛鳥帶走了他們。
甚至帶走了所有的塵埃。
一千隻飛鳥飛過王城帶血的天空,翅膀裁剪著每一片沉甸甸的黑色雲朵。
老闆娘望著空無一人的長街盡頭,眼睛裡閃著若隱若現的光芒。
已經五月初六了。
還有三天。
她對著天空伸了伸手,一隻黑色的鴿子從濃厚的夜色裡飛過來停在她的手上,她把鴿子移近自己的臉,對著鴿子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手一揮,鴿子像迅捷的鬼魅般消失在夜色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