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腥紅的兩個字寫在正中央。費森拿著信紙沉吟。
依然是郵寄到民宿地址的信,郵戳是來自首都。勒裡西斯媒體報導過好萊塢來拍片的事,所以要知道電影小組在哪裡落腳並不困難。
這封信傳遞的資訊不多,但沒有人會錯誤這兩個字底下隱含的惡意。
不,是怒意。
這兩個字,讓他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憤怒。
當初阿比塞爾只是得到情報,那群回教激進組織“可能”會有某些行動,這兩封信顯然表示他們是玩真的。
只是,其中有些東西搭不起來,而這點讓費森覺得困擾。
寫恐嚇信向來不是那群人的風格,他們習慣直接下手,等得手之後才向全世界宣佈是他們乾的。為什麼這次改變手法?
費森從不忽視自己的第六感,他的第六感救過他很多次。
有些東西不太對勁,他最好在一切太遲之前先查出究竟是什麼。
手機突然在他的腰際震動,他接了起來。“費森。”
“老大,我們抓到了。”他的手下和他一樣不拖泥帶水。
“在哪裡?”
“總共有兩個,在史瓦哥城外被攔截下來,現在先扣押在史瓦哥市立監獄。老大要親自審問嗎?”
“嗯,我今天傍晚趕到。”
看來是這封信寄出不久,對方就被攔下來了。
他收了線,再看了看信紙。最後把信紙折起來,放回信封裡,塞到長褲後口袋,其他郵件放到已檢查的籃子內,囑咐一名手下將郵件送去給翡莉的助理。
“那傢伙只是嘴巴愛開開女生的玩笑,你要是真的送上門,他還不敢呢!”
一陣清脆嘰喳的談笑聲飄了過來。而這串評論,不出所料地來自某個他很熟悉的女性嗓音。
“我才不要呢!我要送上門也要挑對象的好不好?……啊,謝謝你,我就是過來拿郵件的。”小珍顯然正好碰到要出去送信的手下。
“你先把東西送回我拖車上,我進去看看。”翡莉甜糯愉快的嗓音繼續往前進。
下一會兒他的房門被推開,一道帶著香氣的風吹了進來,降落在他的大腿上。
費森迎上她笑吟吟的美麗水眸。
一切結束了,威脅她安全的人已經被逮捕。
接下來是國際交涉協調的過程,對方政府會要求引渡,勒國則提出引渡條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不過那都是阿比塞爾他們的事了,他的任務已經完畢。
一雙軟綿綿的手捧住他粗糙的臉頰,主動送上熱情的吻。
不用多久他們已經滾在旁邊的床上,費森吻著她,心思卻有些飄移。
他們的關係已經持續將近一個半月,雖然每天依然各自回房,但每晚固定會在她的拖車裡盡情偷歡一次——或兩次。
拍片小組幾乎完成在艾拉卡的場景,下個星期將遷移到東漠去,再一個月,他們就要離開勒裡西斯,他們兩人的關係也將畫下句點。
那些人被逮捕的事他應該告訴她才對,這會讓她每天睡得好一點。等回美國之後,她更不必擔心受怕,因為那裡離這裡的擾攘紛爭更遠,她會更安全。
“我得去史瓦哥城一趟。”或許,等他回來再說吧。
“又去找女人?”她陰陰地看他一眼。
“我找得到更好的嗎?”
“算你識相。”她放開抵在他胸膛的尖利爪子。“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儘量在明天晚上趕回來,若不行,最晚也是後天一大早。”
“噢。”她應該問他去那裡做什麼嗎?不過她問了費森也不見得會說。有時候她會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幹〇〇七情報員之類的,口風緊成這樣。只要是跟他工作有關的事,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他都守口如瓶。
他唯一說到自己比較多的事就是那一晚在首都的餐廳吃飯,之後他們一直沒有再分享過跟彼此有關的事。
她想到他那句“只上床不談感情”,這男人真的打定主意玩玩不負責任的樣子。本來啦,她也不是那種一定要男人負責的女人。
大家都成年人了,男歡女愛很正常的事,只是他越愛搞神秘,她就會越想惹不開她才行,她暗暗發誓。不過她忘了去想自己會不會順便也愛上他的事……
費森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她問。“沒事。”他只是想到她的電影和小說情節論。
她認為接下來應該會發生什麼事,事實上,現在壞人就已經抓到了,表示任何事都不會發生了,可見她的情節論也不見得一定準。
“好了,我得出發了,不然趕不及時間回來。”費森拍拍她的屁股。
“噢。”他身上的女人坐起來,揉著臀部對他不滿而視。
“乖乖等我回來,不要惹事。”他沒有和她做愛,因為他知道他們一做就停不下來了。只好等他回來再補。
翡莉看他起身整理衣物,然後打開床邊的抽屜,將一把槍塞進一個皮套裡,再把那個像背心的皮套穿在肩上,最後用一件外套將槍套蓋住。
她的胸口一緊。槍呢!他要去的地方會有危險嗎?
但她什麼都不敢問。這次不是怕他不回答,而是怕他真的回答了,自己接下來兩天會擔心得吃不下飯。
最後,她只是把他拉過來,高跪在床上,給他一個火辣到讓他腳趾甲都著火的吻。
“如果還想要其他的,就整個人完完整整地回來。”
費森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最後執起她的手在指尖輕輕一吻,算是保證。
史瓦哥市立監獄絕對不是一座模範監獄,事實上,它和大將在位時的樣子相差不了多少。當然獄卒任意刑求和凌虐犯人的事是已經被禁止了,可是犯人之間有自己的恩怨,所以打群架事件層出不窮,算是勒裡西斯境內所有監獄裡,較粗野的一座。
費森走在陰暗潮溼的水泥牆走道間,對周遭的陰暗氣息完全不為所動。日光燈管的燈泡每隔幾公尺就有兩支,可是走道間的陰暗和光線明亮度無關,而是一種人被囚禁起來、不得自由的絕望。
費森走在中間,前面有一名帶路的獄卒,後面跟著兩個他的人,輕緩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裡迴響。
最後,一行人來到兩扇灰色無窗的鐵門前,獄卒回頭說:“這裡就是偵訊室,其中一名犯人已經先在裡面等著了,另一名在隔壁那間。”
費森對身後的兩個手下點點頭,那兩人無聲地走向另一間偵訊室,鐵門嘰嘰嘎嘎地往旁邊滑開。
“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費森低沉的聲音在這封閉的空間裡更沉靜迫人。
“是。”獄卒替他將鐵門關上。
偵訊室不大,只有五公尺見方,其中一面牆有半面不透光的雙面玻璃,玻璃後方是監錄室,目的在監錄整個訊問過程。
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張兩公尺長的灰色鐵桌,一個犯人穿著囚服,坐在鐵桌後方,費森將手中的檔案夾往桌上一放。砰的一聲,發出一個突兀的聲響,在四面灰色的牆間碰撞。
“我叫費森,前侍衛隊分隊長。”他在犯人對面坐下來,冷靜地直視對方。
那個犯人約莫四十來歲,長了一把落腮鬍,將半邊的臉遮住,狹長的眼睛露出一絲乖戾。
“你叫卡瓦加,今年四十二歲,巴基斯坦回教激進組織的成員,前天從以色列邊境偷渡進本國。”費森讀著手上的檔案,然後把檔案一放,直勾勾地鷹視對方,“你入境的目的是什麼?”
卡瓦加低頭盯著桌面不回答。
費森不必靠刑求就有的是方法讓他說話。
“你知道沙裡吧?”他冷冷地道。“沙裡是一個有名的連續強暴殺人犯,入獄已經兩年了,目前正在等待執行死刑。沙裡的第二和第四個受害者都是男人,這是那兩具屍體的照片。”另外兩張慘不忍睹的照片丟到桌子中央。“他就關在這座監獄裡。如果我把你的雙手綁起來送進他的牢房。讓你們兩個獨處三天,你想他會做什麼事?”
卡瓦加抖了一下,眼中狡黠一閃。“我是來為真主掃除腐敗世界的根基的。”
“這位‘腐敗世界的根基’有名字嗎?”
“你很清楚是誰!”
“對,但是你清楚嗎?”他冷靜地回問。
卡瓦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那個女人的名稱太汙穢,甚至不值得從我的口中說出來。”
“是誰派你出來的?賓塞、拉勒、杜瓦哈比?”費森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表情。
他講了幾個名字,都是組織里有名的領導分子。對方只是眼神閃爍,持續謾罵著,不願再正面回答。
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
綁架翡莉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宣告他們手中有了一個名人,然後順便念一堆“為真理而戰”、“消滅西方有毒思想”之類的口號,如果組織最近正好有什麼案子要做,還可以用她的知名度當開路先鋒,所以他們一定會大肆宣揚自己的作為。
在他們心裡,為真理和真主犧牲是一種榮耀,被捕也是一種犧牲。如果費森是問他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有什麼人要來等等,他不說還有道理。但是這個階段應該是他開始“喊口號”的時候,他卻什麼都不說,這完全不符合他們試圖綁架的目的。
費森把恐嚇信拿出來,巨大的“叛徒”兩個字躍然紙面。
“這些信是你寄的?”對方瞪著那封信片刻,目光更加閃爍。
“叛徒就是叛徒。”最後,卡瓦加終於說。
“她背叛了什麼?她是個美國人,從小在美國長大接受教育,不信奉回教,她堅定的是自己的信仰,她背叛了什麼?”
卡瓦加又停了一下,一絲狡黠的光從他眸中掠過。“她背叛的自然是她父親的信仰。她沒有傳承到她父親對阿拉的信仰,帶著西方世界的毒素踏上我們的土地,自然就是叛徒。”
“從何時起阿拉真主的信仰是靠女人來傳承了?”卡瓦加哼了一聲,“但叛徒的血將洗清通往真主的道路。”
他不是要綁架翡莉而已,而是要殺了她!
費森第一個衝動是衝上去扭斷這個人的脖子!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沒有人!
他為自己體內的暴力慾望震驚。
他不是在惱火這些人罔顧勒裡西斯的律法而已,他是在憤怒他們竟然想傷害“她”!
自何時起,他把這樁任務看得如此私人呢?
他強迫自己冷靜,拚命壓抑下想殺人的慾望。更多不合理的情由出現,他必須想!
再怎麼樣翡莉安娜的父親是奧古斯塔,在回教世界裡仍然頗受敬重的一個人,所以當初發出的是攻擊令,而不是誅殺令。
組織本身並沒有意思殺死翡莉,只是要讓她“得到一個教訓”而已。但這兩個人卻是來殺她的,這完全不合理。
這整件事情都不合理。
費森慢慢將桌子中央的恐嚇信收回來。那個犯人不由自主地再瞄它一眼。他眉心微微蹙起來的樣子,讓費森突然領悟——
他根本不知道有恐嚇信!
“你根本不知道有恐嚇信,對吧?”他疾聲問。
卡瓦加眼光閃爍,雖然不回答,那個神情已經出賣了一切。
“你只是個棋子而已,浪費我的時間。”費森推開椅子,吱的一長聲在房間裡刺耳地迴盪。
背後還有其他策畫的人,他必須找出這個人或這些人才行。
費森走出偵訊室,隔壁那間門正好也推開。
“老大,我們訊問的這個人是個勒裡西斯人,只是拿錢跟卡瓦加一起辦事,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付錢給他的人是透過海外轉帳,他連人都沒見過,我們得花點時間清查帳戶資料才能有進一步的線索。”兩個手下一走出來,立刻報告。
“他是勒裡西斯人……”費森自言自語。
“是的,他叫克其木,是卡瓦加在本地的接頭者。”
一個回教激進組織的暗殺行動,卻找當地的地頭蛇幫忙帶路?這怎麼樣都不像那群人慣有的行事風格,他們向來獨立行動!
這中間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他必須弄明白這些人在玩什麼玄虛。
他必須去見一見他們的老大。
她想念他!
老天,他才離開第二天而已,她已經想念到不行。
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們做完愛時傭懶地蜷在一起,他躺在她背後,頎長堅硬的身軀像把湯匙一樣貼在她背後,全身暖得像火爐一樣。
她喜歡他的陪伴,她願意和他上床就是因為喜歡他而已,不為別的。
以往在感情上她都是被動的,人家追她,她覺得OK的就交往看看,覺得不OK了就分手,分手之後也不怎麼難過。可是現在她已經在想,一個月後和費森分手該怎麼辦?
她很少對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感覺。這也是她第一次對感情這麼沒有把握,以前她起碼都可以確定對方對她很著迷。
當然費森對“她的身體”是很著迷,可是對她這個人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最嘔的是,她在這裡想他想個半死,那個堅持“只有女人才兒女情長”的傢伙可能從頭到尾想都沒想過她一次!
彷彿情況不夠惡劣似的,工作上終於來到她最討厭的部分——她和傑瑞的床戲。
一大早翡莉就臭著一張臉,傑瑞嘲諷的表情也沒好看到哪裡去。他們兩個人不和早就是整個片組公開的秘密,一堆人等著看好戲。
導演火大,一口氣下令清場,把一堆遺憾的無事人全掃到旁邊去。
“我的好小姐,你就忍完這一天,我保證到下一個景點,第一件事就是放大家三天假,讓大家好好逛逛消消氣,你覺得如何?”導演進了她的拖車,軟言相勸。
“這點基本的職業道德我還有,該拍的我會認真拍完,不過導演你最好一次就搞定。”她鬱悶地道。
導演鬆了口氣。
翡莉穿著她這一場的戲服——其實還是那件白襯衫和黑長褲,只是有不同程度的汙損——就定位。
根據劇情,他們剛從壞人的手中逃出生天,正要跟著遊牧民族回他們的大本營,在中途有綠洲的地方停下來,男女主角就在水邊翻滾了起來。
翡莉看著劇組細心佈置出來的綠洲,以及人工挖出來的一個小黃水池;想到自己待會兒就要跟最討厭的人滾進那池髒水裡……唉,這錢真不好賺。
“好,五、四、三……”
女主角蹲在水池旁,用一條擰乾的溼布擦拭臉上的灰塵,髒汙乾熱的環境,讓她無瑕的肌膚更喚發美麗。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細細的聲響,女主角回頭——英勇的男主角就站在身後。
兩人的視線火熱相接,激情一觸即發!
男主角大步走過來,一把拉起女主角,用力的印下一吻——
翡莉陡然推開他,捂著鼻子大叫:“他吃大蒜!”
“噢,可能是早餐的大蒜麵包吧,我想拍完了這一幕再刷牙也不遲。”傑瑞得意大笑。
“幼稚!”
“就是幼稚你怎樣?”
這兩位當紅巨星吵起架來簡直不忍卒睹。
“卡!”導演簡直想拿腦袋撞劇本。“你們兩個就不能好好合作一次嗎?整個劇組每一天都是薪水,我拜託你們兩個行行好可不可以?”
翡莉懶得再說了,她只想趕快把這場戲拍完。
她忍著那傢伙滿口的大蒜味——可惡,她應該先想到的——和他“盡情”在池塘旁翻滾。
傑瑞很清楚她討厭他碰她,故意真的把唇貼在她的肩胛骨上。她熱情的手探進他的發叢裡,其實是用力抓著他的頭髮往後扯。
傑瑞吃痛,不甘示弱地把手探進她襯衫後面。翡莉黏蜜地吻上他的耳垂,其實趁鏡頭看不見時用力狠啃一口。
兩個人這樣拳來腳去,竟然讓畫面看起來火辣刺激又性感。
總算用最快速度把床戲拍完,她怒氣衝衝地走下場景。
“很棒,很……好……”導演徒勞無功地看著兩大紅星各自憤怒離場。
啊啊啊!到底是誰的餿主意把這兩個傢伙湊在同一部電影裡的啊?導演抱頭大叫。
翡莉覺得全身都是那個噁心傢伙的味道,只想趕快衝回拖車上把這些味道全洗掉——
“喝!”一隻鐵臂陡然從兩臺拖車之間探出來。
“放開我!放……費森!”拳打腳踢變成一聲驚喜的大叫。翡莉整個人撲進她思念多時的胸膛裡。
費森滿心不是滋味。一回來就看見她和那個傑瑞摟在一起親成一團!即使知道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而且她討厭傑瑞比討厭水蛭還多,他依然覺得不舒服。
不舒服。
一個女人讓他覺得不舒服。
原因是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費森在心裡喃喃詛咒。這個問題很大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現在……”她的一連串疑問,被一個強硬的吻打斷。
翡莉心甘情願地迎上去,比起水,她更頤意用他的吻洗掉傑瑞留在她身上的感覺。
纏綿方歇,整個高地已被黑滑如絲的暗夜所籠罩。
費森盯著拖車天花板,大手無意識地撫著她細膩光滑的背心。
纏鬧了半夜,兩個人沒有再起身各自回房,她枕在他懷裡,沉沉地睡去。
費森依然在度量整個情勢。想那兩個被逮捕的人,想他懷裡的女人。
諷刺的是,他對於要如何處理那兩個犯人,一點問題也沒有,對於要如何處理他懷裡的女人,卻傷透了腦筋。
好吧,他對她確實有一些他對其他女人沒有過的感覺,他承認。
他並不確定這種感覺是什麼。如果是愛情,男人不應該與這麼娘娘腔的字眼扯在一起;如果不是愛情,這種感覺又不單單只是他享受和女人在一起的那種愉悅感。
在他的生活裡,沒有什麼愛情的模範可以對照。並不是他父母的感情不好,雖然三個人在一個婚姻裡是擠了點,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父親是否愛他兩個妻子的問題,他猜他父親也一定沒有想過。
如果一定要選一對,阿比塞爾夫婦大概是最好的樣本,但是費森和他們夫婦不像西海那麼熟。他也想像不出來,自己像阿比塞爾一樣在感情上依賴一個女人會是什麼樣子。
他和他父親一樣流著遊牧民族驃悍的血,骨子裡全是強硬不屈。他們天生適合在沙場裡馳騁,無論被丟到哪裡,對沙和酷熱的渴望永遠根植在心底。
他想像不出來翡莉騎著馬在酷陽下趕牛趕羊的樣子。她比較像坐著轎子,咬著葡萄,然後指使旁邊的男僕去幫她趕牛趕羊,還有人捧著水隨時伺候她喝。
即使他在礦場的工作,也是吵雜髒亂,灰上滿天,而且那裡幾乎沒有任何娛樂。
簡而言之,他們兩個完全不適合對方。
但是該死的一想到將來另一個男人會像他這樣看她睡著,對她做所有他剛才做過的事,就讓他覺得強烈不快。
跟翡莉這種女人談感情很麻煩。她要求感情,要求愛,要求全心全意,你有一點點分心,她絕對會要你好受。
他這輩子還沒想過要把“全心全意”這種事放在一個女人身上過,想起來就……還是麻煩。
他嘆了口氣,偏偏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手邊的大麻煩。
或許,他該祈求那些暗殺分子快點出現才是,起碼他們比她容易應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