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的哀求呀!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不是你們中國人慣用的一句習語嗎?”
哀求?森田武不愧在中國讀過書,他能從字典中輕易地找出這麼一個詞彈破紫嫣的顏面。
“難道不是哀求是要求嗎?”
“是交換的條件!”
“什麼條件?”森田武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詫異地觀察著面前的這位女子,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還膽敢跟他來談條件。
就在昨天,她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甚至今天中午,她還粗暴地拒絕了自己共進午餐的邀請,現在,她卻站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談條件。她準備拿什麼來跟他談條件呢?總不會是……
說實話,森田武還真是蠻欣賞紫嫣的。從一開始紫嫣對他的冷漠,紫嫣處處拒絕男人們的示愛,他們在樹林中的擁抱,再到她知曉森田武真實身份後的翻臉,以及她給他的那記耳光,無一不透著難得的倔強和可愛。
森田武打心底裡欣賞這樣有個性的女子。
一時間,森田武有些衝動。他在想,他會不會背叛小紅轉而去追求紫嫣。
因為,小紅畢竟連個影都沒有,而紫嫣,卻是實實在在可觸摸得到的人。
“我有什麼可讓你交換的嗎?”森田武整了整臉色,挺了挺身軀,他不想讓紫嫣看出他內心的活動。
“我想——”紫嫣忽而直直地迎視森田武冷酷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想讓你放了利明。他不是蝴蝶!”
“那麼,誰是呢?”森田武忽然樂了。他知道紫嫣是為了利明來找他的,但是,他沒想到紫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有什麼理由說利明不是蝴蝶?森田武嘲諷地看著她,想聽她撒而不圓的謊話。
“我不能告訴你,因為——因為蝴蝶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也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反正,利明不是蝴蝶,我可以作證。有本事的話,你就自己去抓,別狗急跳牆濫抓無辜。”這是紫嫣早在門口就已背誦好的臺詞。
不出所料,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低級謊話。這女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擇手段。
森田武收起了笑容。
“告訴你,抓利明的命令不是我下的。”
“我相信你有放他的權利,否則,我就不會來找你。”
“你為了他來找我,不會吧?我想,你還是個處女呢吧?”
森田武的臉色更沉了。
任何男人聽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求情都會動怒的,森田武也不例外。
“你說的沒錯——”紫嫣的臉騰地紅了,話已到此,她索性咬了咬牙,“只要你肯放了他——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
“啪”地,一個人的臉上響起了耳光的聲音,這次,是森田武打了紫嫣。
“你給我——滾——”森田武的一聲爆喝,嚇得紫嫣打了個冷戰。
畢竟,她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畢竟,她能前來是鼓了很大的勇氣;畢竟,她對自己努力的結果也沒有把握;畢竟,她沒有見過什麼風風雨雨。
紫嫣的唇邊綻開一瓣一瓣的鮮紅,在森田武的眼裡宛若初放的櫻花。
她抬了抬手,並沒有去擦拭,而是甩手向門外跑去。
也就是在她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快要跨出房門的時候,一隻厚實的手又將她硬拖了回來。
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潔白的布單上,幾朵桃花。
彎彎的月亮被愛神維納斯釣上了夜空。
她的長髮呈一抹墨汁般潑灑在布單上,與一片桃花渲染成一幅典型的中國寫意畫。
他是輕輕伏上她的身體的。從這個角度看去,雖然她的容顏實在有些模糊,但這不僅不妨礙她在他心中的嬌媚形象,而且,在朦朧中更平添了一份神秘與誘惑。
他的身體逐漸有些發緊了,分不清是來自於某個部位還是來自於全身的神經,他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開始用自己的唇尋找那片充滿芳香的境地。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吻她了,但他仍是先感知到她面部的絨毛,如雛鴿一樣軟軟的。一路尋下去,終於到達了她芳香的唇。身下的精靈開始蠕動了,是迎著他的唇在蠕動,彷彿他是代表了春天的氣息,將在嚴冬中凍挺的蟲兒拂醒了一般。
春天和蟲兒開始跳舞了。他們糾纏在一起,扭動輕快的步伐,合拍地催發著每一個含苞的花朵。春風是如此地盛情呀,每一絲每一縷都不曾放過,而蟲兒是如此的歡暢呀,盡情地吸吮著蜂蜜一樣的甘露。
這世界還有其他的生命嗎?
還有。風聲、鳥鳴、木板振動的聲音、布單褶皺的聲音在將一曲悠揚的小調彈奏,為他們輕輕合拍伴奏。
她的眼角滑落了一串淚水。是什麼使她激動了?是他的力量他的剛強還是他肆無忌憚的投入?抑或是她自己本身的興奮,來自於初次參與這種遊戲的興奮?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什麼事情比此時此刻更讓人陶醉的了。
他的手伸過去,想感受一下身下引人不能自拔的海洋到底有什麼秘密。她的皮膚不能用光滑去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惟有牛奶和絲綢才能與她充滿著光華的肌膚相比較,以至使他的手又一次停止了。他還是不敢在上面觸摸,害怕哪怕是輕輕地劃過,也會使她受到永遠無法彌補的損傷。
就這樣,他在她身上伏著,一動也不動了,靜靜地聽著來自深谷幽潭的清唱。
他想——如果她說,一輩子讓他這樣伏著,那麼對他就真的就是一種無上的恩賜。
交易
“我還有個條件——”,天快亮了,森田武獰笑地看著表情呆滯的紫嫣說:“你不會是想自殺吧?我又沒怎麼樣你。對了,我忘了,中國人最講究臉面的,你在我這裡過夜,沒有人會相信我沒對你做過什麼。你若真的想死你就去做好了,但是你記住,自殺決不僅僅是懲罰你自己,明白嗎?會有人為你的死付出代價的。
噢,還要告訴你,我的條件就是——你只能做我的女人——我要你今天就開始搬過來到我這裡住。你什麼時候搬過來,我什麼時候放了利明。“
世上最無恥的無賴也不過如此吧。紫嫣想,日寇果然狠毒,他們知道中國女人的貞潔名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偏偏要你活著面對痛苦,讓你充分品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紫嫣輕笑了一聲,他太小看自己了,她才不會自殺呢!
已經都這樣了,何必自殺呢?
自殺,是對等待的一種最徹底的拒絕,是對未來最殘酷的一種無望,是對仇敵最屈服的一種的跪拜。
當初做此決定的時候,不是已經將什麼都拋棄了嗎?而且,這個決定不是將要有自己希冀的結果來驗證它的正確了嗎?
主意已定,紫嫣回去收拾東西。
臨行前,她又看到了掛在她梳妝檯邊的那個刻著“綠”字玉墜。
昨晚,她赴森田武處時,將聖潔的玉墜摘了下來。今天,她要離去了。
她狠了狠心,找出一個織錦的袖珍盒,將玉墜放置在裡面,鎖在長櫃中。
利明終於出來了。
是森田武宣佈逮錯了人了,同時,又有北平商會的一干人等為這個利氏藥材行老闆陳情請願。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柯珂了。
最不開心的人有中島、林依和葉智久。
這其中,只有一個人最得意,那就是森田武。
森田武之所以放了利明,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給黑龍會一點顏色看看,讓黑龍會知道他們在北平的任何行動都要先徵得他這個當大佐的同意,否則,他這個大佐豈不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了嗎?
放了利明難道就不能一網打盡地下黨了嗎?
森田武不這樣認為。
他認為放了利明,讓他和柯珂在一起,也許能更快地將北平地下黨的組織暴露出來。
地下黨總會有動作的,何況,現在是兩個地下黨員在一起了呢。
走著瞧吧!
森田武正在暗自思量,門口有衛兵敲門:“報告大佐,獄中的犯人終於有人開口了!”
森田武對自己笑了笑,看來剿滅地下黨的工作真的走入正軌了。
變節的人叫孟青,他曾經捱過59次毒打,這一次,是葉智久親自上陣,幾個回合後,他就敗下陣來。
森田武不得不佩服一句古話,自己人整治自己人是最殘忍的,因為畢竟他們曾是兄弟,像瞭解自己一樣瞭解對方弱點。
森田武希望在他身上撕開一個口子,讓所有的魚都漏到他這張大網裡,無所遁逃。
“說吧,你想得到什麼?”森田武問。
“釋放——”
“然後呢?”森田武不相信他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索求,當叛徒的人,都是慾望強烈的人,而且他們往往伴隨著對生命的慾望之外還有更多的慾望。
“金錢、美女!”孟青說的乾脆。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北平地下黨聯絡圖。”
哈哈哈哈——森田武的笑聲響遏行雲。
“先問一個問題,以試探真假,可否?”
“我願意接受測試——”
“北平核心地下黨琴棋書畫當中的書是誰?”
“是柯珂,也就是中島綠子。”
“她以什麼身份活動?”
“她早已打入黑龍會,是黑龍會中的梅蘭竹菊中的蘭。我們關於黑龍會的消息,都是從她那裡得來的。”
“晉察冀地區的兵力部署你不會不知道吧?”
孟青眉毛一挑,這個森田武的胃口還真大呀。
森田武說:“殲滅北平的地下黨固然是我的任務,但是,別忘了我是軍人,軍人與軍人作戰是我的天職。說吧,你負責在北平指揮地下黨輔助他們工作,不會不知道的。”
“大佐,您問的太多了吧,別忘了,您還沒有履行您與我交換的職責呢!”
森田武與之相約第二天進行交換工作。
這一切的內幕,黑龍會並不知曉。
夜,有時太漫長了。
有心人盼天明,太陽卻偏偏不出來。
紫嫣自從搬進了森田武府上,就沒有見過一個熟人。
有幾次利明和柯珂前來,都被她打發掉。
林依她就更不想見了。她不想讓表妹分擔她的痛苦,她只說是她自己願意跟隨森田武的。其實內情表妹是知道的,看一看消失了一夜的表姐,再看一看第二天放出來的利明,傻瓜心裡都會明白。
反正不管怎樣,現在全北平的人都知道第一大美女依靠上森田武這棵大樹。
這個可恨的森田武!
其實,如果森田武不是日本人,如果森田武不是什麼派遣軍的人,紫嫣相信,她雖然談不上會愛上他,但至少會喜歡上他的。
女人有時喜歡一個男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也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是一句合品位的話,都能創造出一個令人心動的情調。
森田武雖然是一個冷酷的人,但每每自己對他表示仇恨後,他都對自己一讓再讓的事實,無意地洩露了森田武的內心世界。
他是在意自己的,雖然,他的表達方式是粗暴的,但,這也更能顯露出他作為一個侵略者本來的面目。
只是,為什麼和森田武住在一起的每天裡,森田武沒有再沾過自己一下?哪怕是每夜同床而臥,森田武都刻意地跟自己保持一段距離?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紫嫣根本不敢去探尋這個答案。
如果,這個答案是他喜歡她的話,她無法接受。因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連最起碼的追求她的條件都不具備。他是仇人。是與殺害她父母仇人一樣的仇人。他沒資格喜歡她。喜歡這個詞,可以適用與任何一對男女,但,不可以用來表達他對她的感覺。
他,為什麼要做日本人?
是誰讓他成為可恨的日本人的?
如果他是中國人,自己會怎樣呢?
他為什麼不是中國人?或者,為什麼他不能有中國人一樣的思維?
如果,他有一點點中國人一樣的思維,他都不會來中國的。
唉!紫嫣輕嘆。
森田武一夜未歸。
紫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她內心的恐懼不是來自於對森田武一夜未歸的擔心,而是她在擔心森田武未歸的原因。這預示著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否則,這麼多日了,森田武都是按時回來的。
也許是太興奮了,森田武在監獄的審訊室一直呆到天明,他委派了他認為最得力的手下干將偽警衛隊隊長葉智久和副隊長黃洪押解孟青到潭柘寺取貨。
城西的潭柘寺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
北京有句老話,叫做——先有潭柘寺,後有北京城。選在潭柘寺進行秘密工作和存放機密文件是再妙不過的事情了。
潭柘寺的風景好,主要是好在寺裡種植了許多參天大樹,像常見的楊樹、柳樹、松樹、柏樹,還有不常見的菩提和紫藤。
行進在樹影下的是全副武裝的偽警衛隊隊員,他們在正副隊長的帶領下嚴密地注視著周圍的情況。
果不其然,情況來了。
一匹棗紅馬在前面的廟舍前擋住了去路。
馬上的人蒙著面。
“快去,你帶領兩隊衛兵押解孟青,從左邊走;我帶領兩隊衛兵從右邊引開蒙麵人。記住,要活口。”葉智久機警地指揮他的副座黃洪。
“為什麼?”黃洪不解地問。
“你看他蒙著面,說明了什麼?說明他害怕我們見到他的臉,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我們的老相識。對不對?留下活口是為了咱們有機會能和老相識聊一聊天、敘一敘舊——”葉智久陰險地笑了笑,說:“明白了?”
隨即,葉智久衝自己要帶領的兩隊衛兵喊到:“兄弟們,給我上,只要抓住活的,警衛隊就賞500塊光洋。”
哇塞,500塊光洋呀!時下,大家每月發的軍餉都是法幣,每天都在貶值,根本不值錢,光洋可是硬通貨,有500塊光洋在手,下輩子都不發愁。
兩隊衛兵們嘩地衝向了棗紅馬。
馬上的人一看衝過來兩隊衛兵攔阻自己,剩下的衛兵護送人犯往岔道奔去了,就急眼了似的想往左邊衝。
怎麼可能呢?
憑葉智久帶隊根本不可能讓他衝過去。
蒙面人手裡拎的是一枝二十響快慢機手槍,他不停地向衛兵隊伍發射,衛兵也向他瘋狂發射,只是他射擊的是人,衛兵射擊的是他的馬。
蒙面人的棗紅馬也真的爭氣,一通狂掃並未射傷到它一根毫毛,而葉智久的隊伍可慘了,不一會兒,便有十幾個兄弟趴下了。
葉智久是什麼人哪?警衛隊隊長、大漢奸,只要自己能夠立功領到獎金,他才不在乎他手下的得失呢!
突然,情況急轉直下。蒙面人在衛兵的射擊中不幸有一臂中彈,他勒了一下韁繩,棗紅馬岌岌立了起來,一路狂奔,帶著他“得得得”向遠處退去。
“兄弟們,窮寇莫追,我們還是趕緊到那邊看看黃隊長他們事情辦得怎樣!”
在地上還能夠跟他走的兄弟只有9個了,他們向黃洪走的方向趕去。
來到黃洪這邊真的是有些遲了。
葉智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棵樹上,黃洪像個粽子一樣被綁著,地上的兄弟們全都斷了氣,人犯不見了,除了黃洪外,連一隻活著的鳥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羊入虎口
一間破廟裡。
孟青和柯珂。
柯珂垂下一直對著孟青的槍口,將槍收入槍袋,彎腰插進了馬靴中。
她走過去給孟青松了綁,遞給孟青一枝槍,“月落烏啼對愁眠——”
“江峰漁火霜滿天——”
“同志,你是——”
“能先告訴我你的身份嗎?”孟青說。
“我是書——”
這是唱的哪一齣戲?孟青心中充滿疑惑。
“先講講,你是怎麼想起要救我的?”孟青的聲音很冷靜。
在這樣的年代,處處埋藏著地雷,爾虞我詐是家常便飯。
“是蝴蝶安排的。”
“蝴蝶?”孟青的眼神帶著諾大的問號。
“是我的丈夫,他叫利明,他就是蝴蝶!”
“哦。”孟青將眼光收回。
“我知道今天押你出來,所以,一路跟至此。”
“你不應該來的。”
“我是救你心切。”
孟青低頭不語。
同志見面,為什麼沒了應有的親熱和狂喜?
你不應該來的,潛臺詞是不是——來了你就回不去了。
柯珂忽然打了個冷戰,咬咬嘴唇,問:“你是不是琴?”
“你說呢?”
“我不相信——”柯珂攔住了他的話說:“我怎麼忽然有種感覺——你不像黨組織信任的琴,黨組織將整個北平的地下工作交給琴主理,琴不應該像你這個樣子。”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琴了。人會變的。金錢、美女、高官與親情,哪一樣我能拒絕?你別忘了,我也是人。”
柯珂聽到此話,一陣暈眩。
烏雲壓頂,血雨腥風。
自己冒死相救,卻沉入一個陷阱。
“你騙我——你騙我——我真的不該來救你,你這個大叛徒、大漢奸——”柯珂歇斯底里地大聲哭喊。
“同志,不要這麼天真好不好?”
“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柯珂想彎腰從靴中抽出手槍。
可是,她的動作晚了——從廟門外撞進來的大漢緊緊箍住了她的整個身軀。
進來的人氣勢太猛了。其實,這麼破的廟,廟門根本就不用撞。
出現在孟青和柯珂眼前的是三撥人馬,一撥是森田武的日本軍,一撥是柯珂的義父中島的黑龍會會員,還有一撥,是葉智久的人。
“畜生、王八蛋!”柯珂的眼裡冒著熊熊烈火。
“孟青,怎麼樣,還是我救了你吧?”說這話的是森田武。他慢慢走到孟青身邊,指了指孟青手裡的槍,說:“綠子小姐給你的?太好了!不用我再給你了。你現在可以還給她,不過,你只還給她子彈就可以了。”
森田武停頓了一下,眼睛看著中島繼續對孟青說:“不會下不了手吧?沒關係的,中島君雖然是她的義父,我相信,他也不會包庇一個共黨的。留著她還有什麼用?殺了她對你來說就是少了一個你叛變的人證。等我們的事情辦成後,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遠走高飛去過舒服的日子。”
“森田君,話不要說得這樣刻薄。我早就告訴過你綠子的真實身份,我怎麼會包庇她呢?互相搶功沒必要。別忘了,我們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我們都是在為天皇效忠。”說完,中島一陣仰天大笑。
“開槍吧,孟青,為你的同志送行吧。記住,打得要準些,免得她受苦——”森田武冷笑的目光射向孟青。
“啪”的一聲,槍響了,柯珂帶著憤怒與仇恨倒在血泊之中。
在一棵隱秘的老樹洞中,一個黃油布包被取了出來。
裡面包著三份文件。一份是晉察冀地區八路軍戰略部署圖;一份是北平地下黨輔助工作要點;一份是八路軍行進及撤退路線。
森田武拿在手裡,竟有些微微顫抖。來北平的前兩個願望就要變成現實了。
他沒有將文件給中島看,因為這是他作為北平派遣軍最高長官能夠按文件實施行動的依據。
中島當然也識相地沒有向他索要,因為以他接觸森田武的這些日子來看,這個年輕人有著跟他父親一樣的傲慢和剛愎自負。
中島向葉智久努了努嘴,對森田武說:“這個地下黨就交給葉隊長吧!”
他之所以還稱孟青為地下黨,意思就是要用對地下黨的方式來對待孟青。
森田武擺擺手,做了一個同意的手勢。
這一邊,孟青叫嚷了起來:“大佐,放了我吧,我們不是講好了嗎?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森田武沒有理會他。
“大佐,我認為這個人不能殺!”葉智久忽然一臉嚴肅地說。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大佐,我的意思是——”
“你動了君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