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楓葉隨風飄落,飄至樓閣,一人兒伸出纖指輕輕接住,垂首望著黃裡透紅的葉子,隨意翻轉著。
涼風吹動髮絲,輕拂上臉,人兒伸手將之撥至耳後,一張雪白的側臉浮現,長長的劉海覆住額,讓本就小巧的臉顯得更小,粉嫩的唇瓣緊抿著,柳眉微蹙,似有事困擾於心。
季小環輕吐了口氣,鬆手讓楓葉緩緩飄落,注視著飄落的楓葉,思緒也漸漸飄離,飄至一張輕佻的俊龐上。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季小環低聲呢喃。
自君燁宸說了要她為他而活的話後,已過了三天,這三天來,她都沒見過他的人影,敷藥也由婢女來做,他像失了蹤影般,從未在她面前出現過。
季小環咬著唇瓣,心裡不由升起一絲怪異。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跟在她旁邊,俊龐總是掛著戲謔的笑容,說些不正經的話,讓她又氣又怒,看她怒瞪著眼的模樣,他便在旁兀自笑得開心。
可一時之間這些全消失了,讓她覺得好不習慣。
輕吁了口氣,手指無意識的在木欄上寫下君燁宸三字,直至最後一畫,季小環才愕然睜大眼,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慌忙縮回手,秀眉緊蹙。
她是怎麼了?一直想著他,他只不過消失三天而已,對她而言又無所謂,她恨不得他別再出現,又怎會一直……想他?
「這就是他所打的主意嗎?」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再來消失蹤影,讓她意識他的重要,離不開他,進而為他而活嗎?
「他是打錯算盤了。」季小環輕聲一哼,不習慣是必然的,畢竟常在身旁晃的人不見了,定會覺得怪異,可當不習慣變成習慣後,他的存在與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季小環輕輕一笑,看著飄落的楓葉,不由得又想起那如風般的人影,不為誰停留,而她,亦不稀罕他停留,這場賭注,她絕不會是輸的那一方。
「啊,季姑娘,-醒啦?」一名綠衣女子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盤子,「剛好,趁這藥湯還熱著,-趕緊喝。」她將盤子放至桌上,端起盤上的藥碗,輕輕吹著。
「別忙,我自個來就行了。」季小環接過女子手上的藥碗,「小綠,叫我環兒就行了,我的身分跟-一樣,別姑娘姑娘的叫,我不習慣。」唇角微揚,她輕柔道。
「這怎麼行?」小綠趕忙搖頭,「-救了我家小姐一命,是我們府裡的救命恩人,怎能直呼-的名字!」
「救-家小姐的人不是我,是爺。」季小環淡然一笑,笑裡隱含嘲諷,她可沒忘她也是那被救的人。
「一樣的,不管是君公子還是-,都是我們府裡的客人,老爺夫人早交代過了,一定要好好服侍你們。」小綠揚聲說道,一雙眸子好奇的看著季小環。
服侍這姑娘也有幾天了,她知道她是君公子的貼身丫鬟,不過那氣質實在不像,她的神情總是淡淡的,就連笑也是唇瓣微揚,平凡的臉蛋,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可是不知為何,她僅是靜靜的坐在那,四周就散發出沉靜的氣息,美得像……
對!就像一幅畫。
小綠眨了眨眼,好奇的眸子緊盯著小環,心裡微嘀咕,奇怪,明明長得不美呀!
「是嗎?」季小環斂下眸,啜口藥湯,為那苦味擰起眉尖,「-家小姐怎樣了?」想起那被救的姑娘,記得那天她全身是血,君燁宸雖說是皮外傷,不過看起來好像蠻嚴重的。
「-放心,我家小姐很好,這幾天有君公子陪她……」小綠突地-住嘴。
啊,她怎麼說出來了,她可沒忘記那天,她不小心進門所看到的景象。
從君公子和季姑娘親密的模樣來看,她想他倆一定不是表面上單純的公子和丫鬟關係。她常聽人說,富貴人家的貼身丫鬟,其實跟妾沒兩樣……
「喔?」季小環揚起眸,看著小綠驚慌的模樣,揚了揚眉,笑了,「怎麼了?瞧-緊張的?」這就是他三天沒出現的原因嗎?原來是有人陪伴了。
「沒、沒事。」小綠搖頭,看季小環仍然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好奇了,「季姑娘,-、-沒事吧?」
季小環揚起眉,「我該有什麼事?」啜著藥汁,讓苦味落入喉,小臉平靜,眸裡卻含著諷意。
想來他現在正忙著陪那姑娘吧?這樣也好,她清靜多了。
「-不在意嗎?」看著季小環平靜的神情,小綠不禁好奇的眨了眨眼。聽到君公子跟她家小姐在一起,她不會吃味嗎?
「在意什麼?」放下藥碗,季小環佯裝不解的看著她,她當然明白小綠的意思。
呵,她有什麼好在意的,君燁宸陪誰都不關她的事,她與他就算有交集,也只有這三個月而已。
「呃。」被季小環這麼一問,一時小綠也不知做何反應,只能乾笑幾聲,「我還以為……」討厭,這季姑娘怎麼這麼平靜,害她不知怎麼辦,早知道就不問了。
季小環淡淡一笑,自動開口,解決小綠的困窘,「我和爺僅是主僕的關係,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耶,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你們親……」小綠再次-住嘴,怯怯的笑了,「對不起,我這張嘴就是這樣,管不住,季姑娘-別在意。」
「沒關係。」季小環紅了臉,知道小綠的意思。
可惡,都是君燁宸,害她丟臉,這下該怎麼解釋?
「小綠,季姑娘醒了嗎?」突地,另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解決了季小環的困擾,讓她暗暗鬆了口氣。
「小姐。」看到女子,小綠趕忙欠了欠身。
「小姐。」季小環也起身,朝女子彎身一福。
「耶,別別。」夏梅趕緊上前阻止,「千萬別這樣,-可是我的恩人,還為了我受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握住季小環的手,夏梅一臉感激。
「救-的不是我,是爺,若不是他出現,我根本救不了-,還會賠了自己的命。」季小環不著痕跡的抽出手,往後退了一步。
她一向不喜與人親近,更不愛有人碰自己。
抬頭看向夏梅,她有張清秀的容顏,雖比不上小姐的美,可那溫柔嫻淑的氣質,一舉一動,都清楚的展現出大家閨秀的氣息,也難怪君燁宸會看上眼了。
季小環瞄了房門一眼,對他沒跟在身後感到訝異,可她神情卻依然平淡無波,唯有黑眸微微閃過一絲,分不清是失落亦嘲弄的情緒。
「不,若不是-阻止,恐怕梅兒的小命早沒了。」夏梅澀然一笑,「是我笨,竟傻傻的被騙,還以為找到一生的良人,誰知卻是索命閻羅。」
她輕然一嘆,容顏苦澀。縱然後悔又如何,一切早已發生。
季小環靜靜看著夏梅,她不習慣安慰人,只能斂下眸,對她的話不置一詞。
「啊,對不起,我是想來跟-道謝的,竟然提起這些。」夏梅歉然笑了,「-的傷還好吧?一直想來看-,卻一直沒有機會,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季小環搖頭,語氣淡然。
「小綠,-去弄些點心來,我想跟季姑娘好好聊聊。」夏梅轉身吩咐。
「是,小綠馬上去。」小綠點頭,立即步出房。
「啊,季姑娘,-趕緊坐下,我忘了-身上的傷還沒好,竟還讓-站著。」她趕緊拉季小環坐下。
「小姐喊奴婢環兒就行了。」坐上椅,季小環淡聲道。
「這怎麼行……」
「沒關係。」季小環打斷她的話,「環兒本就是爺身邊的婢女,而且環兒不習慣讓人稱姑娘。」她伸手替兩人倒滿茶,語氣不卑不亢。
「呃,好吧,那我就叫-環兒。」夏梅也不堅持,朝她微微一笑,「對了,-是君公子身邊的婢女,在君公子身邊待多久了?」她柔聲問著,臉兒微微泛紅,水眸漾著春意。
季小環望了夏梅一眼,沒錯過她瞳裡的愛慕。
「大約半個多月。」她淡道,心裡不覺奇怪,她不是才剛被人騙了情,怎麼才幾天就另外愛慕上別人了?是她之前愛得不夠深,還是君燁宸的魅力這麼大?
「喔?」夏梅輕應一聲,「那不就才不久,環兒是怎麼認識君公子的?」
她羞然望著季小環,明白自己這樣實在不知羞,可是那君公子是那麼溫柔,在她為自己被騙羞然欲死時,柔聲安慰,臉上沒有一絲輕視,還陪在她身邊,和她聊天逗她開心,漸漸的,讓她的心有了他的影子。
「爺救了環兒,讓環兒在他身邊為婢做為報答。」季小環隨意編個理由。
看著夏梅臉上的愛慕,她在心裡輕聲一哼。君燁宸該感到得意吧?才沒幾天就又得到一顆芳心了。
「那麼-也不知道他的身分家世了?」咬著唇,夏梅試探的問。想著君燁宸那瀟灑不羈的模樣,必定出身不凡。
「環兒沒問。」季小環搖頭,「小姐如果想知道的話,問爺不是更快嗎?」為何跑來問她?
「呃?」夏梅為她的直接愣了愣。
「環兒對爺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小姐想知道的話該去問爺,環兒想爺一定很樂意為小姐回答的。」揚眸看向她,季小環直言說著,不喜歡有人透過她詢問他的事。
她跟他又沒什麼關係,問她有什麼用,想知道不會去問君燁宸本人嗎?
斂下眸,季小環感覺心情惡劣了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只能歸究在君燁宸身上。
幹嘛把她和他扯上關係,她恨不得不認識他。
「呃,我對不起……」夏梅趕忙道歉,「我忘了-傷還沒好,還這麼打擾-,真的對不住……」
「耶,夏姑娘也在這呀?」
這時,君燁宸走了進來,看到夏梅時揚起了眉,沒錯過她臉上的慌亂;轉眸看向季小環,卻慘遭冷眼,他無辜的眨了眨眼,討好的向她笑了笑。
「爺。」季小環起身朝他一福,「夏小姐是來找您的,環兒先退下。」掩下眸,不看他一眼,她舉步離開。
「耶,我沒、不是……」夏梅紅了臉,羞然搖頭,水眸看了君燁宸一眼,趕緊垂下。
「找我?」君燁宸挑眉,拉住經過他身邊的環兒,「等等,-藥喝了嗎?」他抬起她的臉,審視她的臉色。
「喝了。」季小環拍開他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瞪了他一眼,她往後退了幾步。
「-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怎麼臉色還是這麼蒼白,看來不多補補不行。」君燁宸審視的看著她,「-太瘦了,這樣抱起來不舒服。」他搖頭。
「關你什麼事?」季小環瞪著他,她抱起來舒不舒服幹他何事!
「當然有關係,畢竟抱-的可是我,不長肉怎麼行?」君燁宸搖了搖頭,眸裡帶著戲弄。
「君燁宸!」季小環低吼,氣得紅了臉,她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環兒,-臉好紅,不會是害羞了吧?」君燁宸眨著眼,唇邊勾著笑,不知她有沒有發現,她的情緒愈來愈好撩撥了。
「你、你……」季小環氣到說不出話,支吾個不停,卻只能乾瞪眼,讓他看了笑話。
「乖,彆氣,逗-的。」君燁宸傾身在她柔軟的唇瓣烙下一吻,一道抽氣聲立即在旁響起。
「你、你們?」夏梅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們兩人就像忘了她的存在,徑自鬥著嘴,最後還、還……
「君燁宸你!」沒想到他竟狂恣到在人前吻她,季小環又羞又氣,伸手摑向他的臉,卻立即被他握住,再伸出另一手,也是同樣的情形。
「放手!」她怒瞪著他。
「好讓-打我嗎?」君燁宸揚起眉,他又不是傻瓜。
「你!」季小環掙脫不開,愈掙扎他反而抓得愈緊,最後乾脆停下反抗,深吸口氣,「放開!」她冷聲命令。
君燁宸看了她一眼,見她冷冷的看著他,唇緊抿著,小臉不露情緒,唯有黑眸猶殘存著怒火,他聳了肩,聽令放開她。
季小環揉著手,垂下螓首,看也不看他一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該死!她是怎麼回事?一被他挑弄就不能控制情緒,像個無知的孩童任由他耍弄。
君燁宸笑看她一眼,知道她一定在暗斥自己,怎會那麼容易就被他撩撥,輕笑著,他看向夏梅,「夏姑娘,謝謝這幾天讓我們留宿夏府,環兒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們該離開了。」
「什麼?你們要走了?」還沒從剛剛兩人親吻的震驚中回種過來,夏梅又為君燁宸的話感到驚愕。
「嗯,也叨擾夠久了,是該告辭了。」看著夏梅,君燁宸笑得溫文,俊顏悠然,沒有一絲不捨。
「可、可是……」夏梅慌亂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要離開,「什麼時候起程?」
「後天。」君燁宸輕聲道。
「這麼快?」夏梅低喊,「不、不能多留些時候嗎?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她上前,忘形拉住他的手。
「不了。」君燁宸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溫柔卻疏離的一笑,「而且-該感謝的不是我,是環兒,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救了。」
「我……」夏梅咬著唇,不禁紅了眼眶。
再怎麼蠢她也明白麵前的男人對自己無意,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他的眼裡沒有她,只有季小環。
夏梅怨恨的看了季小環一眼,明知不該,卻不自主的怨上她。
季小環無辜的揚起眉,淡冷的接受夏梅的怨恨,黑眸一瞬不瞬的與她相視,沒有退縮也沒有情緒波動,直至夏梅自覺難堪的別開眼。
「對、對不起。」-住欲出口的低泣,夏梅下意識的說出歉語,卻也不知是對誰說,看了君燁宸一眼,趁自己還沒更難堪前,迅速跑出房門。
一時,房裡再度剩下兩人。
「你不追嗎?」看著夏梅離去的背影,季小環輕聲問道。
「-希望我追嗎?」君燁宸揚高眉,有趣的看著她。
「追不追是你的事,別扯上我。」季小環看向他,眉尖倏地擰起,「你是故意的?」在夏梅面前表現親密,還在她面前吻她。
「什麼?」君燁宸側著頭,假裝不懂她的意思,卻不禁勾起唇角。他的心思好像總瞞不過她,每每都被她猜到他的想法。
「少裝傻。」季小環冷聲一哼,「為什麼這麼做?」
「這樣她才能死心。」為自己倒了杯茶,他輕啜一口,神情淡然,俊龐沒有一絲罪惡。
「既然對人無意,又何必撩撥人心?」季小環看著他,不掩眸底的鄙視。撩動人心後再來弄碎,可恥!「你跟那採花賊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把玩著摺扇,黑眸睨向她,「那採花賊是存心,而我則是無意,環兒,我總不能阻止別人對我動心吧?」他一臉無辜。
「而且她醒來後羞憤欲死,我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死,當然要救她,見她心情鬱悶,怕她又去尋死,所以這幾天我都陪在她身邊,逗她開心,讓她心情好些,我只做這些事而已,誰知她會動心?」攤開手,他滿是無奈。
「聽你這麼說,你還真是無辜呀!」季小環冷嗤道,風流就風流,還為自己找藉口。
「當然。」看著她的表情,君燁宸笑了,「我說環兒,盤問成這樣,-不會是吃醋了吧?」
「吃醋?呵!」季小環看了他一眼,回以一聲不屑的冷笑。
「不是吃醋的話,怎會問這麼多?」君燁宸走上前,伸手支起粉顎,「三天不見了,是不是很想我?」低下頭,他輕聲低語。
「戲弄人很好玩嗎?」這次她沒有拍開他的手,無畏的與他相視,兩人的臉近在咫尺,氣息交錯。
君燁宸-起眼,「我沒有戲弄人,我說過了,旁人動不動心不是我能決定的。」那不是他的錯。
「傷了人心是事實。」她沒忘記夏梅眸底的傷心及怨恨,傷人的是他,受怨恨的人卻是她。
「-在氣我利用-?」君燁宸皺起眉。
「環兒不敢,一名小小的婢女豈敢氣爺。」季小環往後退一步,垂下螓首,態度恭謹,語氣卻滿含諷意。
「是嗎?」君燁宸也冷下眼,再好的耐性也會被她的態度弄盡,「-想怎樣?要我為不是自己的錯道歉嗎?還是接受夏梅的心意,娶她為妻?」
「爺不是一向任性狂恣,根本不必在意環兒的意思,不是嗎?」季小環抬起頭,「當然,更不用在乎傷別人的心。」
「夠了,別忘了-的身分。」握緊摺扇,君燁宸冷聲道。
「環兒-距了,請爺恕罪。」季小環低下頭,冷聲回答。
「-!」君燁宸怒瞪著她,不懂自己幹嘛自找罪受,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哼!」他冷哼,拂袖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小環閉上眼,不懂自己怎麼了,竟然又跟他槓上了。
她知道夏梅對他動心並不是他的錯,正如他所說,他不能阻止別人愛慕他,可是就是看不慣呀!
他憑什麼在遊戲人間之餘,視別人的真心於無物,卻又強要她的心呢?
望著樓外楓葉飄零,季小環一時茫然了。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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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涼如水。
季小環漫步來到小橋旁,流水潺-,彎月映於水面,隨著波紋晃動,如她的心般,欲靜卻不止。
想起昨天和君燁宸的對話及最後的不歡而散,她唇瓣不禁逸出一聲嘆息。
自吵完後,他又失去了蹤影,直至今天用膳時才看到他,不過他卻對她視而不見,心裡不能不感覺怪異,畢竟這是他頭一次不理她。
看來是真的惹怒他了,季小環淡然一笑,垂首望著流水。
明天就要離開夏府了,照他這麼氣她的情況下,他還會帶她離開嗎?他最好氣到忘了她,自己一個人走。
「太危險了……」她低喃,她愈來愈容易被他撩撥,心情不再像以前一樣平靜,他,太瞭解她了,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再跟他接近下去,難保她不會輸了自己。
咬住下唇,季小環緊擰著眉,她絕不能輸,也不敢輸,他不是她所能抓住的,他太風流、太多情,把心給他,蠢的人是她,最後受傷的人也是她,就如夏梅一樣。
看著流水映出的倒影,季小環在心裡告戒自己,她絕對不能讓自己輸了心,絕對!
深吸口氣,瞄了河面一眼,卻赫然發現河面映入另一張模糊臉孔,她嚇了一跳,趕忙轉身,身子卻一滑。
「小心。」君燁宸伸手環住她的腰,「想下去沖涼也別挑秋夜,再染上風寒,就得繼續待在夏府了。」他低頭笑看著她,「我可不想再待下去。」
「你!」季小環怔然看著他,小手抓住他的手臂,藉以穩住身子,「你怎會在這裡?」走路無聲無息的,什麼時候在她身後她都沒發現。
「這是我想問-的,大半夜的,-不待在房裡休息在這幹嘛?」君燁宸皺眉看著她,「還穿得這麼單薄,-真想染風寒呀?」他低斥著。
「沒。」季小環搖頭,對他的態度一時反應不過來,他不是還在生氣嗎?怎麼現在又一副沒事的樣子?
「你?」她懷疑的看著他,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明白她的疑問,君燁宸主動回答:「我剛去找夏姑娘,跟她道歉了。」脫下外衣披到她身上,他沒好氣的說著。
「耶?」季小環愣住了。
「我跟她說很抱歉讓她傷心,可是她的感情我真的不能接受,請她原諒,因為我另有喜歡的姑娘了。」君燁宸低聲道,瞪了她一眼,「這樣-滿意了吧?」真是丟臉,還是頭一次為這種事跟人道歉,明明就不是他的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季小環為他的回答愣住了,他根本不必如此的,為何要……
「省得某人說我跟採花賊一樣,任意踐踏別人的心意,傷了人心也不在乎。」君燁宸瞪著橋下流水,覺得窩囊透了。
他幹嘛在乎她怎麼說?偏偏就是把她的話記在心頭,讓自己煩躁一整天,最後瘋了似的去跟夏梅道歉。
「你根本沒必要……」沒必要這麼做呀!季小環咬著唇瓣,不知怎麼回話,他不是一向任性自我,不在乎世俗,只求自己開心得意嗎?又怎會在意她的話呢?
「是沒必要。」君燁宸轉頭看向她,「可是卻忘不了-說的,或許我真的在無意間傷了許多人吧,是該反省一下。」聳了肩,他笑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季小環一時無言了,心中除了愕然外,還升起一抹奇異的感受,卻說不出來是什麼,有點難受、有點澀,更多的卻是甜。
「-,-要給我什麼獎勵?」低下頭,他看著她,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讓姣美的臉龐不再隱藏,清晰的在月光下顯現,映入他瞳裡。
「獎勵?」季小環沒有阻止他的舉動,呆傻的重複他的話。
「環兒,這樣的-好可愛。」不再冰冷,不再偽裝自己,呆呆傻傻的讓人想一口吞下去。
「可愛?」
「是呀,可愛的讓人想狠狠咬一口。」低下頭,他覆住柔軟的唇瓣,輕輕吮著,直至她輕啟檀口,才將舌尖探入,纏住丁香,緊緊吸吮。
良久,他才離開她的唇,看她猶喘息著,微笑的舔著她的唇,輕聲低語:「環兒,我不否認身旁的女子眾多,我欣賞她們的美、才氣,卻從未留下情,我知道她們動了心,可我卻無法動情,-說這樣是多情還是無情?」
「你!」季小環擰起眉尖,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唇微咬,仰首望著他。
沒有阻止她退後,君燁宸與她互相凝望著,「我也欣賞-,就如欣賞以前的女子般,可是卻是頭一次如此想得到一名女人,-可以說是人的征服欲作祟,我也不否認。」
「可是,有沒有可能,到最後誰也沒輸,誰也沒贏呢?」他輕問,卻不知是在問誰,「誰知道呢?」最後,以笑容作結。
「夜深了,早點歇息吧。」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低頭看向肩上的外衣,衣上猶殘存他的溫暖,她的心頓時感到茫然無依。
這夜,兩人心思皆紊亂。
誰也沒發現,在不經意間,其實兩人都漸漸為彼此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