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姬接下久鴻飯店的生意之後,飯店每天都是滿室馨香,每一張桌子中間都擺著小小的花瓶,裡面全都是鮮花;樓梯間也綴滿了新鮮花帶;裝飾餐廳的大花瓶裡,更有著花姬的精心傑作。
今天,一個跟楊氏交好的企業有喜事,所以當然地就在久鴻飯店最聞名也最高檔的“花好月圓”廳舉辦喜筵了。
而花姬也親自出馬,要針對該企業的背景以及結婚的新人,用鮮花布置會場;這點小事,她出馬就可以了,所以她留蘇巧巧看店,自己派人送了花材,就獨自留在這廳內準備動手佈置。
“花好月圓?”花姬纖纖玉指在紅色的桌面上畫著。“中式餐廳幹麼都得取這種名字……哼!”
“因為那帶著喜氣。”門邊出現懶洋洋的聲音。“你這種女人應該不會理解。”
花姬皺著眉回過了頭,門邊那兩根大柱子邊,正倚著久鴻飯店的老闆楊招展——也正是她從小的玩伴,以及最討厭她的某位男人。
“不要一見面就想找碴!”花姬眯起眼睛,打著招呼。“別壞了我心情,我警告你!”
“我不是會找人碴的男人,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楊招展微笑著走近,拿起桌上幾朵向日葵。“我聽他們說你交代誰也不準進來,害怕工作一煩躁,脾氣一來,不小心洩了底嗎?”
“你想長疹子嗎?”花姬簡單俐落地開口,一邊緩緩地靠近楊招展。
“不想!你離我遠一點!”楊招展立刻伸長、伸直了隻手,阻止花姬的靠近。“我實話實說,你別這樣。”
“不想長疹子就滾遠點!少待在這裡跟蟲子一樣礙我的眼!”花姬冷哼一聲,一樣大方地走到花材邊,準備開始工作。“出去!”
“我是很想出去,我工作很忙,也不想跟你單獨相處。但這麼大的會場,你自己一個人根本來不及佈置完成!你為什麼不帶巧巧來幫忙?”楊招展萬分不悅地問著。“我不希望誤了宴會的進行,這是絕對不允許的錯誤!”
“我花姬從不誤事。”花姬淡淡地說著,到一旁搬過小鋁梯,爬上小梯子,開始把花插進可以裝下一個人的大瓶子裡。
楊招展看著開始工作的花姬。她爬著梯子才能插花,但是那個鋁梯牢固嗎?小花的動作本來就細膩不到哪裡去,要是等一下用力一扯梯子,不小心摔下來怎麼辦?
楊招展環顧一下四周環境,怎麼看他怎麼不放心!他可不希望花姬在他這裡受傷同時又耽誤宴會的進行。這是他接掌久鴻飯店後,第一件大事,絕對不能出錯。
“這個,要放到哪裡?”楊招展走到一旁的小圓桌,指著上面一堆綵帶和訂好的小花束。
花姬低頭睥睨著楊招展,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想不到堂堂久鴻飯店的董事長也願意卑躬屈膝來做這種工作啊?
“你去忙你的吧!用不著委曲求全地在這裡陪我。”邊說,花姬直接在梯子頂端來了一個高難度移動,在地毯上依舊可以聽見喀啦、喀啦的聲音。“你在這裡,我反而礙手礙腳。”
“知道我委曲求全就好,我只是希望效率可以高一點!”楊招展扁了嘴,把圓桌上的東西分了類。“你不讓別人幫忙,就是怕自己的原始個性被看穿!至少我對你瞭若指掌,只好由我來幫忙。”
楊招展邊說,邊把那些東西搬到靠近牆壁的桌子邊。在他端詳那堆東西一會兒後,便開始拿過工具,也敲敲打打起來了。
“喂!你不要隨便亂釘!”聞聲的花姬急忙地向左轉過了頭。“你怎麼知道怎麼釘啊!”
“小花小姐,這玩意兒我會忘記嗎?”楊招展挑起一抹笑,對著花姬揚揚手上的綵帶。“一朵花束,下面釘三條綵帶,由上而下、由短而長,我記得小時候我們釘過不少次了吧?”
花姬看著楊招展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起來。
沒想到他還記得啊!小時候當慣女王的她,總是拿一些彩紙跟皺紋紙來佈置“新居”,空地上那幾個紙箱,就是他們一夥小孩子的城堡與領地,小展當初也是泥水匠之一呢!
兩個人分工合作,效率果然是快了很多。雖然花姬的大花瓶還沒完工,但楊招展已經飛快地釘完三面牆了!他擦了擦汗,脫下西裝外套,還挽起袖子來了。
“牆上佈置,我完成了,你稍微瞧一下。”楊招展定了過來,喚了喚花姬。
花姬抬起頭環顧了牆上的壁飾。她釘好的平面花束顏色不多,但是綵帶顏色就有七種,如果不配置妥當,會讓人覺得眼花撩亂,並且流於俗豔;只不過小展跟以前一點也沒有變,是配色方面的長才,現在更是更上一層樓了。
“可以,辛苦了。”花姬面無表情地謝著,氣氛依舊沒好到哪裡去。
楊招展微抹了抹汗,還是感覺悶熱。他抬頭看了一下花姬,她整張臉幾乎已經快被汗水浸透了!他順手拿過桌上的方巾,就遞上去給她:如果再不擦,說不定會感冒。
“咦?”花姬感受到遞上的方巾,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接過。“謝謝。”
“我只是怕你因為在這兒工作感冒而已,我記得你以前身體就好不到哪裡去!”楊招展解釋著。“等一下我想把空調開大一點,你看要不要下來把身上的汗先擦乾,我叫人拿乾淨的毛巾過來。”
“沒關係,我工作時不喜歡停頓太久。”花姬把臉上的汗擦淨,就把方巾往下扔。“給我杯水比較實在。”
楊招展準確無誤地接過扔下的方巾。這女人真的是一點家教都沒有,他真希望把她的一切對外公諸於世,讓那些對她神魂顛倒的男人見一下她的廬山真面目!
“欸,小展。”花姬突然叫住了正要走的楊招展。
“嗯?”楊招展微回過了頭,看向梯子上方的花姬。
“你——”花姬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會離我太近了點嗎?”
嗯?楊招展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一下站在梯旁的自己,再抬頭望一眼笑眯眯的花姬……咦、咦、咦、咦——他竟然如此大意,不知不覺站得那麼近!
啪,啪、啪,啪!小紅點們快快樂樂地跳起舞來了。
楊招展倏地退離開幾大步,然後對正好經過門外的服務生喊著:“拿幾條幹淨的毛巾來,還有一壺水。”
“是……董事長……”服務生狐疑地看了一眼楊招展,再看了好幾眼。“董事長,您的臉……”
“快去!”
楊招展靠在牆邊,雙手交叉胸前。這女人真是惡劣,明明沒注意到的事情,她還故意提醒?外表是那樣的優雅高尚,既然能如此偽裝,為什麼骨子裡就是改不了呢?
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一開始接近她時,沒有長疹子呢?
“水來了。”楊招展親自拿過水壺,走進廳內。“先喝一下,不會耽誤工作太久的。”
“倒上來給我喝啦。”花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再拿過花材,插入大花瓶內。
“喂,你這女人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竟然叫他倒水給她喝。“你當現在你還是女王嗎?我以為基本禮貌應該要有!”
“親愛的楊氏董事長,麻煩您倒杯水給我喝好嗎?我銘感五內!”花姬右手拿著剪刀,啪的剪斷向日葵的綠莖。“行了吧?”
面對花姬的沒誠意,楊招展只得無奈地搖頭。她願意對其他人作盡面子與禮儀,唯獨對他是完全不尊重!他也不奢求她能夠多有禮貌,畢竟對他們彼此而言,或許過往的時光依舊橫亙在其中,造成了偽裝不了的因素。
他也沒辦法對她和顏悅色,不是嗎?
楊招展倒了杯水,就送了上去。花姬也一口氣飲盡,然後把杯子還給楊招展,沒好氣地說了聲謝,就繼續專心插她的大花瓶。
楊招展把一邊的垃圾收集起來,稍事整理一番後才坐了下來,些微仰頭看著努力工作的花姬;她工作時安靜且不兇悍,只是靜靜地審視花瓶裡的花朵,希望讓每一朵花都能綻放出屬於它們自己的光芒。
工作時的她,既不危險也不虛偽,反而顯得更加地吸引人,也更像以前的小花;她其實並不是沒有變,以前就耀眼的她,現在長得更加迷人,而且正如她所說的,她多了份脫俗的氣質,這是偽裝下來的。
是接觸花的結果嗎?果然多接近植物與大自然會改變一個人……不過也僅止於改變一點點;如果她完全變成她所偽裝的模樣,他想,他也不會相信、更不會親近之。
“你慢慢做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楊招展起了身。“我過一會兒再來看你的成果,外面的人誰也不許踏入一步。”
“嗯。”花姬不知道是有聽到還是沒有,逕自專心地凝視著花朵。
楊招展搖了搖頭。小花這點就完全沒有變,只要一認真地做起工作,總是對旁邊發生的任何事情充耳不聞。是一個玩也認真、做事也認真、唸書也很認真的女人,這倒是她可取之處。
楊招展上樓去處理公事,但是他卻發現一顆心放不下工作中的花姬。他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因為她的影像不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還有那把搖搖晃晃的鋁梯。
他倆之間的氣氛很糟,或許他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畢竟重逢後,他對她就沒有好態度;他不是不成熟的男人,更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或尊重女性的人。但唯獨小花……他實在無法和顏悅色地對待她!
她過往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造成他的陰影也太重。就算她已經出落成花一般的精靈,過度瞭解小花的他,也無法敞開心胸、去面對這一個女人。
更何況,她根本是表裡不一,不是嗎?外表再怎麼樣的優雅,骨子裡如果沒變的話,那她依舊是那一個讓他想起來,就會覺得胃痛的小花!雖然也有歡笑在其中,但絕大部分都是苦痛。
思忖了一會兒,楊招展吩咐人準備熱的紅茶擺在樓下,等一下他要親自下樓拿,再拿給花姬喝。
而樓下的花姬在埋頭苦幹幾個小時之後,終於也大功告成、下了梯子。她很仔細地走向後、端詳著自己的作品,也甚為滿意。她來到桌邊,自己倒了杯水,口乾舌澡的她,便一口飲盡。
外頭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響,花姬皺起了眉。她不是說過旁人不得進入的嗎?是哪一個白目的女人?
“哇……”走進來的女人看到高大的花瓶,就讚歎了起來。“好漂亮,這都是你插的花嗎?”
“嗯……”花姬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她並不認識她啊!“請問小姐是?”
“喔,我叫莊潔。”莊潔興高采烈地走向她。“您好,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花姬嘛!那天在宴會中有見過面的!”
“宴會——”怎麼這個叫莊潔的女人越說她就越糊塗了。
“在展的生日宴會上啦!你好漂亮,是大家注目的焦點,所以我對您印象深刻呢!”莊潔眯著眼,笑了起來。“我剛剛聽到他們說,花姬在這裡佈置會場,我就迫不及待地進來看了!”
展?花姬愣了一下,莊潔口中如此親暱的稱呼,該不會指的是楊招展吧?他們的關係似乎不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花姬,休息一下。”外頭又傳進來了聲音,楊招展正大步走人。“我準備了紅茶,你先喝一點……小潔?”
小潔?花姬又聽見親密的呼喚,便確定了自己剛剛的臆測,就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莊潔。嗯,教養好、上流都會的女子、說話輕聲細語、舉手投足間優雅無比,的確很配楊招展這樣的男人。
只是……沒想到楊招展也喜歡這樣的女人。出身名門之後,從小到大被那些傳統的迂腐思想灌輸,想必學歷不是第一學府就是前三志願,唸的系也不是自己想要讀的,多半跟家族有關係。
舉凡洗衣、煮飯這些雜事一定都會;還有那些端莊典雅、嫻熟溫柔,完全是為了男人調教出來的洋娃娃!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周嶽愷不是也不例外的嗎?
只是楊招展會喜歡,竟讓她心底升起了一絲厭惡。
“你怎會來這裡?”楊招展溫柔地問著莊潔,那口氣與態度跟對花姬時完全不同。
“剛好路過,我聽說花姬正在裡面佈置,所以就進來看一下。”莊潔露出欣喜的神情。“真的好厲害,你看到她插好的花嗎?好美唷!”
楊招展抬頭一看,沒想到花姬已經完工,她用看似浮華的花材,營造出別出心裁的作品,花姬果然名不虛傳,她還是如以往的靈巧。
“已經完成了嗎?速度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嘛。”楊招展先撇下莊潔直直朝花姬走了過去,把拖盤放下。“這是錫蘭紅茶,你最愛喝的,先趁熱喝吧!”
錫蘭紅茶……花姬有點詫異。她的確非常喜歡喝錫蘭紅茶,沒想到楊招展竟然記得這樣的過去與細微末節?連她愛喝什麼,他都記得嗎?
“謝謝……”花姬很真誠地道了謝。空調很冷,她下了工才感覺到。“我……咳!”
只專注於工作的花姬,忽視了自己一身的汗水與空調,在工作時不會注意到冷熱變化。但是一旦完成工作了,心思回了神,才發現自己冰冷的身體。
“早叫你擦汗你不聽。”楊招展帶著責備的口吻,二話不說就脫下外套,直接為花姬覆了上去。“身體不好就要懂得好好照顧,萬一著了涼,又得十天半個月不能做事!”
“好啦、好啦!”花姬動著嘴應著,沒跟楊招展吵,只是拉緊身上的外套;這樣的嘮叨還真是久違了,以前玩水時,小展總是會這樣念著她。
莊潔才在狐疑為什麼楊招展會知道花姬喜歡喝紅茶時,他竟然在她的眼前把外套脫下、為花姬覆上?莊潔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男女,他們看起來多麼地登對,而且之中流竄的氣氛,為什麼讓她覺得非常不安心?
“展!”莊潔連思考都沒有,馬上衝上前緊緊勾著楊招展的手臂!
“嗯……喔,小潔。”楊招展感受些微的碰撞,才猛地想起莊潔人在現場。“對,花姬,跟你介紹一下,這是莊潔,我的……”
楊招展遲疑了一下下。我的什麼?莊潔是他的什麼人?花姬直視著他,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正等待著他的下文。
“女朋友。”他最後確定了莊潔的身分。
莊潔驚訝地轉過頭去瞧著楊招展。她像受寵若驚一般,手甚至還捧著胸口,認識一、兩個星期以來,儘管一起用餐、一起出遊甚至接送到家,楊招展卻一直沒有正式提出交往的要求。
今天,在這麼突然之際、在一個天仙般女人的面前,他聲明瞭嗎?
“女朋友?”莊潔的雙頰紅了起來。“喔!你真是充滿了驚奇!”
“哦,這樣子你才不會厭倦我呀!”楊招展呵呵地笑著。“這位是花姬,這位是莊潔。”
“莊小姐,您好!”花姬掛著淺淺的笑容。“看來得說聲恭喜喔!幾天前董事長身邊還沒有攜帶女伴,現在才從他口中聽到他自己的證實呢!”
“嘻……”莊潔聽花姬越說,越發羞窘。“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好樣的小展!花姬外套下的粉拳緊握成拳。他是在把她跟莊潔比較過後,突然發覺莊潔比她好上千百倍,然後才突然決定對她提出交往要求的嗎?
那麼他的西裝外套是做什麼的?那紅茶又是幹麼的?讓她心中流過一絲溫暖,現在又激起她來了?她哪裡比莊潔差了?論外貌、論姿色、論氣質、論典雅,可沒有一樣遜色的!
……她在生什麼氣啊?他們交往他們的,根本不干她的事!花姬神色有些慌張,轉了轉眼珠子,揪緊外套,不能理解自己的無名火為何而生。
莊潔真的只是順路進來,沒說幾句話就走了,楊招展當然親自摟著她的肩送她出去,兩個人濃情蜜意,分不開似的。而“花好月圓廳”裡的花姬,則是坐下來喝著那杯熱呼呼的錫蘭紅茶;儘管入喉之後,讓花姬感到有些冰冷。
“想不到你喜歡那樣的女人。”一見到楊招展重新踏回廳裡,花姬就開了口。
“她沒什麼不好,非常端莊、完美又有氣質與內涵的女人。”楊招展輕輕瞥了花姬一眼。“你如果能有她的十分之一,我想會完美許多。”
“像她那樣?”花姬突然捧起心口,嗲聲嗲氣起來。“喔!女朋友?你真是充滿驚奇!”旋即又恢復那張不屑的臉。“像那樣嗎?”
“她才沒你那麼做作,至少她的一切是自然而然!”楊招展有種莊潔被侮辱的感覺。“你別嫉妒她!”
“嫉妒?我什麼時候會去嫉妒別的女人?尤其還是你的女人!”花姬嗤之以鼻地笑了起來。“我沒有一點比莊潔遜色,我只是訝異。原來你跟一般男人一樣,喜歡那種柔情似水、百依百順的女人。”
“總比喜歡個性兇又潑辣的女人好。”楊招展帶著微笑,卻十分僵硬。“而且她是天生麗質,哪像你還需要戴層面具、演起戲?”
“我如果沒有天生麗質,也不可能讓男人們趨之若鶩!你們就是喜歡那一型的女人,所以我總是要端著優雅!”花姬邊說,邊放下了杯子。“但是論實際內涵與智慧,我不信我會輸給她們那些嬌生慣養的女人。”
“不要再這樣說話。”楊招展語帶警告意味。“你不瞭解莊潔,就不要批評她。”
“哼!”花姬勾起一抹笑,食指戳向楊招展的心口。“要來比比看嗎?我看的人比你看的更多,光從眼神我就知道她是怎麼樣的能耐。”
電光石火間,楊招展迅速地握住花姬在他胸口的手。
“我說過,不要再那樣說話。”楊招展的眉頭因發怒而緊揪在一起,眼神也不再客氣。“她是我的女朋友,就算她能耐不及你,你也不許嚼她舌根!”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管我說話了?”花姬扭動著手,卻發現疼痛難捱。“放手!楊招展!你竟然敢抓住我!”
“你果然還搞不清楚狀況。”楊招展更加重了力量,緊緊握著花姬。“我已經不是以前那一個……無力、懦弱的小展了。”
可惡!花姬知道自己在為莫須有的事情吵架。莊潔跟楊招展的事情,也根本礙不著她!但是她就是看莊潔不順眼、看那樣子的楊招展不順眼!
他怎麼能夠處處壓低她,鄙視她、然後又看上另一個明明比她差幾百倍的女人?
“放手!”花姬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毫不手軟。
楊招展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完全來不及意會與阻止,火紅的巴掌已經猛地印烙上臉頰。痛是還好,但怒火卻越燒越旺!
“我沒有想到,你變得比以前更糟!”楊招展另一隻手抹去嘴唇上的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如果我是那樣,那你眼光不怎麼好喔!”花姬使力抽著自己的手,儘管已經痛到麻木。“別忘了,你一直對我情有所鍾!”
喝!楊招展被花姬的話嚇了一跳。他怎麼可能對她情有獨鍾?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就算是十五歲,時效也過了!那時候的他懵懂無知,不知道外面好女人多得是,才會做出無聊的事情、許下無謂的承諾!
“無聊!”楊招展尷尬地放開了手,在花姬用力抽回的當下。
楊招展放手的時間未免太過湊巧,等於推了花姬一把,她整個人往後倒去,連自己都不明白是用什麼速度往後飛去的。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從廳內傳來,花姬的身體撞碎了那隻大花瓶,再直直落上了地。
“小花!”在花姬觸地的那一剎那,楊招展及時拉住了花姬的手,將她微微抬起,才不至於讓她重重地跌進地上的碎片之中。
“小花!”
楊招展彎下身子,趕緊將她拉到懷裡,剛插好的向日葵與其他花材落紛紛掉落,灑在他們的身上。楊招展呼喚著,把蒼白、昏迷的花姬放在腿上,想要抱住她,卻發現手一撫上她的背部,指頭就傳來疼痛感。
他愣了一下,輕輕地把花姬轉了個身,探視她的背部。
看來,他剛剛的速度還是不夠快……花姬在觸地的那一剎那,背上已經插入了花瓶的碎片,鮮血正直流,漫過她的身子、衣服,還有割破了他的手。
“小花……天哪……小花!!”楊招展不假思索地橫抱起花姬,就那麼直直地衝了出去。
“董事……”破碎聲讓外場的人紛紛嚇了一跳,幾個服務生飛快地衝了進去,卻差點撞上楊招展。
“走開!全部走開!”楊招展發狂似地大喊,抱著花姬往外奔去。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並不是故意要那樣放手的,他也沒有注意到花姬那時正在用力。如果他細心一點,就不會害她撞上那麼大口徑的花瓶、更不會讓她受傷了!
小花是不可能會受傷的,不可能啊!背上插著的碎片,究竟會怎樣!
在門口正巧要離去的莊潔回頭看向狂吼的男人,卻見到楊招展抱著頹軟的花姬,她馬上花容失色了。
“展,怎麼了!”莊潔奔上前,搭住楊招展的手臂。
“走開!”楊招展完全沒看向她,手臂一甩,讓莊潔踉蹌倒地。其臉色猙獰、兇惡的,叫莊潔定住了身子。
他……沒有看見她嗎?莊潔看著奔出飯店門口的楊招展,呆若木雞。
楊招展這麼一路跑了出去,穿越人群、穿過大街,嘴上喊著小花、小花,直到三條街外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