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堡看上去是那麼的寧靜,竟然沒有一絲兇殘的血腥氣,當夜幕悄悄來臨時,搖曳的燈影自窗戶透出,照得堡中有如白晝……
冷寒的黑夜像少女,輕靈的帶著飄擺的裙角,將這神秘的城堡覆蓋在夜的懷抱裡……
呂人傑和白長虹雖然是滿懷敵意而來,可是堡中上下並沒有將他們看得特別,在堡中可以任意行走,只要他倆不跨出堡外一步,沒有人敢去幹涉他們,但在他倆行動時,卻時時有人尾隨在他倆的身後。
稀疏的寒星眨動晶瑩的星芒,自雲端閃現出來,忘情劍客白長虹因為心情煩悶,他從貴賓精舍中走了出來,望著天空中的星辰,漫步在一條小溪邊……
“唉!”
深長而沉重的嘆息從這個滿心悲痛的青年嘴裡緩緩吐出,那積鬱在心中的悶氣,似乎舒暢了不少,可是那令人煩亂的縷縷愁意,仍使他雙眉緊鎖,一幕幕心底的創傷,在他眼前晃動……是那麼的清晰與深刻……
他想設法去抹掉這沉重的精神負荷,可是當他儘量去忘掉這慘痛的回憶時,那回憶又會像只無情的巨掌,將他牢牢的抓住,使煩亂的思緒更加煩亂了。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唉,這是件不可料到的事情,我本來生活是單純的,哪曉得當我正為自己的前途艱苦奮鬥時,我的身世又起了這樣大的變化……”
他黯然搖著頭,道:“我真願意忘記這些事情,可是愈要忘記它,它愈是鑽進我的腦海中,好像是抽不完的蠶絲……”
縷縷的憶絲在他腦海之中旋轉,像個轉動的輪子,將他又轉到劍堡之主所說的話語中去……
他不敢去相信那些事情,可是堡主卻歷歷如繪的去證實這件事情,他想不通男女之間的變化,難道一個女子只為貪圖物質享受,便會將自己的情*出賣了麼?
一股心酸如江河裡翻騰的浪花,湧翻在他的心頭,他對自己母親變節而感到傷心,所以他對他母親有所不滿,那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這個青年正在煩惱的時候,自他那寬闊的背影后面,突然傳來一連串輕細的步履聲,忘情劍客白長虹連頭都不回,僅是冷漠的抬頭望著空中稀疏的寒星。
步履聲在他身後陡地停止,只聽一個清脆的話聲道:“你原來在這裡……”
忘情劍客白長虹從對方的口音中已知道來的是劍堡之主的女兒——崔蝶羽,他置之不聞,僅是哼了一聲,沒有再表示什麼。
崔蝶羽一楞,詫異的哦了一聲,道:“你怎麼對我這樣不友善?”
忘情劍客白長虹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突然揚聲哈哈大笑,清朗的笑聲有種嘲弄的意味,使崔蝶羽極感羞辱,大大眼睛一溼,幾乎流出淚來。
她顫聲道:“你笑什麼?笑我三更半夜來找你?”
白長虹不覺心中舒暢不少,略斂笑聲,道:“你們崔家的人都是那麼愛管閒事,連別人愛笑都不行,大小姐,貴堡的規矩未免太多了。”
崔蝶羽冷冷地道:“你不要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如果不是奉我母親的命令,我才不會神經兮兮的跑來找你。”
白長虹一怔,道:“你母親是誰?找我幹什麼?”
崔蝶羽冰冷地道:“我母親是誰你應該比我還明白,她和我的關係和你一樣,雖然都不是親生的,但在名份上都是我們的母親,白長虹,你懂了麼?”
她輕輕拂理額前的髮絲,又道:“我的任務已經交待完了,去不去全憑你自己決定。”
白長虹冷笑道:“她找我幹什麼?”
崔蝶羽哼了一聲,道:“這得問你呀,你來劍堡找她又是為了什麼呢?原因是一樣的,白長虹,你到底是去不去?”
白長虹黯然道:“我不想去。”
崔蝶羽倒是一楞,不曉得他為什麼會這樣堅定的拒絕去見母親,她不解的望著這個青年,疑道:“為什麼?”
白長虹冷冷地道:“我的母親是聖潔的,她是溫柔而懂得大體的女性,絕不會去嫁給一個無法無天的狂夫,這種母親我不需要去見她……”
“你說什麼?”崔蝶羽怒衝衝地道:“你說我父親是個狂夫?”
白長虹不屑的道:“這樣子傷害到你了嗎?如果真的傷害了你的自尊,你不需要責備我,去怪你父親的倒行逆施吧!”
崔蝶羽所不能忍受的是別人去輕視她的可敬的父親,在她那幼稚的幻想中,她父親以一人之力創下這樣大的基業,使劍堡在江湖上的地位顯著,有赫赫名聲,這全是她父親所辛苦開創的,這份基業得來不易,所以她將父親看成了神,絕不容許任何人侮辱她父親。
她哪曉得劍堡所以能立足在江湖上,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的生命,劍堡之主為了凌駕於各派之上,不惜施出江湖上所痛恨的手段,而使劍堡在神秘中又含有恐怖,有許許多多的惡事都在這堡裡發生,只是不為崔蝶羽所知而已。
崔蝶羽清叱道:“你說我爹爹倒行逆施,這是什麼意思?”
白長虹長長的吸了口氣,道:“你最好去問你父親,他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你要知道善惡之間,總有輪迴相報的時候,你父親惡貫滿盈之時,所得到的下場將是很悲慘的……”
崔蝶羽氣得神情大變,叱道:“你不要和我談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在我面前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父親,如果你一定要說的話,我會先和你拚命……”她怒衝衝的又道:“怎麼樣?你母親還在等你呢?”
白長虹搖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心裡的痛苦,我真不願意見她,大小姐,謝謝你來找我,請你轉告她,我以後找機會再見她……”
崔蝶羽傷心嘆口氣,道:“她雖是我的繼母,可是待我有如親生母親。你不知道,她有時跟我談起心來的時候,常常會提到你,白長虹,不管她是對或不對,你總得見見她,至少你該去了解一下她晚年的空虛和心靈上的痛苦,我有時發現她在暗中哭泣,嘴裡常會不經意的說出你的名字……”
白長虹心神一顫,一種天性在他心中漾起,他恍如看見一個淒涼蒼老的婦人正向他行來,那種親情的感召幾乎使他要大吼撲出,他雙目一紅,滿滿的一串淚水滴落下來,他急忙揮起衣袖拭去眼中的熱淚。
他痛苦的低下頭,忖思道:“母親真會像崔蝶羽說的那樣愛我麼?我並非她親生的孩子,她會如親生的那樣待我麼?”
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霎時全湧進了他的腦海中,不時幻想著從未見過面的母親的音容,他沉默的想了一會,激動的心情逐漸冷靜下來。
他長長的緩了一口氣,道:“我媽媽在哪裡?”
崔蝶羽冷笑道:“你現在想通了麼?白長虹,在你們母子見面之前,我不得不警告你,一個做母親的即使不對,但做兒子的仍不能不孝,我希望你能多想想……”
白長虹搖搖頭道:“行了,我心靈上的創傷已經夠深了,你的意思我懂,謝謝你,我會很恭敬的去見她老人家。”
崔蝶羽神情稍松,道:“因為你不是女人,所以不懂女人心,望你能多體念別人的痛苦,不要斤斤計較不必要的細節……”
她向左右看了一眼,道:“走吧!媽這次見你面可是揹著我爹爹,她不希望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只想和你好好談談,等會兒我們去的時候可要小心!”
白長虹嗯了一聲道:“我母親準備在哪裡見我?”
崔蝶羽斜指著前面,道:“在她的房裡見你,你小心的跟著我,我擔心爹爹會發現這件事,必須十分小心……”
她輕輕移動身形,踏著殘碎的月影,向黑黯幽漆的夜影中行去。
白長虹隨著她行去,見她一路緊張的神情不覺暗暗冷笑,在那薄薄的嘴角上漾起一絲笑意……
在一棟紅磚綠瓦的大屋前,崔蝶羽突然停下步子,她向四周瞥了一眼,輕聲對忘情劍客白長虹道:“你母親就在這裡面,這兒四周都有守衛之人,等我將這些人打發掉後,你再進去。”
她命白長虹隱身在一棵大樹之後,自己緩緩的向那暗漆大門行去,只見人影晃動,兩個黑衣漢子自門裡閃了出來。
“什麼人?”
黑夜中,對方尚未看清來人是誰,一個漢子已沉聲喝出,崔蝶羽鼻子裡傳出重重的一聲冷哼道:“老馬,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那兩個漢子神情一凜,恭身道:“小姐。”
崔蝶羽冷冷地道:“老夫人今夜由我來陪伴,你們可以去休息了,如果堡主回來時,你們得先通知我一聲。”
“是!”左邊那個漢子恭聲道:“大小姐吩咐,老奴遵辦就是了。”
這兩個漢子等崔蝶羽方揮手之時,嚇得急忙離去,崔蝶羽望著他倆離去的背影,舒掌向白長虹一招手,道:“進去吧,這兩個討厭的奴材已經走了!”
白長虹閃身而出,道:“謝謝你的幫忙,若不是你帶我來,我恐怕沒有辦法走到這裡……”
兩個人並肩跨進門坎,只見這屋中滿植花木,幽馥的花香味徐徐飄來,花圃之後是一間精舍,裡面燃起一盞綠紗燈,搖曳的燈影直射而出。
崔蝶羽輕聲道:“進去吧!你母親已經等了不少時候,這是你們母子重逢的一刻,我不願去看那種心酸的場面,所以不陪你了。”
白長虹激動的嘆了口氣,心中突然緊張起來,他向前緩緩的移動步子,幾乎覺得心情此和人動手過招還要沉重,所以他手心沁汗,跨上石階緩緩的將掩著的門扉推開,當那門聲一響,他不覺又猶豫的收回手來。
他輕輕喚了一聲:“媽……”
裡面的人似乎震顫了,傳出一連串啊呀之聲,門縫一開,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含滿了淚水站在白長虹的面前,目不轉瞬的盯著白長虹。
“虹兒……”她沙啞的道:“你就是長虹,我的兒子……”
“不錯!”白長虹目中含淚,道:“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孩子……”
這滿面悲傷的老婦人,恍如觸電似的顫了顫,她緩緩伸出顫抖的雙手,摸著白長虹的臉龐,顫道:“你長得好大了。”
白長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道:“沒有餓死,當然長大了。”
她黯然嘆了口氣,道:“你一定不會原諒***,在沒有見你之前,我已經想到這件事情了,媽不怪你,只怪媽的命苦。”
她傷心的掩面輕聲低泣,溼濡的淚水白指縫問流出,滴落在地上,白長虹心中一酸,暗中傷心的嘆了口氣,低頭也哭了起來。
這是個很悲涼的場面,雖然母子相會,在久別重逢時應該快樂才對,可是這裡沒有那種快樂的感受,只有傷心的哀愁,雖然是面對面,卻沒有多少話可說。
這婦人緩緩止住哭聲,道:“孩子,你很恨我是麼?”
白長虹搖搖頭道:“我不會恨你,我只恨我自己……”
這老婦人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
白長虹冷冷地道:“你不該嫁給爹的仇人!”
“唉!”
她沉重的長長嘆了口氣,滿臉都是傷心愧疚的神色,這個可憐的老婦人幽怨的搖搖頭,沉痛的道:“你認為媽是那麼的下賤,不顧身份的去向崔德禮低頭?孩子,你錯了,媽還有獨立的人格,我縱然是一輩子沒有丈夫也不會去愛上那個死東西。”
白長虹顫聲道:“這麼說是劍堡之主*你這樣做?”
這老婦人黯道:“崔德禮手段高明,將我擄來這裡,故意拿你爹和你的生命作為要脅的手段,給予我精神上的壓力太大,使我終日在為丈夫孩子擔心……”
一股濃濃的殺機在這個青年的臉上浮現出來,那種令人駭懼的神色看在這個婦人的眼裡,使她心中大顫,畏懼的道:“孩子,你要幹什麼?”
白長虹怒吼道:“我要殺死他!”
這老婦人顫聲道:“孩子,你不能……”
白長虹聞言之後,略略怔了一怔,旋即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有一股難以遏止的激動,問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崔德禮是你的丈夫?”
顯然,他對她的母親有所誤會,這個青年恨劍堡之主崔德禮控制他母親的手段,所以口氣間也逐漸苛薄起來,絲毫不留情的責問著她。
這老婦人驚惶的道:“不!不!孩子,你誤會了。”
白長虹冷笑道:“有什麼可誤會!崔德禮和父親仇深似海,已不可能並存於江湖,他這樣侮辱父親,我殺他並不過份,況且,他還強迫你嫁給他……”
他語聲稍稍一頓,顫聲道:“媽!我想問你一件事。”
這老婦人泣道:“你有什麼事只管說。”
白長虹沉痛的道:“爹是怎麼死的?”
這老婦人心中恍如捱了一刀那樣的痛苦,她全身直顫,淚水滾滾流下,嘴唇上下顫動,低啞的道:“你還不知道……”
白長虹悽苦的道:“我這次不顧生命危險闖進劍堡,所為的就是要探詢爹爹的死因,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要將那些可恨的賊子殺死,替死去的爹報仇。”
這老婦人顫道:“華百陀……”
“他……”白長虹殺機陡起,恨聲道:“我早就懷疑他了,只是沒有證據……”他緩緩的掣出射日神劍,斜舉在空中,雙目凝注在冷寒的劍刃上,大吼道:“我將用這把劍洗刷掉這筆血仇!”
長劍斜揮,寒光大顫,一縷劍影斜劈而出,嚓地一聲大響,那屋中所擺設的一張桌子斜角已被削了下來。
這老婦人駭道:“孩子!”
白長虹雙目赤紅,盯在她的臉上,道:“還有誰?”他緊接著又問道:“崔德禮是不是主謀?”
這老婦人通身寒悚大顫,心中猶如利刃絞剜似的痛苦,她眸中盈滿淒涼的淚水,白髮飄飄的嘆道:“我所以能活現在所為的就是要追查出殺死你爹的兇手,經過我從旁刺探,知道華百陀是主要兇手,至於崔德禮是不是主謀現在還不敢斷定,不過他和華百陀往來頻繁密切倒是真的,日後總有查出的機會。”
白長虹哦了一聲,道:“你不敢證實,是不是怕我殺死他,而使你失去了丈夫……”
這老婦人清叱一聲,道:“住嘴!”
她神情慘然道:“你不要以為我在替崔德禮求情,告訴你,我這一輩子只愛白雲飛一個人,他是我所愛的人,我也有義務替他報仇,只要確實崔德禮是參加的主謀之一,我自己也會想辦法殺死他,孩子,我不管你對我的看法怎麼樣?這是我真心的話,沒有一絲欺騙你……”
白長虹肅然道:“我知道,我知道……”
當他曉得他渴望一見的母親忍辱偷生,偵查父親的死因,他不禁對誤會這個偉大女性而感到難過,他歉然望了他母親一眼,許多話湧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好,當然,他和她之間始終有一層陌生的距離,那是因為她沒有從小顧照他,而無法在驟然之間產生親密的感情。
這老婦人深深的嘆了口氣,露出一絲苦笑,道:“你能知道就好了,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原諒我不曾好好的教養過你,在道義與責任上,我只不過是空有名份的母親,當然,你不必要尊敬我,因為我們之間還很陌生,況且我又沒有保住名節,愧對你爹……”
“不!”白長虹釋然道:“你的情*還是偉大……”
這老婦人苦笑道:“在另一個角度上我就太低賤了,至少我不該和一個與白家有仇的人結合在一起。”
白長虹重重的擊了一掌,道:“我知道崔德禮為什麼要*你為妻了!”
這老婦人全身大顫,道:“為什麼?”
白長虹悲涼的道:“崔德禮所採取的是一種最冷酷的報復手段,他恨爹爹卻沒有辦法對付他,只好將你擄來而*你成婚,讓爹爹痛苦一輩子,而在同道之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這老婦人傷心的道:“不錯,他確實是在羞辱你爹!”
白長虹氣得狂笑一聲,道:“我要殺了這個老賊,替爹爹舒這口怨氣!”
這老婦人顫聲道:“孩子,你不管有多大的功夫,在這裡也鬥不過崔德禮,我希望你不要自己找死,他在這裡的勢力是無敵的,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裡……”
白長虹雙目赤紅,恨恨的道:“崔德禮知道我是來找他的,他會放過我麼?況且他就是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一場血戰勢在難免!”
這老婦人搖搖頭道:“你不要衝動,娘有辦法送你出堡……”
白長虹冷笑道:“太晚了,倘若我要你去向這個老賊求情,不如我自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死,也不願含辱偷生。”
這老婦人正容道:“你這樣死太沒代價了!”
白長虹冷冷地道:“自我懂事以來,我就沒有再向別人企求過一絲同情或憐憫,從小我就有倔強的個性,以前沒有人能改變我,現在更不會有人改變我,所以你不要去求崔德禮,那樣只有增加你自己的煩惱,也給予對方取笑的話柄……”
這老婦人怔怔的望著忘情劍客白長虹,不解的看著他那表現出來的冷傲與倔強,她暗暗的嘆一口氣,忖道:“這孩子太像白雲飛了,那倔強的性格,堅定不變的意志,雖然他不是白雲飛親生的,卻有著相同的特質……”
她關心的輕嘆道:“你難道連我所給予你普通的一點幫助都不要……”
白長虹沉重的道:“為子弟務以盡孝為先,在這方面我沒有做到,使你終日在這裡痛苦,這是我最難過的事情……”
這老婦人苦笑道:“這是做母親的不幸,不能怪你。”
白長虹目中淚水一湧,道:“爹爹的血仇我不想假手於人,只要我有活著的一天,我總有去和仇人拚命的一天,這事你不要擔心,正義之神將永遠幫助富有正義感人,況且事在人為,不管崔德禮有多厲害,他應是逃不過天意的報應。”
他希冀的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接出這個汙穢之地,脫離崔德禮的魔掌之外。”
這老婦人搖搖頭道:“我倒沒有這個希望,只望你能替你爹爭氣!”
她突然怔了一怔,耳中已聞見有人叩門之聲,她猶疑的奔至窗前向外看了看,然後冷冷的道:“什麼事?”
門外一個低冷的聲音道:“堡主已快回來了,大小姐命在下通知夫人一聲。”
這老婦人嗯了一聲,道:“知道了,你去吧!”
門外的那個人恭聲說“是!”沉重的步履聲逐漸遠去。
這老婦人等待片刻,方始長吐一口氣,道:“孩子,你快走吧!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
白長虹喊了一聲道:“再見,媽……”
他悵然望了這個老婦人一眼,轉身道:“你要保重!”
“你要保重,望你能多珍惜你的生命。”
這老婦人語意深長的道:“萬事不可*之過急,母親會盡量協助你。”
白長虹回頭輕輕瞥了這婦人臉上那種痛苦的表情一眼,黯然嘆了口氣,淚水又湧出眼眶。
他輕輕拭去了淚水,道:“我會感激你的,只要血仇一了,孩兒一定接你重回家園,重整我們那毀去的家庭。”
這老婦人顫了顫,道:“會有那麼一天麼?孩子,我不敢想!”
白長虹肯定的道:“會的,總有那麼一天!”
他不願再傷感,忍了忍自己那氾濫的情感,搖晃著身子沉重的栘動步子,向門外緩緩行去。
這老婦人望著他那逝去的背影,哀傷的輕泣起來,她悲涼的輕嘆一聲,嘴唇輕輕顫動,喃喃道:“孩子,你好恨我呀!”她凜然道:“我會幫助你殺死所有的仇人,只要你不懷恨我這個不忠於丈夫的妻子,孩子,你懂得我的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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