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少年是大魔王
從社團活動室出來，我在北風靜的指引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教室。推開印著“K-03班”的教室大門，一間乾淨整潔的教室出現在眼前。
剛一進門，喧鬧的教室就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同學都停止了原本的活動，瞪大了眼睛轉過頭看我。
不是吧，難道我成為時尚社成員的事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不然為什麼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敵意？帝都學院的情報傳遞速度也未免太強了吧！
“喂，你是誰啊？是不是走錯了教室？不對，看你的打扮，應該是走錯了學校吧？”突然，坐在最前排的一個女生皺著眉頭，陰陽怪氣地對我說。
差點忘了，這裡是以貌取人的貴族少爺小姐們的聚集地。雖然我剛才在時尚社整理了披散的頭髮，可是沾滿塵土的衣服還穿在身上呢，而且因為剛才劇烈的跑動，已經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在這些同學的眼中，我的樣子一定很“驚為天人”吧。
“我是新來的轉學生，今天第一天上學，請多關照。”算了，為了我以後三年的正常生活，我忍！
“去去去！就憑你這身打扮，怎麼會是帝都的學生？這校服怎麼皺巴巴的？多半是自己仿製的山寨貨吧！”一個染著金色捲髮的女生說。
“校服應該是真的，只不過衣服也需要人來襯。有些人就是擁有把高級貨穿成地攤貨的才能啊。哈哈！”另一個女生接著說道。
“說得沒錯，平民就是平民，你給她穿CD，她也不會變得高雅，反而浪費一件衣服。”不知哪裡冒出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一邊修指甲一邊搖著頭說。
“呵呵，一個人的價值不是靠衣服來衡量的，相處一段時間大家就會發現我是個很好的人。”我繼續笑著面對他們刻薄的話語。
我再忍！我不惹你們，你們也當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誰要跟你相處一段時間啊！你現在就給我出去，馬上！要是大家知道我們班有你這種人存在，我們還要不要面子啊？”金髮女生聽到我的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大吼。
“我是這個班的學生，而且我的轉學手續都合格辦理了，學校不能無緣無故讓我退學！”
我繼續忍！如果可以的話，我才不想留在這個鬼地方呢！
“你敢威脅我？我現在就去找校長，把你趕出學校！”金髮女生一拍桌子，頓時又有很多同學響應。
“快走！你這個醜女，不要在這裡汙染我們的視線！”
“大家一起把她趕出去吧，絕不能讓她破壞我們班的名聲！”
“我同意！我們班不能容忍小丑的存在！”
……
我忍……忍無可忍了！
“喂！你們這群人不要欺人太甚了！”就算我想當隱形人，也要這些笨蛋同學不來招惹我啊。別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能忍下去才奇怪！
“穿得不好又怎麼樣？一個人的價值難道就在於他穿什麼衣服，用什麼護膚品嗎？膚淺！膚淺到極致的膚淺！你們吃的用的花的全都是家裡的錢，這些錢又不是靠你們自己掙來的，有什麼值得炫耀？在我的眼裡，你們是隻能依靠別人的寄生蟲，只能榨乾父母的吸血鬼！”
“你，你說我們是寄生蟲？”全班響起整齊劃一的責問，震得我耳朵都嗡嗡響。
壞了！我好像激起眾怒了唉。嗚嗚，我只是針對那些攻擊我的人啊，誰知道你們都自己承認了，不關我的事啊！雖然我是正義的代表，但在這個充滿了邪惡勢力的學校裡，我的力量太渺小了。面對這些同學要吃掉我的眼神和群起而攻之的議論，我彷彿看見正義的力量即將被邪惡勢力吞沒的悲慘一幕。
啪、啪、啪！
七嘴八舌地議論聲中，突兀地響起幾記掌聲，頓時，教室裡又恢復到鴉雀無聲的狀況，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鼓掌的人。
身穿白色T恤的少年在全都穿著深色校服的同學中格外顯眼，但更讓他與眾不同的是他全身散發出的灑脫氣質。短短的黑髮一根根豎起來，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濃密的劍眉之下，狹長的眼睛正坦蕩地注視著我，嘴角的笑容真誠而溫和，露出潔白如玉的牙齒。
“我太感動了！同學，你說得太好了！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只是每次想罵他們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說。你的話簡直把我心裡想的都說出來了！”少年激動地說著，看著我的眼神也從感激變成了崇拜！
奇怪的是，那些同學沒有像反駁我一樣對他生氣，反而都低下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這個人好厲害，居然可以讓全班同學都不敢反駁他。
“呃，你同意我的看法？”我很驚訝，也有點激動。真沒想到，在這個學校裡，竟然還有人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感謝老天爺！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派了個氣質超好的帥哥站出來支持我。而且，雖然我從未見過眼前的帥氣少年，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真誠的笑容、隨意的打扮和單純的氣息，讓我想起了曾經共同生活過的死黨們。
“哈哈，我憋了這麼久的氣，今天聽你一說，全都消了。謝謝你啊！你別聽他們胡說，這些人臉上的粉都能拿來刷牆了，他們憑什麼指責你。你才是我追尋了很久的‘天然美’的代表啊！”
他的讚揚太直白了，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直白地誇獎過，我有點不好意思唉。不過，除了剛才在時尚社團做的香薰面膜和新發型，我全身上下的確是夠“天然”的。這就是所謂的“天然美”嗎？
“這位同學，你不要害怕，從今天起，就由我罩著你了。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少年拍了拍胸脯保證。
咦？他要保護我？我沒有聽錯吧，這個看起來很有勢力的人說要保護我？
神啊！雖然你把我扔到了惡魔的巢穴，可是你對我果然還是手下留情的！
“謝謝你。”我感動得眼淚花花。
“哈哈，小事一樁。我也很高興能找到一個理解我的人啊。我叫盛一凡，你呢？”
“司徒橙，你叫我小橙就好了。”我大方地告訴他我的名字。雖然班上的同學似乎很怕他，可是他真的很好相處。
“嗯，從今天起，小橙就是我的朋友了。任何人想欺負你，就是跟我作對！”說完，少年用威脅的眼神掃視了全班一眼，所有人都悄悄流下冷汗。
哇啊，太帥了！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你就坐我旁邊吧。”少年把他右邊的椅子拉開，示意我坐過去。
頓時，剛剛還低著頭的同學，紛紛把頭抬了起來，露出驚恐的眼神。
在那種眼神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走向座位的動作就像是走向萬劫不復的地獄。因為隨著我的移動，同學們的眼神越來越驚恐，甚至有些人的眼神里還有同情。是什麼恐怖的事，可以讓他們忘記偏見和敵意，對我產生了同情的感覺？
可是少年微笑和期待的表情，卻讓我無法產生懷疑。可能是少年平時和同學關係不好，所以大家害怕跟他相處，才不敢坐在他身邊吧。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顫悠悠地挪到了盛一凡的身邊。還沒等我完全坐下，盛一凡的臉色突然變了，溫和的笑容變成了略帶嘲諷的譏笑，我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不過幸好，這張充滿了敵意的臉不是衝著我，而是不遠處的門口。
我立即回頭，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生走了進來。
栗色的碎髮隨風舞動，長長的劉海遮蓋住眉毛，凸顯而出的迷人大眼睛此時正閃爍著魅惑的光芒。筆直高挺的鼻樑下，微翹的嘴角帶著一絲莞爾，一張熟悉的精緻面孔出現在我眼前。
是他！美得不像人類的迷糊帥哥！天啊，原來他是這個班的學生！我感到幸運之神已經降臨，不但讓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還把我之前心裡空掉的部分也填滿了。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對我說，甚至沒有看到我的存在，可是我卻從沒像這一刻這麼安心。
全世界的風景我都看不見了！全世界的聲音我都聽不見了！我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朝我走過來，眼神繞過我，狠狠地盯著我身旁的人。
那是我沒有見過的惡毒眼神，讓原本變得飄飄然的我瞬間清醒，疑惑浮上心頭。
“哼哼，真稀奇啊，號稱全校最拉風的柏夜少爺居然會騎著散架的自行車來學校。”盛一凡瞪著他說。
“那也比你好。衣服上那麼大的破洞也可以視而不見，不愧為田徑社那種野蠻人聚集地的社長。”迷糊帥哥也不示弱地嘲笑他。
柏夜少爺？田徑社社長？
迷糊帥哥不是平民，而是大少爺。盛一凡不是打抱不平的英雄，而是無惡不作的田徑社社長？
天啊，為什麼短短幾分鐘，大家的身份就變了？我腦內構築的美好世界一下子分崩離析。尤其是叫做柏夜的迷糊帥哥，他那尖刻的語氣讓我在雲端做夢的心頓時跌入谷底，如果不是盛一凡說出了散架的自行車，我一定會認為自己遇見了性格截然相反的雙胞胎。
或許他只是對盛一凡態度很差，如果是面對其他人，他一定會恢復成早上溫柔的形象吧。我忍住心中的不安，走到用眼神對抗的兩人中間，看著他說：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哎呀呀！
沒有，他的態度沒有變化，反而皺了皺眉，一副看到噁心東西的表情後退一步：
“你是誰啊？我認識你嗎？恐龍！”
恐龍？！
他剛才罵我恐龍？這個人真的是早上救我的帥哥嗎？他說不認識我唉，還用那種恨不得我離他越遠越好的表情罵我。
頭頂的幸運之神把身後的披風一揮，瞬間化身為頭上長角的惡魔，還對我露出嘲諷的笑臉。原來不是幸運之神，而是魔王的惡作劇嗎？
“你忘了嗎？我們早上見過面啊。是你送我來學校，還把受傷的我送去醫務室，然後你就突然離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我不死心，踢開大魔王對柏夜說道，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哀求。
如果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那麼恭喜你，你已經成功嚇到我了，不要再用鄙視的眼神看我了好嗎？我會傷心的。
“你胡說什麼？看到你這種醜女，我繞道走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送你來學校？哼，你是不是花痴過度，分不清幻想和現實了？”柏夜反應激烈，不但矢口否認，還趁機嘲笑我。
我咬著嘴唇，任他那些彷彿萬箭穿心的話刺痛我的心，什麼也說不出來。既然他是這樣看我的，為什麼又要幫我？對我露出溫柔的笑容後再狠狠把我推開，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最可惡的是，他居然還不承認！
“小橙才不是這種人！你這個花花公子，沒事招惹那些胸大無腦的花痴女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小橙這麼純情的女生都要欺騙，你太可惡了！”
盛一凡突然把我拉到身後，氣憤地指責柏夜。
“喂，你說誰招惹花痴女？你以為我很想被她們纏上嗎？有本事你讓她們都去追你啊！省得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礙我的眼。”柏夜輕哼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班上大半的女生眼眶都紅了。
這個可惡的自戀男！虧我還曾對他產生好感，原來全部都是假的！他不但欺騙我，還若無其事地踐踏別人的心意，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我剛想把他痛罵一頓報仇，沒想到面前的兩個人已經吵起來了。
“你這個牡丹男，噁心死了！”
“你才是野獸男，老土死了！”
“小橙已經是我發誓要保護的公主了，絕不准你這個妖怪欺負！”
“哼，真是物以類聚，恐龍果然是白痴的公主！”
喂，我跟你們有仇嗎？你們吵架就吵架，幹嘛把我這個無關人士扯進去啊？而且我連反駁的機會都找不到，只能在兩個人的唇槍舌劍中生悶氣！
“柏夜，你的褲子沾到泥了！”
一個不大卻很有殺傷力的聲音響起，柏夜聽到這句話，神奇地立刻停止了爭吵回頭望去。在他身後，留著金色短髮的尖下巴少年，正雙手環在胸前，無辜地面對他敵視的目光。
“褲子？啊！我的褲子！”柏夜看了看自己的褲腿，右側和膝蓋上還沾著早上摔倒時蹭到的泥土。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褲子怎麼會沾到泥土？”
呃，他好像真的忘了早上的事唉，不然怎麼會不記得，泥土是他摔下車的時候沾上的呢。可是，他也太誇張了吧，那驚訝的表情簡直像是看到了絕對不會發生的奇蹟。然後，他大叫一聲回頭跑出了教室。
一旁的盛一凡正想出言譏笑他，只來得及從鼻孔裡發出一個“哼”字，金髮少年已經把手搭上他的肩：
“老大，下午的比賽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比賽？”盛一凡愣住了。少年原本微笑的臉在聽到他茫然的疑問後，居然越加燦爛起來。盛一凡卻因為這抹笑容大驚失色，“我，我想起來了。薰，你千萬不要生氣。我馬上就去練習，馬上就去！”說完，他就跟著已經如一陣風般消失的柏夜變成了另一陣風。
兩個大麻煩一走，教室裡同時傳出大家整齊的喘氣聲，好像集體放下一塊心頭重擔一樣。
“還好嗎？剛才發生的事不要介意，這只是我們班每天都要上演的二人相聲，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了。”被稱為薰的少年坐在盛一凡的凳子上對我說。
我勉強衝他笑了笑，不過參考此時其他同學的反應，怎麼看都不像“過一段時間”就會習慣的樣子啊。
“只不過，你的座位正好在他們中間，曾經被分配在這個位置上的同學都因為受不了成為炮灰而申請調離了。既然你跟他們倆都認識，說不定能打破炮灰位置的詛咒哦。”
難怪盛一凡旁邊的座位沒有人坐……
我可不可以現在就申請調離這個座位，我還想調離這個班，最好連學校也調了！
“歡迎你來到這個班。我叫李楠薰，你可以叫我薰。”少年突然轉變了話題，友好地和我打招呼。
“薰？”
很好聽的名字，也很符合少年淡然的氣質。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柏夜會不記得你了？”
“因為他是騙子啊！”說到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誤會他了。柏夜有個怪癖，就是在沒睡醒的時候會做出一些奇怪的事，而當他清醒後就會自動忘記曾經做過的事。所以，我想你遇到他的時候他一定還沒睡醒。”
世界上還有這種怪癖嗎？不過，薰沒有必要騙我吧。難怪柏夜在醫務室的時候會突然驚醒，然後匆忙跑掉了。可是，我不覺得當時的他很奇怪，那個沒睡醒的迷糊帥哥，比清醒時候的他可愛多了！
“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我像是自言自語地問。
“嗯，大概每個都是吧。”薰沉思片刻，說出這句高深的話，丟給我一個高深的眼神後就離開了。
因為身邊的兩個大麻煩都無故曠課，上午的課在平靜中度過了。大概是盛一凡的威脅起了作用，沒有人再找我的麻煩，叫做薰的少年還幫我領了新課本，真是個好人啊！
午休時間一到，我立刻跑出教室，呵呵，我已經和新認識的社友約好，跟他們一起吃飯。
雖然這個社團有個奇怪又招搖的名字，可是，想到他們的時候，心裡就會浮現出卡布奇諾那香濃溫暖的味道，心也漸漸變得溫熱起來。雖然這個學校讓人很討厭，不過他們算是我的同伴吧。
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