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點頭,"我早說過你有實力嘛,加油哦。"
"謝謝學長,我會繼續努力的。"我也點頭,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到一邊,想一口氣再做出幾個設計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天啊,學長的老師哎,那是以高年級的要求在看我設計嘛,能被認同,我當然美到沒邊兒。
"肚子餓不餓?學長請你吃夜宵,賞不賞臉?"學長笑笑地問。
"啊,夜宵啊?"本來是要拒絕的,早說過不能隨便吃別人東西,可是人家特意來告訴我好消息,這個時候不應該掃人家的興嘛,而且肚子正好也餓了。"好啊!"我笑笑地說。
和學長一起走到樓下,我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看一眼旁邊的大樹下,雖然白先悠只在這裡出現過一次,但是我卻有了這個習慣。
誰知道不經意的一瞥,真的看到熟悉的人影。
天啊天啊!以為自己眼花,我不敢置信地閉起眼睛甩甩頭,再睜開,人影還在那裡。天啊,他怎麼會在這裡?就算是心靈感應,也太快了吧?
"怎麼了,梅琳?"學長拍拍我的肩。
"對不起,學長,今天不能跟你吃夜宵了,我朋友來了。"我看著樹下站著的白先悠,那次不歡而散到現在也沒幾天,現在看到他,怎麼會覺得好久好久沒見,而且他看上去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對,他站在大樹下,對比起來,他像一棵掉了很多葉子的樹,甚至有搖搖欲墜的感覺。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那天被我氣的?
"是不是男朋友?"學長笑笑問。
"是。"我心不在焉地點著頭,半晌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說錯話,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只是一般朋友。對不起學長,吃夜宵改天吧。"
"去吧,你朋友好像生病了。"學長一副瞭然的樣子,拍拍我的肩,鼓勵我上前。
"生病了?"我犯著蒙,走到白先悠面前,才看清楚他的臉,嚇得我頭皮發麻。白先悠好像真的生病了,頭上冒著汗,臉色蒼白不說,連嘴唇都是蒼白的。
"梅琳……"他叫著我的名字,抬起右手,扶著我的脖子,拇指摩挲著我的臉,眼神里感覺又氣又無奈,可是他好像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似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白……白先悠……"我緊張地叫著他的名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別吵。"說著,他把我拉近他,把頭埋在我肩上。
我靠著他,肩上沉受著他很大的壓力,臉貼在他胸前聞著他特有的氣息,聽著他的急促的心跳,卻腦袋空空不知所措:"白先悠,你……怎麼了?"
他為什麼這麼晚來找我,還一副跟我感情很深的樣子?他不是打算對我很客氣了嗎?怎麼又抱著我?
"梅琳……很喜歡你。"他喃喃道。
"你來找我,是為了說這個?"不對啊,看他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對,一點精神也沒有。我正納悶著,突然扶著我脖子的手滑下去,隨即更重的力量朝我壓過來,我一個重心不穩,倒退好幾步,才勉強吃力地撐住,白先悠整個人搖搖欲墜地靠著我。
"天啊,白先悠你怎麼了?"我驚叫起來,頭抵著他的胸,所以看不到他的臉,我又站不太穩,所以伸手去抱住他的腰,好讓他不要摔倒。
我伸手抱過去,誰知道右手摸到什麼溼溼的粘粘的東西,拿到眼前一看,嚇得我一陣腿軟,差點沒暈過去。天啊!怎麼會是血?我低頭一看,在他的腰間,他的手正按著的地方,正汩汩地往外滲出血來,他在流血,他受傷了。一想到這裡,我腿一軟,沒扶住他,兩個人都滑到地上。白先悠壓著我,一動不動的,我真不敢去想他是不是還活著!
"白先悠。"我用力地拍著他的臉,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先悠……白先悠……"我嚇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不會真的……
好不容易從他身下爬出來,我爬過去扶住他的肩,讓他靠著我。"白先悠!白先悠,你哼一聲,告訴我你還活著!"我哭著叫著,突然感到喉嚨被什麼卡住又幹又澀,緊接著一咳嗽,吐出來一看,居然也是紅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
"學長,學長,你快來幫我!"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響徹雲霄。
"別叫,好吵。"突然身邊人開口說話,順勢拉住我的手。
"天啊,你還能說話,你還活著,太好了。"我叫起來,臉上叭啦叭啦往下淌的眼淚,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
"別吵了,女人!"他不耐煩地低吼一聲。
這個人,原來脾氣這麼壞,才有了那麼一點點精神就開始吼了。我拍拍他的臉,企圖讓他恢復意識:"白先悠你受傷了,流好多血,千萬不要睡著,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學妹,你——"學長一跑回來,就看到我滿嘴滿手都是血。要不是我哭得唏哩嘩啦,場面貌似很恐怖。
"快來幫我!"我的聲音裡一直有哭腔,拖著白先悠的胳膊。
學長幫忙把白先悠送到學校醫院,還好那裡離我們的畫圖室不遠。
他的傷口不深,醫生清理好傷口以後,他便睡著了。因為事後要調查受傷原因,醫院登記了我的名字和證件。
辦妥了一切,我到洗手間用水漱了口,洗了臉和手。回來的時候,在病房門口遇見學長。
"謝謝你,學長。"
"他沒事了,燒退了就好。你怎麼樣,臉色不太好,一定嚇壞了吧。"
我勉強笑了一下好讓他放心:"我沒事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謝謝你。"
"我在這裡陪你吧,你一個女孩子應付不過來吧。"
"已經沒事了,我一個人就夠了,有事我會叫醫生。謝謝你,學長。"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陪他,要看著他醒來,要看著他對我笑笑的樣子,才放心。
"那好吧,我不關機,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送走學長,我走進白先悠的病房,坐在床邊看著他,他睡著了,臉色恢復了一點點,我的心也輕鬆了一些,第一次看見他睡覺的樣子,這個傢伙真是,睡覺也在耍酷似的。
可是雖然酷,也是乖乖的,而且他長得真的很好看,以前他都不笑,現在說話的時候就微微一笑,也是特別好看的樣子,像個乖乖的王子。
想著到剛才他蒼白的臉,我的眼淚便忍不住地流了出來,他要是真的就那樣死掉了怎麼辦?雖然我是沒打算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如果他真的死掉了,再也不出現了……天啊,我真的不敢想象……
哭著哭著,不知不覺便趴在床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蒙朧中,有人摸著我的頭髮,我的臉,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白先悠正睜著眼睛看著我。
"你醒了?!"我不顧一切地抓著他的手,他醒了!他活過來了!
他沒說話,只看著我。
……
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看著我的,看多久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有什麼問題,話不多,光愛盯著人看。一看就不是那種叫人放心的孩子。
我看一下表:"才兩點,你再睡會兒好不好?"
"傻瓜,怎麼哭成這樣。"他終於說話了,抬起手替我抹掉沒幹的眼淚。
"我以為你死了。"我幽幽地說,伸手抹乾淨臉。
"我沒追到你,怎麼捨得死。"他放下手,拉住我的手。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捏他一下,"怎麼會弄成這樣?"順便扶他坐起來,千萬要小心,不能扯到傷口了。
"我過來找你,碰到兩個人欺負一個小姑娘,我去制止的,他們怪我多管閒事,就動手了。他們又打不過我,便惱羞成怒,就拿刀了。"
"天啊,這群王八蛋!"一聽到這裡,我丟掉氣質和操守,破口大罵,罵完了去慰問他的傷口,"流好多血,是不是很痛?"一定很痛,不然他怎麼會暈過去。
"沒關係,看到你就好了。"他笑笑。
"你這個笨蛋,受傷了為什麼還來找我,不叫人送你去醫院?咦,不對,那個被你救的小姑娘呢?"
他聳聳肩,說:"不知道,可能嚇壞了,趁我們動手時早跑掉了。"
"那你受傷了,你不知道要去醫院嗎?"我鬼叫起來,這傢伙有沒有一點意識?
"沒關係,水果刀劃的。"
"要拿斧頭砍你,你才覺得有關係是不是?"我是真的要被他弄瘋了!
"哎,你很兇哎,女人。"他不但不承認錯誤,還給我抱怨了一句。看我臉都要氣歪了,才拉住我的手,軟軟的語氣,說:"好啦,沒事了,別擔心。"
我才不要那麼輕易放過他:"你以為你練過跆拳道就很厲害嗎?要是劃得再深一點點,你已經沒命了,沒命了你知不知道?"一想到他對自己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我氣得眼淚都滴下來,這個人,實在太可惡了,總是惹人生氣。
"對不起,梅琳。"
"你這個人簡直太可惡了。"我跳起來,拿枕頭打他。
"對不起,嚇到你了。"
"對不起有用嗎?"我繼續行兇,拿起枕頭一陣暴打。
"梅琳,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害別人擔心得要死,你還有臉問。"我枕頭揮得更兇了。
"好了,你要打死我了。"他終於按住枕頭。
"打死算了。"我負氣地說,眼淚掉得更兇了。
"梅琳。"他拉我,我跌坐在床邊,他伸手把我攬到胸前,認真地說,"我保證以後一定保護好自己,你別哭了喲,護士只給我準備了紗布,沒有手帕。"
我靠著他,解開聲帶,大哭特哭了一場,才打算收工。慢慢地止住,他的衣服被我哭溼一大片。
"好了,白先悠,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我在他懷裡,喃喃地說。
"不要。"他很霸王地拒絕。
"什麼嘛,我又不逃跑。"我試著掙脫。
"我什麼都不管了,我發現對你越客氣你就躲得越遠,這次我不管了,反正我抓到你就不放手,你也不準逃跑,不準躲我!"
"嗯,白先悠,其實我是有話要跟你說啦。"
"說吧。"他摟緊我,沒半點要放開的意思。
我繼續掙扎,這怎麼說嘛,說話要面對面看著對方的眼睛才對嘛!
"你別動了,我是病人。"他不耐煩地說。
"好啦好啦,不動就是了。"真受不了這傢伙,這麼大個人,居然還拿病人做藉口,威脅人家。
"你想跟我說什麼?"
"其實也沒有什麼啦,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沒有男朋友。那天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別人,是唐燦,他是很好的朋友,因為他小時候的雙胞胎妹妹沒有了,而正好跟我比較投緣,便把我當成妹妹疼,像可以彌補什麼似的,哎呀隨便他啦,反正他對我很好,他們一家人也都喜歡我。我不知道我以後會跟誰在一起,但是我絕對會跟他們相親相愛一輩子,因為我比較相信我能給他們帶來很多快樂,而且我願意讓愛我的人更開心。"
"那我呢?"他終於放開我,看著我的眼睛。
"你?"我看著他。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真的?"我笑笑地問。
"真的。"他認真地回答我。
我看著他,想了兩秒,然後點點頭:"好吧,白先悠,我們交往吧,因為……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
我以為這個答案會讓他不顧一切地爬起來跳舞的,誰知道他一聽,興奮地順著墊在背後的枕頭滑下來,變成躺著的了。
"既然這樣,親愛的,我們可以睡覺了。"說著,他伸手攬住我的腰,往下一拉,我就倒在他身上,他撫著我的背把我按到胸前,然後便箍緊了不放。
這是幹什麼嘛,發現自己姿勢古怪地站在床邊,上半身還被他按著,真的很奇怪嘛,萬一護士進來怎麼辦?
"喂,你幹什麼?"我掙扎著要站起來。
他充耳不聞,還皺起眉問:"怎麼回事?腳怎麼還沒抬上來?"
"喂,白先悠,你要幹什麼?"
"兩點半了,快上來睡覺。"
"可是……"雖然是犯困,但是我怎麼能跟他擠在這麼窄的病床上。
"好了,你別亂動了,我是病人,會扯到傷口。乖乖聽話,腳快抬上來。"
"這床這麼小,怎麼睡?而且我幹嗎要跟你擠在這上面,這旁邊不是還有一張床嗎?"我看看旁邊的床。
"我喜歡!"他霸道地說。
"我才不要。"我也很固執地說。
"你快點上來好不好?我現在很想抱你,可是我傷口又痛,人又累,你就讓我休息一會嘛,而且不要動來動去的,會扯到傷口。"他可憐巴巴地說,跟哀求似的。
"好啦好啦,我上來就是了。"我乖乖地爬上床,緊緊地靠著他。
"白先悠,你傷口真的很痛嗎?"
不吭聲。
"我要是不小心壓到你傷口了怎麼辦?"
不理我。
"我還是下去好了。"說著,我又開始動。
"叫你不要動,就是不聽,你很欠打哎,女人!"白先悠摟緊我。
"說誰欠打呢?你才欠打好不好?問你話你就說一聲,不吭不哈什麼意思。"原來這傢伙這麼不好對付,早知道就不要那麼積極地答應要跟他在一起了!
"好啦好啦,我困了,你快點乖乖睡覺。"
看到他疲倦地抬著眼皮,我立刻乖乖地閉起眼睛裝睡,沒過多久,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