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校園的傾城之戀——悠羅南展兩大風雲人物戀情曝光!"
這是怎麼回事啊?她仰慕的可是完美的江家大哥,可是小叔子江昊哲卻偏偏處處和她作對!現在好了,她和惡魔小叔子竟然傳出了緋聞!
嗚嗚,這可怎麼對得起她的江大哥啊……
名言有曰: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所以,只要心情夠好,程大小姐也是完全可以展開廣闊的胸襟,放下以往的怨恨,對江昊哲那個死不受教的傢伙既往不咎。
當然——前提是那個姓江的不會再招惹她。
可惜,俗語有云: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學校同為街臨街坊隔臨隔壁的兩人,要遇上對方的幾率實在是比遇不到對方的幾率大太多太多。
畢竟大家上學都在一條路上,不遇到簡直是不可能,所謂冤家路窄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
"程花痴,你一早笑得這麼燦爛幹嘛?小心嘴巴笑脫臼!"
含譏帶諷的嗓音遠遠飄來,程詠心臉上的微笑頓時僵住,原本的好心情也立馬煙消雲散,她用力地深吸了口氣,笑靨如花地轉過頭——
"我當是誰,原來是江會長。"程詠心扯了扯生硬的唇角,皮笑肉不笑,"原來你還健在啊。"
"你沒去報到之前我怎麼捨得去呢?"江昊哲勾了勾優美的唇,冷笑了下,"我哥昨天去你家了?"
"哼!江大哥和某某人比起來就是不一樣!人家既有風度又有氣質,成熟又穩重,處世也好的多!"程詠心輕哼道,不再理他,加快了腳步。
"成王敗寇,唉,有人說不過就跑哦——"江昊哲衝著她的背影,似自言自語地長嘆道,心裡暗笑,然後默數,一,二……
果不其然,在數到三時,程詠心重新氣勢洶洶地殺了回來,滿臉漲得通紅,雙手叉腰地瞪他,"你說誰跑了?是你自己腿短,走不贏我才是真的吧!"
江昊哲雙手抱於胸前,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笑得悠閒,"依照身高來看,誰的腿短簡直是一目瞭然。"
"我、我、我——我是沒你高怎樣?我整體比例比你好!"程詠心不服氣地墊起腳尖,昂起脖子,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高一些,平衡兩人之間海拔的差距,他一米八四又怎樣?他們也只不過僅僅相差二十公分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你一個女生這麼兇悍做什麼?小心以後嫁不掉!"他輕皺眉,有些受不了地道。
"我嫁不掉也不需要江會長你來關心!"對於嘴上功夫,程詠心是絕不示弱,何況她鐵定心了當江家大嫂,才不需要他這未來小叔子擔心!
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雙目裡噼裡啪啦閃爍著電光和火花的時候,一個慵懶好聽的男聲卻突然插了進來。
"江會長,程會長,大清早好興致啊。"
兩人聞聲回頭,表情一致的在轉頭的瞬間恢復成往常的溫文有禮和甜美可人的微笑。
說話的是一個清俊的男孩子,個子比江昊哲還高上幾分,如墨的黑色中長髮隨著風飄啊飄,微挑的唇角加上一雙閃爍著灼亮光芒的狹長桃花眼,使他斯文的外表中又多了幾分邪氣,但卻並不惹人反感,倒頗有幾分不羈浪子的味道。
江昊哲皺了皺眉,卻依然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莫同學,這麼早?"
莫子衿回了他一個宛如月牙般的淺笑,"江會長還不是一樣這麼早?"
"呵呵,這是我職責所在,身為學生會會長自然就是要起表率作用。"江昊哲微笑如花,清澄的眼眸若有所指似地輕瞥了莫子衿一眼。
莫子衿不動聲色地拂頭髮,微笑,"只希望江會長起的不是反面教材的作用才好,畢竟學生會長的工作壓力也很大呢,只怕江會長會不堪所負使得成績下降呢。"
"那就不勞莫同學費心了,其實我也很羨慕莫同學你啊,畢竟永遠身為第二名的你是不會有我這種壓力的,真是讓我嫉妒啊——"
哼!撐死你也只能是永遠的第二名,手下敗將!江昊哲眼神里滿是挑釁。
"江會長還真有幽默感,對了,這周的段考江會長依然是胸有成竹了?"
別以為入學考考第一就得意,這次絕對拉你下馬!莫子衿亦不示弱地回視。
"一般般罷了,只是覺得又要對不起莫同學,讓你繼續當第二名實在是讓我與心不忍吶。"
"呵呵呵呵,鹿死誰手還未確定,江會長大話說於前只怕到時面子上掛不住呢。"
程詠心茫然地看著這兩個表面和睦地打著太極暗地裡卻是風起雲湧火花四射的傢伙,不明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何糾葛使得說個話非得夾槍帶棒這麼困難。
撇撇嘴,程詠心轉身打算離開,不參與這二人孩子氣十足的鬥嘴,反正這兩人之間有何糾葛與她又有何關係?那個姓江的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這位可是悠羅的程會長?"
人還未動,手卻猶自被他人拉過,程詠心詫異地回頭,對上的莫子衿那雙黑亮宛如夜空的漆黑眼瞳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這人舉止也太輕佻了吧!程詠心有些不悅的睨他。
欲忿忿抽回手卻被他拉得死緊,她有些惱了。
能夠碰她的只有江大哥!這傢伙是那根蔥那頭蒜!
心中雖然萬般不爽,但臉上依然微笑不減分毫,程詠心笑盈盈地揚起臉,"這位……嗯,莫同學,請你鬆開手好麼?我應該和你不熟——"
這個一雙桃花眼亂閃的傢伙好像應該是姓"莫"對吧,程詠心額上滴落一滴冷汗。畢竟在她的心中,除了自家那雖已中年但卻還是帥的一塌糊塗的老爸和宇宙超級無敵完美無暇的江大哥之外,所有的人——主要是男生,全部和田裡蘿蔔一樣一視同仁,根本別想入她大小姐的"法眼",當然——眼前這個姓江名昊哲的傢伙因為在血緣上和江大哥沾了那麼一丁點的邊,就姑且暫時把他當人看好了。
"程會長這麼說可真的讓我很傷心吶。"莫子衿一張俊臉忽地湊近她,笑得邪邪的,漂亮的眼眸更是無比媚惑地眨了眨,看得程詠心頓起一背的雞皮疙瘩。
"前兩天在悠羅的會議我也參加了,可如今程會長卻對我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實在是叫人傷心吶!"
哼!剛才就看到江昊哲和這女生兩人湊得頗近,似乎感情挺好關係不淺的樣子。
莫子衿示威似地衝江昊哲微微一笑:現在雖然暫且鬥不過你,但從你心上人下手,看你怎樣!
若說是悠羅裡的平常女生,面對這個俊男或許早已經尖叫出聲眼冒紅心了,畢竟悠羅既是女子學校而對方長相也頗討人喜歡——可是她程詠心是誰?從八歲起就為了心中那唯一的暗戀對象而不懈努力的頑強女人!怎麼可能輕易受這種人的誘惑?
程詠心不客氣地狠狠抽回手,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眼前笑的一臉粲然的男生——看在他長得還算順眼的份上,她是真的真的不想不給他面子的……
"不好意思,我的確不記得你。"
不管對方是趙錢孫李還是周武鄭王,就算是天王老子,除了江臣俊,她程詠心眼裡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就算你長的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帥,可在她心裡這傢伙根本比不上心中江大哥的一分一毫,何況這傢伙本來就和他是她八稈子打不著,她又怎會花腦筋去記這種小人物?
身邊傳來一聲悶笑,那自然是在旁邊看好戲的江昊哲同學發出的。
沒想到程詠心會如此地不給面子,莫子衿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好歹他也是帥男一名,卻老是遭受這種忽視的待遇,實在是很沒天理!前一個江昊哲倒也算了,那是他本性使然,死性不改,竟然連程詠心也是這個樣子,實在是很讓人憤恨難平。
"那——那麼請容許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莫子衿恢復能力實在驚人,轉眼間已從打擊的深淵中爬起,恢復成往日的粲然笑臉。
"鄙姓莫,莫非的-莫-,名字-子衿-取自三國時曹操《短歌行》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句,當然,若是程會長想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是不介意的。"
說罷,還仿效國外的禮節,向程詠心的手背重重地烙下一吻。
"你、你、你——"程詠心頓時花容失色。
這、這傢伙怎麼這麼大膽!為人輕佻就算了,現在居然還佔她便宜!她的手可是連江大哥都還沒牽過呢!這傢伙竟然——
哇——她對不起江大哥啦!
"你……"程詠心臉上乍青乍白,正準備揮手賞給那登徒子一巴掌,沒想到已經有人先發制人。
"你做什麼!"江昊哲一把拉過程詠心護在自己身後,目光如炬地瞪向莫子衿。
程詠心詫異地望著他——這傢伙是在維護自己嗎?
莫子衿挑了挑唇角,微微一笑,"我不過是在表達我對程會長的仰慕罷了,江會長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他又笑了笑,"還是——江會長擔心自己的未婚妻會被我搶走?"
"我才不是那傢伙的未婚妻!"
程詠心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江昊哲,氣沖沖的走到莫子衿跟前。"我、不、是、江、昊、哲、的、未、婚、妻!!!聽清楚沒?"
可惜程詠心不明白一個道理,所謂是非是非,就是當事人越說"是",旁人就越以為是"非",程詠心義正詞嚴的說辭不但沒有起到澄清誤會的作用,反而更加具有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莫子衿眼底滿是曖昧,擺明了對她這套說辭不相信。
他輕笑了聲,狹長的眼瞳眨了眨,拋了個媚眼,"是真是假,我不在乎,程會長,你只要知道我仰慕你就是了。"
揮揮手,莫子衿兀自瀟灑地離開,留下程詠心和江昊哲兩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這人有病啊?"她愣愣地望著莫子衿離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他就是那個樣子,死性不改。"江昊哲皺了皺眉,面無表情。
"他……一直是這個樣子?"程詠心望著他,目光裡滿是懷疑,有的人自戀已經病態到這地步居然還沒有進精神病院?
"誰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他是歸國學生啦,轉來時就是這個樣子。"江昊哲懶懶地答,莫子衿的怪異舉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天被他這麼折騰,自己居然也是習以為常,見慣不驚了,看來自己的適應能力也的確是厲害。
極難得的,自打認識以來,他們之間的對話頭一次說得如此心平氣和。
可惜,好景不長。
片刻的沉默後,兩人不約而同的互視了對方一眼,然後繼續沉默,接著彷彿猛然醒悟過來,下一刻,兩個人已經不約而同地同時大大的向後跳開三步,劃分出一個安全距離。
"你、你怎麼還死在這裡啊?!想賴著地皮不走啊?"柳眉一挑,程詠心立馬恢復成面對他時專屬的潑辣小野貓模樣。
"那你呢?我腿長走得比你快,你那小短腿再不跑小心遲到!"江昊哲亦也毫不示弱,這麼多年他倆之間的鬥嘴他還沒有輸過,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腿短?我剛剛明明走得比你快好不好?!"
"那是本公子大人大量有心讓你。"
不知不覺中,兩人又回到了最初爭論的無聊問題上。
"你?大人大量?切!我信你才有鬼!"程詠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滿含譏諷。
"我的氣量雖不算大,但比起你這個花痴女還是綽綽有餘。"江昊哲冷笑兩聲,輕蔑之情溢於言表。
"你、你、你又叫我花痴!!!"
"你本來就是花痴,幹嘛死不承認?"
"你、你……江、昊、哲!!!!"
"我在,你有何貴幹?"
"你……"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柔和,早晨的風輕拂著路邊的行道樹,樹葉沙沙作響——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吶。
"這到底在寫些什麼!!!"
伴隨著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啪"一聲,一本雜誌極其無辜地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揚起一陣輕塵。
蘇盈扶了下眼鏡,蹲下身,小心地將雜誌撿起,,臉上寫滿了無奈,"詠心,這畢竟也是新聞社那些同學們的一番心血,你不要這麼糟蹋人家的心血好不好?"
"糟蹋?是我糟蹋他們還是他們在糟蹋我!"程詠心"呼"地從辦公椅上一躍而起,水樣的杏眸瞪得足以媲美牛眼,"每年學生會都撥這麼多經費給他們!他們拿這麼多會費居然就是寫這些汙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東西汙七八糟了?"
剛進門的葉瀟瀟聽了句話尾隨口接問,瞥見程詠心一臉臭臭地坐在桌前生悶氣,她不解地衝蘇盈使眼色,"……詠心她又怎麼了?"
"你自己看吧。"蘇盈將手中的校刊遞給她,無奈地笑。
葉瀟瀟不解地接過,在這期校刊的封面上居然以極粗的黑體字寫著偌大的標題:"跨越校園的傾城之戀——悠羅南展兩大風雲人物戀情曝光!"
她好奇心十足地翻開,僅僅是粗略地看了下其中的內容,她就頓時瞭然,原來所謂的"悠羅南展兩大風雲人物"指的就是程詠心和江昊哲,難怪她會冒這麼大的火了。
雖然悠羅是省內屬一屬二的名牌高中,校風嚴謹,學生素質更是一流,可是悠羅的校刊卻是一份極度缺乏營養和素質的刊物,不僅長期被校內最為三八的八卦女生部隊佔據把持,而且捕風捉影搬弄是非更是到了出神入化欲罷不能的地步,見著颳風她們就下雨,見風使舵,見火澆油,往往是事情還沒有發生,她們就已經杜撰出事情的結局來了。
於是在這期的校刊上,從第一頁到第十二頁,足足用了十二頁的紙張來介紹悠羅和南展兩所高中的學生會會長之間似有若無撲朔迷離卻又無比曖昧的關係,不僅將程詠心和江昊哲兩人個人的身高,氣質,星座血型匹配度進行了詳細對照,更甚者,包括兩人的家世,兩個家族之間的交往進行了一一詳盡的介紹,用了大量的事實和舉例來說論證明二人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
"……據相關人士指出,在最近兩校的學生工作交流會議上,向來對男生無動於衷的程詠心會長竟然破例地主動邀請南展學生會會長江昊哲進行私下交談,而且南展的江會長竟明確的說出了關於暗戀的驚人之言,在眾多鐵一般的事實下,大家不難猜出,看似相安無事的二人背後,其間隱藏著那更深一層次的所不為人知的秘密關係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吧,我們將不負所有人重託,將這事件追訪到底!"葉瀟瀟慢條斯理地念完文章最後的結尾,抬起頭,望了望已經氣得七葷八素,快要氣絕身亡的程詠心,挑了挑眉,然後吹了聲口哨。
"寫得不錯啊,這樣的人才實在是適合來學生會做書記員。"不僅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挖掘出這麼多資料,而且還能一一進行詳細的列舉和對比,這的確是一種了不起的才能,用在寫八卦新聞上,著實是可惜了,簡直就是人才資源的浪費。
"哪裡不錯了?!"程詠心已經是暴跳如雷,完全不計形象了,"有這種人存在的社團有什麼存活的意義?乾脆解社算了!"
"詠心,你不要將私人感情混雜進來左右對人的評價嘛。"葉瀟瀟有些受不了地皺眉,"事實上,校刊新聞社裡的人才還是挺多的。"
"我管它多不多!反正一會兒我要去找那社長!她要是不給我把這篇亂七八糟的文章撤下來,就別想學生會明年批經費給他們!"
要是和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個死傢伙!這簡直是對她天大的侮辱!
"詠心,我瞭解你的感受……"蘇盈微微一笑,笑容溫柔婉約,她一手撫上她的肩膀,眼底盈滿了同情與關切,"畢竟被人無端冤枉的感覺的確很難受……"
"小盈……我就知道你最好。"程詠心感動地靠住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果然還是小盈最貼心,不愧是她最好的好朋友啊!!關鍵時刻絕對站在她這一邊!
"但是——"蘇盈笑靨如花,慢條斯理繼續道,"校刊的經費向來主要來自於拉的贊助,所以……詠心,你用經費來威脅他們是不起作用的,詠心——我想你還是認命吧!"
安靜的辦公室內傳來一聲甚不淑女的悶笑,自然是一旁看好戲的葉瀟瀟同學在幸災樂禍。
程詠心怒氣衝衝地站起,"你們只知道看好戲,落井下石!都不知道幫幫我!你們還算人嗎?"
真是的,除了幸災樂禍和落井下石,這兩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她怎麼如此得遇人不淑,結交到這種損友?
"那麼,程大小姐,請你告訴我們,如果我們不是人,我們是什麼?"葉瀟瀟笑得皮皮的,根本沒有那種出生於父母皆是教授家庭的人所應該擁有的溫文儒雅氣質,反而像極了街頭路邊的小痞子。
"葉——瀟——瀟——"
都說盛怒中的女人,其破壞力是可以媲美一枚氫彈的。所以當程大小姐面色陰沉得足以媲美古井裡面爬出來的貞子,而且又是連名帶姓地吼一個人名字的時候,如果仍然有人不知好歹地企圖觸怒這枚即將爆發的氫彈,那麼即便是當場被轟成粉塵也是死不足惜的,所以,這種情況下,還是乖乖閉嘴,不要去招惹比較好。
明哲保身嘛,聰明人都是要會看眼色的。
於是,葉瀟瀟乖乖地閉了嘴,睜著一雙很是天真無辜的眼睛望著她,畢竟,詠心發起火來也是很可怕的。
"……可是,詠心,你也不能完全怪我們學校的新聞社啊。"蘇盈柔聲道,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程詠心冷眼一橫,"不怪他們怪誰去?這總不會是我的錯吧?"
所謂無風不起浪,總不可能是她自己跑去跟新聞社那幫八卦女人說的吧!除了那幫人自作主張地杜撰,絕無其他第二解釋。
蘇盈輕輕笑了笑,好整以暇地拿起剛才的校刊,翻到某一頁,然後展開,遞到程詠心的眼前,笑靨如花。
"因為——這是南展的會長江昊哲自己接受採訪,親口承認的。"
蝦米?
叮咚——叮咚——
悠揚的門鈴聲過後,江家的管家王伯打開門。
"請問——江大哥在嗎?"甜美溫柔的嗓音。
王伯眯起老花N百度的眼,望著眼前這個面容姣好笑容婉約的女孩子,頓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與江家素來交好的程家大小姐,一張老臉頓時喜笑顏開。
"原來是詠心小姐啊,快進來坐!你這麼久不來都有些認不出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水靈……。"
程詠心甜甜一笑,柔聲問,"王伯,江大哥在不在啊?"
"大少爺啊?大少爺還沒回來呢,又在公司加班吧,你也知道啊,當總裁真的很忙啊……。"
"哦,那——江伯伯和江伯母呢?"
"老爺和夫人啊,他們去看什麼什麼湖去了,說是今天有什麼柴夫人家的司機怎麼的……"
"那——江昊哲呢?"
"小少爺?小少爺在樓上,要不要我帶……"
"王伯,沒關係的,我自己上樓就好。"
看著程詠心嫋嫋婷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王伯向來嚴肅古板的臉也不由得綻出一個笑容,這程家小姐不論何時看都是這麼漂亮動人呢,對人禮貌嘴巴又甜,連向來看人挑剔的他也是打心眼裡喜歡。
可惜,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幸好王伯沒看到程詠心上樓之後的模樣,否則他非被那真實的她慪得吐血不可。
"江昊哲!!!你這個死人給我開門!"
厚實的橡木門在某人不客氣的一招"佛山無影腳"下,應聲而開,程詠心怒容滿面,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桶般殺氣騰騰地衝進門。
不知道是由於背對著燈光造成未知的陰影還是什麼原因,如花般嬌豔的面容看起來陰惻惻的,完全不復方才的溫婉容顏。
哼!如今江大哥以及江伯伯和江伯母都不在,她也不需要再裝什麼淑女風範,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找那某人"秋後算帳"!
以橫掃千軍的氣勢,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衝進去,房中的江昊哲聞聲詫異地轉身。
呆愣了片刻,兩人大眼瞪小眼,接著——
"呀啊啊啊啊啊——"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差點沒把江家房頂給掀下來,。
原本氣壯山河地懷抱著不討個說法誓不罷休的程詠心跟突然撞鬼似的,滿面通紅地衝出房門,死都不敢回頭。
江昊哲雙手環胸,挑起唇角,笑得滿是邪氣。
"程大小姐,被看光的可是我哎,我才是應該叫的那一個吧!"
"你、你、你……不要臉!你怎麼可以不穿衣服?!"程詠心臉紅得足以媲美成熟的番茄,又羞又窘,背對著他吼。
"這是我家,而且在我的房間裡,我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你管的著嗎?"江昊哲懶洋洋地道,完全沒有被人看光的窘迫。
"你、你、幹嘛不穿衣服?!你、你暴露狂啊!"
"我才洗完澡好不好?"而且他哪有不穿,他也有穿啊,雖然只有一條內褲。
"洗、洗完澡你不穿衣服,你、你想吹風得病啊?!"
"哦?沒想到程大小姐你竟然如此關心我?!實在是讓人很受寵若驚吶……"
"誰、誰關心你啦!"程詠心氣急敗壞地轉頭吼,緊接著,又是一聲——
"呀啊啊啊啊——"
"程花痴!你大半夜跑到我家就是來學夜貓子叫的是不是?!"捂著耳朵,江昊哲有些受不了地吼道。
這傢伙到底是不是女生?分貝這麼大,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活像有千百隻蒼蠅在耳旁縈繞飛舞。
"誰、誰叫你還不、不穿上衣服!"她理直氣壯地吼回去,一臉理所當然。
嘔……看了這麼噁心的東西,天曉得明天會不會長雞眼!
"你、你快把衣服穿起來啦!"
江昊哲隨手扯過一條運動褲和外套,一邊穿一邊抱怨:"真是……在自己家卻要這麼拘束……好了,說吧,你大晚上的跑我家來什麼事?"
程詠心小心翼翼地轉頭,確定他已經穿上衣服之後,才又重新趾高氣昂地跨進門去,一臉來勢洶洶。
"喂!你幹嘛在人前說那些莫名其妙誣陷我的話?"
江昊哲停止擦頭髮,莫名其妙地抬頭,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模樣甚是無辜,"怎麼誣陷了?我說什麼了?"
還想裝傻!她扯出一抹冷笑,不過沒關係,她程大小姐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早已經有備而來,
將"罪證"劈頭蓋臉地扔在他頭上,程大小姐笑顏如花,燦爛簡直可以媲美夏日晴空中的豔陽:"你說這是什——麼——?"
故意拖長的尾音尤其顯得意味深長。
江昊哲慢條斯理地拿起那本"罪證",在翻了翻看了看研究了研究思量了思量之後,優美的眉輕輕挑了挑,風淡雲清。
"這篇文誰寫的,挺不錯的,讓這種人才把生命浪費在寫八卦校內新聞上你們悠羅還真不識貨……"
"誰和你討論寫這篇文章的人了!"程詠心咬牙吼,忿忿地一把將校刊扯過來,啪啦啪啦地翻到某頁,再"忽"地攤到他膝上,纖纖玉指指著其中的某一行——動作迅速敏捷一氣呵成,絲毫沒有丁點的拖泥帶水。
"我、問、你、這、是、什、麼!"
江昊哲眯起漂亮的琥珀色澤眼眸,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笑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一副恍然大悟如夢初醒狀。
"是啊,原來我說的就是這個啊。"程詠心皮笑肉不笑,怪聲怪氣的模仿著他方才的口吻,"就是拜你-這個-所賜,我今天過得可是精彩的不得了!"
從今天得到這本校刊開始,她就飽受眾人目光的"禮遇"。人人不是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瞅她,就是在背後竊竊私語著什麼,稍微膽大一點的,會走過來小小聲地問:"詠心學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江會長?如果你真的很喜歡他的話,我們是不會反對的……"
真的喜歡他個頭!她簡直聽到這話就火冒三丈,若不是顧及著自己還在學校,要注意影響,她當時就立馬殺到街對面的南展找這傢伙理論了!
她是真的真的討厭死那個傢伙才對吧!本來她和那姓江的傢伙其實也算是可以平平安安相安無事地過下去,所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招惹我就萬事OK,可是這傢伙每次都要挑起無端的事端找她的麻煩……他皮癢欠扁啊!
"你幹嘛無端誹謗我?我惹著你了嗎?"程詠心憤恨地吼,宛如一隻即將暴走的恐龍。
"誹謗?"江昊哲挑唇一笑,笑得好輕柔好溫和好優雅,"我句句屬實,哪裡對你進行誹謗了?"
他好整以暇地拿起校刊,慢條斯理地念:"根據與她同學多年,現是南展高中學生會會長的江昊哲說,他們江程兩家多年交好,關係密切,程詠心會長自小對江家就懷有一種深切的感情,而且程詠心自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嫁到江家……"
他抬眼白了她一眼,"你敢說我爸媽和你爸媽不是素來交好?你敢說自己難道不是自小對我家就有一種深切感情?而且你天天吼著要嫁我哥,嫁到江家來,這些都是事實,我哪裡毀謗了?"
"……就、就算是事實——"她臉漲得通紅,不知是由於氣憤還是羞澀,總之是紅得耀眼,"可、可你也不能這麼說啊!我要嫁也是要嫁給江大哥,你、你這樣別人會誤會我是……"
"誤會?誤會什麼?"他似笑非笑地睨她,咖啡色的眸子滿是興味,"敢做就要敢承認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程花痴。"
出人意料的,向來對江昊哲叫自己"花痴"厭惡至極,絕對會誓死反駁的程詠心頭一次沒有反駁。
程詠心默默地低下頭去,自然捲曲的長髮柔順的劃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宛如連綿起伏的波浪披瀉。
江昊哲訝異地望著她,不解她為何突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他半開玩笑地捅捅她,"哎,程花痴,你別在這個時候裝淑女啊,我不吃這招的。"
沒想到他手剛伸過去,她卻側過身子避開了,透過髮絲間的縫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上有兩道清亮的淚痕。
江昊哲頓時慌了手腳,不應該這樣的啊!雖然他的話向來很毒,可是他和詠心自小鬥嘴打鬧慣了,她根本不可能會因為這幾句話就被氣哭的……這、這完全不是她的性格嘛!
"你、你……別哭啊……否、否則……我家地毯被你弄髒了還要送去洗啊。"他手忙腳亂地道,舉足無措。
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她反而哭得更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顆掉下來,止也止不住。
"江昊哲!你這個大混蛋!"顧不得滿臉的淚水,程詠心紅著眼眶抬頭就吼。
他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卻敢這麼大而不慚地說這些話!
他知不知道他所說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她而言卻是比生命都還重要的事?
從小她就一直仰慕著江大哥,所以,為了成為能夠配上江大哥的優秀女性,她暗地裡花了多大的功夫,費了多大的心思?!別人只道是她程詠心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一切事情對於她而言都是輕而易舉水到渠成,卻從來不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為了把書讀好,她沒有一天敢鬆懈過,即使是節假日也從不放縱自己盡情玩樂;為了保障自己有一個優良的體育成績,她就天天在家跑跑步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又不得不咬牙堅持;在音樂上她並沒有多大的天分,可是她卻勉強自己去學不愛好的鋼琴和古箏,只因為江大哥會樂器,所以別人練兩遍的曲子她就練五遍……她程詠心並不是天才,而是腳踏實地的努力,她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耗盡心血換來的,她小心努力地維護著這一切,用盡全身力量去維護著好不容易才在眾人心中樹立起來的]優秀形象,為的就是能夠讓別人認為她是優秀的,能夠配的上她心目中最重要的江大哥……
可是!他卻說這沒什麼大不了!這豈不是把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都不屑一顧?對於她從小到大極力追求的目標全盤否定?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江大哥比你好多了!他又溫柔又體貼,對人又好,比你有才華,比你有氣質,才不像你!你、你、你……只曉得欺負我!看我哭了也不安慰我!我、我恨死你了!"
一口氣吼完心中長久以來積累的憤恨,她轉身就跑,只留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他,默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發愣。
"我怎麼會不懂……"輕垂著眸,他的聲音幽幽的,嘆息中滿是苦澀與無奈。
"在你心中,哥哥最重要,我什麼都比不上他……可是,你又何嘗想過我的感受?"
夜風襲來,吹動著窗外的樹葉,沙沙的響,像一個悠長卻又滿是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