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很僵,氣氛也很怪異,幸好有柔柔這個兩歲半的小女娃來充當潤滑劑。
不管朱雲朵明著拒絕,還是暗著拒絕,反正柴曉峰就是死皮賴臉的跟到底;為了緩和氣氛,結果以柔柔的意見為主,來到了柔柔最愛的麥當勞。
朱雲朵買了柔柔最愛的兒童餐,而柔柔現正在吃薯條。
“柔柔好可愛喔!柔柔今年幾歲?”汪兆謙乾脆將柔柔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時常在菜市場裡混的柔柔根本不怕生,她的小嘴巴沒空回答,只用手指比了個二。
“那柔柔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叔叔買蛋糕幫柔柔唱生日快樂歌好不好?”汪兆謙繼續逗弄著可愛的柔柔。
“汪兆謙,你話這麼多,吃你的漢堡啦!”顏立立瞪了汪兆謙一眼,然後再用手肘用力頂了他的腰一下。
汪兆謙無端收到白眼,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叔叔,媽咪說我是過年生的。”柔柔在喝了牛奶後,還是回答了其中一個叔叔的問題。
“柔柔來,媽咪帶你去玩溜滑梯。”朱雲朵實在很受不了柴曉峰就在她的身邊,那不僅會讓她感到壓迫感,還會讓她有莫名的心虛。
“好呀!我最愛溜溜了。”柔柔跳下汪兆謙的大腿,然後牽著朱雲朵的手進入遊戲間。
“立立,雲朵究竟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的?”柴曉峰開門見山的問,他不想再拐彎抹角,他們把他當賊防,這真的讓他很受不了。
“哪有什麼秘密?”顏立立皺起眉頭。“柴副總,你該不會是偷聽到我和雲朵在說話?”
“我沒有偷聽,我是在去洗手間時不小心聽到的,誰教你們就站在洗手間門口聊天,我不想聽到都很難。”柴曉峰理直氣壯的反駁。
“我跟雲朵只是隨便聊聊,你別當真。”顏立立一概否認到底。
“那柔柔的爸爸究竟是誰?”柴曉峰再問。
“我怎麼知道,這要問雲朵才知道吧!”早知道就不讓柴曉峰跟,這下可好,顏立立已經窮於應付了。
“柔柔是姚爾天的女兒嗎?”柴曉峰在問話的同時,已經注意到顏立立遊移的眼神。
“我去看一下柔柔和雲朵,我好久沒跟小女娃玩了。”顏立立站了起來,準備開溜。
柴曉峰卻一把握住顏立立的手腕。“立立,意思是柔柔不是姚爾天的女兒嗎?”
“汪兆謙,叫他放手,否則我明天就辭職不幹。”顏立立連名帶姓喊著汪兆謙的名字。
“曉峰,有話好說,你不會讓我損失一名好秘書吧?”汪兆謙夾在中間,有些左右不是人。
“汪兆謙,今天立立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那我就成全她的心願,明天她就不用來上班了!”柴曉峰已經受了一下午的悶氣,再忍下去,他鐵定五臟六腑先受傷。
顏立立甩開柴曉峰的手,氣到頭頂冒煙。“虧我還在雲朵的面前替你說好話,要她給你個機會……”
話還沒說完,顏立立急忙閉嘴,就怕自己說溜了嘴。
“你們別吵啦!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嗎?”汪兆謙又只能當和事佬。
“柔柔說她是過年生的,是農曆年嗎?”這次柴曉峰將炮火對向汪兆謙。
那天在菜市場裡,外頭下著大雨,柔柔被姚爾天抱著,以至於他沒有看清楚柔柔的長相。
但從剛剛見到柔柔的那一刻起,他對柔柔的感覺是既熟悉又有親切感,那種莫名的情緒溢滿他的胸腔,讓他始終都很專注的盯著柔柔看。
柔柔的五官很像他小時候,可是氣質卻偏向雲朵的溫婉,會不會柔柔就是那一晚所留下來的?
他急於想知道答案,口氣才會愈來愈火爆。
“曉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問什麼就好好的問,你也知道立立的脾氣,你不要跟她硬碰硬嘛!”汪兆謙繼續調解糾紛。
“硬碰硬?我還會怕他嗎?我才不希罕秘書的工作,柴曉峰,你敢再威脅我一次,我就真的拍拍屁股走人。”要不是看在汪兆謙的面子,顏立立哪會這麼輕易就妥協。
“立立,是我不好,我太急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柔柔是我的女兒,我想雲朵是一定不會承認的,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柴曉峰轉頭看向位於右邊的遊戲間,透明的玻璃裡,朱雲朵正扶著柔柔的手爬樓梯。
“不要問我,要問就去問雲朵,如果雲朵要躲開你,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顏立立的話至少讓柴曉峰確認了八分,如果柔柔不是他的小孩,那顏立立必定會大聲的糾正;反過來說,柔柔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兒,所以姚爾天才不肯娶朱雲朵。
這時朱雲朵牽著柔柔的手走了出來。
“柔柔,叔叔抱抱好嗎?”柴曉峰主動對柔柔獻出雙手。
朱雲朵連忙拒絕。“不可以!”
柴曉峰挑眉看著朱雲朵的心虛。“兆謙可以抱柔柔,為何我不可以抱?”
“我……”朱雲朵說不出理由,只好讓柔柔給柴曉峰抱著。
柔柔繼續吃著沒吃完的薯條。
“柔柔家裡現在有什麼人呀?”柴曉峰打算從小女娃的嘴裡下手。
朱雲朵提心吊膽,搶著說話,“柔柔快吃,吃東西時不可以說話。”
“對,吃東西時不可以說話。”柔柔很聽話,一口一口的吃著。
看著朱雲朵的心慌,柴曉峰這下更是百分百確定。
等到柔柔一吃完東西,朱雲朵連忙從柴曉峰的腿上抱起了女兒。“柔柔累了,我得先帶她回家睡覺。”
現在的時間才不過八點,朱雲朵卻只能用這個藉口。
“姚爾天會來接你們嗎?”柴曉峰故意問。
朱雲朵皺起眉頭,她不喜歡在女兒面前發脾氣,所以一切都只能隱忍。“不會,他有事。汪大哥,你會送我們母女一程吧?”
“當然會,剛剛也是我去接柔柔的嘛!當然要把柔柔平安送回家。”汪兆謙在顏立立的眼神示意下,連忙開口。
“雲朵,我送你和柔柔好了,就讓兆謙直接送立立回家,這樣比較方便,兆謙就不用特地繞路了。”
“不用麻煩了,我和柔柔可以坐計程車。”朱雲朵抱起女兒就往樓下衝,那樣的動作好像深怕柔柔被搶走似的。
一看朱雲朵像逃難似的走人,柴曉峰連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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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八點,可是懷裡的柔柔也玩累了,她就這麼沉沉的窩在朱雲朵的懷裡睡著。
對於已經十六公斤的柔柔,朱雲朵要抱著她已經感到很吃力,更何況是要騰出一手來攔計程車。
“我來抱柔柔,我送你們回去。”這時柴曉峰已經能冷靜下來,他不能太急躁,這樣一定會嚇壞膽小的她。
“不用。”朱雲朵明顯的閃躲。
“雲朵,我沒有惡意,難道我們就不能當朋友嗎?為什麼你要對我的成見這麼深?”
朱雲朵看著他,她就是有股深沉的害怕,害怕最珍貴的女兒隨時會被搶走一樣。“我這樣的身分,高攀不上你這樣的朋友。”
她費力的將柔柔扛在肩上,然後空出一隻手來招下計程車。
“雲朵,你別這樣,當年是我不好,難道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用,我跟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的關聯。”她打開計程車車門,坐了上去。
柴曉峰不敢用蠻力跟她拉扯,就怕與她愈扯距離愈遠,只能帶著一臉的挫敗看著計程車離開。
汪兆謙走了過來,拍拍柴曉峰的肩。“如果你真的喜歡雲朵,就好好的去追她,而不是動不動就使出蠻橫的手段,她對過去的事還是感到非常害怕,你要做的是打開她的心結,進而打動她的心房,讓她全然的相信你。”
“我明白,我會好好想想。”柴曉峰對著汪兆謙擺擺手,回到自己的車上。
他不急著開車,反而把車窗搖下,讓夜裡的冷空氣灌進車裡,他得好好想想,自從和朱雲朵重逢,他的心思到底是怎麼個變化?
以前的他並不喜歡那個怯懦膽小的雲朵,甚至還很氣,怨她破壞了他唾手可得的幸福。
後來朱雲朵離開,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歡陳品卉,他跟她算是從小到大的一種習慣,更在雙方家長的湊合下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從沒去想過適不適合的問題。
直到朱雲朵的介入又離開,他和陳品卉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結果,他提不起勁和陳品卉再在一起,她也不想和他再談沒有任何激情的戀愛,就這麼雙方和平分手,小卉也重新投入花花世界,而他卻無心在感情上,一心一意打拚事業。
也許是朱雲朵最後離開的方式,讓他對她既覺得愧疚又念念不忘。
原以為久別重逢後,該是會有另一番的感情,卻沒想到她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的自信造就了她亮麗的風采,她的舉手投足讓他更是雙眼一亮,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女生,她已經有著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的致命吸引力。
可是,她躲他竟像在避瘟疫一般!
他是這麼高傲又自負的人,從來沒對任何人低聲下氣過,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跟她道歉,又處處表現出誠意,她為何還要給他臉色看?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柔柔是他的女兒,她怕他搶走柔柔,她怕事情回到當年的模式,所以才會對他如此。
一定是這樣沒錯,法律上他還是她的先生,但他一點都不想用法律來壓她,他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回到他的身邊,他一定要!
柴曉峰信誓旦旦的在心裡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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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雲朵的辦公桌上,一束十一朵的黃玫瑰花靜靜的被供養在花瓶裡。
她看著花,手裡拿著小卡片,卡片只寫著簡單的幾個字——
給我一天的新娘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送的,這讓她的頭很痛,不明白柴曉峰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這已經是這個星期以來的第五束玫瑰花,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幾乎要被玫瑰花給淹沒,因為她將無處擺的花都送給了同事。
“雲朵……”姚爾天喊著失神的她。
“副總。”在辦公室裡,她還是會乖乖喊姚爾天的職稱。
“看來你紅鸞星動,我就快要卸下責任了。”姚爾天調侃著她。
“我都快煩死了,你還在那裡取笑我。”朱雲朵皺著眉、瞪著眼。
“不笑你了,下午潔美的代表邀請我們和齊盛去做最後的報告,晚餐時再宴請雙方代表,然後就會宣佈代理權要給哪家公司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了?”
“不行,你是我的左手,少了左手我怎麼出門呢?”當然他的另一隻右手就是何小姐了。
看著桌前的花,她很怕自己一見到柴曉峰,所有偽裝的強悍都會功虧一簣,可是在這緊要開頭,她又不能不去,只好點頭,趕緊將心神放在工作上,整理下午必要的資料。
一樣在麗水大飯店的會議廳,雙方針對自家的行銷能力、技術支援、售後服務做了最完美的介紹,就等晚餐時的宣佈答案。
柴曉峰表現得若無其事,再也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緊迫盯著朱雲朵,更沒有提起送花的事,好像雙方人馬就只是不同公司的代表,一點交集都沒有。
晚餐時,在飯店的臺式料理餐廳裡,席開一桌,宴請雙方代表。
在場的人英文能力都很好,大家也都用英文溝通,在相談甚歡下,也期許這是一場君子之爭,一切公開、公平、透明化。
用餐時,潔美代表決定把代理權給力昌,因為他們除了讚賞力昌整體行銷營運,還對朱雲朵的表現讚不絕口,尤其是潔美最高的代表,那是德籍的海外營銷部副總,對朱雲朵更是以關愛的眼神和話語頻頻探詢。
已經不在公開場合喝酒的柴曉峰,卻因為輸了這一場而和汪兆謙喝起了悶酒;而姚爾天則是因為歡天喜地的心情也大口喝酒。
“朱小姐,可以留下私人的聯絡方式嗎?”德籍的副總在餐桌上公開向朱雲朵要電話。
朱雲朵左右看了看,偏偏三個男人喝得興致高昂,都沒有聽見坐在她身邊這位德籍副總的話。
“副總,我留電子郵件給你。”朱雲朵求救不了,只好這麼說。
“朱小姐,電話呢?我在臺灣還有一段時間,到時我們可以出來走走,你會招待我吧?”德籍副總幾乎都快貼著她的耳朵說話。
朱雲朵的小臉往前閃了閃,她只好無言地向顏立立求救,顏立立對她皺皺眉,一臉的沒轍。
“副總,我們公司有公關,到時你想要去哪,都可以請公關為您服務。”朱雲朵客氣地拒絕。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你這麼親切,一定可以把臺灣之美介紹給我的。”
朱雲朵很困擾,因為這個德籍副總實在靠得太近,她又不能大聲地拒絕他,畢竟才剛拿下合約,她得為公司著想。
“副總,沒問題,到時歡迎你打電話到公司來。”朱雲朵也只能說著場面話。
德籍副總可能是喝多了,才聽不進朱雲朵的委婉拒絕,他略略加大音量。“我要的是你私人的電話。”
柴曉峰終於抬起頭來,他今晚沒有機會坐在朱雲朵的旁邊,只能坐在她的對面,他站了起來,帶著一身的酒氣。“副總,你要我老婆的電話做什麼?”
柴曉峰的音量雖不大,卻清楚讓在座的人都聽見了,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讓大家的動作像是鏡頭停格了般。
話說到一半的停止了說話,酒喝到一半的停止喝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
柴曉峰顛簸著腳步,繞過半個桌面來到朱雲朵的身邊。
“你說她是你老婆?”德籍副總指著朱雲朵,眼神中明顯的不相信。
柴曉峰拉起朱雲朵的手。“她是我的老婆,我們還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
朱雲朵一嚇,不小心將擱在桌上的酒杯給打翻了。
顏立立連忙用國語說:“雲朵,我什麼都沒說。”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朱小姐還沒結婚。”德籍副總的口氣也大聲了起來。
“談生意就談生意,幹什麼問女秘書的私人電話,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給力昌代理權?”柴曉峰真的發起酒瘋。
“曉峰。”汪兆謙雖然也喝很多,但至少比柴曉峰還要清醒,他連忙制止柴曉峰的胡言亂語。
德籍副總氣到整個人站了起來。“你不要拿不到代理權,就說這種混帳話。”德籍副總甚至飆出了髒話!
“不准你給那個老外電話!”柴曉峰這句話是用國語對著朱雲朵說的,以至於德籍副總完全聽不懂他到底在吼什麼。
朱雲朵怕柴曉峰繼續鬧事,這樣對雙方都不好,她更怕才剛談好的代理權就這麼毀在她的手中,那她就太對不起姚爾天了。“對不起,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我們先離開了,真的很抱歉。”
朱雲朵用英文說著,然後拉著柴曉峰就走出飯店。
來到飯店的大門口,朱雲朵不耐地說:“你幹什麼發酒瘋?老說我是你的老婆,我們明明已經離婚了,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
“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家?我有想吐的感覺。”柴曉峰不想在這裡和她談這種事。
“你可千萬別吐。”她揚手攔下計程車,算了,等他酒醒再跟他說清楚。
“我儘量。”他上了車,跟司機報了住址,然後就這麼大方自然地將頭斜靠在她的肩上。
她又不能強勢把他推開,在計程車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她可不想讓司機有笑話可以看。
怎麼會這樣?他的酒氣全隨著他的呼吸侵佔著她整個神經,她不該和他單獨相處,偏偏又和他單獨相處,這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