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上午的好心情,海藍硬是拋下一竿子未完的功課,睡了個心滿意足的午覺。
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她慵懶的下床,走到陽臺上,對著熾熱的陽光結結實實伸了個懶腰。
看著別墅外圍那堵高牆,海藍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升起一股沉重的無力感,她就好比斷了翅膀的金絲雀,困在籠子裡動彈不得。
或許是叫熾熱的陽光曬花了眼,有那麼一剎那,她居然看到深鎖的鐵門緩緩拉開。她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沒錯,鐵門確實正緩緩的開啟。
回頭看向臥房牆上的時鐘,兩點剛過不久,離嶽少臣五點下班還早得很。
再回過頭,海藍這才注意到,駛進別墅的並不是平日慣見的藍寶堅尼。
沒來得及細思,她匆匆飛奔下樓,趕在來人進屋以前,躲到離樓梯口不遠的餐廳窺視。
不一會,來人推開大門,"小臣!小臣!"聲音中氣十足。
海藍悄悄探出頭偷覷對方,由於來人這會正背對著她,以至於無法看見他的容貌,只知道約莫是個年過半百的長者。
見對方似欲轉身,她趕忙縮回脖子。
這時,來人的聲音再次清晰的飄進她的耳裡,"這孩子,不是說到別墅度假,怎麼又跑得不見人影?"原來是多日不見愛子的嶽恁,想說在晚點的會議開始前先繞過來看看兒子,不意卻撲了個空。
聽來人的語氣,顯然對嶽少臣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也就是說,對方壓根不知道她的存在。
思及此,海藍當下精神為之一振。
既然對方不知道她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可能防她,那就是說……自己只要在他待會離開前,趁著鐵門重新開啟的瞬間,閃身而出便能重獲自由。
這樣一想,海藍簡直不敢相信,老天爺居然會在她幾乎就要認命時,派個意外的使者前來解救她。
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擱,她躡手躡腳走到餐廳的另一邊,輕輕拉開後門走出別墅,往外圍鐵門的方向跑去。
概略搜尋過整間別墅,確定沒有兒子的蹤影後,由於晚點局裡還有場會議要開,嶽恁只好失望的重新坐回車上準備離開。
別墅的鐵門再次開啟,他的車子緩緩駛出,就在鐵門即將關起之際,一抹身影迅速竄出。
直到他的車子駛遠,海藍仍傻傻的站在鐵門外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自由了。
過了幾秒,"萬歲!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她才開心不已的放聲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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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身無分文,加上嶽恁出現得太過突然,沒能讓她有時間換上外出的鞋子,海藍就這麼穿著室內拖鞋,在大馬路上晃了一個多小時。
她知道,過往的車子跟行人全都在看自己。
是啊,為什麼不看呢?一身飄逸高雅的連身長裙,腳下卻搭配一雙包頭室內拖鞋,今天要換做她是那些路人,肯定也無法將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
若是平日,海藍肯定會羞赧到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但是此刻,跟重獲自由比起來,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她介意了。
原本,她打算就這麼一路走回家去,然而,一路上腦海裡卻始終盤旋著嶽少臣撂下的狠話……要是你敢離開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想著想著,她就這麼不知不覺的走到警察局門口。
按照她本來的個性,家裡跟公司就夠她兩頭忙了,實在不可能再去沾惹無謂的麻煩,息事寧人一向是她的處事原則。問題是……
那個瘋狂的男人會放過她嗎?她可以這麼天真的以為嗎?
想到連日來非人的訓練,海藍怕了,她再也不想過這些天來的生活。
為了終結這幾天的惡夢,她不能冒險,必須硬下心來。
主意一定,海藍毅然決然的走進了警局。
迎面而來的女警無可避免的對海藍投以怪異的眼神,語帶遲疑的開口問:"嗯……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知道女警正在打量她,甚者,心理或許還在揣測,眼前的女人腦筋正常嗎?對於女警的反應,海藍完全可以理解,是以並不怪她。
為了證明自己腦袋沒問題,她先作了自我介紹,"警察小姐,我姓海,叫海藍。"並且道出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被綁架了,剛從被拘禁的地方逃出來。"
對面的嶽芷玫一聽大驚,"海小姐,你是說你被綁架了?!"
"是的。"海藍表情正經,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嗎?"嶽芷玫追問道。
"當然,只不過我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才到這裡,是不是可以先給我一杯水?"在大太陽底下走路,還真是件累人的事。
嶽芷玫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疏忽,"好的,請跟我進來。"領著海藍往盤查室走去,讓她可以在密閉的空間裡平復心情。
帶上盤查室的門,她走到角落倒了一杯茶給她,"請用。"
"謝謝。"海藍大口喝下半杯後,才放下茶杯。
這時,嶽芷玫已經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你還記得是從什麼地方逃出來嗎?"
"記得。"海藍相信,自己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掉那楝別墅。
海藍陸陸續續述說著她逃出來的地點,甚至連別墅裡的擺設都能正確無誤的描述,嶽芷玫的眼睛因不敢相信而逐漸放大。
"海小姐,你確定你真的沒有記錯?"
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海藍說得十分肯定,"我絕對不可能會記錯。""你知道綁架你的人叫什麼名字嗎?"嶽芷玫說話的語氣帶有幾分顫抖。
"嶽少臣。"親耳聽到弟弟的名字一字一字的從海藍口中吐出,嶽芷玫只覺得腦袋瞬間被炸了開來,宛若世界末日似的,世界正一塊一塊在她眼前崩落。
她怎麼也料不到,自己的弟弟這些天之所以在別墅度假,完全是因為他綁架了一個女人。
半天不見嶽芷玫開口說句話,海藍開口喚她,"警察小姐!你沒事吧?"
回過神的她,強迫自己扯出抹牽強的笑容。"沒、沒事。"
或許是因為自己實在累壞的緣故,她並未多去留心嶽芷玫的不對勁。
就在海藍端起茶杯的當口,嶽芷玫道:"海小姐,你先在這裡稍坐一會,我跟上級報告過後馬上回來。"
喝完剩下的半杯茶,海藍允諾,"好的。"並要求道:"我可以再喝一杯茶嗎?"
"當然可以。"由於急著離開,嶽芷玫歉然的請她自行取用,臨帶上門前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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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嶽恁這會正站在最前頭,信誓旦旦的宣示著,"不光是槍擊要犯、地痞流氓,就連流動攤販、街頭叫賣等,一律都要加強取締,務必徹底掃除不法分子,維護社會秩序。"
從嶽恁義正辭嚴的神色,以及鏗鏘有力的聲調不難察覺,現實生活中的他也是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人。
然而,臺上的人雖然說得口沫橫飛,底下的員警卻已經有人悄悄瞟起手錶上的時間。
都五點多了,飢腸轆轆的員警們莫不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會議能早些結束。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嶽恁這才暫時中斷會議,開口叫喚門外的人進來。
嶽芷玫一進門便道:"報告局長,嶽少臣先生的來電後會正在線上。"在局裡。岳氏父女向來公私分明,以職位相稱。
裡頭開會的員警一聽,深鎖的眉頭全像久旱逢甘霖似的,瞬間舒展開來。
整個警察局裡的員警都知道,做事負責的局長只要一認真起來,不到昏天暗地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唯有寶貝兒子來電時,才能叫他罷手。
是以,局裡泰半的員警對於素未謀面的嶽少臣,全是心存感激。
果不其然,嶽恁立刻一改方才的嚴肅,語氣熱切的道:"轉進來。"並且匆匆對一室下屬宣佈,"今天會議暫時到這裡告一段落,全都下去吧!"
一聽到會議結束,不出片刻,裡頭的員警就全做鳥獸散。
看不過去父親的行為,岳雲汐跟著也想離開。
"姊,等一下。"嶽芷玫阻止了她,順手將門帶上,"我說有少臣的電話是假的。"
"假的?"
趕在父親開口以前,她迅速將海藍的事情對父親跟姊姊敘述了一遍。
"什麼?!"岳氏父女同聲驚呼。
"芷玫,你確定對方沒有記錯?"
嶽芷玫可以理解姊姊的反應,她剛聽到時也是如此,"我已經確認過了,海小姐親口證實綁架她的人就叫嶽少臣。"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少臣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見大女兒氣急敗壞,嶽恁儘管同樣心焦,仍是忍不住替兒子找藉口,"或許,小臣只是一時糊塗,再者,也可能是惡作劇罷了……"
"爸!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替小弟找藉口。"
被女兒這麼一斥喝,他也不好再開日。
"以前年紀輕混幫派也就算了,現在都這麼大個人,居然還不會想!"
"雲汐,我們先打電話跟小臣確認過再說,或許你弟弟真的是無辜的也不一定。"嶽恁仍心存希望。
見父親依舊執迷不悟,岳雲汐氣怒的開口,"爸,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究竟還想縱容他到什麼時候?以前我就說過,你再這麼寵他,早晚會出大亂子,偏偏你就是不聽,由著他亂來,現在可好,他居然無法無天到跑去綁架!"
"這……我……"嶽恁被女兒的話堵得汗顏。
最後還是由嶽芷玫開口解救了父親,"姊,我們還是先想想該怎麼解決吧!"
"那位小姐現在人在什麼地方?"問話的同時,岳雲汐已回覆平日的冷靜幹練。
"我把她一個人留在盤查室裡。"
"很好。"岳雲汐點頭表示讚許,"你現在馬上去把她帶到局長室,我跟爸先過去等你們,記住,千萬別讓其他員警跟她交談。"
"我明白。"嶽芷玫說完,父女三人便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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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藍被請進局長室裡,嶽恁跟岳雲汐早已經在座,嶽芷玫順手將門關上,並且拉下百葉窗。
由於所處的地點是代表正義的警察局,是以海藍並未留心到情況的不對勁。
"海小姐你好,我是警察局局長,旁邊這位是刑事組組長。"基於小心起見,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以前,他並未說出自己的姓名。
"你們好。"
"海小姐,你是否可以簡略的再次跟我們敘述一下你被綁架的過程?"嶽恁問道。
"好的。"跟著海藍再度娓娓道出事情的經過……
嶽恁與岳雲汐聽得一愣一愣,臉上的表情像是難以置信,海藍口中那個膽大妄為的嫌犯居然是自己的兒子跟弟弟。
偏偏,整個綁架過程確實又很符合嶽少臣一貫的作風。
直到腦中接收到的訊息逐漸消化,岳雲汐才率先開口,"海小姐,你知道對方綁架你的理由嗎?"她相當清楚弟弟的個性或許比較任性,卻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綁架個女人。
"應該是因為我的長相。"
"你的長相?"父女三人均是一臉不解。
"從他的言談中透露,我長得跟一個名叫蘇素雲的女人十分神似。"
"蘇素雲?"父女三人對看了眼,顯然都是首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那個蘇素雲是什麼身分背景,現在人在何處,你清楚嗎?"嶽恁心急的想弄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從來沒有提起過。"
"這些天,他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嗎?"嶽芷玫感到有絲好奇。
"沒有,白天他依然照常出門上班,但是他警告過我,別墅圍牆上的鐵絲網全都通了高壓電。"她曾不信邪的朝鐵絲網丟了個紙團,結果證明他沒有騙她。
"既然是這樣,可以告訴我們,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海藍於是把早先逃離別墅的情形詳細描述了遍。
期間,嶽恁聽得是提心吊膽,直到確定她沒有看到自己的正面時,才總算鬆了口氣。
父女三人聽完,當下隨即明白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岳家姊妹別具深意的看了父親一眼,嶽恁心虛的低下頭。
瞭解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岳雲汐隨即切入重點,"海小姐堅持要控告對方綁架嗎?"語氣盡可能維持一貫的平靜。
"他曾經說過,如果我逃走了,他絕不會輕易放過我,為了確保不再受他騷擾,我想我必須這麼做。"
聽到海藍的回答,父女三人全緊張了。
"或許,你可以向法院申請保護令,勒令他不能在你周圍幾公尺內出現。"嶽芷玫建議道。
"保護令?"
"是啊,你的目的應該是想杜絕他的騷擾,如果只是為了這樣,就是不讓他坐牢也能辦到。"
嶽芷玫的過度熱心引來海藍狐疑的目光。照道理說,警察不都該嫉惡如仇的嗎?怎麼會反過來說服她,要她打消控告的念頭呢?
察覺到海藍的疑心,岳雲汐機警的補充,"當然,綁架是相當嚴重的罪名,我們警方仍主張將犯人繩之以法。"
嶽芷玫一聽原想開口,接收到姊姊警告的眼神,這才適時會立忌並收住了嘴。
"海小姐,你先跟這位女警在這裡坐會,我跟局長出去一下,一會就進來。"
"好的。"海藍不疑有他的應允。
父女兩人先後站起身,岳雲汐對妹妹使了個眼色,要她好好看住海藍,之後才跟著父親離開。
走出局長室,岳雲汐一臉面色凝重。
反觀嶽恁,撇開海藍執意控告兒子的部分不談,他的心情是雀躍的。
"爸,現在你該知道,放著少臣不管的後果了吧?"
"是啊,爸爸原本還擔心這輩子想抱孫子是沒指望了,沒想到……"他喜孜孜的陶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好遠景中,"雲汐,看來再過不久你就要多個弟媳,而我也要當人家的公公了。"
父親的一席話差點沒讓岳雲汐昏倒,她簡直不敢相信,都什麼時候了,父親居然還是一副無可救藥的樂天。
"爸!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懷疑父親的腦袋只要一扯上弟弟,根本就無法正常運作。
見女兒動怒,嶽恁適時的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