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還有什麼問題麼?”班鳴卓望着廳內的A組成員,眼神中明顯透露出我很困不要再煩我的信息。大家互相望望,都紛紛搖頭。
蕭矢卻突然道:“不是説一共十三個人麼,為什麼這裏只有十二個?”
胖劉伸出手指,對着投影數了又數,抬頭道:“真的耶,只有十二個!”
班鳴卓伸手摩挲着滿是胡茬的下巴:“説是十三個,對方也的確訂了十三張機票,可是所有的行動都只是他們十二個人,那第十三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資料,就好象是個隱形人一樣。”
“難道他真的能隱形?”核桃有點害怕地道,“要是他突然在背後嚇你一跳多可怕呀!”
“放心吧,就算他能隱形,也可以用超念感應到的。”路嬋娟安慰道。
“對呀!我們還可以養條狗!咬死他!”唐卡樂呵呵地道,他是愛犬狂,一直想在A組養狗,還説什麼可以培養出“新世紀第一條特種超念戰鬥犬”來造福人類。可是江振川怕狗弄壞了他的菜園,一直沒答應。
“不要吧……”年小如臉色一變,她是那種見了狗就腿軟的女孩子。
“放心吧,老江是不會讓他養的……”桑若影拍了拍她的肩頭。
“養條狗也不錯啊,反正花不了多少錢,我喜歡哈巴狗,小妖你呢……”胖劉撓頭道。
“我喜歡更大更胖一點的,説不定會更聰明,可以訓練它和我下圍棋……”蕭矢微笑道。
“啊!臭小妖,你説誰是狗?!”
“好了,沒事的話就解散吧,回去準備一下狗……噢,不,行李。”班鳴卓頭大地道。
“嘟嘟嘟!”年小如睜開朦朧地睡眼,看了看枕頭邊的小鬧鐘,正是午夜兩點整。
“嗯,是行動的時間了……”喃喃自語着,她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先將門推開一條縫,確定外面沒有人後,才輕輕地溜到走廊裏。整個的身軀用念力託浮在空中,輕飄飄地向前遊曳。
“很好,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畢竟在B組的兩年不是白過的呀……”年小如得意地想到。突然睡袍被什麼東西刮到,“嘎——”地一聲裂了個大口子,年小如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了,就那麼呆呆地站了半天,確定沒有動靜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出師不利呀……”她沮喪地想,“下次一定要換緊身衣,大不了穿比基尼……”
就這麼拎着睡袍飄過走廊,在撞倒一棵棕櫚樹,頂翻了兩盆吊蘭之後,終於安全抵達了她的目的地——廚房。
“沒有辦法呀……”年小如揉着被撞腫了的額頭道,“人家吃那點東西怎麼夠呢?扮淑女就是要付出代價的呀,不過這次一定要好好安慰我親愛的胃……”一邊説,一邊在白瓷大盤子上堆放着食物。
先是兩條巨大的法國蒜茸麪包,上面抹了厚厚的奶酪,然後是十隻小籠包,噴香的咖哩魚塊,半隻碩大的龍蝦張牙舞爪地摞在最上面,又在另外一隻大盤子裏放了生菜沙拉,果凍和魚子醬。
“再來一次拿飲料和湯……”年小如滿意地想着,端起兩個沉重的盤子。
一轉身,就看到路嬋娟站在門口,微笑着望着自己。
年小如張大了嘴巴,看了看左右的兩隻巨無霸食盤,一時間不知該説些什麼好。
“這麼多,恐怕你一個人怎麼也吃不完吧?”路嬋娟抿着嘴笑問道。
“嘿嘿……”年小如不好意思地笑了。“完蛋啦!我淑女的形象。”她沮喪地想道。
“要不要我幫着吃點?”路嬋娟小聲問。
年小如聽了眼睛頓時一亮,忙大力點頭。
“走吧,來我的房間,想必你也不願意被大家看到你的吃相吧?”
路嬋娟的房間比年小如的大了不少,畢竟是少校軍銜,條件好得多。落地式的大窗加了析光玻璃,夜色下,玻璃中有無數的繁星在閃爍,給房間增加了夢幻般的色彩。
一見到那張海洋圖案的大牀,年小如立刻歡呼一聲,和聲躍起,重重跌在牀上,又彈起老高。“這是夜之波浪啊!”她興奮地道,“意大利的蒙特里尼傢俱廠製造,全世界才不到一百張!你是怎麼弄到的?”
“是麼?”路嬋娟淡淡一笑,“前年過生日時明卓送的禮物。”
“哇!真舒服!”年小如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螢火!”她大聲命令道。
牀體圖案頓時由海洋變成了立體的鮮花綠草,空氣中瀰漫着森林特有的芬芳,一點點的螢火從草從中緩緩升起,在空中快活地繚繞着。
年小如伸出手去,徒勞地捕捉着飛舞的流螢。“娟姐,隊長對你真好!”她羨慕地道。
“是麼?”路嬋娟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也許吧。”
“你怎麼了?”年小如詫異地望着她,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喜歡隊長啊,娟姐?”
“沒…沒有啊!”雖説身為超念戰士,可象世上任何被揭穿心事的女子一樣,路嬋娟臉紅着否認道。
“嘿嘿,原來是這樣……”年小如惡作劇地湊到路嬋娟的身前,“娟姐,你的臉好紅啊!”
路嬋娟羞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喜歡他還等什麼啊!隊長那樣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不解温柔的,你要主動出擊才行!”年小如揮舞着拳頭,堅決地道。
路嬋娟搖搖頭沒有説話,神色也黯然起來。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年小如試探着問。
“應該是結吧?”路嬋娟嘆息了一聲,“一個在我和他之間打了六年前的結……”
“六年的結?那是什麼?”年小如好奇地問。
路嬋娟微微一笑道:“不説這個了,來,讓我們把你的那些食物消滅掉吧!”
好大的雨啊……
天氣很冷,一直冷到心裏去……這是哪裏?好黑的路啊……
前面是路燈吧?這麼昏暗,這燈光,怎麼好象在搖擺似的……
燈光下的雨水這麼黯淡,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那是什麼?在雨水中的……紅色?……
順着雨水漫延過來的紅色……是血麼?……
等等,好象有腳步聲,踏着雨水過來……
那個人是誰?這麼孤單的身影?……
啊,他在燈光下停住了……
燈光照着他的背影,很無助的感覺……
看不到他的臉……
很多血,他全身,都是暗紅色的……
地下的雨水也是……
他整個人,就象被血液淹沒了……
他在看什麼?……
對面是……櫥窗的鏡子?……
終於看到他的臉了……
很年輕的臉……
為什麼?……他會有這麼絕望的眼神……
發生了什麼事麼?……
不過,這張臉好熟悉……
這個人……在哪裏見過……
想起來了……可是……怎麼會?……
那是……六年前的……我?……
班鳴卓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急促地喘息着舉起雙手。那雙手略顯蒼白,卻是乾乾淨淨的。他又看了看四周,確定是在自己的房間裏,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知多少次了,就這樣的深夜中被那個惡夢驚醒。原來自己的心靈,比想象中還要脆弱呀……班鳴卓苦笑着想到。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披了件衣服,他從窗子輕輕飛到後院的池塘旁。
池塘中水波粼粼,一支尖尖的小荷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中,俏巧的樣子,四周是一片蛙聲。多少個不眠之夜,班鳴卓都是在這裏渡過的。在這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終於卸下白天快活的面具,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沉重和滄桑。
“A組,在經過這次的戰鬥會怎樣呢?”他思忖道,“為什麼心中會這麼不安?好象……
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難道,又有人要離開了麼?這一次,又會是誰呢?……“
他抬起頭,望着在雲翳中掩映的明月。
身後突然傳來悉悉的腳步聲,他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熟悉而苗條的身影。
“隊長,原來你也睡不着呀……”桑若影微笑地望着他,月光下的容顏分外秀麗。
“阿影啊……,怎麼,你也是?”班鳴卓淡淡地問。
“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有點不安……”桑若影望着池塘中的荷葉輕聲道。
班鳴卓心中一凜。所謂超念,也就是精神力量。具有這種力量的人第六感先天就比正常人強許多,如果桑若影也感覺到的話,那麼就證明這種感覺不是一種錯覺了。一時間,他不知該説些什麼才好。那些空泛的安慰的話,對着這樣一個聰穎堅強的女孩子是沒有用的。
“這次的敵人很強啊……”桑若影輕聲道,“説不定,會有人犧牲呢……”
“也許吧……”班鳴卓嘆息了一聲。
“我很喜歡A組呀,不想讓大家離開,任何一個都不可以……”桑若影緩緩道。
“不會的,大家一定會象以前一樣平安歸來的。”雖然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話沒有説服力,可身為隊長,班鳴卓也只能這麼説了。
桑若影沉默了一陣,突然道:“隊長,去表白吧……”
“什麼?”班鳴卓詫異地道。
“去向娟姐表白吧,她已經等你很久了……”桑若影認真地道。
“為什麼説起這個來了?”班鳴卓苦笑道。
“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吧?娟姐是喜歡你的……”桑若影頓了一頓,又道,“而你也喜歡她……”
“不過是你的錯覺吧……”班鳴卓搖頭道。
“是麼?”桑若影微笑了一下,又用低到自己也聽不清的聲音道,“要是錯覺就好啦……”
“你説什麼?”
“沒什麼……”桑若影抬頭望着他,“我是説,如果等到失去了再想起去表達自己心意的話,無論如何也是太晚了,那時,就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不知為何,望着桑若影堅定的眼神,班鳴卓的心中突然一顫。這個孩子,她已經長大了啊……
“好了,我知道了,別説了……”班鳴卓伸出手輕輕理了理桑若影有些散亂的鬢髮,“回去睡覺吧……”
“不,我想再呆一會兒……”桑若影搖頭道。
“那我先回去了……”班鳴卓身子騰空,又突然停下,望着桑若影温和地道,“阿影,你在我認識的女孩子中實在是最聰慧的一個……”説完,一閃不見。
“聰慧麼……”桑若影望着水中自己的投影,用手輕撫着剛才被班鳴卓理過的髮梢,“把喜歡的人推向自己的情敵,這樣的人……應該是傻瓜才對吧……”
“核桃,你認輸吧!”唐卡望着眼前閃爍的數字得意地道,“你的能量已經只剩下百分之十五了……”
“豈有此理呀!”核桃氣惱地道,“人家用五百枚金幣買回來的絕招還沒有施用哪!恢復術!”一道亮麗的淡藍色火焰在她的身邊繚繞而起。
“沒有用的啦!”唐卡陰笑道,“早説過我佈下的結界中防禦魔法會全部失效的,火球攻擊!”
一團團金黃色的火球呼嘯着向核桃化身而成的女騎士飛去。
“哎呀!”核桃苦在不能使用防禦魔法,只能手忙腳亂地用劍擋開。
“再看看這個,冰炎地獄!”唐卡的大魔王高舉雙臂,仰天怒吼。大地碎裂,銀白色的光芒從縫隙中噴射而出,空氣被嚴寒撕裂着,所有接觸到白光的物體都被凍僵,隨即被厚厚的冰層包裹。
核桃尖叫着左躲右閃,一時間岌岌可危。
突然,一個清雅的女音在她耳邊響起:“用傳送術!”
沒有任何猶豫,核桃用剩餘的全部力量施展出傳送術,這本來也是一個防禦類型的魔法,按理不能夠起作用。可是核桃四周的冰炎卻在瞬間全部消失了,在唐卡和核桃正莫名其妙時又猛地在唐卡四周噴射出來。
“哇!哇!怎麼會這樣啊?!”唐卡吃驚地大叫着,東躥西跳,最後終於被擊中,化成了一個大冰雕。
“勝利!”核桃興高采烈地伸出雙指,做個“V”字。
“GAMEOVER!”隨着金色的字幕,核桃退出了遊戲,摘下感應頭盔。
“謝謝你啦!鳳凰!”她嬌憨地道。
“這點小事,不必客氣,要是讓唐卡一直贏下去,他是不肯去睡覺的……”房間裏響起了鳳凰的聲音。
“那他現在肯睡了麼?”核桃倒在大牀上問道。
“嗯,不過撅着嘴……”
“哈哈……”核桃樂壞了。
“還有什麼需要麼?要不要來點彩虹果汁?或者調個樂園型的夢……”
“不用啦,鳳凰你真好,就象……”核桃幸福地閉上眼睛,喃喃道,“就象媽媽一樣……”
鳳凰沒有做聲。
核桃很快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不一會兒又開始夢囈着:“鳳凰……,鳳凰……”
“什麼事?”鳳凰輕聲試探着問。
“要是……嗯……要是你真的是人就好了………呼……”
鳳凰沉默了一陣,才輕聲道:“是啊……要是真的那樣……就好了……”
“很好,這樣的話,應該沒問題了……”江振川興奮的搓了搓手,將雙手浸入身前的一個玻璃缸中。於是,細細的水流順着玻璃導管開始不斷流入一隻巨大的玻璃罩中。玻璃罩裏面堆着厚厚的沙子,中央是一棵古怪的草本植物,它長得很矮,幾片葉子呈深綠色,上面滿是細密的小針,從這點上看有點象仙人掌。透過玻璃罩,可以看到這種植物的根系相當豐富,而且扎得又深又廣,幾乎每一滴流入玻璃罩中的水都被它迅速的吸收了。
“好極了……”江振川緩緩將手收回,温柔地望着玻璃罩內的植物,“你長得可真難看啊,象只醜小鴨,不過,你可是一隻頑強的小鴨子呢,不論怎樣的環境,你也應該可以活下去吧……”
説着,他抬起頭,望着牆角的一個畫架,上面用鉛筆勾勒出的少女速寫顯然就是書店裏的女孩兒餘萱。
“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呢,因為……我有歸來的理由啊……”
“不玩啦!不玩啦!下不過你!”胖劉抓起一大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投,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睡覺睡覺!”
“要睡你就先睡吧,要不要給你加個枕頭?”蕭矢緩緩地收拾着棋子道。
胖劉沒有回答,口中已經發出輕微的酣聲。
將棋子全部收拾好後,蕭矢開始一個人靜靜的打譜。
一顆顆黑子和白子在唸力的控制下輕巧地落在棋盤上,沒有發出任何聲息。房間裏只有胖劉的酣聲時起是落。
蕭矢望着自己的好友搖了搖頭:“真是幸福呢?這傢伙……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嗎?
這次的戰鬥,恐怕會有人無法再回到這裏呢……“
徐東清將雙手十指交叉在身前的桌子上,專注地望着那兩張照片。
“又是死的麼……?”他喃喃地道。
“死者的身份已經證實,王純棟,男,三十八歲,浙江省嘉興人。趙益,男,三十五歲,安徽省宜興人。全部是退伍軍人,但所在部隊和兵種並不相同。王於六年前在北京軍區第四裝甲師任副駕駛,而趙則是蘭州軍區二十八軍特遣隊的狙擊手。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兩個人在此之前曾經有過交往。愛好、家庭、生活習慣也完全沒有相同之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女警官有條不紊地報告道。
“政治傾向呢?”徐東清頭也不抬地問。
“都對政府的腐敗行為和對外政策不滿,趙益還因此在部隊受過處分。”
“這就是了……”徐東清點了點頭道,“象以前的案子一樣,這是唯一的相同點。不,還有一個,就是永遠不會被活着抓到。”
女警官撫動着手中的電子按鈕,注視着屏幕上一行行的信息道:“所有的人幾乎都參過軍,是不是和軍方的人有關?”
“很有可能……”徐東清點了點頭道,“而且恐怕不只這樣,新魂這個組織規模這麼大,單止軍方的力量恐怕也無法做到,一定是有高層的政府官員在為他們做掩護。”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女警官沉思道,“迄今為止,除了暗殺了一些政府官員外,還沒有什麼別的恐怖行動。”
“我們看到的,恐怕只是表面的東西而已……”徐東清英偉的臉上略過一絲陰影,“他們一定有着更重大的目的,不過我們現在還無法看清楚,不過……”
“什麼?”女警官問道。
“以我的直覺,很可能和馬上進行的四十一大有關……”徐東清沉聲道。
“他們想奪權?!怎麼可能,那時北京的治安全部在我們控制之下啊!”女警官吃驚地道。
“奪權可不一定要靠武力呢?這世界上有比那更有力量的東西……”徐東清的雙眼閃過奇異的光芒,“……那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