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看著眼前的張春美,她沒有掉下眼淚,只是眼眶紅紅的,冰冷的手掌心始終被張春美那寬大厚實的掌心給包裹住。
范家人不但沒有害怕遭受到池魚之殃,反而以行動給予她最大的支持,尤其是一臉愁緒的範書偉,讓她更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緩緩地說出她那坎坷的命運。
“真是太過分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母親!”張春美是氣憤填膺,外加頻頻抱不平。
王滿嬌離開范家了,不過她在離開前,還是撂下很話。
張寧,你把行李收拾收拾,我明天再來接你,你最好不要再躲,否則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狠事都做得出來!
“是呀!我也不懂我怎麼會有這種母親。”張寧苦苦地說著。
範書偉看著張寧,明明她有張這麼純真的笑臉,像是個沒有煩憂的天真少女,可是誰會知道隱藏在她的笑臉之下,竟會有顆如此蒼涼的心。
“你媽媽會知道你住在我這裡,一定是公司的同事透露的。”範書偉推理著。
“我母親的口才很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她如果有心要打聽,那絕對不會是難事。”臉頰還在燒痛著,要不是有範書偉在,她今晚的下場恐怕會更悽慘。
“難道她還是要逼你嫁給那個老男人?”張春美不平地問。
“應該是吧!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的行情這麼好,可以值這麼多錢。”張寧苦笑著。
“才兩百萬就要賣女兒,她是良心被狗吃了嗎?要是我有你這麼乖巧的女兒,我連嫁都捨不得把你嫁出去!”
“範媽媽,你真好,可惜我沒有你這樣的媽媽。”張寧一直強忍著眼淚,不讓沒用的眼淚掉下來,可是她還是心酸得忍不住。
“哭吧!想哭就痛快的哭一下,等哭過了我們再想辦法來解決,總不能讓你母親這樣威脅你。”張春美將張寧給擁進懷裡,輕柔地拍撫著張寧的背。
“我想是我逃得不夠遠,當初要是下定決心離開漢鼎,我媽一定找不到我的。”張寧悶在那寬大厚實的懷裡,帶著哭聲悲傷地說著。
“逃避不是辦法!”範書偉咬牙怒說。
範書偉的話讓張寧從張春美的懷中抬起頭來。“可是不逃的話,我該怎麼做?”
“難道你可以逃避一輩子?”範書偉再逼問。
“我也不想呀!但是她是我媽,我能有什麼辦法?她可以對我絕情,可是我卻做不出來對她無情的事。”張寧接過範媽媽遞來的面紙,擦拭著一臉的淚水。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她都對你這樣了,你還顧念什麼母女的感情!”張春美不平地說著。
“外婆說要我不要恨她,要我學著原諒她,可是我無法原諒她,我只能選擇逃離她。”
“那你媽一定會再來找你的,你打算怎麼辦?”範書偉怒問,實在看不慣她那畏縮的模樣。
“我知道,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我明天會去跟公司遞辭呈,我……”張寧的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範書偉掃住,一把將她從沙發上給拉了起來。
“然後你再逃離這裡嗎?”範書偉揚高的音調不僅十分衝,還挾帶著顯見的怒火。
“我……”張寧完全說不出話來。
張春美也站了起來。“寧寧呀!我們家阿偉說得對,你能逃到哪裡去?我們絕對不是怕麻煩的人,你媽媽要是敢再打你,我一定找警察抓她!”
“範媽媽,謝謝你,你們大家都對我很好,可是我真的不能帶給你們困擾。”
“你這樣一個人能去哪裡?況且我也會不放心呀!你媽要是再找上門,至少阿偉會保護你,相信你媽也不敢再對你動手動腳。”張春美苦口婆心的勸著,真怕張寧的死腦筋。
“我媽說得對,你就安心留下來,再說我已經要離職了,公司下能沒有你。”以張寧盡責的態度,範書偉只好拿公事來牽絆她。
張寧含著淚水,雖然範書偉不喜歡她,但她卻能夠感受到他滿滿的溫情,於是她貪戀著範書偉對她的好,就讓她短暫的擁有他的保護。
她不貪心,只要能在他出國前剩下的日子裡和他相守,她就心滿意足了。
只是她小小的心願,卻是這麼難實現!
隔天,當範書偉開車載她去上班時,她看見那個迎著早晨的陽光站在大樓外的身影,突然驚覺她那個一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母親,如今那蠟黃的臉色像是朵已經枯萎的紅玫瑰。
範書偉的眼神一黯,打算來個視而不見,直接將車子駛入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等等,路邊停一下。”張寧急急喊著。
範書偉凝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不過在她祈求的眼神下,他的腳下還是踩了煞車,在公司大樓外的路邊停了車。
“我陪你去。”
“大庭廣眾之下,我相信我媽不會打我的。”她投給他感激的眼神。
他沒多說什麼,目送著她下車的背影,眉頭一蹙,他還是拉起手煞車,接著跨步下車,繞過車頭,壯碩的身軀就倚在車門邊,看著離他約二十公尺的張寧。
他聽不見她們在聊什麼,因為張寧將母親帶到了大樓旁的巷弄口,但他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王滿嬌跟昨天那股氣勢凌人的態度大大不同,猶如換了一個人似的。
王滿嬌那卑躬屈膝,甚至不顧人來人往的上班時間,竟大哭特哭了起來;他專注地看著,看著張寧那原本愛笑的小臉如今卻愁眉不展。
在曹音英離開公司時,他整個人痛到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可是隻要看見張寧的笑臉,奇異似的他那撕裂的心就不再那麼疼痛。
張寧是道和暖的陽光,可以溫暖著他那寒冷的心房,她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她有著那麼坎坷的身世及痛楚的過去,洋溢在外的卻是不知愁苦的笑靨。
他的雙拳在身側緊握成拳,眼神犀利地警戒著,深怕張寧再遭受到她母親的毒手。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他看見張寧從一開始的猛搖頭到後來的低垂著小臉,有股認命的氣餒;而反觀王滿嬌,唇角卻有著得逞的笑意。
他警覺到不對勁,自然的反射動作下,長腳一跨,人已經來到張寧的身邊。
“寧寧呀!媽跟你說的你要聽進去,那不打擾你上班了。”王滿嬌客氣地對範書偉點了個頭,才往另一頭的方向走過去。
範書偉瞪著王滿嬌離去的背影,雙眼幾乎要燒出火來。
“經理,該進公司了。”
直到張寧那沒有任伺音調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才又將視線回到那張小臉上。
“你打算跟你母親走了?”他沒忘記王滿嬌昨天臨走時撂下的話。
她知道她的情緒一向藏不住,但她還是訝異他一眼的看穿,明明她都已經刻意麵無表情了。
“她……”張寧支支吾吾的,她不是擅於說謊的人,尤其在範書偉的面前,只要他不問起,她就能矇混過去,可是一旦他問起,她該如何回答?
“告訴我,你媽跟你說了什麼?”
她沒法騙他,只好老實說:“我媽說她欠了很多錢,如果我不想辦法替她還債的話,她只有死路一條。”
“你媽用的是苦肉計,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是在演戲嗎?”範書偉雙掌用力握住她纖細的肩頭。
“我當然看得出來她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心,但是我……”
“你答應你媽了?”聽到她這麼說,他一股怒火從腳底竄了上來。
“我沒有答應,但我沒法不顧她的死活。”
“她都不顧你的死活了,你為何要顧她的死活,你是白痴嗎?”
“大概吧!我的腦袋真的不夠聰明,明知她是在騙我,我還是甘願讓她騙。”她漾起笑意,想假裝無所謂。“我媽說,要不是因為懷了我,她也不用嫁給我那個老實卻沒用的爸爸,因為我才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她說這是我欠她的。”
他看著她的表情,真的很想敲醒她的腦袋。“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你不可以跟她去,她是打算把你賣掉!”
“反正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別的男人,那跟哪個男人結婚不都一樣。”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這麼赤裸裸地表達對他的情感,她只知道現在不說出口,以後就沒機會了。
那是股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他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心也跟著沉痛。“你今天給我好好上班,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跟你媽走,有什麼事我們下班後再說。”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的感情,只能用這種霸道又無禮的方式,然後深怕她溜走似的,緊緊地牽住她的手,將她用力地往公司的方向帶。
他痛恨她的認命,如果是音英,絕對不會向命運認輸的,可是他愛的音英不需要他,而眼前這個認命的女人,他該用什麼方法來幫助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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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呀!你跟經理之間到底……”
張寧才拿著茶杯走進茶水間,沒想到江大山也緊跟著走了進來。
“主任,我不懂你的意思。”她邊將放著茶包的茶杯裡注入熱水,邊跟江大山說著話。
“有人看見經理牽你的手。”江大山笑著採問。“我想是那個人眼花,經理怎麼可能會牽你的手?”
張寧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還是被同事撞見了。“是呀!經理怎麼可能會牽我的手,是我不小心跌倒時,經理及時扶了我一把,才會被別人誤會的。”
“我就說嘛!音英才離職不到一個月,經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栘情別戀。”江大山很明顯地松下緊繃的表情。
“經理可是很專情的男人,主任,要是沒事的話,我先回座位了。”
“沒事,我只是把話問清楚,我們一起回去。”她淺淺笑著,端著茶杯,緩緩走回自己的位置。
她的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一股餘溫,那是範書偉牽住她的手的溫度,暖暖地、柔柔地,她從沒有被男人這樣牽著走路,感覺很神奇,只可惜她還想多溫存時,一走進電梯裡,他就放開了她的手。
當她走回座位時,忍不住朝範書偉看了過去,沒想到他正用一種含著怒意的表情看著她。
“張寧!”
那是極沉又極悶的嗓音,讓張寧全身打了個冷顫。
“經理。”她只好乖乖來到範書偉的桌邊。
“這是什麼?”他揚高手裡的一張A4紙。
唉!她剛剛遞了離職單,看來這就是他生氣的原因。
“我……”
“不準離職!”他雙手一扯,當著她的面將手裡的紙張撕成了碎片。
“經理!”她一臉無奈。
“你寫一張,我撕一張。”他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自己都要離職了,還管我要不要辭職!”這是她第一次跟他頂嘴,平時她把他的話奉為聖旨,他說一,她從不敢說二,而在他為她考量的這個當口,她竟然說出這種話,這讓他的火氣更是直衝腦頂。
他黑眸微眯,從旋轉座椅上站了起來,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往一旁的小型會客室。
張寧已經看見同事們帶著八卦兼看好戲的嘴臉,只是她連抗議都沒有抗議的餘地,就被他給拉進會客室,接著砰地一聲,會客室的門被他給關上了。
“你以為逃避就能解決?你以為順從你媽的意思,你媽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範書偉咄咄逼問的氣勢,幾乎將她給吞沒,她只能無奈又痛苦地說:“那你要我怎麼辦?我也不想有那種媽媽呀!”
“報警處理。”
“你以為警察會閒到管這種家務事?”
少了平常的深思熟慮,此刻他也滿腦子混亂,張寧說得沒錯,警察根本不會管這種沒有犯罪事實的家務事。“你先不要離職,總之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要是離開公司、離開你家,你不是該鬆一口氣才對嗎?”她淡淡笑問,笑裡藏著濃濃的苦澀。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深深、深深地凝看著她。
她被他那能勾動心魂的電眼,給看到不知所措。“你……”
“我不是那種人。”接著,他打開會客室的門,大步地離開了會客室。
他深愛過一個不愛他的人,他明白那種愛不到的痛苦,他有時在嘲諷她愛戀他的表情時,其實他更是在嘲諷自己的愚笨。
問世間情為何物?紅塵男女又有多少人能解答這道題目?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賣,那是一股道德良心的驅使,她的命運已經這麼坎坷了,況且她還愛慕著他,雖然他無法給她感情上的回應,但他衷心希望她能遇上更好的愛情、更好的男人。
他喜歡她臉上那股不識愁滋味的笑靨,那曾經在他最痛苦的時候,悄悄撫平他的心傷,他不想看她愁眉不展,在他的能力範圍下,他想要盡全力地幫助她。
他是這樣的告訴自己,沒想到幫助她的方法卻整個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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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滿嬌帶著一個男人來到范家的大門外。眼前的男人不是當年那個足以當張寧爸爸的“田僑仔”,而是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欺壓女人的壞蛋。
“他是毛俊維。”王滿嬌介紹著。
毛俊維人如其名,年約三十出頭,斯文的氣質、得體的穿著,讓他有股如學者般的風範。
“你們好。”毛俊維鏡下的眼神溫和而有禮。
範書偉和張春美並沒有請王滿嬌和毛俊維進屋坐,五個人就這麼站在范家大門外的騎樓上。
自從王滿嬌帶著毛俊維出現在范家的大門外時,範書偉始終站在張寧的身邊,全身張揚著警戒。
“寧寧呀!東西收拾好了嗎?人家毛先生可是特地開車過來,如果不重要的東西就不要帶走了,要是缺什麼,我們到時再買。”
張春美雙手抆腰,手心裡還牢牢握著手機,打算情形一下對時,就打電話求救。
“我還沒有辭職。”
“為什麼?”王滿嬌拔高音調。“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辭職也要辦一定的手續,我沒法說辭就辭。”張寧解釋著。
“張寧,你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了嗎?”王滿嬌極度不滿。“大不了這個月的薪水我們不要了!”
範書偉想說什麼,毛俊維卻先開口,“王小姐,在大公司裡,要離職至少要半個月前提出來,張小姐是個很負責的人,當然沒辦法說辭職就辭職。”
張寧這才正眼看向毛俊維,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為她說話。
範書偉也對這個溫文儒雅的毛俊維很感冒,那就像是披著豐皮的狼,一瞼的虛假,根本就是不懷好意,而單純的張寧竟還對毛俊維投以感激的眼神。
聽毛俊維這麼說,王滿嬌堆起抱歉的笑意。“俊維呀!你說得有理,不過她敞的不是什麼重要的工作,只是個小小的業務助理,哪有什麼重要的工作得交接的。”
今天的王滿嬌又不同於前兩次的嘴臉,在隱約的客氣中,卻有著卑微的舉動。
“張寧的工作可重要了。”範書偉終於忍不住出聲,“她掌理著業務部所有的出貨流程及合約管理,甚至跟國外經銷商的聯絡與書信往來,業務部若沒有她,電腦系統將停擺,所有業務活動也無法推展,雖是小小的業務助理,卻是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的話鏗鏘有力,一把將張寧給拉退一步,維護她的態度很明顯。
“聽你講得頭頭是道,你又知道她的工作了!”王滿嬌對著範書偉嗆了回去。
“我是她的經理,我當然知道她的工作。”他擋在張寧的面前,對這位始終看不起自己女兒的王滿嬌,口氣非常的厭惡。
王滿嬌一聽到範書偉高居經理一職,那原本對他不屑的嘴臉立刻換了一張巴結的笑臉。“範先生,原來你是張寧的經理呀!怎麼不早說呢!”
“你一見面就打了張寧一巴掌,哪有機會讓我們說?”張春美不甘示弱地說。
“範太太呀!你可別汙衊我,我哪捨得打張寧,沒憑沒據的,你講話得小心點。”在毛俊維面前,王滿嬌是極力否認打人的事實。
“你這女人呀!張寧怎麼會有你這種媽?”張春美是氣得牙癢癢,卻拿王滿嬌無可奈何。
“偏偏我就是生張寧的媽!”王滿嬌跟張春美對槓起來。
“王小姐。”毛俊維淡淡地阻止王滿嬌的爭吵。“別這樣。”
王滿嬌堆起不好意思的笑臉。“毛先生,讓你看笑話了,我女兒答應我會跟我一起走,一定是他們阻止我女兒的。”
“媽!”張寧急了,她不想把範媽媽及範書偉給拖下這種渾水裡。
“王小姐,要是你女兒不願跟我們走,那就算了。”毛俊維說。
毛俊維的話雖沒有什麼力道,卻讓王滿嬌急了。“那怎麼行?她今晚一定會跟我們走的,毛先生,你再等一下。”
“媽,你要我跟的人就是他嗎?”張寧忍不住開口直問。
“是呀!毛先生很有誠意,不僅有正當的工作,也長得一表人才,你跟了他,絕對不會吃苦的。”王滿嬌勸說著。
張寧從範書偉的身側走到毛俊維的面前。“毛先生,你從沒見過我,為何要我跟著你?”
看毛俊維的樣子,應該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或許她可以說動毛俊維。
“我看過你的相片,你本人比相片還要美。”毛俊維微彎唇角,不露痕跡地讚美。
“就算你看過相片,可是你沒有跟我相處過,又怎知道我適合呢?”
“這就是我的問題了,你不用擔心這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適合我的。”
“毛先生,我相信你要追求女人並不是難事,你為何甘願花兩百萬,就只為了找我當你的情婦?”張寧不死心地再問。
這時張春美倒吸一口氣,兩百萬?!情婦?!在這個鄉下地方,這是很勁爆的大事!
範書偉的眸底又閃現了危險的訊號,他實在很討厭毛俊維那股故作優雅的態度。
“張小姐,我相信這兩百萬花在你身上,絕對物超所值。”不管張寧的問題多尖銳,毛俊維始終口氣溫和。
“姓毛的,你究竟是什麼目的?花錢買一個女人來跟你同居,你覺得很好玩是嗎?”相對於毛俊維的沉靜,範書偉就顯得很暴躁,以他對愛情這麼專一的態度,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視愛情為無物的態度。
“範先生,這是我的私事,況且只要張寧同意,我想這不關你的事了”毛俊維雖溫和,但話語之間,完全不把體格壯碩的範書偉看在眼裡。
“為何不關我的事?我可是張寧的男朋友!”範書偉一把將站在毛俊維面前的張寧又拉回自己的面前,一併且宣示主權似的牢牢牽住張寧的小手。
範書偉的話一說出口——
讓張寧驚訝到只能呆呆地任他牽住手,讓張春美是挑高眉眼,嘴臉是勝利地挑釁;讓王滿嬌那伶牙俐嘴也像是被堵了一塊大石頭。
範書偉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在我的面前出價要買我的女朋友,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毛俊維挪了挪鼻樑上的眼鏡,意味深長地說:“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嗎?”
“當然是!”範書偉說得斬釘截鐵。
“不可能的!”王滿嬌找回了舌頭,立刻大聲反駁。“他怎麼可能是張寧的男朋友,毛先生,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王小姐,我不在乎張寧是不是範先生的女朋友,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大家都是有機會的。”
聽毛俊維這麼說,王滿嬌這才鬆了一口氣。“是呀!就算是男女朋友又怎樣?張寧可是還沒有嫁人,她還是自由之身,想要跟誰,沒有人可以管得著。”
張寧實在不願看範書偉為她和母親吵架,她知道範書偉會這麼說,純粹是要幫她的忙,但她很害怕母親又會使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阿偉……”她動了動被範書偉牽住的手。“別這樣。”
以張春美的熱血、熱心腸,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販賣人口的事在她眼前發生,於是她扯開嗓門,大聲地說:“寧寧就快要嫁給我兒子了,這位毛先生,你可別來隨便搶人,否則我就報警處理。”
“範太太,我不會做非法的事,我是認真地希望張寧能跟了我,跟了我之後,我保證她不但可以做少奶奶,不用再辛苦的上班工作,我還會給她兩百萬的聘金,甚至連她的學貸也一起償還。”毛俊維態度篤定。
沒錯,這要報警完全依法無據,張寧已經是成年人,她有絕對自主的權利,若她想要跟毛俊維離開,任何人都攔不住。
“寧寧,你絕不能跟那種男人走。”張春美氣憤地說。
張寧在內心天人交戰著,母親說她欠了地下錢莊兩百萬,要是還不出錢來,她可能就會死於非命,就算她不被債逼死,那她也威脅著要跳樓自殺。
她無法不顧母親的死活。“我……我看我還是……我……”
範書偉看得出來張寧已經動搖的模樣,於是想都沒想就截斷張寧那斷斷續續的話。“兩百萬是嗎?我立刻開即期支票給你,我明天就帶張寧去公證結婚!”
王滿嬌嚇到了,難道是她看走了眼,穿著打扮都很一般的范家母子,其實是個非常有錢的“好野人”。
“王小姐,看來我們的生意做不成了。”毛俊維笑說著。
“範先生,你真的要給我兩百萬?你可不要開什麼芭樂票,我可是有名的保險經紀人,最近還準備去考理專的執照,我對支票可是很瞭解的。”王滿嬌緊張地說。
“不行!我不會答應的,他不會給你兩百萬的!”張寧幾乎是咆哮地叫嚷著。
“張寧,我們好好談談。”範書偉說。
“對,我們先好好談談,阿偉,你不可以開支票給我媽,否則跳樓的不是我媽,絕對會是我!”
不用張寧趕,王滿嬌淺笑吟吟地自動坐上毛俊維的車離開范家了,就怕把女兒逼緊了,不但一毛錢都拿不到,還得來收屍,那就不是她所樂見的。
今夜,很多事都不一樣了,不僅是張寧人生中的轉捩點,也是範書偉值得深思的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