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待不到一天,庾司徉便辦理了退院手續回家休養。
只不過幾天下來,他的耳根子卻沒有一刻清靜,原因自然不脫跟樂文在醫院裡大吵一架的事。
在那之後,樂文一次也沒再上門探望庾司徉,這樣的情況讓庾氏夫婦大感憂心。
擔心兒子的戀情就此告吹,夫婦倆每天必做的工作就是對小兒子嘮叨。
尤其是庾母,像是抱定主意非逼兒子去把人給找回來似的,一逮著空檔就對他念個沒完。
想當然耳,要庾司徉去向樂文低頭是絕不可能的,不過他也沒蠢到向父母坦白真相,那樣一來只會讓他的日子更難過。
是以,他索性發揮他的抗壓性,皮皮的來個相應不理。
因為這樣,庾氏夫婦跟庾司徉間的對峙持續上演。
而這其中,心情最複雜的卻是庾司晃。
按理說,他該站在父母那方力挺才是,可他心裡卻拿不定主意,不確定自己是否真希望弟弟回頭去找樂文道歉。
矛盾的情緒一直困擾著庾司晃,尤其這會在辦公室裡面對古明美的糾纏,他的心情更加煩悶。
幸而,梅毅傑在此時到訪。
庾司晃見到好友臉上才有了笑容,起身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怎麼來了?」
沒有立即回答,梅毅傑只是道:「古小姐也在。」
對於庾司晃的朋友,古明美哪有不客氣的道理,「我來找司晃哥。」語氣甜甜的相當客氣。
梅毅傑調侃好友,「我說嘛,你這傢伙就是比我好命,上班時間都還有美人相陪。」
一旁的古明美經他這麼一誇,臉上立即堆出喜孜孜的笑容。
沒有多加理會,庾司晃問:「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沒什麼,剛到你家看過阿徉,順路就繞過來看看。」梅毅傑回答。
庾司晃卻對他的說法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不認為這樣的路程用順路解釋的通。
不過他也無意深究,心情正悶的自己樂見好友到訪。
「坐吧!想喝點什麼我讓秘書送進來。」庾司晃領著他往一旁的沙發坐下。
「不用了,我一會就走。」
梅毅傑的語氣聽似隨意,庾司晃卻覺得應該不單只是這麼簡單。
「剛才到你家,你媽還在嘮叨阿徉,要他去把樂文給找回來。」梅毅傑留意著好友的反應。
庾司晃的眉心蹙了下,雖說不是很明顯。
「是嗎?」
「那傢伙老神在在的,一點也不緊張。」
的確,庾司晃不明白弟弟究竟是不在乎,還是太有把握。
倒是一旁的古明美忍不住發問:「司徉哥跟他女朋友還沒有和好?」
「以阿徉那臭脾氣還有的拖勒!」梅毅傑說著瞥了庾司晃一眼。
庾司晃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有些許沉凝。
「司徉哥的女朋友也真是的,要換做是我,男朋友受了傷肯定會寸步不離的陪在身邊。」她別具深意的望著心上人。
梅毅傑刻意附和,「那倒是,這樂文也真是的。」
而庾司晃果然如他所料的開口維護樂文,「阿徉這回確實是太過分了。」
本想藉力挺庾司徉來博得他好感的古明美一聽,見風轉舵道:「是啊,司徉哥也的確是任性了點。」
「也許阿徉那傢伙是因為太有自信。」梅毅傑語帶玄機的吊人胃口。
庾司晃果然上鉤,「什麼意思?」
「樂文已經申請轉調地勤了。」
原先梅毅傑還以為是兩人的戀情有所進展,到庾家走了遭才知道,原來是陷入僵局。
因為這樣,他特地繞過來,為得是想借機將沐樂文調職的訊息透露給好友,外加小小的誤導他一番。
好友若真是對沐樂文有情,必定會按捺不住的找上門去。
庾司晃一聽直覺想到的是,「他們和好了?」語氣中透著詫異,他今早出門時明明還不見弟弟有軟化的跡象。
「這我哪知道。」
庾司晃的眉頭擰了起來,像在深思什麼。
一旁的古明美這才注意到不對勁,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替弟弟感到開心。
梅毅傑還不收口,「我說嘛,那傢伙怎麼能老神在在的坐在家裡。」
古明美故作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司徉哥如果能跟女朋友和好,大家都會很開心的,是不是啊?司晃哥。」
庚司晃沒有理會她,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不明白樂文怎麼會突然決定轉調地勤。
按理說,她既然跟阿徉鬧翻,便沒有理由轉調地勤才對。
除非--
她已經決定跟阿徉和好?!
古明美看在眼裡心下已然有了領悟,但嘴巴上仍是裝傻,「司晃哥,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
「沒事。」庾司晃隨口帶過。
明白自己這趟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梅毅傑起身準備告辭,「出來這麼久,我也該回公司了。」
庾司晃也跟著起身,「不再多坐會?」
「再坐下去我家老頭恐怕要將我這總經理的位置給撤了。」
庾司晃也不勉強,起身送好友出辦公室。
整個下午庾司晃心神不寧,根本無心於公事。
終於,他還是找到航空公司來了,就如同梅毅傑預料的。
一名女同事走到樂文身邊,對正忙著的她低聲竊語道:「還說-跟庾司徉沒什麼,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什麼?」
該名女同事瞥了瞥身後,樂文跟著回頭一看,竟然見到庾司晃。
他怎麼會來?
那天邀請他到住處作客被婉拒,她多少感到失望,不料這會卻見到他來找她。
念頭一閃,樂文直覺想到的是:難道又是為了庾司徉那個大變態?欣喜的心情不禁又蕩了下來。
她轉身走了出來,迎向他問:「怎麼來了?」
對於這個問題庾司晃一時也答不上來,畢竟這會該站在這裡的是弟弟,而不是自己。
倒是一旁的女同事熱心的建議,「-跟庾先生到咖啡廳那兒去聊聊,這裡有我們先幫-頂著。」
樂文雖然覺得同事太過熱心,但也清楚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謝了。」她轉頭道了聲謝。
「謝謝就不用了,以後有新裝發表時記得替我們留兩件倒是真的。」一名女同事說出大家的心聲。
明白大夥誤會了,樂文一時之間也沒多做解釋,只是對庾司晃表示,「過去咖啡廳坐吧!」
庾司晃沒有反對,與她相偕走向咖啡廳。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各自點了杯咖啡。
沒讓自己將見到他的欣喜顯露出來,樂文只道:「我沒料到你會過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的確。」就連他自己也沒料到。
樂文沒能聽明白庾司晃這話的意思,不過她並不打算追問,反正答案不脫庾司徉那個大變態。
儘管覺得自己沒理由來,庾司晃終究還是開了口,「聽阿杰說-申請轉調地勤?」
雖意外他會問起,但是與其談論庾司徉那個大變態,她倒寧可聊這些瑣事。
「嗯,今天開始實習。」
「還順利吧?」
庾司晃的關心讓她忍不住嘴角微揚,「還好,工作性質雖然做了調整,不過同事問因為以前就都相處過,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開口問一下就是了。」
他遲疑了下,「怎麼會突然申請轉調地勤?」
其實庾司晃心裡想問的是,她決定轉調是否與弟弟有關,不過他沒有立場這麼問。
樂文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自己調職的事如此關注,但還是照實回覆,「其實也算不上突然,之前便有在考慮。」
「是因為阿杰那天的提議?」
「也不是,飛了五年,就算總經理不提,我心裡也是這麼打算。」
聽完她解釋,庾司晃暗自鬆了口氣。
只不過想起她與弟弟之間,庾司晃不禁又問起,「這些天……阿徉一直沒來找-?」
他這麼一問,樂文更加確定他是為了庾司徉那個大爛人而來。
不過她可不以為那個大爛人會來,更何況他要真敢來,她也會拿把掃帚把他轟走。
「沒有,我也沒打算再跟他見面。」
聞言,庾司晃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
想知道她這話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在跟弟弟嘔氣,他於是道:「阿徉其實是想過來跟-道歉。」
「喝!要那種人來跟我道歉還不如找只豬來比較快。」她壓根不信他說的表面話。
庾司晃自然也清楚,不過他想知道的是,「如果阿徉來跟-道歉……」而她是否會原諒他。
「我消受不起。」天曉得她壓根就不想再跟那個大變態糾纏下去。
見樂文說的篤定,他卻是更加舉棋不定,情感與理智互相沖擊讓他陷入矛盾之中。
遲遲不見他提起,樂文終於主動追問:「你今天來是為了他的事?」心裡儘管已經猜到,仍是希望他能否認。
庾司晃卻不知該作何回答。
的確,他是為了她跟弟弟問的事而來,只不過卻不是來為弟弟說情,而是想弄明白他們之間是否還有可能。
因為無法理直氣壯,庾司晃轉移話題道:「這些天我爸媽一直勸阿徉過來找。」
提起庾氏夫婦她多少感到不好意思,為自己那天在醫院當著他們的面和庾司徉那個大爛人吵架。
「那天在醫院,在你爸媽面前那樣,真不好意思。」樂文語帶歉意。
「-別誤會,我爸媽並沒有怪-的意思。」庾司晃忙解釋,「阿徉當時的行徑確實是太過分了。」
關於這點她倒是一點也不想否認,不過當著人家大哥的面也不好再計較,「算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聽到這話庾司晃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勸,「-真的決定跟阿徉--」
不待他把話問完,一名誤點的旅客急匆匆提著行李要去趕飛機,行經他們這桌時,對方的公文包不經意打到桌上的咖啡。
「小心!」庾司晃見狀,忙橫過桌面想挽救,卻還是晚了一步。
熱騰騰的咖啡整個潑到樂文腿上,讓她當場痛呼出聲。
庾司晃趕忙繞到她身旁,心急的抽起桌上的面紙為她擦拭,壓根就忘了要顧及男女之別。
儘管庾司晃已經在第一時間進行搶救,但樂文因為穿著裙子,雙腿還是被燙紅了大半。
「這樣不行,走!」他說著就要將她抱起。
樂文忙問:「去哪?」
「看醫生,-的腿得擦藥。」
「不用了,我--」
「阿杰那邊我再跟他解釋。」他說著一把將樂文攔腰抱起,速度之快讓她連想阻止也來不及。
困窘讓她將臉整個埋進庾司晃的胸膛,藉以避開咖啡廳裡其它客人的目光。
從庾司晃送樂文就醫,再到送她回住處的這整個過程,他的態度只能用緊張過頭來形容。
就連幫樂文治療的老醫生都因為誤會他們的關係而調侃她,說她有一個相當體貼的男朋友。
面對老醫生的誤會,樂文儘管尷尬,心下卻又有些竊喜。
一如此刻,庾司晃堅持抱她上樓,她靠在他懷裡雖然尷尬卻又不自主的怦然心動。
直到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坐到沙發上,她才紅著臉道:「謝謝。」
庾司晃看著樂文上過藥的雙腿,「幸好不會留下疤痕。」
這話讓她想起剛才在醫院,庾司晃竟像庾司徉那大爛人般,再三的要求醫生保證自己的腿不會因此留下疤痕。
緊張的模樣讓樂文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要懷疑,究竟咖啡是潑在誰的腿上。
庾司晃順手便要替她脫下腳上的高跟鞋。
樂文忙不自在道:「我自己來就行了。」臉上泛著羞赧的紅潮。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逾越,乃收回手並引開話題,「每回見到-,似乎總見-正好穿著這雙高跟鞋。」
樂文臉上閃過一抹心事被窺探的心虛,不自然的笑了笑,將他買給自己的高跟鞋擱到一旁。
「是啊,好象是這樣。」她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對這雙鞋情有獨鍾。
由於樂文的聲音聽來有些許澀然,庾司晃遂問:「要不要喝杯水?」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忙道。
但他已經轉身往廚房走去。
看著庾司晃的背影,她的一顆心被烘得暖洋洋的。
一會,他端了杯開水從廚房裡出來,遞給她的同時還不忘提醒,「小心燙。」
樂文接過杯子不好意思道:「按理說你是客人應該是我要招呼你才對,結果卻還讓你替我倒水。」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客人,連同這回,這已經是我第三次來-的公寓了。」庾司晃說道,要她毋需跟他客氣。
他這麼一提樂文也想起,「是啊,我差點都給忘了。」
在樂文身邊坐下,庾司晃不放心的查看她腿上的傷,「看起來已經沒剛才那麼紅腫了。」
她倒反過來安慰他,「醫生說只要按時擦藥,兩三天後就會好了。」
「希望是這樣。」
庚司晃不信任的語氣讓她忍不住笑開,「要不是我這會腿上擦了藥,我都要懷疑是你受了傷。」
樂文無心的調侃讓他頓時無語。
同一時間,樂文也因為意識到自己的話過於親暱而感到不自在。
「嗯……我是說……」面對他炯炯的注視,她尷尬的想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將她的欲語還羞看在眼裡,庾司晃忍不住心動。
沒能把話說完,樂文看到他低下頭來。
庾司晃情不自禁的封住那張口欲言的朱唇,渴望的吻上了她。
忘了該如何反應,樂文只感到酥酥麻麻的。
就在庾司晃的舌頭準備更進一步深入她的唇辦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這一切。
他一驚回過神來,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懷疑自己做了什麼,跟著才伸手去接手機。
樂文同樣難以置信,沒料到他會吻她。
沒有絲毫受到冒犯的不悅,她看著庾司晃起身講電話的側臉,兩頰不自主的泛起紅潮。
掛上電話後,庾司晃回過臉來對上樂文,不知道該說什麼。
樂文紅著臉亦沒有說話。
遲疑了幾秒,他說道:「抱歉,公司找我有事,我得回去了。」
她下免感到失望,原以為他會為剛才的吻做出解釋。「是嗎?」
明白自己欠她一個解釋,尤其她還是弟弟的女朋友,庾司晃嘗試著想開口,「剛才……」
樂文等著他說下去。
然而,話到嘴邊,他終究還是將話縮了回去,「我得走了。」
她一楞,正感到失落。
「記得按時擦藥。」庾司晃說完才轉身離開。
聽到這話樂文又展露笑顏,到底他是關心她的,雖說他沒有對剛才那一吻做出隻字詞組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