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樂文終於知道庾司徉所謂的想辦法是什麼意思。
從頭到腳,由頭髮到鞋子,他沒有一個細節不嘮叨的,彷佛她糟糕到無法見人似的。
尤其過分的是,庾司徉居然罔顧她的意願,強行改變她的髮型跟衣著,就連臉上的妝他也有意見。
而只要她一有微詞,他立即抬出恩情相脅,讓她為那晚接受幫助一事感到後悔不已。
不過樂文也總算清楚,以他的條件為什麼會沒有女朋友,說穿了根本是沒有女人受得了他。
明白如果不把這份人情給還清,要想擺脫庾司徉這個爛人怕是不容易,她才勉強自己將氣往肚裡吞。
只此一次,將欠下的人情還清後,她打死也絕不再跟這個人有所牽扯。
坐在前往庾家的車上,樂文懷疑自己那晚怎會以為庾司徉沒什麼要不得的缺點,天曉得他這人全身上下根本一無是處。
就連他現在開的敞篷跑車都騷包得可以,跟那晚尊貴的轎車相比,她得承認,像他這種爛人確實只配開這種車。
跑車在這時駛進了庾家。
當庾家的別墅出現在樂文面前時,她終於記起因為忙著跟庾司徉鬥氣而被遺忘的緊張。
想到待會不知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她無暇再嘔氣,「等一下我該怎麼做?」
「我管-怎麼做,總之-別給我穿幫就是了。」庾司徉沒好氣的說。
頓時,樂文只覺得自己根本是腦袋秀逗了,才會向這種爛人尋求解答。
「放心吧,就算你是個爛人,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說什麼?!」他惱怒的問。
而她也不示弱的揚著下巴與他相抗衡。
最後,兩人一拍兩散的各自推開車門下車。
不似交往中男女應有的親暱,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庾司徉甫打開別墅的門,庾母立即迎向前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視線隨即移到樂文身上,「-就是阿徉的女朋友?」
面對庾母熱情的態度,樂文儘管還在氣她兒子卻也不好太失禮,乃有禮的問候道:「伯母-好。」
「想不到阿徉的眼光這麼好,-長得這麼漂亮。」庾母對她相當滿意。
樂文微微揚起嘴角,算是接受了讚美。
「來來來,快進來坐。」
庾母說著便拉她進屋,跟在身後的庾司徉也樂的將母親丟給她去擺平。
大廳裡,除了庾父外,樂文竟然看到了另外一個庾司徉。
楞了下,她本能望向身旁的庾司徉做確認。
誰知他卻沒好氣道:「嘴巴閉上,難看死了。」
樂文這才確定,自己真的沒有眼花,身旁的爛人還在,而眼前的那個男人也沒有消失。
不單是樂文覺得意外,庾司晃也沒料到弟弟的女朋友居然會是她,一時之間心裡也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庾母對小兒子的話不以為然,「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說著轉向樂文,「阿徉沒告訴-,他們是雙胞胎嗎?」
由於實在太過驚訝,樂文只能楞楞的搖頭。
一經她證實,庾母又忍不住回過頭要念兒子,「你也真是的,怎麼事先也不跟……」
看出庾母不知道要如何稱呼自己,樂文開口自我介紹,「我姓沐,叫沐樂文,伯父、伯母叫我樂文就可以了。」說著她不忘向庾父點頭致意。
而當視線瞥到庾司晃時,樂文仍覺得難以置信。
「原來是樂文啊,這名字取的真好。」忘了要再念小兒子,庾母轉而替樂文介紹,「阿晃跟阿徉是雙胞胎。」
樂文在庾母介紹時,向庾司晃點頭、打了個招呼。
庾父對妻子說道:「別光顧著說話,樂文應該還沒吃飯吧!」
經丈夫一提醒,庾母也才想起,「對對對,瞧我高興倒給忘了。」說著,她拉起樂文的手,「先吃飯,飯菜我都準備好了。」
一行人於是轉往飯廳。
走在最後面的庾司晃看著她的背影,之前林林總總的疑惑終於有了解答。
難怪她會出現在弟弟的發表會上,還打了自己一巴掌,原來那時她把自己誤認成是阿徉了。
原本懷疑弟弟可能找人回來冒充的疑心,因為樂文的出現而釋疑,但莫名的,他卻眉心微蹙。
眾人才坐定位,飯都沒吃上幾口,庾母已經迫不及待的探問:「樂文啊,-跟阿徉認識多久啦?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怎麼之前都沒聽阿徉提起?」
樂文直覺瞥了身旁的庾司徉一眼,以為他起碼會幫個腔,畢竟自己這會是在幫他。
哪裡知道這爛人,竟全然不顧她死活,自顧自的吃著飯。
儘管心裡著惱,騎虎難下的樂文勉強扯開笑容,「前些時候在我值班的飛機上,阿徉剛好也搭那班飛機。」
聽在庾母耳裡無疑是良緣天定,「這麼巧,-在航空公司當空姐?」
樂文乖巧的點頭。
「當空姐好啊,阿徉也真是的,居然都沒跟我們提過,要不是這回我逼著要幫他相親,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肯帶-回來。」
庾母無心的一席話讓她眼底掠過絲心虛。
倒是庾父,「-也真是的,跟樂文說這些做什麼?」念著妻子的同時,他眼神卻是留意著樂文的反應。
「是啊,瞧我在胡說些什麼,樂文啊,-可別跟伯母計較啊!」
「不會的伯母。」樂文話鋒一轉,「我也沒想到阿徉從來沒跟你們提起過我。」她存心不讓庾司徉好過的拖他下水。
一聽到未來媳婦有所埋怨,說錯話的庾母雖然也怪兒子,不過更要緊的是安撫樂文。
「也不是這樣,阿徉應該是有提起過,可能是我自己沒聽仔細。」說話的同時庾母也責備的瞪了兒子一眼。
無端遭到陷害的庾司徉儘管著惱樂文,卻不便發作,只道:「-這女人就是愛計較,這會不就帶-來了。」聽在旁人耳裡,只當他是對女朋友的計較不耐煩。
庾母忍不住教訓兒子,「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樂文啊,阿徉的個性就是這麼任性,-可別跟他計較。」
樂文趁機故作委屈道:「不會的伯母,我習慣了。」這話任誰聽了都會認為,庾司徉平日對她也是這麼吆來喝去。
庾母才想要替樂文抱不平,庾父在這時插嘴,「樂文啊,-是在阿杰的航空公司上班吧?」
一句話當場讓庾司徉和樂文心驚,為庾父的精明。
樂文強自鎮定的回覆,「是的,因為阿徉跟我們總經理是好朋友,一直都坐我們公司的飛機,所以我們才有機會認識。」
這樣的回答再恰當不過了,如果她選擇迴避,反而更會引起庾父的懷疑,如今她坦承不諱,才能說明她心中沒鬼。
聞言,庾父顯得頗為滿意。
而以為她搞砸了的庾司徉才要著惱,見到父親滿意的神情才鬆了口氣。
就這樣,一頓飯在有驚無險中安然度過。
樂文原以為事情會這麼順利落幕,哪裡知道在稍晚準備告辭時,庾父又突然出招。
「時候也不早了,不如今晚就留下來住吧!」
「什麼?!」庾司徉和樂文同聲驚呼。
兩人的反應引來庾父狐疑的一眼,一旁的庾母則連聲附和,「是啊是啊,今晚就留下來住吧!」
樂文最先想到的藉口是,「可是我沒跟我媽提耶。」
聽到這話的庾司晃挑了下眉,清楚她一個人獨居在外,就算沒回去過夜,沐母也不可能知情。
不過庾司晃並沒有拆穿她,直覺的,他不想這麼做。
「這樣啊!」就在旁人以為庾母要放棄時,她卻又語出驚人,「那把電話號碼給我,我來跟-媽說,她會理解的。」
樂文一聽簡直想大叫,要讓母親發現這事,不連夜打包嫁妝逼她嫁過來才怪!
「不、不用麻煩了,伯母。」
今晚首次,庾司徉站出來幫腔,「是啊媽,反正她也沒帶換洗的衣服,我載她回去就可以了。」
「那有什麼關係,先穿我的呀!」庾母說著轉向樂文,「雖然寬了點就是了。」
就在樂文和庾司徉心焦之際,今晚始終未發一詞的庾司晃開了口,「媽,這麼晚了,家裡的空房間也沒打掃,怎麼好意思給客人睡呢?」
下一秒,庾司徉感激的望向兄長,為他在這危急時刻出手相助。
樂文亦感意外,整晚沒聽過庾司晃開口,原以為他生性木訥寡言,沒想到會看出她的為難,進而出言幫了自己一把。
「對喔!」經大兒子這麼一提醒庾母才想到,不免流露出遺憾的語氣。
而以為逃過一劫的樂文,卻聽到庾父道:「樂文跟阿徉既然在交往,應該不會介意今晚先暫時住在一房。」
庾父的話宛如平地一聲雷,非但炸翻了身為當事人的樂文跟庾司徉,就是庾司晃臉上也不免出現異色。
「什麼?!」最先叫出聲的是庾司徉,彷佛他才是吃虧的一方。
庾父眼睛立刻-了起來,「還是說,你跟樂文不是真的在交往?」
被父親這麼一堵,庾司徉轉而硬拗道:「我是擔心她不願意。」他不講道義的將問題-給她。
樂文瞪了他一眼。
搶在她之前,庾母先一步開口,「樂文啊,-可別誤會我們把-當成隨便的女孩子,事實上我跟-伯父可是拿-當媳婦看待。」
庾母一席將她當成自家人的話,立刻便勾起樂文的內疚感,為自己對他們的欺騙。
哪裡知道她這一遲疑,事情就敲定了。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走走走,伯母先帶-去看阿徉的房間。」
樂文一驚,才要開口已被庾母拉著上樓,跟在後頭的則是同樣心驚的庾司徉。
浴室裡,樂文實在不明白事情怎會搞到這種地步,自己本意不過是來冒充一晚,結果卻被庾氏夫婦強行留宿。
雖然,已算仁至義盡的樂文,是可以當場揭穿謊言走人。
但是一整晚下來,面對殷勤相待的庾氏夫婦,她實在開不了口告訴他們自己的欺騙。
事到如今,她只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只不過她越想越是懷疑,從庾司徉那爛人一整晚的表現看來,說他會好心的載她去買鞋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又想到剛才庾司晃的出言相助,讓樂文對他的想法也跟著改觀。
會不會他其實不是木訥寡言,只是對自己的出現同感詫異,而他才是那晚幫助自己的人?
樂文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否則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面相,尤其那人還不是別人,而是庾司徉那個大爛人。
為了釐清心中的疑點,她決定找庾司徉把話問清楚。
而當樂文從浴室裡出來時,只見洗過澡的庾司徉正大剌剌的躺在床上,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
看在她眼裡如何能不氣惱,自己好心幫忙,他卻一副二五八萬的-樣。
不過眼下樂文沒心思去跟他計較,徑自走到床邊問道:「那晚去聽歌劇--」她話都還沒問完,他就打斷她。
「神經病!聽什麼歌劇,不就是一票人在那邊哭夭。」
庾司徉此話一出,無疑間接證實了樂文的揣測。她就說嘛,像他這種沒品的爛人,怎麼可能會去聽歌劇。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卻又不明白,那他開口、閉口指的恩情又是怎麼回事?
樂文進而再開口確認,「你不聽歌劇?」
他卻誤會了她問這話的含意,「是-自個兒要留下來的,我可沒有求-,別以為這樣就想叫我跟-去聽什麼鬼哭鬼叫的歌劇。」
樂文一聽,「那你幹麼口、閉口要我還你恩情?」她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庾司徉不改傲慢的態度,「否則以-這種普通的姿色,真以為夠格站上我的伸展臺?」
乍聽到他的說法,樂文錯愕不已,怎地也沒料到其中的誤會竟然如此離譜。
從頭到尾,兩人說的竟是風馬牛全然不相及的兩件事。
一時之間,樂文也不知道是要氣庾司徉,還是要氣自己胡塗。
不過再怎麼說,自己好心幫忙卻被說的如此不堪,這口氣總難叫人嚥下。
「放屁!」樂文氣到爆粗話,「要不是你用不入流的手段逼我答應,你就算用八大轎來抬,我也不屑上你的伸展臺。」
她不屑的語氣激得庾司徉反唇相稽,「要真不屑,-會答應冒充我的女朋友?」
「我答應是因為我以為……」
罷了,誤會既然已經造成,再跟這種人解釋什麼也是多餘。
庾司徉卻以為她無話可說,「以為什麼?說不出藉口啦?」他一臉得意。
將他要賤的嘴臉看在眼裡,樂文真恨不得狠狠賞他一巴掌。
突地,她憶起發表會那晚,自己不由分說賞了眼前賤男巴掌那幕。
會不會……誤會其實不只這回,其實那晚自己也打錯了人?
這個想法讓樂文難掩吃驚的瞪視著庾司徉,不敢相信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庾司徉見狀,「兩眼瞪那麼大做什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怕-!」
將她說話的嘴臉看在眼裡,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否則以這賤男人的個性,自己當時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像這種不懂得風度為何物的男人,腦子裡壓根就沒有什麼不打女人的觀念,肯定會在當時立刻予以還擊。
懷疑自己怎會沒想到這點,她於是又問:「發表會那天……」
「怎麼?說不贏就想翻舊帳?」
無暇理會他的挑釁,樂文只想知道,「我有沒有打過你?」語氣是急切的想確認。
「打我?就憑-?」庾司徉一臉輕蔑,「有膽的話動手啊,別以為-是女人我就會對-客氣。」
果然,自己當時打的人如果真是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樂文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為了眼前這個爛人做了那麼多錯事。
毋需再查證,她隱約知道,在發表會前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應該是庾司晃。
否則怎麼可能幾分鐘前才在化妝室裡見過的人,幾分鐘後又在轉角跟自己相遇?
讓樂文想不透的是,如果那時她遇到的真是庾司晃,按理說兩人根本不相識,他怎會主動來跟自己打招呼?
還是,在那之前自己曾跟他見過面?
記憶往前回溯,除了發表會前的練習,便是在飛機上的再度相遇,她還記得當時這賤男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突地,她想起了,難道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回?!
那回對方開的轎車跟戲劇廳那晚是同一輛,而這賤男人開的卻是敞篷跑車。
至此,樂文算是釐清了與他們兄弟間的交集。
的確,兩人的態度回異,氣質更是大相徑庭,她懷疑自己怎會遲鈍到現在才察覺。
唯一還讓她想不透的是,初次見面那回,庾司晃怎會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還是……他其實只是順口說說,是自己誤會了?
察覺到眼前的女人正盯著自己發呆,庾司徉不客氣的道:「八婆,-發什麼痴啊?別以為盯著我不放我就會看上。」
樂文被他一席馬不知臉長的話給拉回神,「你真以為自己是布萊德彼特啊?」
「我比他上相多了。」
簡直聽不下去了,決定不再繼續跟他攪和,眼下她只想倒頭昏睡,等明天離開這裡後,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察覺到房裡只有一張床,而庾司徉正大剌剌的躺在上頭,樂文於是道:「走開啦!」
「笑話!這裡是我的房間,-憑什麼要我走開?」就算是真要走,那人也該是她才對。
「我要睡覺。」
「關我什麼事?」他覺得這女人有神經病。
樂文捺下性子解釋,「你正睡在這房間裡唯一的床上。」相信這樣說應該夠清楚了吧。
庾司徉雖說明白她的意思,卻不打算將床讓出,「床是我的,我當然睡在上頭。」
樂文一聽,「你睡床上那我睡哪?」
「我管-睡哪,房間那麼大-自己不會去找地方睡。」
庾司徉的回答差點沒讓她氣到吐血,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沒風度的男人。
想到自己好心幫忙還落到這樣的下場,樂文的脾氣也上來了,決定今晚怎地也不再妥協,「我就要睡床上。」
「誰理。」他將涼被往自個兒身上一蓋,當她不存在。
正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樂文氣不過的彎身將涼被掀起。
她此舉惹惱了庾司徉,「臭八婆!-幹什麼?」被迫跟個臭女人分享房間已經夠惱人了,她卻這麼還不識相。
「把床讓出來,否則誰也別想睡。」樂文一臉堅持。
「-……」他一臉恨不得甩她巴掌的模樣。
樂文也不幹示弱的怒瞪著他。
他索性動手去搶,「臭八婆!棉被拿來。」
「休想!」她不肯鬆手。
「我叫-放手聽到沒有?」
兩人誰也不肯放棄,爭執越演越烈,聲音甚至傳到了房間外頭。
就在庾氏夫婦和庾司晃趕來時--
「我說放手!」
庾司徉一記強而有力的拉扯,刷的一聲,涼被當場被撕裂成兩半。
庾氏夫婦和庾司晃進門時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樂文和庾司徉各據一端,好好的一條涼被一分為二躺在兩人手裡,看的他們一臉錯愕。
意識到庾氏夫婦的出現,樂文頓時一陣尷尬,庾司徉也瞬間收斂下來,畢竟讓父母發現真相自己可就麻煩了。
「伯父、伯母,你們怎麼來了?」
處在錯愕當下的庾氏夫婦被樂文這麼一問,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敢情小倆口壓根沒意識到他們的音量幾乎要把房間給掀了?
而庾司徉竟還有臉責怪樂文,「看-把我爸媽都吵醒了。」
她雖然著惱,礙於庾氏夫婦在場卻不便發作,只得咬牙將錯給認了。
「對不起伯父伯母,吵醒你們了。」
將小兒子跟樂文的應對進退看在眼裡,庾氏夫婦縱然對剛才那一幕存有疑慮,這會也只當是小倆口在鬧意見。
只聽到庾父幽默道:「不要緊,年輕人本來就比較火熱。」
樂文頓時一窘,庾司徉則無視她的尷尬。
反而是進門至今未發一語的庾司晃,聽到父親的打趣,眉心不覺又蹙了起來。
庾氏夫婦雖然能夠理解,卻也看得出來兩個年輕人還在鬧意見,今晚再讓他們睡同一間房恐怕不妥。
問題是,兒女間的事他們做長輩的又不便過問,因而顯得有些為難。
「這涼被破成這樣……」
正當庾母遲疑著要如何將兩人分開時,庾司晃說話了,「沐小姐是客人,還是讓她睡我的房間吧!今晚我過來跟阿徉一塊睡。」
庾母一聽隨即附和,「也對,樂文可能不習慣,今晚還是讓她睡你的房間。」此時此刻這樣的安排再恰當不過。
樂文訝異地望向庾司晃。
第二次了,今晚他兩次開口為的都是幫自己解圍。
她這下更加相信,庾司晃才是那晚自己在戲劇廳遇到的人。
想到自己之前對他的種種誤會,眼下他卻不計前嫌的一再為自己解圍,她在不好意思之餘對他亦充滿感激。
至於庾司徉,對於這樣的安排他是再高興不過,可以不用再忍受跟個討厭的女人同處一室。
因為大家對這樣的安排都樂見其成,以致並沒有人注意到,樂文既然是庾司徉的女朋友,按理說就算是要分房睡也該是讓她睡庾司徉房裡才是,可庾司晃卻提議讓她睡到自己房裡。
不過眼下沒有人會去注意到這細節,何況比起庾司徉的房間,樂文更樂於去睡庾司晃的房間。
明白年輕人的事情長輩不宜干涉太多,是以事情一定案,庾氏夫婦便藉口累了要先回房。
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要將接下來的時間預留給小倆口,讓他們有機會為剛才的爭執言和。
但庾氏夫婦哪裡知道,他們前腳一離開,庾司徉便大剌剌的躺平在床上,根本不管樂文的死活。
當然,她也不屑搭理他。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勢必得主動開口詢問庾司晃他房間的位置,而想到自己對他的誤會時不免有些難以啟齒。
幸而庾司晃先開了口,「我帶-過去。」
樂文跟在他身後離開了庾司徉的房間。
庾司晃的房間就在弟弟的對面,他推開房門讓她進去,「進來吧!」
樂文一踏進房裡便發現,兩問房的格局完全相同,但裡頭的擺設回異,營造出來的是兩種完全不相同的風格。
不同於庾司徉的房間給人的時尚感,眼前的房間相較之下顯得簡單整齊,讓人覺得十分舒適。
察覺到她正打量著自己的房間,庾司晃並未說什麼,腦海裡卻想起被沐母拉去她公寓那回,當時的情形和現在頗為相似。
兩人都是在無預期的情況下被帶進對方的私人空間,分享對方的隱私,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所不同的是,那時兩人還互不相識,如今她卻是以弟弟女朋友的身分住進這裡。
想起這點,他的思緒被拉回現實,「抱歉,今晚得麻煩-暫時睡在這裡。」
樂文差點就脫口要他毋需抱歉,能離開庾司徉那大爛人身邊,她高興都來不及了。
只不過眼下她的身分是庾司徉的女朋友,這麼說勢必會引起庾司晃的懷疑。
是以,樂文只是客氣道:「哪裡,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庾司晃沒說什麼,事實上,他也沒有立場說什麼,畢竟那都是弟弟跟她之間的事。
「-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雙方的態度都比以往有所保留,庾司晃礙於樂文的身分,而樂文也礙於之前對他的誤解。
聽到他要離開,她心裡雖然有一大堆疑問想向他求證,卻因不知如何啟齒而只能點點頭。
庾司晃見狀也不便再多逗留,轉身就要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樂文忍不住想出聲叫住。
就在庾司晃要帶上房門時,突然又開口,「要是-認床睡不著,我桌上放了些書。」
他的體貼讓樂文心中一動,原想說些什麼,遲疑了兩秒終究還是隻有一句,「謝謝。」
看了她一眼,庾司晃才點頭慢慢退出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