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西北,金水婉蜒東南流,經過一道山谷,晉代大富豪石祟在這谷中,傍水修建了一座美絕人寰,窮極奢侈的別墅花園。
據史籍所載,這座金谷園佔地之廣,園林之勝,樓臺之美,以及充斥園中的佳麗之多,更是世無其匹!
可是,富貴如浮雲,那石崇雖然富甲天下,卻為了一名愛姬,到頭來,弄得綠珠墜樓,身敗名裂,一場富貴盡化煙雲!
自晉而後,那金谷園迭經兵燹,只剩下一片頹垣殘壁,蓬蒿蔓草,狐鼠出沒其間,荒涼至極!
尤其是故老相傳,那石崇因為死得太冤,更且留戀著這一片園林,是以陰魂厲魄經常出現於園中,故此後來之人,大多僅在廢址的邊緣憑弔,極少敢深入園中流連。
這一天,正是端陽佳節,洛水之濱,鑼鼓喧天,萬頭攢動,爭看龍舟競渡,熱鬧非凡。
那漸漸升至中天的陽光,火辣辣地斜射在金谷園廢址之上,在外表看來,這荒廢了的金谷園,仍舊是一片頹垣殘壁,蓬蒿蔓草與叢生雜樹,靜寂荒涼地不見半個憑弔的遊客,可是,在園林深處,一片虯枝交錯的密林環繞當中,有一座凸出地面約八九尺高,寬廣達十丈的石堆。環繞這石堆的樹蔭之下,疏落地擺設著十桌盛筵!
這時候,這十桌盛筵只有當中一桌坐著七個人,其餘九桌卻杯盤虛設,不見來賓。
當中這一席,“伏牛三傑”叨陪未座,首席是“笑面閻羅”歐陽天,“七煞仙翁”踞左,“鷹面書生”踞右,“七煞仙翁”的徒兒周斌,拘謹地傍著“伏牛三傑”而坐。
“伏牛三傑”的老大卞山,不時抬頭看看日色,然後向林外張望,情緒顯得有點緊張煩躁。
七煞仙翁一面飲啖,一面“嘿嘿”冷笑道:
“卞賢契不必看了,那些江湖鼠輩知道我老人家在這裡,還有人敢來嗎!”
卞山陪笑道:
“是極!是極!不過,晚輩猜想那姓燕的小子,狂妄自大,斷無不來之理!”
七煞仙翁冷笑道:
“不然,那小子恐怕不會那麼蠢!”
“魔面書生”微笑道:
“你的判斷不大靈吧,現在不是有人來了嗎!”
說時,林中已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並且有一蒼勁的聲音道:
“師兄,這主人選擇此地開會,真是匪夷所思,當年綠珠豔姬在此墮樓自盡,今日……咦!”忽地一聲詫呼,便住口不語。
一列怪樹後面,轉出了武當派的太乙、太清兩護法真人。
這兩個老道似乎因為發現七煞仙翁在座,而微露詫色地互相望下一眼,雙雙踅向另外一席走去。
卞山向乃弟一使眼色,卞海趕忙起身高座,迎將過去,寒喧了兩句,揖讓兩老道落座,吩咐侍候之人換上素席。
太乙、太清兩老道略為謙遜,抬頭望了望天色,便自並肩盤坐椅上,閉目垂簾,竟然入起定來。
七煞仙翁“哼”了一聲,哂道:
“好做作!”
忽聽一陣笑語之聲傳來,有人笑道:
“貴門雖然創立未久,但已譽滿江湖,聲威遠播,此次賽珍大會得蒙掌門人偕令師弟光降,真是增光不少!”
笑聲中,樹林裡己走出三個人來,一個是身穿灰衣的中年人,另外兩個正是“鐵扇門”的掌門人,陰陽八扇潘文仲和師弟追風扇鄧環。
那灰衣中年人揖讓潘、鄧二人至右端一席上落座,親自敬了一杯酒,便拱手退去。
潘,鄧二人遙遙向兩老道頷首招呼,便左顧右盼地低聲談說起來。
顯然,他們並不認得當中席上這三個老魔頭。
七煞仙翁皺了皺眉,對卞山道:
“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東西?”
卞山略為提高嗓子,躬身道:
“是最近創立的‘鐵扇門’掌門人和他的師弟!”
七煞仙翁冷笑道:
“這種廢料也出來現眼!”
追風扇鄧環霍地站起來,怒喝道:
“閣下說話小心一點!”
七煞仙翁瞧也不瞧一眼,吩咐周斌道;
“待會你好好把他教訓一下,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追風扇鄧環大怒,一掀座椅,便要過去動手,卻被陰陽八扇潘文仲接住道:
“二弟何必冒火,難道還怕他飛上天去!”
迫風扇鄧環這才恨恨坐下。
又是一陣腳步聲響,那灰衣中年人陪著一個鬚眉俱白,貌相莊嚴的老和尚走出林來。
在座之人,俱認得這老和尚,乃是嵩山少林寺監院了因大師,只見他一面走,一面含笑說道:
“老衲冒昧前來,志在觀光盛況,但求一席之地已足,不敢叨擾盛宴!”
灰衣中年人連聲陪笑道:
“大師望重武林,區區奉命接待,豈敢失禮……”邊說,迫揖讓了因大師至武當兩老道的席上落座。
太乙、太清趕忙起身讓座,雙方客套一番,這才分別坐下。
忽聽林中有人高聲道:
“峨嵋掌門法駕到!”
話聲一落,林中已走出一陽道長和十二個貌相不一,俱是一式羽衣墾冠的老道。
伏牛三傑卞氏弟兄趕忙起身,離座趨前迎接,禮讓至左首一席落座。
一陽道長抬頭望了望天色,道:
“午時將屆,為何還未見令師?”
卞山躬身道:
“待佳賓到齊,家師便來相見,請掌門人和道長們先用些粗餚水酒,不成敬意!”言罷,親自敬了三杯素酒,方始率兩弟告退。
自從少林了因大師和一陽道長相繼到會之後,那七煞仙霸臉上的神情便顯得有點嚴重,不若先時那付目中無人的模樣。
只有笑面閻羅歐陽天,依舊笑容滿面,眯著一雙細眼,自顧飲酒吃肉。
“魔面書生”那醜惡的人皮面具,死板板地毫無表情。
這時,陸續又來了華山劍客諸葛平,湖北荊門逸叟華子虛,巴山雙俠“鐵筆神判”古雨峰,“奪命金環”古云庭昆仲。
筵席上,頓時一片寒喧招呼之聲,熱鬧起來。
卞山連連抬頭觀看天色,不住向林中張望,神情煩躁已極。
就在此時,林中洪亮地傳出一聲:
“大會佳賓燕大俠到!”
卞氏弟兄大喜,趕忙起身離座,匆匆奔入林中。
七煞仙翁冷哼一聲,道:
“這小子的膽子真不小!”
“魔面書生”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不止。
其他座中之人,除了一陽道長以外,俱愕然相顧,眼色之中,流露出“燕大俠?”的問號。
當眾人的目光投向樹林之際,只見卞氏弟兄已簇擁著燕元瀾等人緩步走了出來。
燕元瀾言笑從容,與卞氏弟兄略一謙遜,便在緊靠著七煞仙翁的那一席上,先揖讓搜奇客那春霖坐在首位,然後和雍冰及秦、花二女俟次就座。
這時,日正當中,恰是午牌時分!
隨聽一聲朗朗長笑道:
“可笑呀!可笑!時辰已到,還不見主人出場,一個邪魔外道,架子倒不小!”
座上之人聞聲又是一愕,齊地掉頭望去。
笑語聲中,嶺南笑俠耿於懷按劍從林中走了出來,徑自朝一桌尚還空無人坐的酒席走去。
卞山勃然變色,一躍上前攔住道:
“尊駕前來赴會,怎地口出不遜?”
耿於懷大笑道:
“你不是正主人,沒有資格說話,讓開!”袍袖一拂,一股無形潛力,疾捲過去!
耿於懷楊聲大笑,昂然獨踞一席。
七煞仙翁睨視著燕元瀾,峻聲道:
“小子,沒有將你的師父找來?”
燕元瀾朗聲道:
“些須小事,河用驚動他老人家!”
七煞仙翁獰笑道;
“小子竟敢不遵老夫吩咐,先把你斃了!”右手一伸,五指箕張,便待遙空抓去……
驀地“當”的一聲金鐘振鳴,不知從何處傳來洪亮的聲音道:
“賽珍大會開始,來賓肅靜!”
七煞仙翁霍地縮手,目光詫然向當中那座石堆望去。
座中之人這時也聽出那話聲,竟是從石堆中發出,俱不禁一愕。
緊隨著話聲歇處,石堆中又發出一陣軋軋之聲,只見石堆中央緩緩現出一個大洞,洞中徐徐升起七個人來!
燕元瀾目光瞥處,頓時心頭大震,駭詫欲絕!
雍冰更是失聲嬌呼:
“師父!”
原來這七個從洞中冒起來的人當中,赫然有“邛崍雙奇”天聾、地啞兩老,以及穆如春和紀湄在內!
另外那三人,中央是個身穿青袍,瘦骨嶙峋,面如死灰,形似殭屍的老叟,此人身後侍立著奪魄神風解廉,冷雲馬士昆。
這七人升至足底與地面齊平之際,上升之勢倏然停止,又是一陣軋軋之聲,洞口緩緩閉攏。
搜奇客那春霖用眼色止住了躍躍欲動的燕元瀾和雍冰,低聲道:
“那形似殭屍的老頭便是軒轅老怪,咱們稍安毋躁,且看他搞什麼鬼!”
天聾,地啞兩老和穆如春、紀湄出現之際,本是滿面忿忿之容,等到看見燕元瀾他們也在座中,四人臉上的怒容立告消失,齊地浮起了一抹笑意。
這時,四周鴉雀無聲,數十道帶著詫、奇,渴望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石堆上面。
只見軒轅雷震緩緩張開眼皮,暴射出兩道綠幽幽的光芒,懾人心魄地徐徐轉動,向四周一掃!
雖然在大熱天,也令人感到一絲寒意!
軒轅雷震目光一收,僅僅對當中一席上的三個老魔頭頷首為禮,然後輕咳一聲,嘴皮開闔,冷森森地說道:
“這次賽珍大會,蒙各位武林同道光臨,老夫深感榮幸!”話聲略為一頓,又繼續說道:
“老夫舉行這賽珍大會,其起因與比賽的方式以及賭賽的是什麼珍奇之物,請諸位一面飲用酒餚,一面聽老夫說話……”
他話雖如此說,但座上之人,卻沒有一個舉杯動筷,全都傾耳靜聽。
軒轅雷震露齒一笑,續道:
“長短昆吾,青白杖,三才玉玦,毒龍珠。這武林六寶,想各位早已耳熟能詳,這次賽珍大會,便有其中兩樣作為錦標……”
此言一出,筵席上便再也無法保持靜寂,頓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嗡嗡”之聲!
燕元瀾更是既驚且詫地朝搜奇客那春霖望去。
因為,他知道這六樣武林奇珍,青白玉杖是在邛崍派的天殘、地缺手中,昆吾短劍與毒龍珠已為搜奇客那春霖所得,而昆吾長劍和三才玉玦,則分別在穆如春和紀湄身上,那麼,軒轅老怪說是哪兩樣?
搜奇客那春霖迎著燕元瀾的目光,嘴皮微動,用傳聲說道:
“照目前情形看來,極可能是昆吾長劍與三才玉玦!”
說時,軒轅雷震已作了個手勢,讓聲音靜下來,然後帶著一絲得意的陰笑,緩緩說道;
“這兩樣奇珍,便是昆吾長劍與三才玉玦……”
話剛說完,周圍又是一陣“嗡嗡”之聲!
燕元瀾驚奇欲絕,忙用傳聲對搜奇客那春霹道;
“老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搜奇客那春霖搖頭不答。
更奇怪的是天聾、地啞兩老,以及穆如春和紀湄,儘管臉上又露出忿恨之容,卻都默然不則一聲!
燕元瀾再也忍耐不住,霍然站起來,大聲道:
“這兩樣奇珍,乃燕某拜弟穆如春和我師妹紀湄所有,閣下豈能拿來作為錦標?”
軒轅雷震側顧奪魄神風解廉,後者低聲說了幾句,老怪點了點頭,對燕元瀾獰笑道:
“燕公子稍安母躁,且聽老夫道來……”話聲微頓,沉聲道:
“不錯,這兩樣奇珍確是這位白索卿的外孫穆公子和這位谷中蘭的門下紀姑娘所有,但他兩人俱不幸被老夫擒住……”
燕元瀾大喝道:
“你說謊!”
軒轅雷震也不理睬,自顧往下說道:
“當時,這兩樣奇珍本已屬於老夫,但天聾、地啞兩兄卻堅不同意,認為老夫有強取豪奪之嫌,要求老夫當首天下英雄面前,公平決鬥,來決定這兩樣奇珍究竟屬於何人,老夫為了不願破壞昔年自定的信條,故此勉如所請,這就是舉行這次賽珍大會的原因……”他一口氣說到這裡,方始停住,陰側側地望了地啞老人一眼。
地啞老人忿忿地點了點頭。
軒轅霄震得意地笑了笑,又道:
“大會的緣起和賭賽的錦標既已說明,現在請聽賭賽的辦法!”
四周“嗡嗡”之聲立時停住。
軒轅雷震側顧奪魄神風解廉,微一頷首。
奪魄神風解廉閃身而出,面對筵席,高聲道:
“第一,凡是想參加賭賽奪標的朋友,請先向解某過名登記。第二,由參加之人,挨次序向天聾、地啞兩老領教,如能獲勝,便有資格參加複賽。第三,有複賽權之人抽籤決定第二次複賽的對手,然後又由獲勝之人再抽籤決定第三次複賽……”話聲微頓,目光一掠,沉聲又道:
“總之,賭賽至最後,只有一個人獲得決賽的資格,與軒轅前輩一搏,以決定錦標誰屬……”
話聲未了,下面耿於懷已仰天發出一陣大笑!
奪魄神風解廉倏然住口,目注耿於懷,冷冷問道:
“耿大俠何故發笑?”
耿於懷大笑道:
“可笑呀!可笑!天下間竟有這樣狗屁不通的賭賽辦法!”
奪魄神風解廉傲怒道:
“這辦法有何不妥!”
耿於懷冷笑道:
“參加的人照你這辦法打下去,那獲得決賽權之人,早就累死了,根本就不用麻煩軒轅老怪了!”
奪魄神風解廉瞠目結舌,訥訥道:
“這……”底下便說不出半個字來。
軒轅雷震冷哼一聲,道:
“這次賽珍大會,參加之人純屬自願,同意這辦法的便請報名,不同意的也不勉強,何況參加者並不要任何代價,耿大俠怎能說是不公?”
耿於懷不禁為之語塞。
四周“嗡嗡”之聲又起。
顯然與會之人,對這種極不合理的賭賽辦法,發出竊竊私議。
忽聽一聲“阿彌陀佛”!那少林了因大師緩緩起立,合掌道:
“貧憎對這辦法倒無意見,不過,如果天聾、地啞兩位施主不幸受傷或是死亡,那麼,又怎麼辦?”
軒轅雷震奸笑道:
“這個問題甚為簡單,如果天聾、地啞兩兄傷亡在何人手上,即由此人接替其位置,與後來的人較量。”
了因大師沉吟道:
“恐怕沒有哪位施主願意作這種傻事吧!”
軒轅雷震笑道:
“所以朋友和天聾、地啞兩兄動手時,最好是點到為止,能勝過一招半式便可以了。”
了因大師微嘆一聲,默然坐下。
因為他明白軒轅老怪的用意,是要天聾、地啞兩者,非戰至與會之人的最後一個不可,那時候,兩者即或不死,也得脫掉一層皮!
這是多麼陰狠的借刀殺人的辦法!
雍冰狠狠地“呸”了一聲,霍地站起來,嬌喝道:
“你拿著人家的東西來慷他人之慨,還要利用奪寶的人用車輪戰來打我師父,好不要臉!”
軒轅雷震“嘿嘿”冷笑道:
“這辦法是經過令師同意才訂定的,不信的話,姑娘不妨問問令師!”
雍冰高聲對地啞老人叫道:
“師父!是真的嗎?您為什麼要答應這種辦法?”
地啞老人滿臉痛苦之容,點了點頭,望了望身畔的穆如春和紀湄,忿怒的目光,凝注在軒轅老怪身上。
雍冰叫道:
“噢噢!徒兒明白了,是不是穆哥哥和紀姐姐被這老傢伙制住了,您老人家沒有法子是嗎?”
地啞老人又是極為痛苦而又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燕元瀾心念電轉,卻想不出什麼辦法,遂用傳聲對搜奇客那春霖問道:
“老前輩,您看有什麼辦法杷這場會攪散,單獨找軒轅老怪一拼?”
搜奇客那春霖略一沉吟,傳聲答道:
“來會之人,差不多都是環著必然奪標的打算而來,老弟若特大會攪散,恐將大犯眾怒,反而不美!”
燕元瀾又傳聲道:
“照這情形看來,如春弟和紀師妹必然是被老怪用什麼手段制住,天聾、地啞兩老迫不得已,才答應這種最不利的辦法,老前輩可有什麼釜底抽薪的辦法?”
搜奇客那春霖搖了搖頭,傳聲道:
“在未明瞭內情以前,實在無法可想,何況以天聾、地啞兩者功力之高,也甘為所挾,咱們只好靜觀發展,待機而動。”
雍冰瞥見二人嘴皮亂動,遂掉頭低聲道:
“你們在說什麼呀?趕快想個法子才好!”
燕元瀾皺眉喃喃道:
“奇怪,她在汝水渡口曾經對我留字示警,為何現在又不見動靜了呢?但願她再給我一個啟示就好了!”
雍冰道:
“你是說那姓尹的姑娘?”
燕元瀾點頭不語,陷入沉思之中。搜奇客那春霖見燕元瀾沉吟不語,微微一笑,安慰道:
“大家不要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何況還未到絕望的時候哩!”
燕元瀾瞿然道:
“但願這些來參加大會之人,都能夠泯卻利慾之心,洞悉老怪陰謀,不上這個當就好了!”
搜奇客那春霖搖頭嘆道:
“泯卻利慾之心,談何容易,你看不是有許多人已在躍躍欲動,準備一顯身手了嗎?”
原來就在他們對話之際,石堆上那奪魄神風解廉已宣佈開始報名登記。
筵席上的各大門派高手,顯然並沒有因為這賭的辦法毫無道理而害怕吃虧,紛紛交頭接耳,神色之間,果真是躍躍欲動。
燕元瀾見狀,心頭一陣熱血上湧,暗地恨恨罵道:
“武林中,哪來這許多既愚昧又貪婪更無恥之輩!”
忽見那“鐵扇門”的掌門人陰陽八扇潘文仲乾笑了兩聲,站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笨鳥先飛,打旗的先上,不過本座有句話想請問解大堡主。”
奪魄神風解廉見是潘文仲發話,微感一愕,隨即冷冷答道:
“潘大掌門人何事見教?”
陰陽八扇潘文仲乾笑道:
“獲得復勝賽權之人,是否可以不參加抽籤而指名邀請對手?”
奪魄神風解廉詭異一笑,道:
“當然可以!”
陰陽八扇潘文仲又道:
“被邀請之人是否可以拒絕?”
奪魄神風解廉道:
“被邀之人如若櫃絕,即作棄權淪,不得參加賭賽。”
陰陽八扇潘文仲乾笑兩聲,一揚摺扇,道:
“好,就煩解大堡主替本座登記!”
他這一帶頭報名,座上的各派高手,也就紛紛報名要求登記……
燕元瀾頓覺心頭的熱血直衝腦門,無名火冒三千丈,大喝一聲!振臂一躍,直朝石堆上飛撲過去……
搜奇客那春霖見燕元瀾竟衝動得這樣厲害,不由心中一驚,趕忙大喝道:
“老弟不可造次!”伸手一把抓去!
可是,他已然慢了一步,一把抓空,燕元瀾業已縱上石堆!
這突如其來之舉,頓令參加大會的各大門派之人,俱停止了議論之聲,各將目光集中在燕元瀾身上!
軒轅雷震見燕元瀾飛身上來,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猙獰詭異的笑容,冷冷喝道:
“燕大俠率先登臺,意欲何為?”
燕元瀾朗聲道:
“燕某不才,願以一身所學,代天聾、地啞兩位老前輩,向大會來賓領教!”
此言一出,筵席上“嗡嗡”的聲音又復大作,內中還摻著幾下“嗤嗤”冷笑!
嶺南笑俠耿於懷卻仰面大笑道:
“好!好!不愧‘北鶴’高弟,這份豪氣,足令人浮一大白!”端起面前巨觥,自顧一飲而盡!
軒轅雷震臉上的獰笑更深,聲音更冷:
“燕大俠自問,能領教得了天下群英的絕學嗎?”
燕元瀾傲然道:
“是否領教得了,一試便知,空言何益!”
話聲方了,下面爆起一陣“嘿嘿”冷笑,有人接口喝道:
“好個狂妄之徒,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敢說與天下英雄為敵!”
喝聲中,那“鐵扇門”掌門人,陰陽八扇潘文仲已飛縱上去,摺扇一指燕元瀾,道:
“來來來!本座是第一個報名之人,便請閣下首先賜教!”
燕元瀾冷笑道:
“似尊駕這份德行,也配稱一派掌門,不怕把人家的大牙笑掉了!”
陰陽八扇潘文仲勃然大怒,正待反唇喝叱,那追風扇鄧環一躍上來,道:
“師兄何必與這般狂妄之徒嘔這閒氣,交給小弟教訓教訓他不就得了!”
燕元瀾軒眉長笑道:
“就算你師兄弟一齊上,也不在燕某眼內!”
陰陽八扇潘文仲看了追風扇鄧環一眼,沉聲道:
“師弟,既然這位燕大俠如此瞧得起咱們,咱們可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追風扇鄧環深沉地頭了點頭,身形一晃,佔下位置,手中的鐵骨描金摺扇,“喇”地一張……
軒轅雷震忽然大喝道:
“且慢!”目注燕元瀾,冷冷問道;
“你憑什麼資格,代邛崍雙奇出頭?”
燕元瀾一怔,傲然道:
“穆如春乃燕某拜弟,紀姑娘是我師妹,我當然可以出面架這樑子。”
軒轅雷震冷冷搖頭道:
“不行,他們是人質,不是賭賽的對象!”
這時,天聾老人已從地啞老人的手勢之中,知道了燕元瀾出頭的用意和軒轅雷震說話的內容,不由壽眉微皺,對燕元瀾急聲道:
“目前這幾陣無關重要,老夫弟兄已足可應付!老弟千萬不可妄動!”
燕元瀾豪氣干雲,大聲道:
“為了晚輩的拜弟和師妹的事情,自應我來承當,如何能夠麻煩兩位老人家!”
軒轅雷震冷笑道:
“燕大俠的義氣固然值得敬佩,可是規條所限,你還是沒有資格!”
燕元瀾怒道:
“那你用黑帖請我來幹什麼?”
軒轅雷震詭笑道:
“就為了這點關係,才請你稍安毋躁,不然,你死在天下群雄之手,這筆帳就不好算了!”
燕元瀾“哼”了一聲,道:
“燕某並沒有將天下群雄放在眼內,閣下大可放心!”
此言一出,筵席的“嗡嗡”聲與冷笑聲又起,顯然他這句話,再次激怒了與會的各大門派之人。
花戒惡皺眉對秦無痴低聲道:
“相公今天說話,怎地這般不加考慮?難道他竟忘了那姓尹的女子對他的警告了?”
秦無痴嘆息道:
“不然,在這種情形之下,相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軒轅老怪抓住了這一點,才再三拿話擠他,使他自己投入成為眾矢之的這個圈套!”
花戒惡目注搜奇客那春霖,道:
“老前輩對此有何高見?”
搜奇客那春霖皺眉道:
“目前毫無辦法,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說話之時,那邊的兩位武當派護法真人,太乙和太清兩老道已齊聲高喧:“無量壽佛”!繼又沉聲道:
“燕施主一再藐視天下武林,貧道等不能無動於衷,願繼‘鐵扇門’潘大掌門人之後,向燕施主領教!”
兩老道這一帶頭起鬨,巴山雙俠鐵筆神判古雨峰,奪命金環古云庭,和華山劍客諸葛平等人紛紛跟進……
燕元瀾剛才說話的時候,因在氣憤頭上,是以沒有考慮其後果,這時才想起尹江其在妝州渡口的警告,但已無法挽回,當下,索性敞聲長笑道:
“好!好!好!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北鶴’、‘南龍’的蓋世絕學!”話聲微頓,目光凝注軒轅雷震,沉聲喝道:
“閣下目的已達,還有什麼話說?”
軒轅雷震陰森一笑,冷冷道:
“老夫並無任何目的,是你燕大俠自願向天下群英領教,但老夫鄭重聲明,閣下此舉,仍然與賭賽無關!”
燕元瀾大怒道:
“要怎樣才算有關?”
軒轅雷震奸笑道:
“若想代天聾、地啞兩兄出頭,除非是和他們有關係之人!”
忽聽一聲嬌叱!一條纖細人影疾躍上來!
燕元瀾目光微瞬,見是雍冰,不由詫道:
“冰妹上來作什麼?”
雍冰一笑,道:
“幫你打架呀!”轉臉對軒轅雷震嬌聲喝道:
“本姑娘代兩位恩師打架,可以嗎?”
軒轅雷震陰森笑道:
“可以可以,只要你的師父不反對,自然可以!”
雍冰姍姍走到天聾、地啞二老面前,用手比了一陣手勢,俏臉上,流露著希翼的神色。
天聾、地啞二老互相望了一眼,由地啞老人打手勢回答雍冰,雍冰見了,頓時現出著急的神色,一雙玉手連比帶劃地又是一陣手勢反問過去。
地啞老人搖了搖頭,手勢的動作顯得沉重吃力,似乎十分嚴重地回答。
雙方這一陣手勢對話,頗為新奇別緻,立時引得所有的目光,盡數集中這老少二人的手上……
燕元瀾方自心中煩躁,搞不清地啞老人師徒在說些什麼,忽地耳邊傳來一縷蒼勁的內家傳音,道:
“老弟,今日之局十分嚴重,請裝作看冰兒和舍弟對話,一面留神聽老夫說話。”
燕元瀾聽出乃是天聾老人的聲音,遂把頭微微點了一點,表示會意。
耳邊又復送進天聾老人的語音:
“穆老弟和紀姑娘已被老怪用手法和藥物所制,老朽弟兄迫不得已,方出此下策,望老弟恕罪!”語音微頓,又促聲道:
“今日之局,敗固無幸,若眭,則亦有礙難之處,因為老怪巢穴不在此地,如能當場擒住老怪,或有望解除穆老弟與紀姑娘之禁制,倘被其遁走,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燕元瀾又點了點頭,表示領會。
這時,雍冰和地啞老人的手勢對話,已愈來愈急,手勢變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燕元瀾耳邊又聽天聾老人傳聲道:
“老弟與冰兒要代老朽打頭陣,原則可行,但必須二人合力,速戰速決,但卻須注意保存實力,留後與寰宇三兇一戰,至於如何應用,就看老弟的智慧了!”
說到此處,語音戛然而止,雍冰和地啞老人的手勢,也剛好比劃完畢。
燕元瀾開口道:
“冰妹!令師怎麼說?他老人家答應了嗎?”
雍冰笑著點了點頭,轉對軒轅雷震道:
“老傢伙!我師父答應我了,該哪個倒黴的來挨頭刀?”
軒轅雷震冷笑道:
“你且慢高興,等一會便教你好看!”
迫風扇鄧環大喝道:
“賤婢不知天高地厚,鄧大爺來教訓你!”
喝聲一落,鐵骨描金摺扇“唰”地一合,上步欺身,右手一揚,扇化一縷烏光,向雍冰當胸點去!
雍冰被迫風扇鄧環這一聲“賤婢”,罵得柳眉倒豎,玉頰通紅,嬌叱一聲道:
“該死的東西!”
右掌猛然一揮,“七陽神功”宛如海立山崩一般,化作一股陽剛勁氣,排空湧出!
追風扇鄧環怎會想到對方年紀青青,竟練成了這般罕世絕學,眼看鐵骨描金摺扇已快點到她的胸前重穴,卻突覺一股剛厲無儔的勁氣撞來,手中鐵扇恍似點在鋼牆之上,胸口如受千斤重錘擊中,只悶哼了半聲,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到飛而出,跌落石堆之下,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動!
陰陽八扇潘文仲大吃一驚,忙飛身躍下石堆,揪起追風扇鄧環一看,發現業已氣絕身亡,不由又驚又怒,放下屍體,大喝一聲,翻身躍上石堆,戟指雍冰,厲聲喝道;
“好個心狠的賤婢,本座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手中鐵骨描金摺扇“唰”地一張,“呼”的一聲,遙向雍冰扇去!
雍冰怒叱道:
“你也是個該死的東西!”
右掌一場,“七陽神功”再度發出,迎著對方扇來的扇風撞去!
陰陽八扇潘文仲目睹乃弟被雍冰一掌擊死,對她的內家神功掌力,已然有所凜懼,這一扇扇出,乃是虛招,一見雍冰發掌還擊,立時一聲冷笑,身形電閃,讓避開去,繞至雍冰身後,鐵骨描金摺扇開闔吞吐,“喇喇”連聲,迅快絕倫地攻出八扇!
潘文仲以陰陽八扇成名,八扇攻出,一氣呵成,陰陽相生,剛柔互濟,削、扇、點、戳、扇,扇扇攻向對方生死大穴!
雍冰自與紀湄在“絕緣谷”中較技吃虧受傷,得紀湄義贈“毒龍珠”治好傷勢,功力反增,提前將“七陽神功”練成之後,已非昔日吳下阿蒙,當時,見陰陽八扇潘文仲以虛招避開自己的神功掌力,搶制先機反攻過來,不由氣道:
“狡猾的東西,以為你出手快,我便打不到你嗎?”
說話聲中,嬌軀翩翩舞動,左右三折,潘文仲攻來的陰陽八扇頓告落空!
同時,她玉手連揮,施展凌厲巧妙無比的“無相散花手”法,向陰陽八扇潘文仲連綿攻去!
陰陽八扇潘文仲見雍冰不但神功絕世,且身法手法亦奇奧無比,不由更加心驚,情知萬一有什麼失閃,這好不容易打出來的英名,便將化為烏有,當下,不敢絲毫大意,盡展平生所學,將鐵骨描金摺扇舞起疊疊扇山,崩出滾滾扇風,罩得雍冰滴水不遁!
剎那之間,頓見扇影如山,指影繽紛,雙方人影便已肉眼難辨!
筵席上各大門派之人,俱已停杯擱筷,凝視觀看這崛起江湖的一派掌門與這位藉藉無名的妙齡少女,究竟勝負誰屬?
燕元瀾凝目旁觀,看出雍冰無論在功力手法方面,其深厚純熟的程度,均已大勝往昔,情知她必然隱操勝券,心中自是暗喜,遂將目光微移,朝軒轅雷震望去。
只見這老怪口噙詭異的微笑,似乎不曾把這場開鑼好戲放在眼內,自顧嘴皮亂動,對奪魄神風解廉用傳聲密語……
燕元瀾見狀,不由心頭一動,便暗自留了神。
就在此時,陡聽雍冰一聲嬌叱:
“滾!”
聲出,如山扇影頓斂,忽聽陰陽八扇潘文仲發出一聲慘厲哀嗥,身子如飛摜下石堆,“砰”然摔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雍冰手撫酥胸,輕輕喘了口氣,盈盈轉向燕元瀾,嬌笑道:
“哥!你看我打得好嗎?”
燕元瀾大拇指一豎,笑道:
“好極了!要是換了我來,恐怕也不如冰妹這般乾淨利落哩!”
雍冰“噗哧”一笑,道:
“屁!你又拿高帽子給我戴了,我才不聽哩!”
二人笑語從容,可把下面觀戰的各大門派之人,驚煞氣煞,更不得不將目下情況,重新估計一番……
皆因雍冰這般年青便如此厲害,則天聾、地啞二老的功力,豈非已到了不可測之境地了!
況且這小姑娘用的是什麼奇絕內家真力,還沒有人看得出來,若想知道,除非以身相試,但是,誰又有這種把握不為所敗?
各人方自心中盤算,石堆上,奪魄神風解廉已高聲道:
“武當護法,太乙、太清二位真人請上來!”
太乙、太清兩老道互相瞧了一眼,緩緩站起來,袍袖微拂,便已雙雙飄上了石堆。
太乙真人低喧了聲“無量壽佛”!對奪魄神風解廉稽首道:
“貧道師兄弟適才聲言,乃是向燕施主領教,並非這位姑娘,請問如何處置,方算合式?”
奪魄神風解廉不防老道有此一問,不由得怔了一怔,答不出話來。
軒轅雷震冷笑一聲,接道:
“兩位真人與燕大俠應如何較量,乃屬私人之事,可待會後自行了斷,雍姑娘代師向各位來賓領教,正是賭賽的對象……”
太乙真人搖頭截口道:
“貧道素來不與女子交手,還是直接向天聾、地啞二位施主領教,比較妥當!”
軒轅雷震冷笑道:
“方才雍姑娘代師出頭之際,未聞有人反對,二位真人既想染指奇珍,就不必拘這小節了!”
兩老道頗覺為難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沉吟不語……
雍冰笑道:
“怎麼,你們要是怕了我,就不用打啦,換別人上來就是啦!”
太乙真人臉色一沉,道:
’貧道並非怕你,不過是怕有失身份而已,女施主說話,最好檢點一些!”
雍冰粉臉一扳,道:
“我說話索來就是這樣,你們不服氣就動手打一架看看!”
太乙真人沉聲喝道:
“女施主年紀青青,說話如此放肆,難道貧道當真不敢教訓於你嗎?”
雍冰“哼”了一聲,嬌喝道:
“那你就不用囉嗦半天啦,快過來動手,隨便你們一個一個的來,還是一齊動手,都是一樣!”
太清真人怒道:
“好!那就由貧道領教女施主的神功絕學好了!”
燕元瀾忽道:
“且慢!二位道長不是衝著燕某來的嗎?咱們就藉此地較量一番便了!”
軒轅雷震冷笑道:
“不行,這裡專作賭賽較技之用,不能容許私鬥!”
燕元瀾軒眉道:
“那麼,燕某代雍姑娘向這二位道長領教如何?”
軒轅雷震陰笑一聲,冷笑道:
“你和雍姑娘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資格代她?”
燕元瀾劍眉連連軒動,忽地神情一肅,朗聲道;
“雍姑娘乃燕某的未婚妻,請問,我夠不夠資格?”
此言一出,立聽嶺南笑俠發出一陣大笑,道:
“好!好!好,同命鴛鴦今朝結,行見俠蹤儷影震江湖!妙極了!妙極下!值得浮一大白!”端起面前巨觥,一飲而盡!
只見搜奇客那春霖激動地站起來,揚聲道:
“燕老弟陝人快語,老朽無以為賀,暫借一物,以壯聲威!”探手衣襟之中,取出一物,揚手向燕元瀾擲去!
一道綠油油的光華,電也似地向燕元瀾飛去,可是,飛到半途,卻聽七煞仙翁“咦”了一聲,只見他急地伸出五根奇形手指,遙向那綠油油的光華把手一招!
那道光華彷彿遇著吸力一般,在空中頓時頓了一頓,便立即掉頭向七煞仙翁飛去!
燕元瀾大喝一聲:
“不要臉的老賊!”雙手運足十成真力,猛地遙向那道光華一抓!一收!
只見那光華在空中又是一頓,然後緩緩的又向燕元瀾飛去……
這時,數十道目光集中在那道綠油油的光華之上,原來是柄長約尺許,綠鮫皮鞘,柄縷紫金龍紋的寶劍!
這是什麼劍?竟值得七煞仙翁出手搶奪?座中之人,倒有大半心頭驚疑不定,只有少林了因大師低喧了一聲“阿彌陀佛”!
七煞仙翁兩道白眉一揚,冷呤一聲,低罵了聲:
“不知死活的小子,給你!”五根奇形手指,霍地縮進袖中。
空中那柄綠鞘短劍,立即電也似地飛落燕元瀾手中!
燕元瀾接劍在手,看也不看,朝懷中一掖,張臂抱住飛撲入懷的雍冰,激動地輕輕喚了聲:
“冰妹!”
雍冰把一顆螓首深深埋在燕元瀾寬闊的胸膛裡,喃喃地叫道:
“哥!燕子哥哥……”
她本是天真無邪的女孩子,是以一點也不拘世俗之禮,在眾目睽睽之下,投入心愛之人的懷中,讓心中的愛,盡情奔放出來。
燕元瀾也是個磊落豪情的大丈夫,此刻愛人在抱,竟絲毫不把天下群英放在眼內,再不理會那即將降臨的厄機,自顧盡情事受著這僅只片劉,而實似綿綿不盡的慍柔。
天聾、地啞二老更是激動得四目相對,目中淚光閃閃,一股無聲的心意,在二老之間奔騰交流著……
穆如春和紀湄僵木的臉上,也掙扎湧起了一絲笑意,表示著內心的喜悅和激動!
只有軒轅雷震這老怪,陰森地冷笑一聲,道:
“好吧,就算你燕大俠有這份護花的資格,作一對同命鴛鴦!”
太清真人重重地咳了一聲,喝道:
“無量佛!英雄會上,休作此女兒態!”
筵席上,爆起嶺南笑俠耿於懷的一陣狂放大笑,道:
“可笑呀!可笑!何物牛鼻老道,強作絕七情,斷六慾之狀,令人作三日嘔!”
太乙真人目光一掃,沉聲道:
“耿大俠若不滿意敝師弟,待貧道勝了這一場,可以上來賜教!”
耿於懷大笑道:
“妙板!妙極!如果二位真人能夠勝得了這一場,耿某不用勞動尊手,自願將頭獻送給貴派拿去供奉!”
太乙真人哼了一聲,轉對猶自擁抱著的一雙情侶,沉聲道:
“二位不必拖延時間了!”
燕元瀾霍地將雍冰放開,軒眉道:
“二位是一齊上?還是逐個賜教?”
太乙真人道:
“令師名頭雖大,但你算來仍是晚輩,況且貧道與你本無仇恨,不過想略為教訓教訓你,不要那麼狂妄罷了,所以不但貧道和敝師弟都單獨和你交手,而且讓你三招,使你學習一些謙讓的美德!”
燕元瀾仰面大笑道:
“好!希望道長能夠保持名門正派的風度,不要說了不算,免得把在下教壞了!”
大乙真人面孔一沉,道:
“年青人口舌休學得這般輕狂,快準備動手!”
燕元瀾冷笑一聲,應道:
“在下謹受教,道長準備接招了!”
言罷,腳下斜踏天罡之位,雙手緩緩提起,目光凝注太乙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