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秘書打來家裡的電話,韓芯妮才知道大哥已經兩天沒去公司上班,手機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因為不放心,韓芯妮約了韓兆元一塊到大哥的住處查探究竟。
兩人才打開公寓的門,一股濃郁的酒氣隨即撲鼻而來。
客廳裡到處是空酒瓶,韓冀允則倒趴在沙發上醉得不省人事。
打韓氏兄妹有記憶以來,這是他們第一回見到兄長喝的爛醉如泥,卻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大哥!”韓芯妮忙走到兄長身邊喊他。
韓冀允雖然勉強撐開惺忪的醉眼,意識卻仍未清醒。
韓兆元要小妹到廚房倒杯開水,自己則到浴室擰了條溼毛巾出來。折騰了好一會,韓冀允的意識才逐漸恢復清明。
“怎麼來了?”韓冀允問道,眉宇間仍有倦容。
韓芯妮語帶急切,“秘書打電話到家裡來,說你已經兩天沒到公司上班了。”
“是嗎?”韓冀允不甚在意。
“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剛德行?”
韓芯妮對一桌子的空酒瓶皺眉。
韓冀允沒有答腔,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祈央的身影。
一旁的韓兆元亦感費解,不明白究竟是何緣故,自制力一向過人的兄長竟會喝的酩酊大醉。
知道兄長近來十分積極在尋找沈祈央的下落,他忍不住將兩件事情聯想在一塊。
“大哥,你找到大嫂了嗎?”對祈央早已打心裡接納的韓兆元試探的問道。
“大嫂?”韓冀允嗤笑,對這稱謂感到諷刺。
“大哥真找到人了?”韓芯妮感到意外,原本她還當是自己看走了眼。
韓冀允沒有回應。
韓芯妮於是揣測,“大嫂不肯跟你回來?”這些年看著兄長大幅度的轉變,她終於明白大哥對沈祈央有多認真。
看著弟妹關切的神情,韓冀允只覺得可笑。
曾經,家人極力的反對祈央,如今他們決心接納了,她卻已是人家的妻子。
想著,韓冀允不自覺的笑了,只不過那笑聲聽在弟妹耳裡非但感受不到笑意,反而還覺得鼻酸。
“別笑了大哥。”韓芯妮制止的道。
“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韓兆元亦感到心急,“如果大嫂是擔心家裡不肯接納她——”
“她已經結婚了。”韓冀允截斷他的話。
“結婚?!”韓芯妮的聲音倏地拔尖。
韓兆元亦難掩詫異。
弟妹的震驚韓冀允完全能夠理解,畢竟最震驚的人是他。
“她怎麼可以這樣?大哥為了她——”
韓芯妮正要為兄長抱不平,卻被韓兆元抓住手臂制止。
韓芯妮倏地會意,到口的話硬是給打住,但神情仍難掩氣憤。
明白事實已無力改變,韓兆元只道:“大哥,你這兩天沒去上班,大家都很擔心你。”期望兄長能重新振作。
弟妹的憂心提醒了韓冀允為人兄長的責任,他知道自己沒有喪志的權利。
更何況,事實就是事實,哪怕他再怎麼難以接受也不可能改變。
“放心吧,我沒事。”
聽到這話,韓兆元糾結的眉心才舒展開來。
“可是——”
韓芯妮還想說點什麼。
“你們先回去吧,我也該洗個澡到公司上班了。”韓冀允起身往房裡頭走。
將兄長落寞的背影看在眼裡,韓芯妮如何能安心?她回頭望向韓兆元。
“放心吧,大哥不會有事的。”韓兆元對兄長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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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芯妮越想越覺得不甘心,一從兄長的秘書那裡問到祈央的住址後,隨即上門要替兄長出口氣。
客廳里正玩著積木的昱勉一聽到門鈴聲,隨即對著廚房裡的母親喊道:“我來開!”跟著小跑步前去應門。
只不過他怎地也沒料到,門一開,外頭站的竟然是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兇阿姨。
昱勉先是一愣,跟著不自覺露出懼意。
是機場的那個小鬼?韓芯妮亦感意外。
“是誰來啦?”
祈央從廚房裡走出來,詢問兒子。
聽到母親的聲音,昱勉撇下韓芯妮,隨即快步跑向祈央尋求庇護,“是機場的兇阿姨。”小手怯怯的扯著母親的圍裙。
祈央不解的往門口望去,正好見到韓芯妮徑自走了進來。
等不及祈央意外,韓芯妮已先一步開口,“你真的結婚了?”語氣裡透著難以置信的指責,兩眼直盯著昱勉。
“嗯,進來坐吧!”
儘管沒料到韓芯妮會找上門來,祈央仍是基於禮貌開口招呼。
“你背叛了大哥。”韓芯妮不接受祈央的善意,只是氣憤的指控。
雖然不明白韓芯妮的來意,但她的指控卻令祈央感到啼笑皆非。
當年韓家處心積慮想逼她離開,如今竟反過來指控她背叛?
“難怪大哥會喝得醉醺醺,你怎麼可以背叛大哥嫁給別的男人?”韓芯妮將兄長的失意全怪罪到祈央頭上。
聽到他借酒澆愁,祈央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一顆心因而暗暗揪疼。
“這六年來,大哥為了你跟外頭那些女人全斷絕來往,甚至對媽安排的相親置之不理,只是將所有的精力投注到工作中,結果呢?等到的居然是你的背叛。”韓芯妮越想越覺得氣憤。
祈央愕然,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冀允為了她跟外頭那些女人斷絕往來?可能嗎?
祈央實在懷疑,偏偏韓芯妮舶神情是如此的真切。
“你說冀允為了我,放棄了外頭那些女人?”
聽在韓芯妮耳裡卻誤會了祈央的意思,“怎麼?你很得意?”
“不是的,我——”
“你還想狡辯,小孩都這麼大了還不承認?”視昱勉為祈央背叛兄長的證據。
祈央這才想起兒子在場,正想支開他——
“壞阿姨!不許你欺負我媽咪。”昱勉挺身護衛母親。
“小勉!不可以這樣對阿姨說話。”祈央制止兒子對自己的親姑姑出言不遜。
“可是她罵媽咪。”昱勉對韓芯妮欺負母親的行為無法釋懷。
祈央試圖解釋,“不是的,阿姨只是對媽咪有誤會。”
“誤會?”韓芯妮冷笑,“你說的倒好聽。”
韓芯妮的不諒解祈央可以理解,“我知道不論我說什麼都彌補不了對冀允的傷害,只能請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你少在這邊貓哭號子假慈悲了。”當祈央是虛情假意。
“我不是……”
“大哥是瞎了眼才會為你放棄那麼多女人,天曉得她們任何一個條件都比你優秀。”韓芯妮毫不客氣的刺傷她。
“我知道。”祈央有自知之明的點了點頭。
韓芯妮本意是想來找祈央吵架,偏偏自己不論說什麼她都照單全收,害得自己就是想發飆也找不到藉口。
“總之今後大哥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不准你再接近他。”韓芯妮忿忿然的道。
“我不會的。”祈央眼神黯然。
“不會最好。”
見韓芯妮要離開,祈央又不放心的提醒,“請好好照顧他。”
“不用你假惺惺。”
韓芯妮甩頭就要離開,而甘康霖夫婦正好在這時進門。
“叔叔、嬸嬸。”像是看到了救兵,昱勉越過韓芯妮向甘康霖夫婦跑了過去。
楊湘玫一把抱起昱勉,對韓芯妮並不認識。
韓芯妮直覺望了眼前的夫妻一眼。
擔心謊言被拆穿,祈央連忙引開韓芯妮的注意力,“這些年你們一直不喜歡我,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韓家,今後我會徹底斷了跟韓家的瓜葛,希望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見面。”故意把話給說絕。
果不其然,祈央此話一出非但引開了韓芯妮的注意力,還令她為之氣結。
“最好是這樣。”腳下的高跟鞋一蹬,韓芯妮氣憤的離去。
直到韓芯妮離開,楊湘玫才開口追問:“祈央,這是怎麼回事?”
祈央也不隱瞞,“她是冀允的妹妹。”
楊湘玫意外,“那她來是為了?”
“我傷了冀允。”
祈央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甘康霖夫妻都看得出來,真正傷最重的其實是祈央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
明白祈央的苦,將她的神傷看在眼裡,夫妻倆不忍極了。
“何必呢?”
祈央無奈一笑,這樣的結果對大家都好。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他們夫妻倆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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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兆元工作室的門被人無預警一把推開,裡頭的職員一瞧見韓芯妮氣沖沖的神情,全都識相的走避。
“怎麼了?氣成這樣?”
儘管清楚小妹驕蠻的脾氣,韓兆元仍是意思性的問了句。
“那個沈祈央,她實在是太過分了。”韓芯妮劈頭就是對祈央的批判。
“你去找她了?”韓兆元挑高眉問。
“當然,她把大哥害得那麼慘,我難道不該去找她算賬?”
“大哥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兄長的個性韓兆元是知道的。
韓芯妮自然也清楚,問題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她真的很過分嘛!大哥為了她痛苦了這麼多年,結果她居然老早就結婚了,小孩甚至都上幼稚園了。”
“小孩?”
“就她跟野男人生的野種嘛!”韓芯妮要早知道,當初在機場遇到時就狠狠捏那小鬼幾下,替兄長出氣。
韓兆元聽了不免有些懷疑。
如果小孩真這麼大了,那表示祈央是在離開兄長不久後便立即改嫁。問題是,這怎麼可能?當年她對兄長的深情他是親眼見識的,那樣的她怎麼可能在離開兄長後立刻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是混血兒?”
“不是,二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韓兆元沒有回答,只是又追問:“你見到她的丈夫了?”
“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丈夫長得是圓是扁。”而且韓芯妮也不在乎,“只有在離開前遇到一對夫妻來找她。”
沒見過她丈夫?那麼大哥呢?是當面見過,還是也只是單純的聽說?
也許為了大哥,他該找人調查清楚才是,韓兆元暗忖。
“二哥!”等不到韓兆元接腔,韓芯妮開口喊他。
“嗯?”
“你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以後別再去了,大哥不會希望你去為難她的。”韓兆元相信,即便祈央改嫁,兄長仍不願意見她受到傷害。
“她就是跪著來求我,我也不會再去了。”
妹妹氣憤的口氣令韓兆元感到有些好笑,去找人家出氣的是她,怎麼這會反倒像是她受了人家的氣?
“她說了什麼嗎?”
“那個沈祈央,她真以為自己有多希罕,居然在我臨走前撂話說要跟韓家劃清關係,還說什麼以後再也別見面。”天曉得要不是為了兄長,她根本不屑去找她。
有這種事?韓兆元挑眉。
印象中,她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她這麼說?
希望以後別再見面……會是為了隱瞞什麼不想被發現?
韓兆元越想越覺得可疑,心下決定非徹底調查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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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段立宇到主氏企業洽公,一則意外的發現讓他在離開王氏後,直接轉到韓氏來找好友。
走進總裁室,段立宇並不意外看到好友致力埋首於公事,知道他是想借公事來麻痺自己。
“怎麼來了?”韓冀允抬頭問道。
段立宇並未立即答腔,心裡在評估該如何開口。
基於兩人深厚的情誼,韓冀允自然看得出好友有話想說,“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別婆婆媽媽的了。”
聽他這麼說,段立宇索性直言,“我見到祈央了。”
韓冀允眼神一閃,旋即又恢復無動於衷。
段立宇哪裡會不瞭解好友的個性,他表現的越是鎮定,心裡其實越是在意。
“稍早我到王氏洽公時無意間瞧見,才知道她在裡頭當助理。”
沉寂了幾秒,韓冀允才吐出一句,“是嗎?”
“我想她應該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沒過去跟她打招呼。”
段立宇說話時邊留意著好友的反應。
雖說他們夫妻分開多年,祈央也已改嫁,但是將好友的失意看在眼裡,段立宇仍希望替兩人制造機會,相信唯有破鏡重圓才能讓好友真正解脫。
這也是段立宇為何專程來告訴好友的原因。
助理的工作並不輕鬆,祈央想必過得不好,而這也許會是好友的大好機會,反正現今社會離婚再嫁也非難事。
“她向來如此。”韓冀允指得是祈央低調的個性。
見好友似乎無意採取行動,段立宇又刻意補充,“她的工作看來不輕鬆。”
韓冀允自然清楚助理的工作有多繁重,“柏徹知道她?”
段立宇一聽,心下這才竊喜。
雖說韓冀允並未言明,他問這話的深意段立宇卻是清楚的。
以王柏徹跟韓冀允的交情,要是他知道祈央正在他公司裡任職,定會主動為她安排較為輕鬆的工作。
“應該不知道吧!”
段立宇偏不稱好友的心,“我是在下樓時無意間看到祈央,才隨便找了個人來問的。”
聽到這話,韓冀允的眉心不自覺皺了下。
段立宇知道,那意味著心疼。
明白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有必要再多作停留,“我還有工作要忙,先走了。”段立宇說完徑自離開。
韓冀允壓根沒留他,腦海裡想的全是祈央辛苦工作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