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文士目睹對方的神勇,禁不住駭然驚呼:“你是誰?”
車把式呵呵一笑道:“大爺焦逸。”
灰衫文士一面奮力搶攻,一面冷笑道:“原來是楊天佑身邊的焦孟二將之一,怪不得有此等身手。”
焦逸右劍左鞭,銳不可當,話聲中,已將灰衫文士逼退五尺,左手馬鞭,也同時將另兩個飛撲上來的勁裝漢子手中的單刀,擊得脫手飛去,雙雙抱腕而退,呵呵一笑道:“是否有見面不似聞名呢?”
灰衫文士冷笑道:“你總算有自知之明……”
他口中很硬,手上卻是不爭氣,就這兩句話的工夫,又被迫退了八尺之遙。
這時,那街道兩旁的高手們,也紛紛出動,將車廂包圍起來,但他們鑑於焦逸的神勇,又懾於古映紅的威名,卻只是吆喝著而不敢逼近。
灰衫文士雖被迫而連連後退,但他身手並不弱,焦逸卻也不能於短時間內,將他解決掉。
兩人激戰了十來招後,遠處有一連串的厲嘯聲遙遙傳來。
灰衫文士禁不住精神一振,向那些包圍著車廂的大漢們沉聲喝道:“快點攻上去!咱們的援兵馬上就來了。”
車廂中傳出古映紅的嬌語道:“焦叔叔,手上加點勁,早點打發那廝上路。”
“是!”
焦逸恭喏聲中,劍法突然一變,精虹暴長中,已將那灰衫文士圈入漫天劍幕之中。
同時,那些圍著車廂的人,也在灰衫文士的督促之下,吶喊一聲,一齊衝了上去。
車廂中突然閃射出兩道寒芒,如電掣地閃得幾閃,慘號連聲中,已倒下了七八個。
就這當口,一陣急驟蹄聲,帶著一連串的厲嘯,疾馳而來。
一聲慘呼,那灰衫文士,已被焦逸一劍貫胸,慘死當場。
那些圍住車廂的大漢們,在同伴與首領相繼慘死的情況之下,一齊臉如死灰地,僵在當場。
但那急驟的馬蹄聲與厲嘯聲,卻是越來越近。
古映紅、張勁秋、焦逸等三人,也各自面含冷笑,靜立原地。
由於這是通往蘇州的官道,往來商旅,絡繹於途,目前這一場大屠殺,嚇得兩旁商店,紛紛打烊,兩頭的行旅,也都是滿臉驚容地,遠遠地呆立著,顯得進退兩難。
在目前這片刻的沉寂中,少數膽子較大的人由街道的旁邊,悄然移動著。
古映紅入目之下,連忙揮手沉聲喝道:“諸位趕快走開,待會,不但走不了,可能還有生命之虞……”
這一說,那些商旅們,頓時膽氣一壯,立即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等那些商旅們全部通過之後,古映紅才向那批包圍著他們,卻又不敢進攻的大漢們,沉聲喝道:“我不願多造殺孽,放下兵刃免死!”
忽然,一道人影瀉落當場,接過古映紅的話鋒說道:“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話聲未落,“颼,颼!”連響,他的身旁又捷如飛鳥似地,飄落四個黑衣蒙面人來。
緊接著,蹄聲雷動,至少有三十騎以上的健馬,在十丈之外停了下來。
最初發話的,是幽冥教的監軍牛銘。
四個黑衣蒙面人,顯然就是昨宵在竹林中出現過那四位。
至於那乘馬而來的,則都是身著勁裝,手執大刀的彪形大漢。
加上這班人之後,目前包圍著這輛馬車的人,至少已有五十人以上了。
但古映紅對這種眾寡懸殊的局面,似乎根本沒當一回事地,美目一轉,然後凝注牛銘,淡然一笑道:“都到齊了嗎?”
牛銘正在向原先那批勁裝大漢中,一個顯然是首領的人,低聲詢問著,聞言之後,冷笑一聲道:“原來是楊夫人俠駕親臨。”緊接著,又注目問道:“這位張神醫,敢情又是楊大俠所喬裝的吧?”
古映紅漫應道:“那很可能。”
牛銘淡然一笑道:“楊夫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已經揭穿,歷史不會再重演了。”接著,又目注焦逸冷笑道:“你這個焦逸,大概不會假了,只是還有一個與我牛銘同名的孟銘呢?”
張勁秋搶先接道:“你想先向孟大爺請安?”
牛銘皺眉接道:“難道你就是?”
“不錯。”張勁秋點著頭,抬手揭去臉上的人皮面具,可不赫然就是楊天佑兩員護駕雙將中的孟銘。
牛銘入目之下,禁不住臉色一變地,冷笑一聲道:“張勁秋是給楊天佑親自護送走了。”
孟銘不著邊際地漫應道:“也許已經到了蘇州,也許還在旅途之中。”
不等孟銘說完,牛銘立即回身一揮手,沉聲大喝道:“走!咱們立即趕往蘇州。”
古映紅飛身將其截住,淡然一笑道:“那有這麼簡單的事。”
焦孟雙將也同時飛撲過來,並由焦逸發話道:“大嫂,有道是笨鳥先飛,還是讓小弟們來效勞吧!”
“不!”古映紅接道:“留下那四個,才是你們的事。”
說著話,抬手向牛銘背後的那四位一指。
牛銘扭頭厲聲喝道:“你們怎麼還不走!”
焦孟雙將已雙雙發動攻勢,孟銘並哈哈笑道:“現在想走,已經來不及啦!”
牛銘冷笑一聲:“牛某先收拾你們兩個也好……”
話聲中,人已揮劍飛身撲了過去。
“拍”地一串金鐵交鳴聲中,卻被古映紅截住,立即展開一場以快制快搶攻。
同時,焦孟二將也和那四個黑衣蒙面人交上了手。
牛銘與古映紅二人,一時之間,居然難分軒輊,以一敵二的焦孟二將,也並未佔到什麼便宜。
在一連串的震耳金鐵交鳴聲中,傳出牛銘的厲喝道:“你們都先走,本監軍隨後就來。”
有他這一聲吩咐,那四十多個勁裝大漢們,已一齊暴喏著,向蘇州城方向載而去。
牛銘成聲喝道:“你們四個,怎麼還不走!”
那四個黑衣蒙面人,幾乎是同聲接道:“牛爺!你……”
牛銘截口狂笑道:“放眼當今武林,能攔得住我的人,畢竟不多,你們只管走,我隨後就來。”
“是!”
四個黑衣蒙面人同聲恭應,各自奮力攻出一招,將焦孟二將逼退一步,立即飛身而起,向蘇州方向疾射而去。
焦逸怒喝一聲:“留下命來!”古映紅連忙接道:“二位叔叔別追了……”
牛銘呵呵一笑道:“楊夫人,牛某也告辭啦!”
一招“春雲乍展”將古映紅的長劍震開尺許,人已飛身而起。
但古映紅卻疾如飄風似地,嬌軀一閃,又將牛銘截住,並冷笑一聲道:“牛銘,你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先將手下人飭回,然後自己一走了之……”
牛銘也截口冷笑道:“古映紅,我不信憑你們三個能攔得住我!”
古映紅笑道:“對付你這個二流角色,怎能用得上三個,僅僅我古映紅一個就行了,而且,我還要將你擒下來。”
牛銘冷哼一聲道:“作夢!”
牛銘的口中雖夠強硬,但在古映紅那一招快似一招,也是一招狠似一招的攻勢之下,卻不得不被逼而節節敗退。
直到此時,牛銘才心中一凜地,禁不住脫口問道:“原來你方才是藏了私?”
古映紅嬌笑道:“不錯啊!如果方才我不藏私,你怎會那麼自信,先將自己四個得力助手遣走。”
牛銘冷笑一聲,說道:“也許我不是你的敵手,但你要想生擒我,卻也未必能夠如願!”
古映紅笑了笑道:“不信,你就等著瞧吧!”
就這對話之間,牛銘又被逼退了丈五左右。
也就是情急拚命,也可能是古映紅那要生擒他的話,給了他什麼啟示。
此刻的牛銘,居然一反常態,放棄防守,展開一串與敵偕亡的拚命招勢,居然使得古映紅的凌歷招式為之一滯。
牛銘這人,不但武功高絕,也善於創造機會和利用機會。
但古映紅是何許人,豈能容許已經煮熟了的鴨子又飛了去。
因此,牛銘的身形才起,她已後發先至地,超越到了牛銘的前面,並冷笑一聲:“乖乖地給我留下。”
在這一招中,古映紅施出了殺手,不但將企圖逃走的牛銘逼落原地,而且,也使得牛銘的左肩與背部,受了不算太輕的創傷。
牛銘再度展開拚命的攻勢,一面並怒聲叱道:“古映紅,你未免欺人太甚!”
古映紅笑問道:“此話怎講?”
牛銘接道:“你該知道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憑你的身手,本可殺我,卻為何非要生擒我不可呢!”
古映紅嬌笑道:“這道理很簡單,因為你的武功很特殊,既非幽冥教,也不是十大家,顯然是別有來歷,所以,我要生擒你,由你身上追出你的真實來歷來。”
牛銘怒聲道:“你的武功,也不是出於當今十大家……”
古映紅截口嬌笑道:“你有本領,也可以生擒我,逼問我的武功來源呀!”
這幾句話,可氣得牛銘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牛銘的武功,本來就比古映紅差了一大截,加上目前又受了傷,再加上這一氣,可就更是相形見絀啦!
古映紅語氣一沉道:“牛銘,你要識相一點,只要你自動說出真實來歷來,我不但不殺你,也不再生擒你,並且讓你安全離去!”
牛銘怒聲接道:“辦不到!”
就當此時,一聲穿雲裂石的龍吟清嘯,劃空傳來。
一旁的焦孟二將,同聲說道:“大嫂,是二爺趕來啦!”
古映紅嬌笑道:“可惜這兒已用不著他幫忙了……”
她的話聲未落,一道人影,有若匹練橫空似地,疾瀉當場。
而且,足尖一點地面,立即騰身而起,並怒叱一聲:“賊子,可饒你不得!”
寒芒閃處,那本已在古映紅的搶攻之下,被逼得連連後退的牛銘,已被他一劍劈掉半邊腦袋,慘死當場。
這情形,使得古映紅頓足長嘆道:“二叔,你這一幫忙,反而幫出麻煩啦!”
這一說,使得這位“通天秀士”李致中,為之一呆道:“大嫂此話怎講?”
古映紅道:“二叔有所不知,此人來歷如謎,武功高強,是一位非常神秘人物,所以,你大哥曾一再交代過,要擒活的……”
李致中截口苦笑道:“大嫂早點打個招呼,不就好了嗎!”
古映紅也苦笑道:“二叔的動作太快,我想招呼一聲,也來不及啦!”
李致中雙眉一挑道:“其實,這也不要緊,目前,既然雙方都已張開來幹了,遲早總會教他們現出原形來的。”
古映紅神色一整道:“二叔,過去了的,不必談了,我們還是快點趕回蘇州去吧!”
李致中訝問道:“難道張神醫已經捷道進城去了?”
古映紅點點頭道:“正是……”
這時,焦逸,孟銘二人才向李致中雙雙躬身施禮道:“焦孟二將參見二爺!”
李致中笑道:“二位老弟不必多禮,我跟大嫂先走一步,你們二位,也隨後跟來吧……”
“是……”
焦,孟二將同聲恭應中,李致中,古映紅二人已長身而起,閃得兩閃,就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XXX
當古映紅,李致中二人,急急趕往蘇州城去時,楊天佑與張勁秋二人,卻已改裝易容,悄然進入了蘇州城中的陳府。
這兩位,也就是當王村的混戰進行之前,混雜在一批普通商旅中,混過來的。
這情形,對陳府中人而言,自然是一天大的喜訊,尤其是陳繼志,眼看養母復康有望,生父已經趕來,生母也在來此途中,真算得上是三喜臨門。
也因為這些,使得陳繼志比誰都要興奮。
楊天佑已在外面與王長亭碰過頭,知道陳繼志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因此,他一見面立即正容告訴陳繼志,心中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行了,稱呼方面,仍以叫“楊伯伯”為宜。
一旁的岑浩然笑道:“楊兄來得正好,這孩子自從他的王表舅告訴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後,就一直在嘀咕著,說我這個表舅不疼他,明知道他的身世,卻一直瞞著他。——”
陳繼志截口笑道:“本來就是嘛!”
岑浩然含笑接口道:“現在,你的生父還是要你叫‘楊伯伯’,你該沒得說了吧!”
楊天佑神色一整道:“岑兄,咱們說正經的,紅萼怎樣了?”
岑浩然苦笑道:“還不是照樣那麼瘋瘋顛顛的。”
楊天估接口問道:“現在,她人在那兒?”
岑浩然接口答道:“可能是已經人睡了。”
楊天佑皺眉接道:“那麼,有勞岑兄,轉請嫂夫人去將紅萼叫起來,因為,我們必須爭取時間,立即給她治病,否則,消息一經傳到敵人耳中,這兒就不會太平啦!”
陳繼志搶先接道:“楊伯伯,還是由我去請我娘吧!”
楊天佑接道:“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務,現在,你立即到大門外去,聽候你王表舅的指揮。”
這當口,岑浩然已向楊天佑點點頭,說道:“好的,小弟馬上叫內人去請紅萼起來!………”
陳繼志向乃父笑道:“爸,現在這兒,就只有張叔叔在旁邊,我可叫你爸吧!”
楊天佑佯嗔地說道:“傻小子,現在不是叫爸的時候,還是快點去向你王表舅報到吧!”
陳繼志苦笑道:“爸是要我去擔任警戒?”
“不錯,”楊天佑點首,道:“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陳繼志含笑點首道:“好,我馬上就去……”
陳繼志離去之後,室內已只剩下楊天佑和張勁秋二人了。
楊天佑禁不住如釋重負地,長駐一聲道:“多年所願,今宵該可以償還了,老弟臺,待會就看你的啦!”
張勁秋正容說道:“小弟義不容辭,絕對盡一切力量,使陳夫人能恢復正常就是。”
這當口,只見岑浩然滿臉歉笑道,走了進來,雙手一攤道:“很抱歉,紅萼不見了。”
楊天佑禁不住身軀一震地,說道:“該不是出了意外吧?”
岑浩然正容說道:“這一點,我可以斷定,不會有甚意外發生,因為,像她這麼瘋瘋顛顛的,如果賊子們要想殺死她,即使是百個千個陳紅萼,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楊天佑神色肅穆地,說道:“但願如此。”
一頓話鋒,又注目問道:“岑兄,紅萼是幾時出去的?”
“不知道。”岑浩然道:“據內人說,天黑之前,還看到她在寢室內,我想,要走,也是不久之前的事。”
楊天佑接道:“那得趕快將她找回來才是。”
岑浩然連連點首道:“是是……內人已經去找了,小弟也馬上通知繼志,立即分頭去找。”
張勁秋插口笑道:“楊兄,你也去幫忙找找吧!”
“不!”楊天佑笑了笑道:“我還是在這兒陪你聊天為是。”
岑浩然也附和著接道:“對,楊大俠必須在這兒保護你這位神醫,因為,我們不能再出什麼紕漏了。”
張勁秋苦笑道:“諸位把我看成如此不中用……”
岑浩然截口笑道:“不!話不是這麼說,凡事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楊天佑皺眉問道:“岑兄,平時紅萼是否也會晚間獨自溜出去?”
岑浩然苦笑道:“她要跑出,是不管什麼白天或晚上的。”
楊天佑長嘆一聲,沒有接腔,岑浩然卻又歉笑道:“二位請好好談談,小弟已吩咐陳福在東廂給二位準備了兩個緊鄰著的房間,並準備宵夜點心!”
楊天佑笑道:“都是自己人,請不必客氣,岑兄還是快點去找人吧!”
岑浩然含笑接道:“小弟不交代清楚怎行,因為,目前這陳府中,就只有紅萼母子,小弟夫婦,以及賬房,僕人等六個,我們這一全體出去找人,你們這二位貴賓有甚需要時,可怎麼辦呀!”
說完,才抱拳一禮,轉身疾奔而去。
半個時辰過後,找人的都沒回來,古映紅,李致中,卻偕同焦孟二將趕回來。
但他們驚悉陳紅萼失蹤之後,連坐都不曾坐一下,隨即去參加找人的工作了。
一直到三更過後,雖然找人的人,不斷地有人回來探信,而陳紅萼的蹤跡,卻一直是杳無音訊。
楊天佑雖然內心中有著無比的焦灼,但卻不能不顧慮一路上兼程急趕,飽受旅途勞頓的張勁秋的精神,因而向著張勁秋輕輕一嘆道:“老弟臺,咱們不用枯等了,還是回房間去歇息吧!”
張勁秋苦笑了一下,沒接腔。
楊天佑揚聲喚道:“陳福,帶我們去寢室吧!”
“是!”陳福是一個鬚髮斑白的老家人,應聲恭喏之後,立即出現門口,並含笑說道:“二位爺,請隨老奴來。”
楊天佑,張勁秋二人緊隨陳福之後,向東廂走去。陳福雖然年逾半百,但步履矯健,一點也沒有老邁的樣子。
張勁秋人目之下,禁不住笑道:“老人家,看情形,你也是練家子呀?”
陳福謙笑道:“張爺過獎了,老奴不過是年輕時,跟著主人學過一些強身的功夫而已,怎夠資格稱為練家子呢!”
張勁秋道:“老人家可真謙虛啊!”
“老奴是實話實說,”陳福顯得無限感慨地,長嘆一聲道:“以往的陳家,縱然是三尺孩童,普通人十個八個也近不了身邊,如今,可真是……唉!”
那兩個房間,豪華中不失淡雅,尤其是窗外,即為花園,夜涼如水,花香襲人,令人感到格外的舒暢。
陳福將兩位貴客安頓好之後,才含笑說道:“二位爺如果需要些什麼,只管叫老奴一聲就是。”
楊天佑笑了笑道:“晚上我們不會有什麼需要,你也去安歇吧!”
“是……”陳福恭應著,躬身一禮,才轉身離去。
XXX
陳紅萼是天亮之後,才給找回來的。
首先發現陳紅萼的,是,陳繼志。
說來,可真令啼笑皆非。
群俠們動員了十來個人,花了一整夜的工夫,幾乎找扁了整個蘇州城,但事實上,陳紅萼卻就在陳府緊鄰的獅子林中。
當陳繼志找到她時,她正在一個假山洞中,好夢方甜呢!
病人找回來了,神醫也請到了家中,現在,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只等這位“地獄神醫”張勁秋施展他的回春妙手,創造奇蹟了。
可是,一直到辰牌過後,獨未見張勁秋起床。
這情形,可不能不令人懷疑了。
因為,儘管連日的旅途勞頓,昨宵就寢又太遲,但張勁秋武功底子不錯,無論如何,不致於睡到辰牌時分,還不知道起床。
但楊天佑儘管心有所疑,卻不便說破,只是悶在心中。
陳繼志畢竟年輕,有點沉不住氣地,向楊天佑說道:“楊伯伯,我看還是你去叫一聲吧!”
楊天佑苦笑了一下道:“再等一會吧!多年的時間都忍過了,還爭這一時半刻的。”
李致中向陳繼志使了一個眼色,以真氣傳音說道:“小子,我們去張神醫門口聽聽去,看他醒來沒有。”
於是,叔侄兩悄然走到東廂,在張勁秋的門口,凝神傾聽少頃之後,兩人都禁不住臉色為之一變,陳繼志並脫口驚呼道:“李叔叔,裡面顯然是沒有人。”
李致中點點頭道:“不錯,快去請你父親來。”
“好的……”
陳繼志口中恭應著,人已飛奔而去。
當他回到楊天佑身邊時,楊天佑入目他那一份異樣的神情,禁不住心頭一震地,脫口問道:“繼志,發生了什麼事?”
陳繼志壓低語聲,卻是急促地說道:“爹,張叔叔房間內沒有人。”
楊天佑注目問道:“你打開房門瞧過了?”
“沒有。”陳繼志接道:“但李叔叔和我都默察過,在那房間中,的確是沒有人。”
楊天佑已臉色肅穆地,向東廂走去,一面沉聲說道:“孩子,你跟我來。”
到達張勁秋所住的房間門口,楊天佑也凝神默察了少頃之後,才扭頭向李致中問道:“二弟,你叫過門沒有?”
李致中苦笑道:“裡面分明沒有人,我叫什麼門呢!”
楊天佑推了一下房門,房門卻已上了閂。
他一皺眉峰,只好以手掌貼在門閂部位,以暗勁將門閂震碎,房門應手而啟。
楊天佑當先緩步而入,李致中,陳繼志也魚貫而入,一齊向室內打量著。
古映紅,岑浩然,焦孟二將等人,也聞風趕了過來,但他們卻並未進入室內。
室內,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窗戶也是上了閂的,張勁秋所穿的那一襲白色長衫,還搭在床前的椅子上。
床上,羅帳低垂,被褥枕頭等,也都像是有人在安寢似地,可是就是不見人。
楊天佑皺眉自語道:“連鞋子都還在這兒,人去那兒了呢?”
陳繼志聳了聳鼻子,低聲說道:“這是什麼怪氣味啊?”
楊天佑,李致中二人也聞到了,同時點點頭道:“不錯,這氣味是有點怪。”
陳繼志接道:“這怪氣味,是發自床上。”
楊天佑一皺眉峰,又隨手將被子揭了開來。
這一揭,饒是楊天佑沉得住氣,也不禁臉色為之大變地,掩鼻疾退。
原來被子下面,張勁秋的內衣服,都宛然在目,就像是蛻腿下來的蛇皮似地,整個人卻已骨化形消,只剩下一些毛髮和一般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的怪氣味,此外,床單上還留下一道淡黃色的痕跡。
楊天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禁不住目射寒芒,切齒恨聲說道:“鼠輩們好陰險毒辣的手段。”
古映紅,岑浩然等人,也擠了進來,古映紅並促聲問道:“天佑,發生了什麼事?”
楊天佑長嘆一聲道:“張老弟被人暗算了,只落得屍骨無存。”
話聲中,虎目中,已禁不住地熱淚盈虎。
真是: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古映紅挑開羅帳,瞧了一下之後,才顫聲說道:“看情形,張叔叔是中了極歹毒的什麼化骨丹之類的毒藥?”
楊天佑卻苦笑了一下道:“這也算是‘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岑浩然正容接道:“楊兄也不用自責,其實,這是敵人的手段太高明瞭,任何人也會防不勝防。”
楊天佑目注那張令人心驚的空床,滿臉悲容地,喃喃自語著:“老弟英靈默佑,這筆血債,我一定替你加收十倍的利息索回來的。”
陳繼志皺眉接道:“楊伯伯,你就住在隔壁,難道一點什麼聲息都沒聽到?”
楊天佑說道:“沒有,我們分別上床之後,還談過幾句話,不久就聽到你張叔叔發出鼾聲,約莫是袋煙工夫過後,我也入睡了,以後,就再也不曾的到別的聲音了。”
古映紅接道:“張叔叔本身武功不弱,賊子們是怎樣下手的呢?”
楊天佑沉思著說道:“很可能是事先在床上作的手腳……”
岑浩然截口說道:“楊兄這一判斷,恐怕不太可能。”
楊天佑訝問道:“為什麼?”
“因為。”岑浩然漫應道:“張勁秋是當今數一數二的神醫,如果有人事先在他的床上作了手腳,憑他這神醫的身份,怎麼也會有所覺察才對,何況目前時值非常,他更應該提高警覺……”
楊天佑點首說道:“這話倒是很有道理。”
李致中插口問道:“岑兄,目前這陳府中,除了咱們這些人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岑浩然道:“除了咱們這些人之外,就只有一個老家人陳福了。”
李致中接問道:“這房間也是陳福整理的?”
“不錯,”岑浩然忽有所憶地,揚聲喚道:“陳福,陳福……”
可是,他一連叫了五六聲,卻沒人接腔。
陳繼志蹙眉接道:“我去找他。”
李致中意味深長地一嘆道:“去找找也好,不過,如果我的判斷不錯,陳福早就逃之夭夭啦!”
陳繼志已走到門口,聞言之後,不由住步回身,訝問道:“表舅認為是陳福作的手腳?”
李致中苦笑道:“除了陳福之外,難道我們這些人中還會有人吃裡扒外嗎!”
楊天佑揮揮手道:“繼志,你先去找找看。”
“是……”
陳繼志離去之後,楊天佑又是一聲長嘆道:“我自信這一次的安排,已經算是十分周密,也算是已經成功的了,卻想不到還是一場空。”
古映紅正容接道:“天佑,我們必須改變作風了。”
楊天佑一怔,道:“如何一個改變法呢?”
古映紅接道:“那就是暫時放棄替紅萼治病,集中全力,先行對付敵人!”
李致中連連點首道:“對!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焦孟二將也同聲接道:“我們也贊成。”
楊天佑輕輕一嘆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走這條路了。”
李致中正容接道:“我們不妨先行解決幽冥教,將那幕後主持人逼出來。”
“對了。”楊天佑注目接問道:“這些日子來,二弟是否有什麼發現?”
李致中點點頭道:“新的發現是有,待會我們再作詳談,現在,該先行處理這兒的善後工作才對。”
楊天佑正容點首道:“不錯。”
接著,目注岑浩然正容說道:“岑兄,勞駕找人去買一副上好棺木,將張老弟的毛髮和衣衫暫時收殮,停棺後花園中,等到抓住仇人,我要親手挖出那廝的心肝,隆重祭莫之後,再行安葬。”
岑浩然連連點首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小弟馬上派人去買棺木……”
陳繼志像一陣風似地捲了進來,滿臉苦笑道:“陳福果然不見了……”
室內沉寂了少頃之後,岑浩然才首先長嘆一聲道:“想不到多年的老家人,也靠不住。”
楊天佑沉思著接道:“岑兄,你可能是冤枉好人了。”
岑浩然一怔道:“楊兄此話怎講?”
楊天佑正容接道:“我斷定這個陳福是假的,真的陳福,必然已遭了人家的毒手。”
李致中也點首附和著道:“對!對!大哥這分析極有可能。”
岑浩然苦笑道:“可是,我們整日相處,竟然沒看出一點什麼破綻來。”
“還有。”岑浩然蹙眉接道:“張勁秋是一位神醫,如果敵人在他的床上作過什麼手腳,他應當覺察得出才對……”
李致中淡然一笑道:“岑兄,你能想得到的事情,敵人就想不到嗎!”
岑浩然苦笑道:“我就是想不通,他們是用什麼手法,瞞過這位‘地獄神醫’的?”
李致中接道:“很顯然,那是一種無色無臭的毒藥,像這情形,本來就不易被察覺,兼以我們的張老弟以為到了地頭,再不會有什麼危險,而戒備的心情也隨之鬆懈下來……”
岑浩然截口接道:“對,對,在此兩種情況配合之下,張神醫才遭了人家的毒手。”
李致中苦笑了一下,說道:“照這種忖測,他們那邊,必然有擅長用毒的專門人才。”
“那是必然的。”岑浩然點點頭,也苦笑著接道:“還好,他們沒有同時向楊兄下手,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一直在一旁沉思著的楊天佑,這才長嘆一聲道:“我也想到過這一點,但他們沒有向我下手,並不是他們特別優待我,而是認為我這隻肥羊還不夠肥。”
岑浩然一怔道:“那是什麼原因?”
李致中正容接道:“很可能他們希望在楊大哥身上,獲得些什麼。”
岑浩然笑問道:“楊兄身上,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值得他們覬覦的呢?”
楊天佑蹙眉接道:“我也想不起來,但二弟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沉寂少頃後,楊天佑向李致中正容道:“二弟,你那家藥鋪,毋須再開了,還是將所有人員,都集中到這兒來。”
岑浩然也附和著道:“對!李二俠的人調到這兒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免得到外間去找人,找來的人,又不放心。”
楊天佑眉峰一揚道:“從現在起,我要集中力量,放手跟他們周旋一下。”
李致中點首接道:“對!我們早就該放手跟他們周旋的了。”
接著,抱拳一拱道:“小弟告辭,馬上回去,將藥鋪的人,集中到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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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南郊,離城約莫二里許,有一座規模宏偉,佔地達二十畝以上的農莊,當地人稱之為李家莊。
其實,這個李家莊,就共有一戶人家,其主人就是在蘇州城大大有名的李公子李明遠。
根據傳說,李明遠的父親,是在京城作大官的,這一個農莊,就是準備作為將來致仕退休後,優遊林泉,頤養天年之用的。當然,傳說歸傳說,其中真相如何,那就只有李明遠自己明白了。
李明遠雖然是花花公子,出手闊綽,又甚為好客,所有蘇州城中,三教九流的人物,算得上是沒有不認識李公子的,但他的宴會,都在酒樓舉行,也從來不將客人帶返農莊。因此李家莊雖是蘇州城中婦孺皆知的大戶,但談到李家莊內部情形,卻是誰也不知道。
這是“地獄神醫”張勁秋在陳府遇難的當天午後,李家莊中陸陸續續地,進去了總有二十名以上,裝束各異,也顯然都戴著人皮面具的江湖人物。
這些人,進入李家莊後,都是輕車熟路地,不須有人帶領,逕自穿過花木扶疏的前院,繞道後園,到達一個足有五六畝方圓的荷花池旁,隨即一個個踏波向池中心走去。
池中心有一座小巧而精緻的涼亭,時為盛夏,滿地荷花盛開,搖曳生姿,清香四溢,真算得上是一處世外桃源。
這個涼亭,就像是孤立在荷花池中,四周無路可通。
不過,由於這些江湖人物,都循一定路線,魚貫地踏波而行,顯然是水面下設有蹬道,而並非是他們個個輕功高絕,能踏波如履平地。
同時,由於他們這種大白天公開在這兒集會的情形判斷,足證他們也已化暗為明,與楊天佑一樣地,準備公然對抗了。
小小的涼亭上,一下子集合了二十多個人,可實在顯得有點兒擁擠,自然,原有的座位也不夠,於是,後來的只好席地而坐了。
最後登上這涼亭的,是李明遠本人,也是這一批人中,唯一沒戴上人皮面具的人。
那些蒙面人一齊站了起來,向著李明遠躬身施禮道:“參見公子。”
李明遠顯得很隨和,笑容可掬地,連連點首道:“諸位請坐,請隨便坐。”
說著,他自己已在石桌旁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其餘群豪也相繼就座,其中靠近李明遠一個短裝漢子注目問道:“公子,主上什麼時候來?”
李明遠正容接道:“主上有事不能來了,特別叫我前來主持。”
其餘群豪同聲一“哦”,李明遠卻星目環掃,輕輕一嘆道:“首先,我要告訴諸位一件事,‘地獄神醫’張勁秋已經死了,但我方的損失,也同樣的重大。”
其餘群豪又是同聲一“哦”。
李明遠正容接道:“我方最大的損失,是派往幽冥教的監軍牛銘,已經光榮殉職,其次是派在陳家臥底,冒充陳福的姜瑜,也已神秘失蹤,看情形,顯然已遭了敵人的毒手。”
這消息,使得其餘群豪們,禁不住身軀一震地,又發出一聲驚“啊”。
坐在李明遠對面的一個灰衫人注目問道:“牛銘與姜瑜,都是主上的得力助手,武功超絕,並富於機智,他們是栽在誰的手中的?”
李明遠接道:“這個主上沒有說明,不過,由於楊天佑夫婦已經到了蘇州,同時,三劍客中的老二李致中,也在蘇州潛伏著,箇中道理,也就不難想見了。”
其餘群豪面面相覷默然無語。
李明遠探懷取出一疊密封的信函,揚了一揚,才正容說道:“這是主上交代的事項,我已將其分項記錄在這信函中,不另加說明,各位現在就可以打開瞧瞧,如有疑問,也可以當場提出來。”
說完,立即將那疊信函分發群豪,每人一份,瞧了一遍之後,又將其納入信函,揣入懷中,卻是沒人發問。
李明遠星目環掃,沉聲問道:“諸位都懂了?”
群豪們同聲恭應:“是的。”
李明遠接問道:“有什麼疑問沒有?”
群豪們異口同聲地答道:“沒有。”
李明遠沉聲接道:“我提醒諸位一聲,有疑問現在提出來不要緊,等到執行出了差錯時,那後果的嚴重性,是非常可怕的。”
群豪們沉寂了少頃之後,才有一個白衫文士注目問道:“啟稟公子,如果屬下們遇上意外而又緊急情況,須要向上級請示時……”
李明遠截口接道:“可遵照以往的聯絡辦法。”
“是……”
白衫文士恭應聲中,李明遠忽然“哦”了一聲道:“有一件額外的事情,須要辛苦你一趟。”
白衫人諂笑道:“公子儘管吩咐。”
李明遠笑了笑道:“事情很簡單,我跟陳繼志事先約定的‘虎丘’之約,今夜到期,請順道去陳家告訴陳公子一聲,就說,目前雙方都已由暗鬥轉為明爭,那一場約會,已無此必要,免了!”
白衫人點首道:“屬下記下了。”
李明遠微一沉思道:“諸位既然已無疑問,現在就可各自回到自己崗位去。”
“是!”
群豪們恭應著,一齊站了起來。
就當此時,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青衣少年,踏波疾奔而來,一上涼亭,立即向李明遠躬身施禮道:“參見公子。”
李明遠注目問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恭應道:“回公子,主上有緊急命令傳下,須要在座諸位,立即嚴格執行。”
李明遠注目接道:“你說。”
青衣少年接道:“據主上所獲最新消息,陳府的陳夫人,已經失蹤了。”
李明遠一怔道:“你說的是陳紅萼那瘋子?”
青衣少年點點頭道:“是的。”
李明遠苦笑道:“那瘋婆娘幾乎每天都要失蹤一二次,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不!”青衣少年連忙接道:“主上說,這次失蹤決非偶然,而顯然是楊天佑有計劃的安排。”
李明遠蹙眉接道:“是楊天佑把那瘋婆子藏起來了?”
青衣少年點點頭道:“主上就是這麼判斷。”
李明遠苦笑了一下道:“楊天佑將那瘋婆子藏起來,有什麼作用呢?”
“主上說,”青衣少年接道:“其中作用,不易忖測,但有一點,是可以斷定的……”
李明遠注目問道:“是那一點?”
青衣少年接道:“主上說,楊天佑很可能是怕我們會對陳夫人暗下毒手。”
李明遠“唔”了一聲道:“他是應該這麼想的。”
接著,又注目問道:“主上要我們立即嚴格執行的,是什麼任務?”
青衣少年正容接道:“陳夫人是今天天亮時才給找回去的……”
李明遠截口笑道:“對了,主上的這一手,可玩得真絕,如果他昨宵不先行派人將那瘋婆娘弄走,那很可能昨天晚上就會給張神醫診斷出名堂來了哩!”
青衣少年含笑接道:“主上所以成為主上呀!”
李明遠笑了笑道:“好!說下去。”
青衣少年接道:“主上說,由於陳夫人剛給找回去不久又失蹤,必然還沒脫離蘇州城範圍之外,所以主上要公子立即督率所屬封鎖城郊交通要道,嚴密檢查行人,並且,在城內也要加派人手,暗中注意可疑人物的活動。”
李明遠點點頭道:“好的,我都記下了。”接著,又注目問道:“還有沒有別的交代?”
青衣少年神秘地一笑道:“有的,高唐院中,今天新到一位清倌人,才十五歲,可美得了不得了哩!”
李明遠佯嗔地瞪了他一眼道:“小鬼討打!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
青衣少年向著他扮了一個鬼臉,轉身飄落荷花池中,竟然踏著飄浮水面的荷葉,疾奔而去。
青衣少年這才顯出了他的真功夫。
因為,方才來到涼亭時,是循著群豪們所走的路線,踏波而來,那是不難看出,水面下是設有蹬道的。但目前,他這一踏著荷葉奔馳,情況就不同了,那是必須有最上乘的輕功夫,才可以作得到的。
尤其難得的是,他年紀又是那麼輕。
也因為如此,這青衣少年顯露的這一手,可使得其餘群豪們,一齊驚“啊”出聲。其中一位灰衫人向李明遠注目問道:“公子,這位小哥兒是——?”
李明遠漫應道:“那是主上身邊的書僮。”
一個書僮,已經如此了得,那麼,那位什麼“主上”的身手之高明,也就不難想見啦!
那灰衫人呆了一下,卻是欲言又止。
李明遠精目向群豪們一掃,正容問道:“方才,我跟主上這位書僮所說的話諸位都聽清楚了?”
群豪們同時點首恭應道:“是的。”
“那麼。”李明遠正容接道:“諸位立即回去,各按自己職權,執行主上所交下任務。”
“是……”群豪們恭應聲中,李明遠揮手接道:“諸位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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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紅萼是當陳府上下人等,都因張勁秋的慘遭意外,而驚慌忙亂之際失蹤的。
起初,群俠們也一如李明遠方才所認定的,對陳紅萼的失蹤,不算新聞,但經她的表嫂卞青蓮(即岑浩然的夫人)去她房中察看過後,才知道她這次的失蹤大有蹊蹺,因為,連一些隨身首飾,和換洗的衣衫,也帶走了不少。
群俠們經過頓飯工夫的研討,理不出一點頭緒來,最後,還是楊天佑苦笑著長嘆一聲道:“想不通的事,只好暫時擱下,好在看情形,敵人不致於要她的命!”
李致中也苦笑著接道:“縱然敵人要她的命,我們也無能為力呀!同時,我們也全都盡過自己的全力了。”
楊天佑正容應道:“當然,我們還得繼續盡力,一方面跟賊子們周旋,一方面搜尋紅萼的下落。”
一頓話鋒,目注李致中歉笑道:“二弟,本來我是想請你來這兒坐鎮的,如今,情況變化得太意外,已用不著了。”
李致中一怔,道:“大哥另有任務分派?”
“沒有。”楊天佑輕輕一嘆道:“此刻我心亂如麻,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排,怎還能分派你的任務。”頓住話鋒,又沉思著接道:“三弟這幾天也該趕來了,且等會齊三弟,咱們兄弟們好好磋商一下之後再定方針,不過,原則上我已決定,這巨宅不用有人坐鎮,只請岑兄夫婦,代為照料一切,並作為我們的聯絡處。”
岑浩然一怔道:“連繼志也不留在這兒?”
楊天佑點點頭道:“是的,繼志為陳楊兩家所共有的獨子,我不敢再讓他待在這兒,同時,他的武功也還太差,我準備替他找一個清靜的所在,深造一番。”
岑浩然點首接道:“楊兄說得是。”
李致中接問道:“大哥馬上就走?”
“是的。”楊天佑道:“紅萼失蹤還不算久,我斷定她還沒有離開蘇州城,所以,不但我得立刻就走,同時,也得煩請二弟,督率所屬,立即展開搜查。”
李致中連連點首道:“是是,小弟馬上就進行。”
楊天佑正容接道:“岑兄是我們的聯絡中心,不論搜查有無進展,每隔一個時辰,我們各自派人向這兒聯絡一次。”
李致中又點點頭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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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陳紅萼的失蹤,正邪雙方,都集中全力在搜索著。
因此,蘇州城外表面上還是一如往昔的平靜,但暗中卻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隨時都會有發生正面衝突的可能。
在暗潮激盪的情況下,過了三天,失蹤的陳紅萼,仍然是杳無音訊,但三劍客中的老三朱伯倫父女和焦三、孟二等人,卻已趕來蘇州。
當然,這一行人於與楊天佑會合,瞭解情況之後,也立即加入搜索陳紅萼行動的行列。
說來可真令人啼笑皆非。
正邪雙方為了一個失蹤的陳紅萼,擾擾攘攘了七天,毫無收穫,可是,在第八天的傍晚,這位神秘了七天的瘋子,又悄然回到了陳府。
由於她是瘋子,當然誰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這七天多的時候中,她究竟藏在什麼地方,和什麼人在一起?
更絕的是,她失蹤時所帶走的換洗衣衫和首飾等物品,也一件不少地帶了回來。
當然,問不出什麼名堂來,曾令人納悶,但人回來了,總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免得大家都提心吊膽地,饋寢難安了。
為了避免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楊天佑當機立斷,立即商請他的夫人古映紅,寢食與共地,替陳紅萼作伴。
對古映紅而言,這是一件非常艱苦的工作,但他們夫妻情重,為了不使陳紅萼再出紕漏,以減輕楊天佑心靈上的負擔,她只好毅然決然地將這一副千斤重擔挑了下來。
至於那個神秘的邪派組織方面,他們的消息,也非常靈通,陳紅萼回到陳府的當天晚上,所有在蘇州城中,查訪陳紅萼的下落的高手們,全都撤了回去。
本來楊天佑已決定暫時放開陳紅萼的病情,先行向對方採取行動的,但自陳紅萼安全歸來之後,對於這一決定,也好像忘記了。
是陳紅萼安全歸來後的當天晚上,楊天佑與兩位盟弟略一磋商之後,隨即單獨悄然外出。
楊天佑一走,朱家鳳卻悄然進入陳紅萼與古映紅二人所住的房間,向古映紅嬌笑道:“楊伯母,楊伯伯去哪兒了?”
古映紅笑道:“你楊伯伯臨走時,又不曾跟我說,我怎麼會知道哩!”
朱家鳳神秘地笑道:“楊伯母,要不要我告訴您?”
古映紅一怔道:“你真的知道?”
朱家鳳特別將語聲壓低道:“楊伯伯去高唐院了。”
古映紅嬌笑道:“你這鬼精靈,你是怎麼知道的?”
朱家鳳神秘地一笑,說道:“你猜猜看。”
古映紅沉思著接道:“我想,一定是他們兄弟間,在商量時,給你聽到了。”
朱家鳳嬌笑道:“伯母已成了鬼精靈啦!一猜就著。”
接著,又注目笑問道:“楊伯母也早就知道了?”
“是的。”古映紅點首接道:“你楊伯伯事先就跟我說過。”
朱家鳳含笑接道:“楊伯母,我也想去瞧瞧熱鬧,請別讓我爹知道了。”
古映紅俏臉一沉道:“不可以,姑娘家怎可以去哪種地方!”
朱家鳳牽著古映紅的衣袖,撒起嬌來,說道:“楊伯母,我可以改扮成一個公子哥兒呀!”
古映紅飛快地接道:“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一直坐在一旁的陳紅萼,忽然幽幽地嘆一聲,起身向外面走去。
古映紅也連忙起身跟了下去,一面卻回頭以真氣傳音,說了些什麼,只見朱家鳳色然而喜,連連點著頭,也立即匆匆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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