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拍過商品,不過甄歡樂想,再難拍也不會比拍攝人物難吧,商品是死的,不會有表情和眼神等等需要掌握的情緒表現,應該會比人物照好拍。
拍照的地點是在飛羽廣告提供的一間攝影棚裡,裡頭的設備十分完善,甚至連相機都是最頂級的,不過她一向慣用自己的相機,所以並沒有使用他們提供的。
可她現在遇上了麻煩,這樣的情況是她當初始料未及的。
除了要拍攝的商品數量多得令她幾乎快拍不完外,就是已經拍好的照片都被打了回來,原因竟說是拍得太爛了,達不到他們要求的水準。
絕對是刻意刁難。
她自認自己的作品就算不是最好,至少也在水準以上,可居然被人批評得一無是處,還要求她重拍。
站在攝影棚裡,拿著邵芸退回來給她的照片,甄歡樂氣沖沖的嗔道:「我哪有那個閒工夫再重拍過,這根本就是雞蛋裡挑骨頭,再說這些作品有哪一點不好?我左看右看都覺得比他們以前拍的要好多了。邵芸,妳自己憑良心說,是不是這樣?」
「就算我說是,那也不算數呀!所有拍出來的照片全要經過委託的公司看過,覺得滿意了才可以。」邵芸一臉愛莫能助的看著她。
她豎起濃眉,「妳的意思是說是那家公司的人故意挑剔我的作品?」
「歡樂,當初妳簽約的時候,有看清楚合約的內容嗎?」邵芸語氣有一絲保留的問。
「只大約看一下而已,怎麼樣?」
邵芸左右瞄了瞄,確定周遭都沒有人後,才略略壓低了嗓音說:「我聽說合約上有一條寫著,如果妳不能在期限前完成工作,就要負責賠償所有的損失,有這麼回事嗎?」
當初簽約時,歡樂是直接跟總監籤的,合約的內容她並沒看過,這件事還是聽負責保管合約的同事說起的。
「嗯,是有這一條。」當初她以為她絕對可以在期限內完成的,可是如果照目前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麼很可能會……
「我想,妳可能要倒大楣了。」邵芸的神色嚴肅的凝起。
「什麼意思?」甄歡樂呆了呆,沒意會過來。
「妳知道委託我們這個Case是哪一家公司嗎?」
「那些保養品和化妝品是仙姿的產品,應該就是那一家公司吧。」看邵芸的神色有異,她總算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仙姿是天憶集團旗下轉投資的公司。」
「天憶集團?」跟著唸了一遍,甄歡樂仍是想不出來這有什麼不對之處,她跟天憶集團的人又沒有仇,人家沒必要刻意刁難她吧……咦,等一下!「妳是說天憶集團,我記得那天妳說那個叫常懷憂的男人好象在那裡擔任什麼職務?」
邵芸吁了一口氣,歡樂單純的腦袋總算聯想到兩者的關係了。
「他是天憶集團的財務長。」
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邵芸,妳的意思是說,這整件事是那個男人故意惡整我的?」
「是不是這樣我無法確定,不過如果妳不能如期完成拍攝的工作,後果可能很麻煩。」
甄歡樂不笨,她只是懶得用腦筋,這下她不得不把整件事仔仔細細的想一遍。
「邵芸,妳看如果他們要求我賠償的話,會要我賠多少?」
邵芸臆測著,「他們恐怕會以妳耽誤到廣告推出的時間,令他們損失不少商機這一點要求賠償,我看沒有上千萬也要幾百萬吧。」
她低呼出聲。「什麼?這麼多!搶劫呀,我哪來那麼多錢賠給他們?」
「我不是早就跟妳說過了嗎,常懷憂那個人得罪不起,他一向不輕饒得罪過他的人,我想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他對妳的報復。」
她嫌惡的攢起濃眉。「那個可惡的混蛋!心眼未免太小了吧,還是不是個男人呀?簡直是人渣嘛。」
思及一事,她問:「這麼說這個合約難不成是個陷阱,是常懷憂勾結了常懷智一起騙我的?」她不諒解的睇向她。
「邵芸,如果真是這樣,妳就太不夠意思了,知情卻又不告訴我,眼睜睜看著我往陷阱裡跳。」
邵芸嚴正抗議,「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我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我們總監怎麼可能告訴我這種事,如果我真知情,拚著這份工作不要,還會不提醒妳嗎?」
「說得也是,妳不是那麼沒義氣的人。」但這麼一來,常懷智當時說要把香囊轉賣給她的事,根本也是唬弄她的嘛。
他壓根就是算準了她不可能如期完成拍攝的工作,才答應香囊的事,卑鄙小人一個,怎麼姓常的都是一些好險小人?!
邵芸忍不住數落起她,「歡樂妳呀,個性太直了,說話又常常不經大腦,往往得罪了人還不自知,早跟妳說妳這種個性再不改,總有一天得罪人。妳看吧,誰不好惹,偏偏招惹上了常懷憂,妳呀,等著吃不完兜著走。」
「我哪會知道那個混蛋的胸襟比屁眼還小,妳還是幫我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吧!」
「我能有什麼辦法,如果真是常懷憂蓄意要整妳,不管妳提出什麼理由,一定都會被駁回的,而且如果妳片面想取消合約,免不了也一定要賠償,除非有什麼不可抗拒的因素,讓他們沒話說。」
「不可抗拒的因素?」甄歡樂摩挲著下巴,望向窗外的一株綠樹凝思著。
燦燦的春陽灑落在枝啞間,幾隻麻雀和白頭翁吱吱喳喳的在枝頭叫著,甄歡樂睇了半晌,霍地低叫了一聲。
「啊,有了。」
想整她,門兒都沒有。
「為了洗出效果最好的照片,所以她向一位朋友借了一間擁有更完善設備的暗房,沖洗出來的作品她滿意得不得了,相信縱使再挑剔的人看了一定也讚不絕口,她開心的將照片放進皮包離開。
「出來後,沒想到遇到一條瘋狗,牠不由分說的追著她要咬她,她情急之下只能奮力的往前跑,躲開那條瘋狗,誰知道一不小心就跌進了一條水溝裡。
「當她從水溝爬起來後,那條瘋狗又衝上來要咬她,她只好再急急忙忙的趕快跑,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等她終於擺脫了那條瘋狗,再回去找皮包時,四周都找遞了,就是不見她的皮包,於是她去報了警。」
聽完常懷智轉述的話後,常懷憂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這狗屁理由一聽就知道是瞎掰的,是為了規避她沒有如期完成拍攝工作的責任,因為這樣一來,便變成了不可抗拒的因素,無法歸責於她。哼哼,看來這女人還不至於太蠢嘛。」瞥著躺在桌上的報案三聯單,他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太陽穴。
「感冒了嗎?」常懷智瞟他一眼。
「好象是,頭有點痛。她還說了什麼?拍攝的工作她打算延到什麼時候?」
「她說她的腳扭傷了,怕耽誤到廣告推出的時問,建議我們另外找別人。」
沉下雙眉,常懷憂瞇起了眼。「她是想藉此脫身!不過她想都別想,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把戲!懷智,你告訴她,說我們不會解約,會等到她腳傷好了為止。」
常懷智古怪的瞟了他一眼,「她說,如果我們還堅持要她拍攝,那也是可以,不過她有一個條件。」
「她還有條件?」這野女人不會連這一步都盤算好了吧?
「她說她作了一個夢,夢到神明指點她,接下這個工作會對她不利,被瘋狗追還有腳受傷就是不祥的徵兆,要她如果可能的話就推拒這個工作,但是如果不能,那就要去苗栗山上一座廟裡虔心參拜,才能驅走惡運。」
「這根本是在鬼扯!好吧,既然這樣那就去呀,又沒人綁著她不讓她去。」
常懷智的眸光閃起笑意。「問題是,她說不只她要去拜拜,神明告訴她要找一個男人一道過去才有用。」
「誰?」狐疑的睇著常懷智的表情,常懷憂眉一揚,心思飛快一轉,脫口而道:「不會是我吧?」
果然,常懷智點了點頭。「正是,甄歡樂說,如果你不陪她去山上拜拜的話,那麼這個拍攝的工作她可能就無法再接了。」
「呵,難不成她在向我下戰書?」還真有膽量,敢跟他鬥!
「你自己考慮吧,去還是不去?」他這個堂弟素來聽不進別人的規勸,他明白即使自己勸他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他也不會聽的,除非他自己也有這個意思。所以他根本懶得浪費唇舌多說什麼。
「當然要去,我如果不去,豈不意味著怕了她嗎?」
「她可能設下了陷阱。」他提醒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又不是隻有她會設,難道我不會嗎?」
知道堂弟一旦卯上什麼人,不整垮對方是不會罷休的,常懷智也不再多說,抄下甄歡樂的聯絡電話遞給他。
「好吧,這是她的電話,你自己跟她聯絡出發的時間。」
「野女……甄小姐,聽說妳希望我陪妳上山拜拜?」
電話那頭的甄歡樂回道:「不是我希望的,這是夢裡的神明指點的。」
「是嗎?既然我有這個榮幸,那麼我很樂意陪妳去。」電話這端的常懷憂努力維持著平和的語氣。
「好呀,那就後天下午四點在飛羽廣告樓下見,可以嗎?」
「下午四點?那上山時下就晚上了,有人晚上拜拜的嗎?」
「這是神明指示的,要我在晚上七點時去拜拜。」
「那好吧。」看她想玩什麼花樣。
兩天後,兩人在飛羽廣告樓下見下面,甄歡樂以山道狹窄,堅持由她開她的小MARCH,兩人共乘一輛車往山上駛去。
開著車奔馳在婉蜒的山路上,春雨滴滴答答的下起來。
愈往山間雨勢愈大。
雨刷來來回回的刷著雨水,開車的甄歡樂並不介意淅瀝的雨天,一副好心情的的欣賞雨中的春景,呵呵呵,到了山上有人就該慘了。
旁邊坐著的常懷憂不自覺的鎖著一雙眉,不是為了這惱人的雨天,而是他一向習慣自己開車,即使偶爾坐坐別人的車,也沒坐過小於一千八百西西的車,以他快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坐進她這輛小車裡,修長的腿根本沒地方擺。
這也就算了,問題在於羊腸小徑般彎曲的石子路,讓他十分的不舒服,中午吃的飯菜被顛得都快吐出來了。
「妳這輛車的避震器是不是壞了?」他顛得屁股快痛死了,而且頭也愈來愈痛。
「我覺得沒什麼異常呀。」瞄了他一眼,一路上就看他頻頻猛吸鼻子,臉色也白慘慘的不太好看,她隨口問著,「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見他一副連連作嘔的表情,她急急踩了煞車停了下來。「喂,你想吐就吐在外面,不要吐在車上弄髒了我的車。」
這野女人居然說得出這麼過分的話……嘔,不行了,常懷憂迅速的推開車門,冒著大雨閃到一邊去狂吐。
看他吐到快不行的那副慘樣,甄歡樂臉上揚起快意的笑容。哈,想整她,知道她的厲害了吧。
不過這只是附帶的利息而已,之前她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暈車,真正的好戲是在後頭呢。
常懷憂在雨中吐了幾分鐘,仍沒停止的跡象,吐得她有點擔心了,她撐著雨傘走過去為他擋雨,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你還好吧?」他吐出來的都是胃裡的酸水了,再吐下去會不會掛了呀?
接過水,漱了漱口,再飲下一大口,常懷憂沒好氣的瞪向她。
「妳看我這樣子像是還好嗎?這下妳高興了吧?」頭痛加上暈車,他有點後悔今天出了門。
「我可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沒用暈車,既然會暈車就不要逞強答應要來呀,弄成這樣怪誰呀!」
「我以前從來不曾暈過車,是妳這輛車太……算了,我懶得跟妳這野女人多說廢話,開車吧。」坐進車裡,他脫下微溼的外套,難過得只想好好睡一覺。
「你才是人渣咧!」坐進車裡罵完,她有點不放心的問:「你真的沒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
「囉唆什麼,快點上路,妳不是要趕在天黑前上山嗎?」說完他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好心被雷劈,算了,難受的人又不是我。」嘟嚷一句,她發動車子重新上路。
終於在七點時來到目的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頂,除了一間古樸的小土地公廟之外,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喂,到了。」
叫了一聲,不見常懷憂轉醒,甄歡樂再叫幾聲,他仍是沒反應。
她打開車頂的燈查看他的情況,拍了拍他的臉頰這才發覺他正發著燒。
「這麼燙!在發燒呀。」想也不想,她連忙將車子掉頭下山。
在山徑急馳了二十分鐘,車子就無法再前進了。
「拜託,不會吧!」她瞪著前方的路蹙起了濃眉。
狹隘的山道上,一堆土石衝別下來,擋在路中間。
「怎麼辦?如果發燒太久,他會不會燒壞腦袋呀?」雖然他這個人滿惡劣的,不過她也不能見死不救呀,可是前面的路不通,又沒別條路走……
咦,對了,剛才好象有看到一戶住家的樣子,先倒車過去看看好了,至少找個地方讓他休息,再想辦法幫他退燒。
羊腸小徑般的山道讓她無法迴轉,她一路倒車退回去,天空仍下著傾盆大雨,她車開得格外小心翼翼,花了好一段時間,這才終於停在那戶住家前面的空地上。
敲了門,年邁的老人家前來開門,她說明來意後千懇求萬拜託,對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清出一間房間讓他們暫時休息。
「謝謝、謝謝,老爺爺,你好心會有好報的。」扶常懷憂躺上一張木板床後,她又拜託老人家找來一條毛巾和一盆水。
老人家離開後,甄歡樂打溼毛巾放在常懷憂的額頭上退燒,坐在床旁看著他虛弱的模樣,沒有得意的取笑他,只是擔憂的埋怨著。
「都生病了,還要逞強,你到底在想什麼呀,自己病倒了就算了,還連累我在這照顧你。」
取下毛巾浸入冷水中,擰乾,再覆上他的額。
「你呀,我這麼幫你,看你好了之後要怎麼報答我,弄成這樣,害我之前想的計畫也沒辦法進行了,都不知道來這一趟是做什麼。」原先是想誘騙他上山後,趁他不注意時,悄俏自己一個人開車下山。
把他就這樣丟在偏僻的山上,山上收不到訊號,手機不通,那他就只好一邊哭一邊發著抖,摸黑走上一夜的路下山。
可惜如意算盤是白打了。
沒多久老人家端著一碗墨色的藥汁走了進來。
「喏,這藥讓他喝下。」
好嗆人的味道哦,她屏住了呼吸。「這是什麼?」
「是草藥,能夠幫他退燒。」老人把藥碗塞進她手上,「想辦法讓他喝下去,出出汗,明天他就沒事了。」
濃眉微微一擰,為難的捧著碗,她看著床上昏睡中的人。
看出她的遲疑,老人又說了,「這藥很有效,以前我每次生病都煮這種藥來喝,保證藥到病除。」
既然老爺爺說得這麼神,甄歡樂只好拿著湯匙喂著常懷憂喝藥,偏偏昏睡中的他一口也沒喝進,藥汁全都從他嘴邊流了出來。
「喂不進去耶。」
才暗自慶幸著幸好他沒辦法喝,否則這成分不明的藥喝了不知會不會加重病情,就聽老人說:「妳用嘴喂他不會!」
「嗄,用嘴?」
「對啦,妳是他女朋友吧?口水都不知吃了多少,還怕羞呀!快點,藥涼了,藥效就沒那麼好了。」老人站在一旁催促著,似乎沒看見她喂他喝下藥不會離開。
她急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才不是他女朋友。」拜託,他們兩人連普通朋友都稱不上,甚至還結了仇呢,要她用嘴喂他,想都別想,她沒丟下病得快死的他自己離開,已經算是夠意思了。
老人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解釋。
「我是人老眼睛可沒瞎,妳騙不過我的啦,我一看就知道你們不只是情侶,還快論及婚嫁了吧。」
論及嫁婚……不會吧,跟他……她嫌惡的瞥了常懷憂一眼。「才沒那回事,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說。」
當她是在害羞,老人再催道:「我等著要收碗去睡覺了,妳快點喂,別彆彆扭扭的。」
「碗我待會幫你收,你想睡就先去睡吧。」
「不行,我的東西不喜歡別人亂動。」
見老人家十分執拗,非要她喂他喝藥不可,她沒轍的睨了床上的人一眼後,索性用手捏住他的兩頰,扳開他的嘴,把藥強灌進他嘴裡。
藥是吞進去了,卻把常懷憂嗆得不斷猛咳。
甄歡樂將空碗遞給老人,老人頻頻搖著頭同情的看著床上的常懷憂。
「這男人還真是可憐,交了妳這麼粗暴的女朋友,以後有苦頭吃了。」邊叨唸著他邊拿著碗走出去。
「我才沒那麼倒黴,有這種人渣當男朋友好不好!」拜託,這老爺爺是怎麼回事,都說她不是他女朋友了還不相信。
「妳別搶了我的臺詞,這句話是我說的才對。」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他正睜著眼瞪著她。
「你總算醒了。」
「這要感激妳這麼粗魯的灌我吃藥。」抹去唇邊的藥漬,常懷憂沒好氣的說。
還有臉埋怨她粗魯,真是太不知感恩圖報了。
「你確實是該感激我,沒把你丟在荒山野嶺上,還帶著病弱的你拜託人家收留我們一夜,是我太善良了,畢竟我沒辦法像你這種卑鄙小人一樣,沒心沒肺的。」
「真是謝謝妳了!」虛弱的嗓音卻半絲謝意也沒有,反而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那可以請妳告訴我,我們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鬼地方?」
撇撇唇,瞟著他,她沒好臉色的開口,「拜託你那張嘴可不可以說些人話呀,下山的路被大雨衝下的土石擋住了,要不是人家老爺爺好心收留我們,你哪來這麼溫暖的床可以睡呀,竟然還說這是鬼地方,這裡要是有鬼,也只有你這只不知好歹的惡鬼而已!」
身體虛弱,又因為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常懷憂餓得沒有力氣和她再辯下去。
「好吧,算我失言,這是一個好地方,這總可以了吧?!」有求於人的他放緩了語氣再說:「喂,妳可不可以拿點吃的來?我餓得渾身無力。」
「剛才老爺爺說他要睡了,我也不好意思去叫醒他,你不能忍一忍嗎?」
瞄一眼腕錶他道:「現在才八點耶,他怎麼可能這麼早就睡?」
「人家要這麼早睡,你管得著嗎?再說山上又沒什麼娛樂,不早早上床睡覺還能幹麼?」
看他一副真的很餓的模樣,甄歡樂只好說:「我車上好象有些餅乾,我去拿過來,你將就著吃吧。」說完她到車上取來了一包餅乾和一瓶礦泉水給他。
接過來,常懷憂遲疑了片刻才說:「謝謝。」
「不客氣,反正我只是不想你餓得明天沒力氣下山,還要靠我扶。」她在房中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這裡簡陋得連張桌子都沒有,就只有一張床和一把椅子。
老爺爺說,這間房是他孫子假日回來看他時睡的,房子不大,房間自然也小。
知道她嘴裡也吐不出什麼好話,常懷憂忙著吃餅乾沒空理她。
吃完,躺下前,他瞄了瞄這間小小的房間。
「那待會妳要睡哪?」
「這間房子只有兩間房間,一間老爺爺睡的,一間就是這裡了,你說我還能睡哪?」
「妳想跟我一起睡?」常懷憂一臉的不情願,好象這樣一來他要吃大虧似的。
「拜託!」杏眸瞬他,甄歡樂鄙夷的出聲,「撇開你是個人渣不說,我很怕死好不好,看你這模樣,誰知道你身上是不是帶了什麼不明的病毒,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染上什麼惡疾。」
「甄歡樂,我只是感冒而已好不好,誰有惡疾,妳別說得太過分了!」他長這麼大從來也不曾生過什麼病,頭一回得到這麼嚴重的感冒,吐得七葷八素的,接下來還昏睡不醒。
他開始動搖了,也許懷柔說得沒錯,她真是他的煞星。
一遇上她就沒好事發生。
「就算你沒什麼惡疾,八成也常跑去亂搞,弄得身體虛弱,所以小小感冒就一副快死了的模樣。」她嫌惡的睇著他,「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擠一張床的,因為我怕髒。」
「妳這是什麼意思?誰去亂搞?我最潔身自愛了好不好,我還是個……」他機靈的頓住了話,改口道:「我身體一向好得不得了,是妳的車太爛了,顛得我原本小小的感冒變得這種嚴重。」
甄歡樂抓到他剛才話中的語病,好奇的瞄著他。「你剛不是想說你還是個處男吧?」
他立刻義正辭嚴的駁斥。「妳在說笑,這怎麼可能,以我的條件,倒追我的女人多得是,我哪會還沒有性經驗。」
他的反應太激烈,讓她更加起疑。
「嘿,就算你真是處男,我也不會笑你,你何必一味否認,」她一臉曖昧的瞅著他,笑得詭異,「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呀,我認識一個不錯的泌尿科醫生,要不要介紹給你?」她這麼說純粹是想調侃他而已,沒料到他卻急著開口辯解。
「妳在胡說八道什麼,誰不行了,我只不過是沒興趣,不想做而已……」啊,該死的,他居然這麼說了,這無疑是告訴她,他真是個處男!噢,他真想打昏自己。
甄歡樂驚奇的瞪大了眼。「哈,你真是處男,這就難怪你對女人會是這種惡劣的態度了,」她同情的看著他,「因為不行,所以讓你很焦慮,導致心理生病,個性才會這麼偏差。你也別難過,現在醫學發達,應該會有辦法的。」
她由揹包中取出一張紙,飛快的寫下了一家醫院的名字和一個人名遞給他。
「我這個朋友的醫術很不錯,你找個時間去看她的門診,她會幫你做詳細的檢查,找出你的病因的。」
常懷憂氣得說不話來了,他不是不行,只不過找不到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罷了,她竟然說得真像有那麼回事。
他乾脆轉身埋頭睡覺,不想再理她,免得自己氣得腦血管爆掉……噢,他的頭又痛了,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害的。
甄歡樂聳了聳肩,將紙條塞回揹包裡,當他是難為情,也不以為意。
對他以往的惡劣行徑她倒也多了一分寬容,不想跟他計較了。
沒辦法,男人有這方面的毛病,難怪個性會那麼爛嘛。唉,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