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醒覺得今天的時間格外漫長。
四點二十分、四點二十一分、四點二十五分、四點二十九分……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等了半個世紀那麼久。
他煩躁的坐在車裡,打開收音機,卻沒有聽進任何一個字。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五點的下班時刻,他的眸光密切注視著煥雅所在的那棟大樓出入口,唯恐會錯失了夏嬋的身影。
昨晚在聽了天星的那番話絰,他便好想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對他究竟是不是如天星所臆測的,對他動了心?
他要求的不多,只要她能有一分愛他就夠了,其他的九分都由他來愛。
夏嬋、夏嬋,你回應我的心了嗎?
下班時分,大樓的出入門陸續湧出下班人潮,他眨也不眨地梭巡著那抹倩影。
等了半晌,終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出大門,他準備開車過去,卻驀然發現她所走的方向並非是回家的路。
俊眉微擰,他將車停在路旁,下車悄悄跟著她,只是走在她身後,即使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著她的背影,他也能感覺出她的心情很沉重。
是他的愛今她深感困擾嗎?
她終究還是無法接受他的愛嗎?
唐沐醒失落地想著,可仍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
他發現她似乎漫無目的地隨意逛著,走了一個小時後,她走進一家麵店,進去用餐,他則守在外面,胸口悶悶緊緊的,毫無胃口。
夏嬋,回去吧,回家吧,縱使無法接受我的感情也不要緊,但請容許我待在你的身邊好嗎?我會等,—年、三年,五年、十年,等你願意對我打開心扉,讓我走進你心裡,請給我等你的權利。
他好想把話全數喊給她聽,可卻不行,因為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再承受這些了,他的愛情已經給她造成了壓力,所以他不能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她。
夏嬋吃得不多,只吃了幾口便又走出麵館。
抬頭看見天空陰陰的,好像要下雨了。
她沒帶傘。
瞥見不遠處的飯店,她想了下,朝那裡走去,向櫃檯要了一間房間,準備今晚暫時住一晚,不想再去麻煩佳佳。
她還沒有準備好回去見沐醒,見了他後,也不知該以怎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又該對他說什麼才好。
她第一次這麼旁徨,不知該拒絕還是接受他。
昨天在聽見他和吳婉瑜、鮑語晨的那些對話後,她的心情就像一鍋煮沸的熱水一樣,洶湧的沸騰著,一大堆的情緒頓時朝她席捲而來,有喜、有憂、有驚、有怒,還有種種釐不清的感覺,矛盾地撞擊著她的胸腔,讓她一夜無法入睡。
幸好窪佳也沒多問她什麼,帶她到客房之後,就沒再理她,只丟下兩句話——
「如果想跟我談,隨時可以來找我。」
但她沒有去,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該從何談起。
躺在床上,聽到窗外滴滴答答的聲音,她側過眸,發現外面下雨了,怔仲地望著雨絲打在窗上。
「不知道沐醒回去了沒有?」取出手機想撥打他的電話,遲疑了須臾,她最後選擇傳簡訊給他。
唐沐醒走進位於她隔壁的另一間房間,扯開領帶後,將自己丟向床上,手臂橫放在額上,黯然地喃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所以才寧願跑來住飯店,也不願意回去。
而他也像個傻瓜一樣,跟著她住進了這間飯店,只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投宿在這裡,他想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察覺手機震動了下,他取出查看。
我今晚有事,不回去了,不用等我。夏嬋
他沉吟了會,回傳了一封簡訊。
知道了,明天我要到日本出差,處理一批發生問題的機器,至少要一個星期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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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唐沐醒的出差,所以下班後夏嬋便直接回到他的住處,縮在沙發上,抱著膝,將下顎擱在膝上,神情像旁徨迷途的小孩一樣,一臉無助。
她從沒有想過,原來他一直默默愛著她,而她卻把他對她的感情當成了友誼。
怪不得他會跟她結婚,跟地上床,會把他新買的床讓給她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緣自於愛她。
她竟然這麼遲鈍,一直沒有察覺到!
也或許,她其實早就有所發覺,但卻下願意正視,像鴕鳥一樣,選擇了逃避,以為把他放在好朋友這個位置上,與他之間的情誼,就能一輩子下會變質。
因為她太重視他了,所以下願意失去,所以才自以為是地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位置安置他。
「健文,我愛你,我愛你啊……」
母親臨死前,撕心裂肺發出的悲鳴如同魔咒一樣,又再一次在她的腦海裡響起,眼前浮現母親將利刀插進自己心臟,然後血柱瞬間噴湧而出的血腥畫面,她逼自己瞪大眼望著電視機,想驅走那夢魘一般的可怕書面。
一唐沐醒,你回來……」她抿緊唇辦,異常渴望此刻身旁能有他相陪,與他住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已經很久都沒再想起這段悲慘的過往了。
起身,她走往臥室,躺在那張大床上裹住被子,將臉埋進其中。
須臾,她又探出一隻手,將他的枕頭揣入懷中,假裝自己下是一個人,他就陪在她身邊,正緊緊地抱著她,半晌之後,終於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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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幾天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尚洋用下巴努了努一臉無精打采的人。
郝佳佳瞟去一眼,低聲說:「大概跟她的新歡在鬧彆扭。」夏嬋的神情不像是失戀,倒像是被什麼事困擾苦。
尚洋忍不住再低聲問一句,「欵,佳佳,夏嬋的新歡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種落寞的神情,就連之前跟紀凱分手,都沒見過她這麼沮喪過。
郝佳佳也是霧裡看花的搖頭。「闕少似乎知道什麼內情,不過什麼都不肯透露。」
這時夏嬋懶洋洋地從窗外收回眼神。「不是要討論利安品牌再造的事嗎?你們還不開始,在蘑菇什麼?」
「你有心情討論嗎?」他懷疑地問,她的表情很明顯的寫著「我很煩」三個字。
夏嬋丟給他一枚白眼,「公事歸公事,私事是私事,就算我心情再差,也不至於公私不分。」
「好吧,那就開始。」
會議室外突然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下一秒就見闕天星推開會議室的門,一進來劈頭便說:「不好了夏嬋,沐醒在日本出了車禍!」
聞言,她驚震地跳起來。
「你說什麼?!」
「沐醒遇到連環大車禍,聽說有二十幾輛車在高速公路上追撞成一團,死傷很多人。」
「那他有沒有受傷?」夏嬋急切地問,眼中淚水迅速湧上。
「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目前還不太清楚沐醒的情況。」他三分鐘前打電話給沐醒,結果接電話的卻是他公司裡的同事,說他們遇到車禍,現在在醫院,還沒說完,電話就斷線,他想再打過去確認狀況,電話卻不通了。
夏嬋立刻衝到電話旁,抓起話筒,想打給唐沐醒。
「快接電話呀,你在幹麼?」電話一直接不通,她不死心地又撥了幾次。
離她最近的尚洋發現她的手竟隱隱在發抖,微訝地從她手裡拿下話筒,掛回話機上。
「夏嬋,他的電話不通,你一直打也沒用。」他建議,「還不如打到他公司問問看情況?」
「對,他公司。」她急急頷首,但對著話機,一時竟亂得想不起來他公司的電話,「闕少,沐醒公司的電話是……」
「我來打。」闕天星已拿出手機,直接撥過去,向他的秘書詢問情況。「……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張秘書。」
「怎麼樣?」夏嬋急問,
就見闕天星一臉凝重地開口。「張秘書只知道他受了重傷,與他同車的三名同事也都受了傷,一起被送到醫院,目前詳細的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沐醒的情況好像最嚴重。」
重傷?最嚴重?這幾個字飄進耳膜,夏嬋的臉色頓時發白,強忍在眼眶中的淚終於滑下臉龐。
郝佳佳和尚洋見了,互覷一眼,心頭已隱約知道她那名神秘的新歡究竟是誰了。
擔心地看著她,闕天星有些為難,「我老爸今晚生日,我一時還走不開,夏嬋,你可以先過去看看他嗎?」
她毫不猶豫地頷首。「我現在就趕過去。」
「好,那我打電話給認識的旅行社訂機位,你先回去拿證件。」
「好。」她快步走出會議室,拎起包包就要往外走。
見她神色很槽,闕天星有些不放心地又拉住她。「你還好吧?還是要等我明天再一起過去?」
「不,我要現在過去。」抹去眼淚,她一臉堅定的說。她一分鐘也不願再多等,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唐沐醒身邊去。
「可是你……」
她搖頭,打斷他的話,「沒事,我不想再等到明天。」
「好吧。」見她的眉心攏得死緊,闕天星只能軟聲安慰,「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沐醒一定不會有事。」
是的,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的!
只是回到家後,夏嬋才想起她的護照在另一家旅行社,正在辦理歐洲簽證,因為她下個月約好要和唐沐醒一起到北歐去旅行的,這讓她急得又哭了,再匆匆趕到那家旅行社去拿回護照,四個小時後,總算獨自坐上前往日本的航班。
可能會失去他的恐懼深深籠罩著她,她宛如陷入一片汪洋大海中,好旁徨好無助,渾身發冷,空姐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主動遞給她一條毛毯,她道謝接過,將毛毯蓋在身上,卻還是冷得想要發抖。
望向窗外的天空,她雙手合十地祈求。
「請不要從我身邊把他奪走,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求求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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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繁忙的醫院,在深夜時分終於靜了下來,但一陣陡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卻微微驚擾了這份寧靜。
「護士小姐,請問1031號病房要怎麼走?」來到位於醫院七樓的護理站前,夏嬋操著生硬的日語問;她下飛機後,便接到闕少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唐沐醒所住的病房。
「已經過了探病的時間,請你明天再來。」值班的護士客氣地說。
「請你通融一下,我特地從臺灣趕來的,一定要見他一面才行,拜託你!」她的日語不是很流利,情急之下,忍不住脫口用中文說。
一旁正在填寫紀錄的另一名護士,在聽見熟悉的母語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紅著眼眶,一臉焦急,想了下說:「美里,沒關係,就讓她進去看看吧,1031號病房是單人的VIP病房,應該不會吵到其他患者。」她對值班護士說完,望向夏嬋時,改口用中文替她指引方向,「你往左邊定到底,那間就是1031號病房,不過他……」
話還未說完,夏嬋已迫不及待地朝那裡走去,來到病房前,她推開虛掩的門,走進房裡。
看見睡在床上的人緊闔著眼,似是睡得很沉,右手臂上包著白色繃帶,額頭上也包了繃帶,除此之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她慌亂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下來。
她伸出手,不捨地輕撫苦他沉睡的臉龐,低聲說:「沐醒,我來看你了。」
那名會說中文的護士也跟著她一塊進來,她是這問VIP病房的專責護士,檢查了下點滴與其他幾樣儀器的數值後,回頭瞥見夏嬋的神情透著滿臉溫柔,於是溫聲問:「小姐,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嗯。」她微微頷首,此時她沒有精神向一個外人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她現在最關心的是——「請問他的傷要緊嗎?」
護士搖頭,「他的情況不太好,昏迷指數只有三,但是他的家人卻不肯……」
夏嬋驚問:「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現在不是在睡覺,而是昏迷不醒嗎?」
「對,他的頭部可能在車禍中受到重創,目前的昏迷指數只有三,也就是陷入深度昏迷。由於他的家人不肯讓醫院替他做侵入性治療,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暫時維持他的生命跡象,不過他的血壓一直很低:心跳也很緩慢,如果情況再惡化,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更甚者,一旦他心跳停止……」
沒仔細聽清楚護士的話,一聽見他有生命危險,夏嬋便激動的質問,「既然他的情況這麼危急,你們為什麼不快點替他做治療?」
「是他父親不肯答應讓醫院替他進行插管急救。」
「他的父親?!」她呆了下,「你是說他爸爸?他爸爸怎麼會在這裡?」
「詳細情形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被送來醫院不久後,他父親也趕過來了。」
「那他為什麼不答應醫院為他做急救?」她心亂如麻,無心再追究沐醒的父親為何會突然出現的事。
「這……他父親的意思是不想讓他受到更多折磨,如果他不同意我們做侵入性治療,醫院便不能擅自為他插管急救。」
夏嬋—時六神無主,方寸全亂,看著躺在床上,看起來像在睡夢中的男人,她眼眶湧起熱氣,—思及他可能就此死去,心頓時陣陣絞痛著。
「是不是隻要替他做插管治療,他就能醒來?」她強迫自己鎮定,在這種時候,她絕不能慌了手腳。
「這個……無法確定,但至少是積極性的治療,總比現在這樣什麼都不做多了些機會。」
考慮片刻,夏嬋毅然決然的開口,「請你們立刻為他做治療。」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放棄。
「但是他的父親不同意……」
「我是他的妻子,只要我同意,應該也可以吧?」
「這……」
以為答案是否定,夏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他能不能活下來,也許他的父親並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想要他活下去,我要他好起來,我是他的配偶,應該有這種權利吧,請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拜託你!」她噙苦淚,不肯讓眼裡的淚水掉下來,怕這次一旦讓眼淚落下,她便會整個崩潰,現在正是沐醒生死交關之際,她一定要堅強起來,才能與他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她的話打動了護士,就見她沉吟了下,說:「好吧,我去幫你問問看醫生的意思。」
「謝謝你!」那名護士出去後,夏嬋緊緊握住床上男人的手,「求求你,沐醒,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有好多好多話還沒有跟你說,只要你醒來,我絕不會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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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親沒有同意,你們怎麼可以擅自替他插管急救?你們這是違法的,我要告你們!」尖亢的女音咄咄逼人的斥責著護士。
夏嬋拿著一杯溫水走回這間擁有急救設備的VIP病房,聽見裡面傳來的咒罵,冷冷開口。「因為我同意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陌生女聲,那對正憤怒質問著護士的男女—起轉過頭來。
「你是誰?憑什麼同意?」剛才叱罵護理人員的中年女人問,臉上精心巧繪的妝容雖然乍看豔麗,卻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
「憑我是他的妻子。」夏嬋的眸光沒望向那女人,而是瞥向站在她身邊的一名五、六十歲男子。當年他留下鉅額的負債,攜著情婦逃離臺灣後,她曾在新聞上看過他的照片,當時新聞曾大肆報導他的消息,在經過七、八年後,此時的他顯得蒼老許多。
那名男人聽到她的話,注道:「你是他的妻子?我怎麼沒聽說沐醒結婚了?」
「我們沒必要通知一個冷血又不負責任的父親。」她冷著臉回答。
「你說什麼?!」男人聞言怒目瞪她。
「等一下,你說你跟他結婚了,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騙人的?」那名濃妝豔抹的女人冷哼。
夏嬋拿出身分證,指向配偶欄上的名字。
「這個可以證明了吧。」望向那男子,她在他臉上看不到他對兒子的一絲關切,—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掠過,她神色霎時—沉。
那對男女臉色難看的互顱一眼,男人陰沉著臉開口,「你就算讓醫院為他做插管治療也是沒用的,只是讓他多受罪而已。」
那起連環大車禍發生不久,他剛好打電話回臺灣的公司想找兒子要錢,這才得知他人竟在日本,而且遇了了車禍,被送到東京的醫院,他正好就在東京,所以立刻便趕過來了。
醫院在為他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後,說他陷入深度昏迷,因此不宜進行腦部手術做進一步的檢查,只能先做插管急救。
但一旦插了管,即便患者變成植物人也無法拔管,所以這項治療需得到家屬同意才能進行。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絕不會放棄。」夏嬋凜眸掃視眼前這對男女,冷著聲說道,「我是沐醒的妻子,如果他真的有個什麼萬一,他名下的財產毫無疑問的都將屬於我,屆時,我不會再像他一樣,每個月固定撥給你一筆錢。」
「你胡說什麼?他是我兒子,他的財產應該是我的才對!」男人氣急敗壞地怒吼。
「可惜民法並不是這樣規定。」她心一寒。他果然是為了這個,所以才不想讓沐醒接受急救,她忍不住為他心痛,憤怒地說,「你若想再像從前那樣每個月都有一筆錢可以揮霍,最好祈禱他能長命百歲,否則一旦他死了,我可以保證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被她窺知了意圖,男人惱羞成怒地咆哮。「你這個女人膽敢這樣對我說話!你既然嫁給了沐醒,我可是你公公,你敢如此大逆不道!」
一旁的濃妝女人也幫腔咒罵。「就是呀,再怎麼說他可都是沐醒的爸爸,你這女人這麼不孝,不怕出門被車撞死!」
「對於一個狠心不想救我丈夫的人,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的公公,因為他不配!」夏嬋心寒地說出重話。「當年你留下那些爛攤子一走了之,氣得沐醒的爺爺心臟病發而死,還累得沐醒替你收拾善後,在公司好不容易終於漸上軌道後,你又不知羞恥的再回頭找他要錢,念在父子之情上,他每個月都撥一筆錢匯給你,可你竟在他生死關頭時想害死他,你自己捫心自問,像你這樣的人還配當沐醒的父親嗎?你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渣!」
在聽見夏彈的這番指責後,男人臉色難堪得乍青乍白。
看見情夫難看的臉色,那女人尖著嗓開口又要罵,「你胡說八道什麼,你這女人……」
「別說了,我們走。」彷彿還有一絲良心末泯,他拽住正要破口大罵的情婦,拉走她。
他們離開後,夏嬋撫著因憤怒而劇烈鳴動著的胸口,抿緊唇辦,來到唐沐醒的病床邊。
「沐醒,拜託你快點醒來!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如果你敢就這樣走了,丟下我一個人,我一定饒不了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看著依然緊閉著眼的人,她失控地在他耳邊大喊,「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你給我醒來!快醒過來!」
「小姐,請你不要這樣!」剛進門的護士連忙制止她。
夏嬋凝目握住唐沐醒的手,將他的手熨貼在自己臉上,模糊的視線注視著床上不言不語的人,溫熱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顆顆滑落臉頰,有幾滴淚落向他蒼白乾澀的唇辦上,鹹澀的液體淌進他的嘴裡。
輕輕的,唐沐醒的眼皮徐徐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