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心影含笑點頭,也採取賽伯溫昨日同樣動作,在這石室中央,盤膝坐下。
“玄冰凹”附近,氣候最冷,壁上冰雪,昨日雖被賽伯溫神奇功力,融化成水,但一夜過後,又復結了厚厚-片。
虞心影靜坐不久,壁間冰雪,便開始融解,慢慢化水流下。
昨日賽伯溫是頭上未見汗漬,口中未見熱氣,無相施為,今日虞心影也神儀內瑩,寶相外宜地,與他毫無二致。
直等與昨天一樣,壁上冰融半寸以後,虞心影方睜目微笑,站起身形,向賽伯溫說道:“虞心影勉強學步,業已獻醜。”
賽伯溫長嘆一聲,愧然說道:“虞令主果然高明,這樣看來,‘南幡’不如‘北令’,衛涵秋在這場賭鬥之上,甘心認敷。’原來昨日賽伯溫是靜坐行功後,約莫頓飯光陰,壁上冰雪,方開始化水。今日虞心影卻是坐下盞茶時分以後,四壁便有雪水潺緩流下。
雖然頓飯光陰與盞茶時分的相差極微,但就在這極微小的差別之上,已可判出兩位武林青人的誰強誰弱。
虞心影聽得賽伯溫這樣說法以後,便揚眉笑道:“衛兄既是如此謙沖,你就該履行賭約,送件什麼珍奇之物,給我作紀念了。”
賽伯溫雙眉一挑,指著自己的心窩,向虞心影正色說道:“虞令主,我想把這顆心兒送你,不知你肯否接受?”
虞心影莫名其妙地愕然說道:“我又不是嗜食生人心肝的萬惡兇邪,你要送我人心作甚?何況這場賭鬥,不過是不太正式的遊戲性質……”
賽伯溫連搖雙手,截斷虞心影的話頭說道:“虞令主,你錯會意了,衛涵秋不是要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兒送你,而是想請你接受我對你真誠無比,思暮已久的滿腔情童。”
這幾句話兒,聽在虞心影的耳中,使她又羞又怒地退後一步,目注賽伯溫,沉聲問道:“衛涵秋,你……你怎麼這樣厚顏無恥?”
賽伯溫哈哈大笑說道:“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堂堂詩經,尚列為首章,則衛涵秋向虞令主,吐露情思,又復何恥之有?豫虞令主如此天人蘸色的絕代俠女,對方只要不是過分年老,或殘廢醜惡,若不怦然動念,定屬白痴。衛涵秋自審才貌風華,尚非俗士,一身武學,雖較虞令主略遜,但已脾睨海宇,壓蓋群儔。身是青鸞,不求綵鳳,難道要讓你這隻鳳凰,去配烏鴉,嫁麻雀麼?”
賽伯溫在這番話兒之中,自負甚高,但同時也把虞心影捧得越發厲害。
女孩兒家,誰不愛捧,虞心影雖是名震乾坤的“紅葉令主”,也被賽伯溫捧得芳心暗喜。
但她心中雖喜,表面上卻仍裝出一種薄怒神色,向賽伯溫揚眉叱道:“衛涵秋,你一再胡言,莫非找死?”
一面發話,一面玉手霞揚,欺身進步地向賽伯溫臉上摑去。
這種姿態,本是矯揉造作,並料定對方必能躲開,故而連一成真力,都未用上。
誰知,賽伯溫不僅不躲,反像甘心領責般地揚起臉兒,向前迎了一迎。
啪!……
這一掌打中了。
烘!……
臉上起了一片緋紅。
但,臉紅的不是被打的賽伯溫,而是打人的虞心影。
因為這一掌根本不曾用力,打得太輕,哪裡像是蘊怒摑人,卻像“虞心影”柔情無限地在“青幡仙客’臉上,輕輕摸了一把。
故而,被打的賽伯溫,倒是滿心熨貼,打人的虞心影,反卻滿腔羞紅。
“噗哧!”這是賽伯溫得意之下,失聲而笑。
這一笑,卻笑出毛病。
因為,虞心影本已滿臉羞紅,再聽得賽伯溫這失聲一笑,便成了羞上加羞。
羞上加羞之上,轉成惱怒。惱怒之上,第二掌卻用了十成真力。
賽伯溫極為知機,他對第一掌是揚臉而迎,對第二掌是閃身而躲。
虞心影適才是羞上加羞,如今是怒上加怒。
第二掌既然捆出,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便宛如掣電飄風,連綿攻出。
賽伯溫被她這凌厲攻勢,逼得有些透不過氣,騰挪閃晨之間,漸漸身法遲鈍。
虞心影秀眉雙撓,玉掌連揮,攻勢更加急得如同狂風暴雨。
賽伯溫邊逃邊自叫道:“虞令主,我們今日又非‘北令甫幡,的正式之戰,你……你何必這等認真?”
虞心影咬牙叱道:“衛涵秋,你也是當代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怎麼不拿出點英雄氣概來,好好接我幾掌。”
賽伯溫笑道:“虞令主,你慢些動手好麼?我……我想給你看件東西。”
虞心影怒道:“我不想看什麼東西,只想把你狠狠揍上一鐳。”
話音甫落,又是一招“西望瑤池”,與一招“東來紫氣”,連環攻出。
賽伯溫忙以極為靈妙的小巧身法,躲過這兩招凌厲攻勢,並揚眉狂笑說道:“原來自命不凡的:紅葉令主’,也不敢看我這件東西。
虞心影生性高傲,最怕激將,她既聽得賽伯溫如此說法,遂立即停手不攻,冷笑問道:“衛涵秋,我虞心影生平尚不知道‘怕’字是怎樣寫法,你要拿什麼東西,便請……”
賽伯溫知道時機難再,不等虞心影話完,便從懷中摸出一隻由聞人俊向貝亭亭轉索的“迷仙七巧梭”,託在掌上,目閃陰譎光芒,含笑說道:“虞令主,你認不認得這件東西?”
虞心影目光微注,訝然說道:“這不是‘雪衣豔鬼’貝亭亭的‘迷仙七巧梭’麼?你昨日傷在此梭之下,今日卻又取出給我觀看作甚?”
賽伯溫指著那隻“迷仙七巧梭”,譎笑問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這隻梭兒,為何要叫‘迷仙七巧梭?”
這一問,卻把虞心影問住,她對這隻製造極為精細,梭身上並有七十小小圓洞的梭兒,目光探注,心中茫然難答。
賽伯溫微笑說道;“這就叫‘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虞令主請注童梭身的七十小小圓洞,便可看出此梭的威力妙用。”
說罷,便把梭身之上的小小機括,轉了一下。
虞心影好奇心切,求知之慾亦強,遂果然目注梭身,只見自從賽伯溫轉動機括以後,七十圓洞之內,便時有光華閃爍。
七洞之間,洞沿所閃的光華色澤,均有不同,可分為紅黃藍白青橙紫。
不但色呈七彩,並且閃動極快,使人在注目細看之下,會發生暈眩感覺。
虞心影才自注目片刻,已覺不妙,想趕緊鎮懾心神,使靈臺之間,恢復清靜。
可惜這位“紅葉令主”驚覺已遲,等她要想收心之際,竟把從七個梭身小洞中發出的無形毒粉,嗅進鼻內。
毒粉既已入鼻,虞心影嬌坤一聲,全身發軟地即告頹然暈倒。
賽怕溫見狀,不禁發出一陣得意狂笑。
他一面“哈哈”狂笑,一面彎下腰捧起虞心影,便向內洞石榻之前,緩步走去。
走到榻前,放下虞心影,取幅衾被,剛剛把她蓋好,“哈哈”狂笑又起。
但這次狂笑,是從洞外傳來,不是發自賽伯溫的口內。
賽伯溫一聽便知發笑之人竟是“哈哈秀士”曹夢德,遂趕緊閃身出洞,企圖把對方截住。
但曹夢德的來勢也快,任憑賽伯溫應變如何迅疾,這位“哈哈秀士”的身形,業已閃進了外洞洞口。
兩位武林奇客,猛一對面之下,均自楞在當地。
默然片刻以後,還是賽伯溫先向曹夢德抱拳笑道:“曹兄……”
“曹兄……”兩字方出,曹夢德便眉頭深蹙地,沉聲問道:“足下何人?彼此素昧平生,卻怎會認識我曹夢德呢?”
賽伯溫聞言,這才想起自己業已改裝易容,遂又復一抱雙拳,揚眉笑道:“莫愁前途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曹兄的‘哈哈秀士’之名,衛涵秋心儀已久。”
曹夢德也自驚然一驚,微退半步,目注賽伯溫,點頭說道:“幸會!幸會!原來足下便是名滿南天的‘青幡仙客’。”
賽伯溫含笑問道:“曹兄光臨,有何見教?”
曹夢德“咦”了一聲,冷然不答,反向賽伯溫問道:“衛兄,你知不知道這冰洞是在何處?”
賽伯溫應聲答道:“是在‘玄冰凹’的峭壁半腰。”
曹夢德“哈哈”一笑,目閃厲芒說道:“小弟忝為‘玄冰凹’的主人之一,此洞既在‘玄冰凹’口,難道衛兄能來,我卻來不得麼?”。
賽伯溫微笑說道:“曹兄既然見怪小弟擅入此洞,衛涵秋告別就是。”
話完,便待閃身走出,曹夢德忽然伸手相攔,沉聲叫道:“衛兄,請暫時慢走。’賽伯溫被他攔住,只得止步皺眉說道:“曹兄何故相攔?莫非是要在:玄冰大會’之前,先與衛涵秋比畫幾招,過過手麼?”
曹夢德冷然一笑,搖頭說道:“比畫倒是不必,但曹夢德卻有一件事兒,想向衛兄請教。”
賽伯溫不知他用意所在,只好點頭說道:“曹兄有事,儘管請講。”
曹夢德開門見山地,厲聲問道:“請問衛兄,‘紅葉令主’虞心影,而今何在?”
賽伯溫無法據實而答,只好故裝胡塗地蹙眉答道:“曹兄此語何意?虞令主……”
曹夢德不等他有所解釋地便自冷笑連聲,接口說道:“衛兄,請你據實相答,不必推諉,小弟尾隨虞令主至此,見她人洞以後,久久未出。”,賽伯溫聽了曹夢德的這幾句話兒,不禁奇窘萬分,無言對答。
因為對方既已目睹虞心影進入洞中,久久未出,自己倘若否認?則曹夢德必要進洞察看。
如今虞心影正被自己利用“迷仙七巧梭”,迷昏神智,橫陳石榻,尚被曹夢穗看在眼中,豈不……
賽伯溫正自奇窘無計,忽然耳邊聽得有人以擇人專注的“傳音人密”神功,低低說道:“你不必發愁,盡臂否認虞心影在此,讓‘哈哈秀士’曹夢德,進洞察看就是。”
這幾句話兒,說得語音極細,宛若蚊聲,使賽伯溫辨別不出發話人是何身份。
但這洞中居然另外藏得有人之事,已使賽伯溫吃驚不小。
他暗想自己與虞心影在洞中互相爭論打鬥,已有多時,絕未發現有人,此人難道是從亙古不化的冰壁之中,穿山而入?
賽伯溫疑思如雲,轉念未畢,曹夢德卻又重重咳嗽一聲,獰笑問道:“衛兄,你為何發起楞來?小弟再請教一聲,那位,紅葉令主’虞心影,如今安在?”
賽伯溫被逼無奈,只好依照耳邊所聞的怪人聲音,含笑答道:“曹兄,小弟不是發楞,是在思忖曹兄好端端地,怎會眼睛發花,生出幻覺。”
曹夢德“咦”了一聲,訝然問道:“衛兄,你為何說我眼睛發花?”
賽伯溫笑道;“小弟在這冰洞之中,靜坐已久,根本無有人。
曹兄卻說跟見‘紅葉令主’虞心影進入此洞,豈不是眼花幻覺。”
曹夢德因自己注童虞心影行蹤,一直遠遠暗隨,分明眼見她攀登峭壁,進入冰洞內。遂在聞言以後,氣得打了一個“哈哈”,厲聲叫道:“衛涵秋,你還要虛言搪塞,敢不敢和我打賭?”
賽伯溫因心中有鬼,明知虞心影神智昏迷,橫陳石榍,遂不敢接受曹夢德的打賭之約,只是淡然一笑地,搖了播頭道:“我既未虛盲搪塞,也不必為了這種小事,與曹兄打甚賭兒,曹兄倘若不信,儘管進洞察看就是。”
說完,面含微笑地,側身伸手,禮讓曹夢德進洞察看。
曹夢檀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神情,倒弄得有點詫異起來。
但轉念一想,自己決未眼花。明明看見虞心影進入洞中,難道會化成一陣輕煙,猝然消失?
想到此處,遂目注賽伯溫冷笑說道:“好,多謝衛兄,曹夢德正要進去看看!”
一面發話,一面大踏步走人洞中,但卻功聚雙掌,暗自護身,防範這位“青幡仙客”,會有什麼不利於己的突襲舉動。
首先人目的,自然是外洞石室,外洞石之中,自然也沒有什麼破綻。
賽伯溫強自鎮定地,含笑說道:“曹兄請看,四壁渾成無缺,地下冰雪如鋼,我總不會把那位難纏難惹的‘紅葉令主,虞心影,化作一陣清風,消失得無蹤無影了吧。”
曹夢德好不驚奇地雙眉略蹙,向賽伯溫說道:“衛兄若不介意,曹夢德還想到那間內室之中看看。”
賽伯溫心中一跳,暗叫要糟!但表面上卻不得不裝著若無其事地微揚雙眉,冷笑說道:“曹兄儘管請便,但內室之中,若再無有虞令主的蹤跡,衛涵秋卻要請曹兄給我一個公道。”
曹夢德此時心中倒有些忐忑起來,然而騎虎難下,只好向賽伯溫一抱雙拳,朗聲答道:“衛兄,請暫時擔待一二,倘若虞令主當真不在洞中,曹夢德願向衛兄謝罪,領受任何責罰。”
對方既然如此說法,賽伯溫自不便再加阻攔,只得硬著頭皮,伸手笑道:“曹兄請進!”
曹夢德毫不客氣地身形一閃,便閃進內間石室,舉目四下打量。
其實他那裡用得著打量,內室範圍,並不太大,除了一張石榻之外,又無什麼足以掩蔽身形的巨大陳設,只要一進室門,便可看清其中的所有情況。
石榻依然放在原處,室內一切均無變動,但卻偏偏少了-位暈睡在梧上的虞心影的嬌軀蹤影。
賽伯溫見狀先是一驚,後是一喜,強忍心中詫異,向曹夢德冷然說道:“曹兄,如今你總承認你是雙跟發花,精神錯亂了吧。”
曹夢德這時委實羞赧得滿臉發燒,恨不得尋個冰洞,鑽了下去,長嘆一聲說道:“我今日大概真是見了鬼了!關於瀆犯衛兄之事,請儘管加以……”
賽伯溫也因有滿腹疑雲,亟待排解,哪裡還有?曹夢德多作糾纏,只想把這位搗蛋瘟神,早早送走。遂不等他話完,便自搖手說道:“曹兄說那裡話來,或許你是對‘紅葉令主’,關心太甚,才發生幻覺!今曹兄是在此與小弟略作盤桓,還是再往別處去探查虞令主的蹤跡?”
曹夢德哪裡還好意思再復留在此處,紅著臉兒,向賽伯溫槐然說道:“衛兄若是海量相見,不加罪責,曹夢德便自告退,我們等到‘玄冰大會’之上,再覆盤桓暢敘。”
賽伯量點頭笑道:“曹兄請便,小弟方才只是戲言,那有對你,加以責怪之罪?”
曹夢德搖頭-嘆,赧然轉身,賽伯溫面含微笑,把他送出洞外!
眼看曹夢德馳下冰壁,賽伯溫方帶著萬分詫異,觀察虞心影為何會突然失去蹤跡。
他剛剛走進內間石室,只見一條人影一閃,他急忙微退半步,雙掌護胸,但等看出這條人影,竟是“屠龍手”聞人俊時,卻不禁又驚又喜地皺眉問道:“聞人兄,原來是你在大弄玄虛,但剛才虞心影你卻藏在何處,未被那‘哈哈秀士’曹夢蕾發現破綻?”
聞人俊指著石榻後沿,含笑答道:“我是料定曹夢德慚窘萬分,決不致再走向顯然空無一物的石榻後方,加以仔細察看,遂施展‘鐵板橋’功力,把身軀貼在石榻後沿之上。”
賽伯溫嘆道:“聞人兄真夠膽大,但萬一曹夢德定欲走向榻後,細加察看,又便……”
聞人俊目閃兇芒,以一陣獰笑,截斷了賽伯溫的話頭,接口說道:“萬一如此,則只好由小弟與賽兄合力下手,除掉‘哈哈秀士’,絕不容許他把此間之事,傳到那魏老婆婆耳內。”
賽伯溫聽得連連點頭,但忽又愕然問道:“虞心影呢?聞人兄把她藏在何處?”,聞人俊揚眉一笑,伸手把石榻上所雕鑿的一條石龍眼珠,略加旋轉,便見冰壁間悄無聲息地又現出一個圓形小門。
賽怕溫走到門前一看,只見其中更有一間較小石室,室中也有石柱,虞心影正好端端地,躺在榻上。
他看見這種情況,“哦”了一聲,轉身向聞人俊笑道:“聞人兄,原來你早就藏身在這密室內,但小弟尚有兩點疑問,要向你請教一下。”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儘管發問。”
“第一點是密室中既可藏人,聞人兄卻為何要甘心冒險地,懸身榻後?”
聞人俊看了賽伯溫一眼,微笑答道:“賽兄,關於你這樁疑問,我卻有兩點答覆。”
賽伯溫道:“聞人兄請講,小弟願聞其詳。”
聞人俊緩緩笑道:“第一點理由是我要避瓜田李下之嫌,‘紅葉令主’虞心影既是賽兄心上人,我遂不便與她同處在那密室以內。’賽伯溫赧然笑道:“聞人兄,你未免太多慮了,也可以說是有點‘嬌枉過正’。”
聞人俊繼續笑道:“第二點理由是因那‘哈哈秀士’曹夢德,一身功力,高明歹毒異常,萬一竟與賽兄動起手來,小弟不能袖手旁觀,遂冒險藏在榻後,以求便於相助。”
賽伯溫聽得好生感激,向聞人俊長揖致謝。
聞人俊搖手笑道:“你我知交,何必客套?賽兄還是趕緊提出第二項問題我們恐怕尚有事呢?’賽伯溫嘴皮微動,欲言又止。
聞人佐訝然笑道:“賽兄,你怎麼有點吞吞吐吐?”
賽伯溫苦笑說道:“聞人兄,小弟在這樁疑問中,若有唐突之處,還請聞人兄,不要見怪才好。”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你我如今已是心腹至交,似乎用不著再這等謙沖,有話儘管請講。”
賽伯溫揚眉問道:“聞人兄怎會比我先到此地,藏入秘洞之中,莫非你對小弟尚不放心,有甚猜疑……”
聞人俊不等賽伯溫話完,便自搖手笑道:“今日這等情況,也難怪賽兄會有如此想法。但小弟本童卻是因那‘紅葉令主’虞心影,一向名頭大大,生恐賽兄把事弄僵,陷於苦鬥,遂特地先行趕來,暗中掠陣。倘若賽兄花好月圓,得享溫柔豔夢,小弟便在秘室內不聞不問。若是賽兄弄得灰頭土臉,無法下臺之際,則小弟便可設法加以暗助。”
賽伯溫苦笑說道:“聞人兄大以促狹,我幾乎被你看了一次隔壁戲呢。”
聞人俊笑道:“當賽兄利用‘迷仙七巧梭’,制住虞心影,把這‘紅葉令主’,抱往棲上之時,小弟著實替你慶幸高興。但那位:哈哈秀士’曹夢穗,卻太不識相地,竟在這種要緊關頭趕來。
‘哈哈’一笑,好事難偕,小弟也就只好幫你耍了一套大變活人把戲。”
賽伯溫眉頭一蹙,目注聞人俊說道:“聞人兄,我又想起了第三點疑問。”
聞人俊微笑說道:“我猜得出賽兄的心思,你大概是要再問我怎會知道這冰洞的內室之中,還有密室?”
賽伯溫對於這位“屠龍手”的心思敏捷,暗暗驚心,揚眉含笑說道:“聞人兄裹夠聰明,居然可以洞剃、弟肺腑。”
聞人俊失笑說道:“這是賽兄把心童全放在那位絕代紅妝虞心影的身上,不曾仔細思忖,才會有此一問。你應該知道,這冰洞原先是我所養的那隻白猿所居,小弟幾乎日常來往,自然比較容易獲知洞內秘密。”
賽伯溫聞言之下,便自恍然說道:“對了,我確實不曾想到這一點上。”
聞人俊看他一眼,含笑說道:“賽兄請趕快恢復你‘千面劉基’的本來面目,與我一齊出洞,再遲或許便來不及了。”
賽伯溫愕然問道:“聞人兄此語何童?”
聞人俊目閃神光,揚眉答道;“賽兄,我反問你一句,假如你是‘哈哈秀士’曹夢德,在曹夢德這種親眼看見虞心影進入冰洞,久久未出,但等人內搜察,卻已蹤跡毫無的情況之下,你服是不服?”
,賽伯溫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不服!”
聞人俊繼續笑道:“你心中不服,但事實上卻又碰了釘子,卻是如何發洩這口惡氣?”
賽伯溫想了一想答道:“恐怕除了尋人訴說以外,別無良策。”
聞人俊微笑說道:“賽兄且替曹夢德安排一個最佳訴說對象。”
賽伯溫目光一轉答道:“曹夢德的最佳訴說對象,應該是那‘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
聞人俊笑道:“魏老婆婆聽了曹夢德的訴說,又會有什麼舉措?”
賽伯溫果然聽得猛吃一驚說道:“魏老婆婆久懷與‘青幡仙客’衛涵秋一斗之心,她聽了曹夢德的訴說以後,定會立即趕來叫陣,並再度搜索虞心影的蹤跡。”
他知道時間已甚匆迫,遂在話完之後,立即走過一旁,除去衛涵秋的化裝,恢復賽伯溫的本來面目。
聞人俊對室內掃視一週,察看有無破綻,並含笑叫道:“賽兄,你要趕快一點,依我推測,魏老婆婆與曹夢德,恐怕即將再度來此?”
賽伯溫不愧“千面劉基”之稱,易容手法極快,展眼間便已恢復本來面目,向聞人俊說道:“聞人兄,我們趕緊把虞心影抱走,另覓隱秘之處,加以藏禁,免得……”
聞人俊不等賽伯溫話完,便自搖頭說道:“此時怎能再把她抱走?萬-恰好與魏老婆婆等相遇,豈不前功盡棄?”
賽伯溫愕然問道:“聞人兄這樣說法,莫非打算任憑那虞心影獨自留居在秘室以內?”
聞人俊點頭說道;“讓她獨自留在秘室之中,有何妨礙?一來魏老婆婆等想不到室中藏室,比較安全。二來……”
話猶未了,賽伯溫便自傾耳凝神,彷彿有所聽聞地,向聞人俊低聲說道:“聞人兄請聽,峭壁以下,有人往上攀登,可能是魏老婆婆與曹夢德……”
說到此處,語鋒微頓,又復聽了一聽,蹙眉叫道:“不對,不對,來者只有一人,卻不知是什麼路數。”
聞人俊冷笑說道:“不管他來人是誰?賽兄且先與小弟做出一種正在洞中搜索之狀,再復見機行事便了。”
賽伯溫點頭說道:“聞人兄說得極是,我們等對方到來,再復見機行事!”
兩人計議既定,便立在洞中,作出一種搜索形狀。
果然,未過片劉,洞口人影一飄,現出一位瘦小枯乾的灰衣老僧。
這灰衣老僧見了聞人俊、賽伯溫二人,便自合掌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兩位施主,怎麼稱呼?貧僧問訊。’聞人俊何等目力?一看便知這位灰衣老僧,精華內蘊,神儀脫俗,是個武功極強的方外高手!
遂不敢怠慢,抱拳笑道:“在下聞人俊,有個‘屠龍手’的拙號,這位是賽伯溫兄,人稱‘千面劉基’。”
灰衣老僧“哦’了一聲說道:“請教兩位施主,有個‘青幡仙客’衛涵秋,可在洞內?”
賽伯溫聞言,不禁一驚。
聞人俊趕緊含笑說道:“大師問得巧,我們也是在此尋找衛涵秋呢。”
灰衣老僧唸了一聲佛號,繼續問道:“兩位與衛涵秋,是仇是友?”
如今,賽伯溫業已鎮定下來,應聲答道:“彼此是武林一脈,介乎敵友之間。’灰衣老僧猛一抬頭,兩道跟神,忽然由極為安詳,變成奇亮無比。
賽伯溫方自一驚,灰衣老僧又向出全身上下,打量幾跟,緩緩問道:“貧僧再向施主請教一聲,還有位號稱‘白髮殺人王’,擅用五杖泥丸的魏老婆婆,現在何處?”
賽伯溫尚未答話,聞人俊已在一旁抱拳笑道:“在下先請教大師的法號怎麼稱謂,免得有所失禮。”
灰衣老僧合十當胸答道:“貧僧青梅參撣,法名‘化石’。”
聞人俊眉頭一蹙,躬身賠笑說道:“原來大師便是‘青海積石山’的‘化石神僧’,此來定係為了令弟‘紫衣魔叟’駱長明,與魏老婆婆之間的一段過節。”
化石大師看了聞人俊一眼,揚眉說道:“聞人施主,你知道這段過節就好,但卻請奠見笑貧僧五蘊不空,七情未淨,又復介入這種江湖恩怨之內。”
聞人俊含笑說道:“大師說哪裡話來,我佛拈花微笑,尚自未免有情,大師又怎能一人空門,便斷卻三親六友。魏老婆婆此時行蹤不定,但等‘玄冰大會’之際,卻定在這‘玄冰凹’中。大師……”
化石大師不等聞人俊話完,便即接口說道:“多謝聞人施主相告,既是魏老婆婆暫時蹤跡難尋,貧僧便等‘玄冰大會’的會期正日再來,請兩位施主,代我先向這位魏老婆婆致意便了。”
話完,向聞人俊、賽伯溫合掌為札,唸了一聲佛號,轉身出洞而去。
賽伯溫等這化石大師去後,向聞人俊訝然問道:“聞人兄,這位化石大師,是魏老婆婆的莫大對頭,你為何不騙使他與魏老婆婆拼鬥一場,卻反而……”
聞人俊微笑接口說道:“賽兄有所不知,我們與魏老婆婆間,只能暗鬥,在表面上,還要同仇敵愾,並須借重她‘白髮殺人王’威名,撐撐場面,‘玄冰大會’之時,更可利用她所擅‘玉杖泥丸’,削弱秋月真人、‘青幡仙客’衛涵秋等人的部分實力。”
賽伯溫含笑說道:“聞人兄深謀遠虐,使小弟欽佩無比……”
話猶未了,忽又想起一事,眉頭微蹙說道:“聞人兄,那魏老婆婆,怎麼還未前來?”
聞人俊笑道:“此事顯而易見,定是魏老婆婆外出,不在‘玄冰凹’中。我猜那化石大師,也已走過‘玄冰凹’,是撲空而回,路經此地的呢。”
賽伯溫道:“這冰洞頗為幽秘,在壁下經行,無法發現,那化石大師怎會一尋便著,首先詢問‘青幡仙客’衛涵秋的蹤跡,是否在此?”
聞人俊目光一轉,揚眉答道:“這也不難推測,定是衛涵秋曾來過此洞,並與化石大師,互通訊患。”。
賽伯溫喜道:“聞人兄,既然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內,我們大可乘此機會,把虞心影移往別處,免得她凍壞了呢。”
聞人俊失笑說道:“賽兄憐香惜玉,足見一往情深。但‘紅葉令主’,內功何等精湛,豈會……”
話方至此,傾耳一聽,便即搖頭笑道:“賽兄,你的心願,大概無法完成,又有人上壁了呢。”。
賽伯溫疑神一聽,苦笑說道;“這次來的共是兩人,並均具極高輕功,定是聞人兄所料的魏老婆婆與曹夢德了。”
聞人俊點頭說道:“定是他們,賽兄且與小弟往洞口。”
他們剛走數步,洞門外業已閃進了兩條人影。
所料不差,來人果是魏老婆婆與曹夢德。
魏老婆婆忽見聞人俊與賽伯溫,不禁愕然問道:“聞人老弟,你們兩位,怎麼也湊巧在此?”
聞人俊含笑說道:“我因近日屢屢有人侵入‘玄冰凹’擾鬧,遂與賽兄結伴,要把附近各地,詳細搜索一道。誰知苦搜不得,剛剛回到‘玄冰凹’口之際,卻發現有條人影,從這冰洞駐出,翻山遁去。”
曹夢德接口問道:“聞人兄,你所見那條人影,可是‘青幡仙客’衛涵秋麼?”
聞人俊故童作狀;傲一尋思,賽伯溫卻裝得恍然大悟地接口說道:“對了,曹兄猜得不錯,那條人影,身法奇快,除了‘青幡仙客’衛涵秋,旁人真還未必有如此功力。”
語鋒至此,故意一頓,又向聞人俊皺眉說道:“聞人兄,但衛涵秋翻山遁去之際,肋下似乎還挾著一人,卻是誰呢?”
曹夢德一旁聽得失聲問道:“賽兄,你看見衛涵秋走時曾挾著一個人麼?”
賽伯溫點頭答道:“看是看見,但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只彷彿覺得那被他挾在脅下之人,頭髮甚長,是個女的。”
曹夢德頓足叫道:“我們一步來遲,糟透!糟透!”
聞人俊暗笑自己與賽伯溫一吹一唱,一搭一擋地做作得巧妙異常,天衣無縫。遂又故意向曹夢德問道:“曹兄怎的如此情急,難道被衛涵秋擄去之人,竟是曹兄友好?”
曹夢德頓足嘆道:“聞人兄有所不知,那被擄人,就是‘紅葉令主’虞心影呢。”
聞人俊與賽伯溫,雙雙裝得震驚欲絕地,由聞人俊詫聲問道:“曹兄為何這樣說法,此亭似乎不太可能,虞令主一身絕藝,曠代無雙,怎會輕輕易易地落在衛涵秋的手內。”
曹夢德一聲長嘆,遂把自己先前來過情節,講了一遍,並咬牙扼腕道:“我當時因尋不著破綻,又覺獨力難制衛涵秋,遂趕緊去尋魏老婆婆商議,但合該出事,偏偏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中,等我執著她一同趕來,業已陰錯陽差來遲一步。”
聞人俊“哦”了一聲,向曹夢德安慰道:“曹兄不要著急,也許你所料不對,虞令主早已安返‘玄冰凹’中,我們且回去看看。”
說到此處,又向魏老婆婆笑道:“魏老婆婆,你知道我們為何無法追趕那衛涵秋麼?”
魏老婆婆答道:“賽老弟剛才業已講過,雙方距離太遠。”
聞人俊搖頭說道:“這只是原因之一,當時距離雖遠,但我與賽兄,倚仗路徑較熟,仍然拼命力追,誰知剛剛追到這冰洞左近,卻被一人擋住去路。”
魏老婆婆目閃厲芒問道:“這是何人,竟如此大膽,並能一人擋住你們兩位好手。”
聞人俊笑道:“此人功力可能要比衛涵秋更高一籌,也是魏老婆婆的強仇大敵。”
魏老婆婆越發驚奇,手中玉杖連頓,頭上白髮微飄,目注聞人俊急急問道:“聞人老弟快說,這人是誰?”
聞人俊答道:“此人是‘紫衣魔叟’駱長明的胞兄,也就是‘青海積石山’的化石大師。”
魏老婆婆聽得瞿然說道:“原來是他,此人著實不可輕敵。”
曹夢德情急萬分地皺眉說道:“老婆婆,虞令主落在衛涵秋手中之事……’魏老婆婆向他搖手說道:“曹老弟暫莫焦急,我們先回,玄冰凹’中看看,萬一虞令主當真是被擄,我和你便連夜趕去‘閻羅別府’,得‘紅葉七人盟’以內,擒上一人或兩人,與衛涵秋來個走馬換將。”
賽伯溫撫掌讚道:“魏老婆婆的這種想法,確實高明。今夜倘若用得著我,賽伯溫也自願助一臂之力。”
魏老婆婆傲然笑說道:“我認為若想擒上兩名人質,用作交換,簡直是易如反掌,手到掌來。有我和曹夢德老弟前去,業已有餘,不必再勞駕賽老弟了。”
四人馳下峭壁,迴轉“玄冰凹”內,聞人俊眼珠一動,計上心頭,向賽伯溫含笑叫道:“賽兄,曹夢德兄亟於迴轉洞府,探看虞令主是否業已安然歸來,請你陪他先行,我還有點事兒,要和魏老婆婆略作商議,但也隨後就到。”
賽伯溫聞言,知道聞人俊又要向魏老婆婆出甚花樣,遂點頭笑道,與曹夢德疾馳而去。
魏老婆婆則仍是飄然舉步,緩緩而行,並向聞人俊怪笑問道:“聞人老弟,你有什麼事兒與我商議。”
聞人俊微笑答道:“關於虞令主被擄之事,小弟有些擔憂。
但剛才當著曹夢德兄,卻又不便向老婆婆請教。”
魏老婆婆“哦”了一聲問道:“老弟擔憂何事,是擔憂我無法擒回人質?還是擔憂那個衛涵秋不肯交換?”
聞人俊答道:“老婆婆均未猜對,我是擔憂虞令主本是‘紅葉七人盟’中主帥,這-脫離我們掌握,哪裡還肯……’魏老婆婆截斷聞人俊的話頭,狂笑說道:“老弟放心,我不是業已告訴你虞心影與曹夢德,均服食我獨門秘藥,永遠對我忠貞不二!”
聞人俊皺眉道:“老婆婆不要過分自信,據小弟所知,天下尚無不能消解之毒,何況秋月真人、衛涵秋等,更是博學多才,機智極高之輩,他們互相討論,集思廣益之下,或許會使虞令主……”
魏老婆婆仍舊充滿自信,截斷聞人俊的話頭,搖首怪笑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慢說他們集思廣益地自己捉摸,便算使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也無法解除虞心影所中藥力。”
聞人梭苦笑說道:“老婆婆,豈不聞強中更有強中手,佳人背後有能人。我就不信這獨門秘藥,便決無解救之策。”
他由遠而近,慢慢用話套來,其意便在激使魏老婆婆吐露解毒方法。
魏老婆婆果然揚眉叫道:“聞人老弟,你怎麼也信不過我,我那獨門藥,除了朱……”
語音至此,倏然而頓,這位兇殘如虎、刁猾如狐的“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終於懸崖勒馬,收住話鋒,不曾透露出這項秘密。
聞人俊暗恨這老婆婆大刁猾,但再問便露馬腳,只好淡然一笑說道:“老婆婆不說也好,免得萬一被外人聽去,出了什麼嚴重差錯。”
魏老婆婆怪笑說道;“其實縱被對方聽去,他們也未必找得到這件東西。但既能謹慎,總還是謹慎一些為妙。好在我又不會對聞人老弟,施展我的獨門秘藥,便請你恕我不告之罪了吧!”
聞人俊默然不語,心中晴忖,自己東拉西扯半天,僅僅從魏老婆婆口內,探出一個“朱’字,並知道這種含有“朱”字的解藥,是極為難尋的罕世之物。
他們回到洞府,神態悠閒的賽伯溫,與愁眉苦腔的曹夢德,已在洞前等待。
魏老婆婆一見曹夢德那副形相,便知虞心影不曾迴轉,果被衛涵秋擄去,遂雙眉高挑地厲聲叫道:“曹老弟,走!你陪我走趟‘閻羅別府’。”
曹夢德為情所連,對於“紅葉令主”虞心影,已如春蠶至死絲方盡之喻,聞言之下,自然高興萬分,立與魏老婆婆,雙雙馳去。
賽伯溫目送他們身形杳後,向聞人俊笑道:“聞人兄,你剛才要我把曹夢德帶開,定是想向魏老婆婆,探問口風,不知可問出什麼端倪了麼?”
聞人俊苦笑答道:“這老太婆狡猾得真像一隻狐狸,任憑我用盡千方百計,只從她口中套出了一個字兒。”
說完,遂把適才眼看魏老婆婆已將盡吐秘密,忽又知機住口之事,對賽伯溫說了一遍。
賽伯溫靜靜聽完,便向聞人俊告退。
聞人俊知道他是想去與虞心影溫存,便含笑搖首說道:“賽兄今夜請暫忍相思,明晨再去冰洞。因為一來魏老婆婆與曹夢德,未對‘玄冰凹’忘情,萬一他們迴轉之際,順道搜查,撞破賽兄美事,不但難享溫柔,並弄得灰頭土臉,無法收拾。二來今夜我還要邀請賽兄,同去一個重要所在。”’賽伯溫訝然伺道:“什麼重要所在?莫非聞人兄也要和我走道‘閻羅別府’?”
聞人俊搖頭笑道:“我們去‘閻羅別府’作甚?小弟是想帶領賽兄,去見見我百里姊姊。”
賽伯溫“咦”了一聲,揚眉問道:“百里夫人不是為了‘玄冰大會’,正在團關練功,怎能……”
他語音未畢,聞人俊接口笑道:“賽兄有所不知,我百里姊嬸,雖然為了要在‘玄冰大會’之上,獨擅勝場起見,正自閉關苦練神功,但她關心‘玄冰凹’中一切事故,仍定了三次可以互相討論的見面機會。今日夜間,便是第三次開關之期,賽兄且隨小弟去見她一見好麼?”
賽伯溫含笑說道:“你們姊弟相見,定有密談,我參與其間,豈非不便?”
聞人俊聽得哈哈大笑說道:“賽兄說哪裡話來,小弟便因與賽兄情意投契,心腹相共,才道你同去見我百里姊姊。你怎麼還作如此見外之語?”
賽伯溫微笑說道:“既承聞人兄對小弟如此著重,賽伯溫自然感激異常,願矢志永遠為聞人兄效忠……”
聞人俊截斷賽伯溫的語鋒,播首說道:“賽兄,你說錯了,這為我效忠之語,聞人俊如何敢當。好在我也是為我百里姊姊效忠,我們兩人,且各盡所能,輔助她完成武林霸業便了。”
賽伯溫笑道:“聞人兄,百里夫人是在何處閉關?”
聞人俊揚眉笑道:“遠在天邊,近在跟前,我們根本不必走出這議事大廳,便可與她相見。’賽伯溫聞言,知道這議事廳中,必然設有機關,遂目光四掃,仔細打量。
聞人俊見狀,含笑說道:“賽兄不要看了,你且把住石椅把手,坐穩一些。”
賽伯溫這才知道機關就在椅上,果然身方坐穩,石椅便緩緩轉動起來,遂漸往下沉去。
沉約兩丈,聞人俊招呼賽伯溫起立,走過一旁,讓那兩隻石椅,由石柱相承,升復原狀,此處,是另一間石室,但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賽伯溫詫然問道:“百里夫人是在何處?”
聞人俊指著西面石壁笑道:“我百里姊姊的坐關秘密,便在這壁內。”
賽伯溫問道:“秘密既在壁內,怎麼不見門戶?”
聞人俊含笑答道:“如今因開關時刻,尚未到達,到時便會自行現出門戶。”
賽伯溫“哦”了一聲,聞人俊又復笑道:“賽兄,關於我百里姊嬸的幾種驚世絕藝你可知饒?”
賽伯溫想了一想答道:“我彷彿記得百里夫人是以七條‘雪發靈蛇’,一條‘血色蜈蚣’,及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名馳四海,藝冠八荒。”
聞人俊笑道:“賽兄說得不錯,我百里姊姊坐關特下苦功之舉,便是要使這一條‘血色蜈蚣’,六條‘雪發靈蛇’,及七十二根‘藍泉針羽’,分外加強威力,並參研從‘白骨溝’中所得的‘九絕真經’。”
賽伯溫愕然問道:“一雪發靈蛇’似是七條,聞人兄怎說六條?”
聞人俊微笑答道:“本是七條,但被‘紅葉令主’虞心影,在‘白骨溝’前,殺死一條,自然只剩六條。”
賽伯溫又復問道:“這些東西,威力多半均出於天賦,卻怎樣能使它有所加強?”
聞人俊笑道:“天賦固然難變,卻也可加上人工。”
賽伯溫好奇問道:“什麼叫人工?又是如何加法?”
聞人俊雙眉微拽,含笑說道:“我百里姊姊別出心裁,另外製作了一條假的‘雪發靈蛇’,混在六條真蛇以內,使其仍舊成為七條之數。”
賽伯溫皺眉問道:“這話又奇怪了,假蛇難道會比真蛇厲害?”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不僅假蛇比真蛇厲害,並厲害多了。
這假蛇腹內,滿貯奇毒汁液,喉間並裝置了一具針筒,只要等蛇身飛直,機括便開,血口箕張,先射出一蓬毒針,然後腹內奇毒汁液隨即噴出,布成-幕天羅。
賽伯溫聽得駭然說道:“果然厲害,對方倘若不知底細,便有天大本領,也必難逃劫數。”聞人俊繼續說道:“至於那七十二根‘藍梟針羽’,刪除了加強淬毒以外,並在其上,添裝了一些東西,使其兼具迴旋妙用。”賽伯溫點頭笑道:“對‘藍梟銀羽’,只要多費心思,自可加強威力。但對那條‘血色蜈蚣’,卻是如何措置?便令我想不透了。”
聞人俊微微-笑,軒眉答道:“我那百里姊姊,挖空心思,竟教了那條‘血色蜈蚣’,幾種轉折襲人的武功身法。’賽伯溫駭然說道:“這真是奇聞妙事,蜈蚣還會學習武功麼?”
聞人俊笑道:“只要功夫操,鐵杵磨成針,據我所知,那條‘血色蛻蚣’,直到目前為止,業已把我百里姊姊獨創精研的‘七曬靈絲身法’,學會了一大半呢。”
賽伯溫搖頭讚歎,說道:“蜈蚣學會武功,靈蛇又有真假,百里夫人委實開天妙想,匪夷所思,自然能在‘玄冰大會’以上,獨敗群雄,完成武林霸業。”
聞人俊笑道:“這只是我百里姊姊的幾件奇絕兵刃暗器,至於她玄功內力方面,因參研‘九絕真經’,更有……”
話方至此,西邊石壁之上,業已起了一陣輕微石響。
賽伯溫抬頭看去,只見壁上有兩塊巨石,自行向外開展,現出門戶。
聞人俊含笑說道:“賽兄請在此稍候片刻,小弟要先向我百里姊姊,說明一聲,方不致被她因唐突責怪。”
賽伯溫點頭笑道:“聞人兄不必與小弟客套,我對百里夫人,欽摹已久,理應請聞人兄為之先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