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麗的霓虹燈閃爍,城市的夜晚正要開始展現撩人的姿態,魅惑眾生。
今夜難得才八點多便回到家中的殷琰,打亮室內的燈後,忽然發現異狀,訝異的梭看安靜的室內。
只有他一個人住的房子本該如此安靜,但自從前一陣子來了一條不速之客後,這份寧靜就被徹底的破壞殆盡。
此刻不尋常的寧靜讓他起疑,他試探的出聲,「總裁?」
最近在他返家時,都會有一條該死的笨狗迎面撲來,用熱烈的吠聲歡迎他歸來,有好幾次他甚至被像部卡車似的,直直衝撞過來的狗兒撲倒在地。
候了半晌沒有反應,他再喚了一聲,同時快步的走至屋內各處尋找。
沒有,真的沒有!
英挺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心情好到讓他無視才剛換新又被咬爛的新沙發,他興奮的舉起右臂歡呼,「耶,那條惡犬終於滾蛋了!」
他首先想到的慶祝方法就是取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電召某名女友過來。
自從上次那條名喚總裁的惡犬不請自來,惡劣至極的破壞了他和女伴在床上的好事後,他便不再帶女人回家。
深深的呼出一口惡氣,殷琰有一股除去心腹大患的快感。
待女伴一來,摟著香豔婀娜的嬌軀,兩人迅速在床上翻來滾去。
充滿著慾望的低喘吟哦迴盪在房間內,任何人一聽,都知曉這間房間正在上演著什麼劇碼。
聰明的人都不會在此時此刻來打擾兩人。
殷琰一人獨居的洋房此時此刻也不該出現第三者,可忽然出現的生物踏著無聲的步履來到了敞開著房門的房間,水藍色的眼眸骨碌碌望著床上一雙沉浸在激情中的男女,牠興奮的擺動尾巴,撲上了床,先是朝那瑩白的胴體輕舔了數下,惹得女人發出酥人的喘息低吟。
「嘻,好討厭哦,你怎麼這樣舔人家……再來一次。」女人嬌嗲的出聲。
「我哪有舔妳?」正忙著釋放自己灼熱慾望的男人隨口應道,並不以為意。
直到腳丫子猛地傳來一陣痛意,殷琰脫口怒斥。
「妳拿什麼戳我的腳?」
「我、我哪有?」嬌喘不休的女人有些莫名其妙,「啊,好癢,哈哈哈,你不要舔人家那裡嘛。」抬眼一瞄,愕然發現正在她上方的男人怎麼可能舔到她的小腿肚。
「我哪有舔妳?」話甫說畢,像思及什麼,殷琰探身一看,俊臉登時一綠,不敢置信那條惡犬竟又再度出現在他家中。
「該死的狗,你是怎麼進來的?」他擰眉,怒瞋那條令他慾火霎時熄滅的哈士奇犬。
「汪汪汪汪……」當然是走進來的,你房間的門又沒關。
殷琰聽不懂牠的吠聲,氣急敗壞的想逮住打擾了他好事的狗,然後狠狠的把牠從樓上摔下去。
「還敢跑,過來,這次我非劈死你不可!」殷琰揚聲怒叱。
第二次了,別想他會再饒了牠,縱使牠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喬瑟心愛的寵物,但這次他絕對絕對要把這隻沒長眼的畜生修理得很悽慘不可,否則牠恐怕不會知道這個地方誰才是老大。
名喚總裁的哈士奇犬敏捷的跳開,沒讓他抓到,玩興大起的朝他示威的吠叫了幾聲。
女人一看見這條突然出現的狗兒,花容失色的尖叫一聲,縮進被窩裡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剛才是牠在舔我?!」她臉色發白,想象著剛才竟然是牠的舌頭在舔她的身子,好惡心!
殷琰抓起衣物套上,睨向床上的女人,「我沒『性』致了,待會妳把衣服穿好先回去,這次我非好好修理那條死狗不可。」甫穿妥衣物,就見總裁不知死活的咬住他的褲管,無疑是在為他製造一腳踹死牠的機會。
很好,殷琰火大的瞇起眸子,不客氣的抬腳,這才發現他根本不可能踹到牠,因為牠健壯的身軀就吊在他的小腿上,腳連抬起來都很困難,更遑論踹牠了。
「該死的,你還不給我鬆開嘴。」吊在他小腿上的狗,幾乎要將他的褲子硬生生扯下,殷琰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汪汪汪汪……」你跟我來,牠如是說。利齒咬著他的褲管就想拖著他往外而去。
不明白牠意思的殷琰只當牠是存心跟他胡鬧搗蛋,氣得握拳朝牠的頭狠狠扁下去。
一心想領他出去的狗兒冷不防吃痛的哀鳴一聲,立刻張開滿嘴利牙狠狠的在他腿上用力一咬。
「啊,該死的你敢咬我!」一人一狗於是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大戰,只要殷琰痛扁狗兒一拳,敏捷的狗兒馬上回以一咬。
人狗大戰從二樓打到一樓,狗兒玩得不亦樂乎,巴住殷琰的大腿張嘴又是重重一囓,招來的是一記毫不留情的拳頭。
牠嗚鳴一聲,又再竄至殷琰背後朝他屁股狠狠咬去,得到的是殷琰劈腿一記橫掃,將牠踢翻了身,但牠靈活的一個躍起,再撲上去。
原本已被狗兒弄得凌亂的室內,因為這場人狗激戰更顯悽慘不堪。
房間裡的女子穿妥衣物來到客廳,見此情狀,難以想象平素傲慢張狂的男子竟會被區區一條狗兒逼得怒火高漲到失去理智,不禁露出笑意。
十分鐘後殷琰終於罷手,不是他敵不過狗兒認輸,而是環顧被破壞得慘不忍睹的屋裡,若再繼續和狗兒糾纏下去,損失慘重的是他,所以他索性停戰,不讓損失擴大,但看著滿目瘡痍的室內,他真的真的很想讓那條死狗血濺當場。
該死的,這些都要算在喬瑟頭上,他要好好的列出一張清單,等她從巴黎回來再向她索賠。喬瑟要出國一年也就算了,竟然把這條超級劣犬丟給他和秦珞、安瑋三人,還要他們一人輪流照顧牠四個月。
見他似乎不陪牠玩了,總裁也趴在地上,藍眸骨碌碌的盯著新飼主的動靜。
殷琰送走女子後,褲管再次被咬住。他耐性全失,冷冷威脅道:「你再不鬆開你的笨嘴,小心我把你的牙齒全都敲斷。」
「汪汪汪汪汪……」你跟我來嘛。
聽不懂狗語,殷琰不耐煩的沉下臉,瞪著那隻緊咬他褲管不放的狗兒,思考著該不該一刀斃了牠,不要再顧慮牠是喬瑟愛犬的事。
總裁聰明的看出新飼主的耐性已達極限,鬆開了他的褲管奔到玄關邊咬來他的鞋子。
「你把我的鞋子咬來做什麼?」疲憊的揉著眉心,睨著精力仍然旺盛的狗兒,殷琰實在沒有力氣再應付牠了。
總裁嗚嗚嗚的將鞋子蹭到他面前。
看看牠再望著地板上的那雙鞋子,殷琰擰眉問:「你該不會是要我出去吧?」
「汪汪汪……」牠以熱烈的吠叫回應。
「你想要我去哪裡?」殷琰不解。牠賴在他這裡的幾天,倒也未曾出現這樣的舉動。
「汪汪汪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總裁奔至門邊回頭望著他。
明白他若是不跟牠出去,牠八成又要鬧得他沒完沒了,殷琰只好起身穿上鞋子,跟著牠出去,看看牠究竟想帶他到哪去。
跟著總裁走了約莫五百公尺遠,殷琰已經失去全部耐心了。
「死狗,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汪汪……」快到了。總裁回頭吠了兩聲當是回應。
殷琰自然聽不懂牠的意思,他突然思及今晚到現在都未曾進食,肚子已在抗議,他打算先找個地方填飽五臟廟。
就在他準備旋身離開時,總裁冷不防的穿越馬路,往對面竄去,不經意瞥去一眼,殷琰蹙眉低咒,心驚膽戰的看著在車龍中奔竄的狗兒,竟然擔心起牠有可能會成為車下亡魂。
雖然他早就恨不得一掌劈死牠,可看著眼前驚險的情況,他卻忍不住為牠的小命捏了一把冷汗,也跟著追了過去。
他發誓這次逮到牠,非把牠五花大綁不可。
「總裁,你給我站住!」他邁足使勁追著,一人一狗就這樣來到一條巷子。
看到總裁停下了腳步,他一個箭步上前要逮住牠,卻發現牠抬起水藍色的眼眸,骨碌碌的望向眼前那棟老舊的公寓,彷佛那裡有著什麼吸引牠的東西。
他順著牠的目光望去,所見的情景令他呼吸瞬間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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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夜風拂動的髮絲在空中翻飛,站在圓月清輝之下的白衣女子顯得出塵飄逸。她妍麗的臉孔透著矇矓迷離的神思,縹緲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殷琰看痴了眼。
二樓那飄飄欲飛的白衣女子美得如夢似幻,他怔怔凝視著,這一幕情景在他的心版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汪汪汪汪……」狗兒的吠聲驚醒了殷琰的神思,他回過神來細看之下,這才發現二樓那抹倩影竟然是在「緣來義大利餐廳」連甩了兩個男友的女子。
二樓正在賞月的藍掬雲也被吠聲驚動了,垂眸俯視底下,藉著月光隱隱認出是殷琰,她微訝。
「汪汪汪汪……」狗兒在一旁興高采烈的吠著。美麗的姊姊妳快下來。
她這才留意到在殷琰腳邊坐著的那條哈士奇犬,直覺的回應牠的話,「有什麼事嗎?」
殷琰以為她是在問他,未加思忖便道:「妳可以下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妳說。」
遲疑了須臾,藍掬雲秀眉微蹙,問:「那條狗是你養的?」
斜睨總裁一眼,殷琰頷首,「暫時算是吧,妳怕狗?」若是,他會毫不考慮的轟走這條笨狗。
她搖首。「不是。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見到牠。」
「妳已經見過總裁了?」殷琰有些意外。
「嗯。我傍晚在蹓狗時見過牠。」
難道總裁竟是想引他來見她的?殷琰狐疑的瞅了總裁一眼,再望向她。
「妳方便下來嗎?」
「有什麼事嗎?」
他仰首睇視著她。「妳下來我再告訴妳。」
「有很重要的事?」
「對,很重要。」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思忖片刻,藍掬雲這才勉為其難的頷首。「好吧,我下去。」
等了數分鐘,她才姍姍而來。
是今晚的月色太迷人,還是他真的餓得眼睛發昏,否則怎麼會突然覺得她好美,美得令他……悸動。
「有什麼事?」藍掬雲牽著阿沙布魯下樓。那條白色秋田犬一見到總裁,又親熱的盯上了牠的屁屁,惹得總裁怒咆不休。
殷琰開口,「有沒有興趣跟我交往?」語氣裡隱含著不容人拒絕的霸道,更理所當然的認為她絕對不會拒絕他所賜與的這項殊榮。
靜默須臾,藍掬雲淡淡出聲,「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有在開玩笑。」
睇他一眼,她緩緩啟口,「那麼我的回答是,No。」話一落,她旋身準備要上樓。
未料到會遭到拒絕,殷琰有絲錯愕,旋即喚住她。
「妳不再考慮一下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笑道:「原來我忘了自我介紹,也難怪妳不敢答應,我叫殷琰,是戰龍集團的總裁,也許妳聽過我的名字。」
她散漫的神情上沒有表露出聽聞他身份的訝異,僅是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瞟。
瞅著她,從她滿不在乎的表情裡看出她似乎沒意思改變初衷,殷琰搶先一步擋在公寓的大門口。
「請妳仔細考慮我的話再回答我。」他不接受除了Yes之外的回答。
「為什麼你會跑到我家來?」藍掬雲看著他,依舊是一臉的漫不經心。
「是牠帶我來的。」他指向正怒力捍衛著屁屁的總裁。
「牠?」盯著露齒低狺的哈士奇犬,妍麗的容顏上掠過難得一見的深思表情。
身為戰龍集團旗下的員工,她早就耳聞過殷琰的為人,傳言他行事蠻橫專斷,為達目的一向不擇手段,也因為他果斷強悍的性格,在被董事長殷鎮指派為戰龍集團的總裁之後,三年內讓業績成長了百分之十五。
五年前他一手創立的戰龍光電,更成為集團旗下最賺錢的金雞母。
當今殷氏的掌權者殷鎮,十分看好這個孫子的能力,據說極有可能越過第二代,把棒子直接傳給殷琰,因而引起殷氏內部一場權力的角力,看來平靜無波的戰龍集團,其實暗地裡波濤洶湧。
可她不明白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忽然找上她,知道他是故意擋住大門,她心忖如果她的答覆讓他不滿意的話,以他強悍跋扈的性格,也許有可能就這樣跟她耗在這裡,直到她改變心意為止。
低眸睇著流洩著銀白月華的地面,再抬起眸時,藍掬雲無可無不可的說:「好吧,我答應你。」
雖然她的臉上一點喜悅之情也沒有,但殷琰仍滿意的勾唇一笑。
「給我妳的手機號碼,還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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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四點,手機震動起來,藍掬雲接起。
「今晚七點到『緣來義大利餐廳』,我們一起晚餐。」話筒裡傳來一聲帶著磁性的低沉男音。與其說他是在邀約,倒不如說是命令。
久候不到對方的聲音,彼端有些不耐煩的問:「妳聽到了嗎?」
「聽到了。」她淡然回道。
「不要遲到,我不喜歡等人。」語畢,便單方面切斷通話。
藍掬雲垂眸盯著手機片刻,唇畔微抿,她只說她聽到了,可沒有說她要去赴約。
下班時間一到,她準時的收拾好桌面,起身離開。
回到家中,她先帶著阿沙布魯去散步,再到黃昏市場去買些菜,回家炒了三道菜,一邊吃著一邊看新聞。
阿沙布魯窩在她的腳邊吃著她為牠準備的晚餐。
她垂眸看著狗,忽然想到了另一條哈士奇犬,然後再想到了某個人。
望向牆上的鐘,七點十二分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冷不防的震動起來,她瞥一眼來電號碼,方接起電話。
「喂。」
「我不是交代過妳不要遲到嗎?都超過十分鐘了妳居然還沒到!」電話裡傳來不悅的男聲。
想象著電話彼端的他臉色一定不好看,她無所謂的神情上浮起一絲笑意,漫應,「你是交代了,但我沒說要去。」
「妳說什麼?」話筒中傳來低吼聲。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妳敢放我鴿子!」
「不,我沒放你鴿子,如果我答應了你,我一定會到。」她解釋,「是你自己在電話中只顧著傳達自己的意思,也沒問我的意見就掛斷了。」
「藍掬雲妳……」在餐廳裡等了十幾分鐘的男人忍不住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駁斥她任何一句話。
「我正在吃飯,沒空跟你說了。」語落,切斷通話,藍掬雲從容的享受著自己煮的菜餚。
昨夜,她是答應跟他交往,可沒說會隨召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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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
手機響起,藍掬雲正在講一通電話,只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任由它一直震動著直到停止。
說完公事,她妍麗的臉龐仍一如往常帶著淡淡的漫不經心,繼續埋首於未處理完的工作。
三十分鐘後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她接起。「喂。」
「剛才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含著責備之意的男音。
「我在講電話。」
「那妳講完也該立刻回電給我,妳的手機上應該有顯示我的號碼。」
「我在工作。」她淡然回應。
很好,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有她的藉口是吧!殷琰緩下口氣道:「今晚七點我到妳家接妳一起晚餐,」末了,思及什麼,他追加一句,「可以嗎?」
遲疑片刻,她輕嘆,「好吧。」她曉得若是再推拒下去,以他的個性,恐怕將會沒完沒了。
收了線後,她支著下顎,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想要跟她交往,他們兩人之前只見過兩次面,基本上與陌生人無異,且她很清楚殷琰往來的女人不少,個個都是一時之選,美豔無比,何以他會突然看上她?
還有那隻哈士奇犬也透著古怪,她為何聽得懂牠的話?
沒有花費太多心思,沒多久藍掬雲便收回心神處理手邊的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