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疼……”敏柔悠悠從昏寐中醒轉。
她才微微睜開眼,耳邊就聽見清脆的蟲鳴鳥叫聲,空氣中一陣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
“終於醒了。”
她聽見貝蒙的聲音,循聲望過去,見他坐在火堆前,火上以樹枝搭架,烤著幾串野菇和嫩筍。
“這是什麼地方?”她迷惑地望了一眼四周。
“一間破廟,看就知道了,還用得著多問。”他拿起一串烤菇遞給她。
敏柔接過手,聞到烤菇的香味,發現肚子是真的餓了,她吃下一朵香菇,卻發現吃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不及聞起來香。
“沒有鹽,不能調味,你將就著吃吧。”不等她開口,貝蒙先說了。
“還不錯,味道很鮮嫩。”她邊吃邊打量四周。“這裡是江邊嗎?”
“離江邊有段路了,我早晨走出林子看過,出了林子以後有一大片農地,還有幾間農舍,如果找到村莊,也許可以買些吃食和騾馬。”他一面說,一面把嫩筍的外殼剝開,留下鮮美的筍肉給她吃。
雖說敏柔平日被侍候慣了,但是貝蒙對她的細心和照顧,卻從沒有讓她覺得自己是被他侍候著。
“這裡離江南還有多遠?”她朝他挪近了點,歪著頭問他。
“不知道。”他視線專注地盯著烤筍。
敏柔覺得他有些奇怪,從她醒來以後,就沒見他看自己一眼。
從落水以後,她是如何讓貝蒙救上岸、如何到了這間破廟裡的,她全都模糊不清,只感覺鼻腔和喉嚨有些疼痛,頭髮溼得很不舒服。
她把髮辮解開,想用火把溼發烤乾,驀然想起了什麼,她低頭看一眼身上的衣袍,竟然完全沒有半點潮,而且還十分乾爽。
“貝蒙,我的衣服……是你替我烤乾的?”她狐疑地問。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
“你脫我的衣服?!”想到自己在不醒人事時被他脫了衣服,她就又驚又慌。
“我是為你好,不幫你烤乾衣服,你要是病了還不是我有麻煩。”他漠然的語氣中終於摻進了不悅的情緒。
“你偷看到了什麼?”她雙手環抱胸前,臉蛋因嗔惱而染上紅雲。
“你身上纏得密密麻麻,有什麼可看的?”他沒有勇氣迎向她的眸光。
“你沒有趁人之危吧?”她滿腹疑竇,伸手摸了摸胸口,確定玉匣仍在,她才暗暗鬆了口氣。
“我要是那種人,早把你衣服剝光了!要從你身上奪走龍珠還不容易嗎?”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敏柔迷惑的眼瞳水盈盈的。
“說的是呀,你大可以把龍珠拿走,把我扔在岸邊自己逃走就行了,為什麼不乾脆這樣做?”
關於她的疑惑,貝蒙根本不想多談,尤其當他發現自己對她有了牽心掛懷的情緒,對她的美色也沒有抗拒能力時,他心中便也罩下大禍臨頭的恐懼。
他心中比誰都清楚明白,他和敏柔公主並不是私奔的關係,也不可能成為一對私奔的情人。
敏柔公主呼吸自由的時間不會太長,皇上想盡辦法也會把她抓回宮去,她最終還是得下嫁外族王公,那是她的歸宿。
而他的命運,就是保護龍珠,將龍珠送往它該去的地方,交給最有權力收藏它的人。
兩個擁有截然不同命運的人,不需要去戳破什麼。
“公主,除非你自己親手將龍珠交給我,否則我絕不會無禮侵犯你,畢竟你是和碩公主,是皇上的御妹,我只能在這段時間盡全力保護你,讓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不過,我希望在你回宮以前,你能真的把龍珠還給我。”他無奈的深黑色眼瞳深深凝望著她失落的面容。
敏柔怔忡地聽著,瞭解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之後,內心就像塞滿了解不開的鬱結,沉重地壓在她的胸口,令她難以喘息。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她有種莫名其妙的沮喪感。“不過,在我答應你以前,你得先把龍珠的來歷告訴我。這龍珠非金非玉,既不是水晶也不是琉璃,它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會如此視它如命?”
貝蒙微微一笑,把最後一支烤筍遞給她。然後,就把怎麼遇見衍格、如何得到龍珠、又為何將龍珠偷放在乾清門樑架上的前因後果娓娓向她道來,也把龍珠的來歷和傳說大致說了一遍。
敏柔一邊吃著烤筍,一邊聽得目不轉睛,張口結舌。
“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她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你把龍珠交給我,我隨便也能放進養心殿裡呀!早知道把龍珠擱在宮裡不就成了?害我大費周章地偷帶出來,真是自找麻煩!”
“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他蹙眉。
“不知道呀!”她茫然地搖頭。
“那你是怎麼把龍珠弄到手的?”真是奇了。
“你放龍珠的那夜碰巧讓我偷偷看見了,我好奇那是什麼寶貝,所以就玩了點小把戲把它偷過來。”她很得意地報告,完全沒有當小偷的羞愧。
“當時宮門都下鑰了,任誰都不能進出,你是如何看得到我?”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爬牆啊!”她笑得更得意了。“我爬上寢宮的外牆,站在牆頭上遠遠看見的。如何,我還挺有爬牆的本事吧?完全沒有被發現呢!”
貝蒙扶著額頭嘆口氣,真想不到她本事還挺神通的,居然能瞞過大內侍衛的耳目。
“我一直以為是衍格對你洩的密,沒想到並不是。”
“衍格貝勒?”她搖搖頭。“我跟衍格貝勒沒說過幾句話。”
“衍格……”貝蒙出神了一瞬。“不知道他開始調查永揚貝子的死因沒有?我現在能不能活下來全靠他了。”
“衍格貝勒有辦法查出永揚貝子的死因嗎?”
“也許……”他茫然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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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衍格的馬車來到掛滿白幡的永揚貝子府門前。
他走進大門,身後跟著大理寺親兵、順天府衙役、驗屍仵作,從幾十名麻衣孝帽的家眷面前走過,直趨靈堂。
家眷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衍格如此大陣仗是何用意?看樣子並不是只有前來拈香如此簡單。
衍格來到靈堂前拈香行禮,同時對著永揚貝子的牌位說道:“奉皇上旨意,為查明永揚貝子真正死因,今下令開棺驗屍,查明死因後自當奏明聖上,抓拿真兇,以慰貝子在天之靈。”
所有家眷們一聽要開棺驗屍,一個個臉色發白,女眷們更是嚎啕大哭。
自從永揚貝子暴斃,貝蒙被押進大牢聽候審訊,隨即又和敏柔公主逃出京城的這幾日,衍格便求見乾隆,務必將貝蒙的案子交由他調查審理,總算得到乾隆點頭同意。
要調查永揚貝子的死因,唯有從屍身查起,偏偏永揚貝子暴斃死亡不到幾個時辰,憑著大夫幾句話斷定死因是頭部受擊,就將他裝殮入棺了。死因再加上人證供詞,簡直就要判定貝蒙就是兇手了。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眼見為憑,因此在拿到皇上“開棺驗屍”的手諭後,他就火速帶領大理寺親兵、順天府衙役和驗屍仵作同赴貝子府查案。
儘管家眷們百般不願、哭哭啼啼,但衍格還是一聲“開棺”令下,衙役們拿著斧鑿、撬棍來到棺前,將厚重的棺材蓋啟開。
永揚貝子剛死未久就立刻入殮,所以屍身並未腐敗,仵作和衙役們把永揚貝子的衣物全剝開,接著仵作拿著銀針先在咽喉、腹部幾處試針。
“二爺,永揚貝子並非中毒。”仵作稟道。
“難道真的是因為頭部撞擊致死?”衍格心一涼。
仵作仔細檢查屍身七孔,再擦掉屍首臉上的粉,然後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二爺,依小的看,死因不是頭部撞擊。二爺請看,口鼻有血水流出,雖然腦部撞擊造成腦裡爆裂,也有可能七孔流血,但是依常理來說,腦袋裡爆裂而七孔流血,是事發當場就會死亡的,可是永揚貝子午時以前就回府,一直到丑時才死,所以絕不可能是腦傷造成的。”
“既沒有中毒,口鼻又有血水流出,這是什麼緣故?看他身上沒有外傷,也沒有瘀血,也不像是被毒打的……”衍格瞥見屍首面部時,愕然睜大眼睛。“他的臉有血蔭!”
“沒錯,二爺。”仵作笑著點頭,伸手把屍首的眼睛翻開。“二爺請看,眼珠是突出的,還有手肘,腳跟有摩擦的傷痕,臉上有赤黑色的血蔭,口鼻又有血水流出,小的斷定死因是悶死。”
衍格大喜過望。死因是悶死,那麼貝蒙就無罪了!
他大步來到靈堂前坐下,重聲下令。
“貝子府上從家眷下至奴僕,一律到此接受查問!”
不一會兒的功夫,靈堂前的大院中已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貝子爺猝死當夜,最後見過貝子爺的人全都站到面前來。”衍格冷冷地低喃。
兩名侍女和兩名僕役畏畏縮縮地站出來。
“奴才給貝子爺上湯藥,上完湯藥就沒再進屋了。”兩名侍女說。
“奴才侍候貝子爺洗臉燙腳,貝於爺上床安歇以後,奴才們就離開了。”兩名僕役說。
“當夜貝子爺沒有召侍妾侍寢嗎?”衍格問,一邊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
“沒有。”侍女搖頭回答。“不過還有一個人見過貝子爺,就是膳房的劉貴,那晚他去向貝子爺辭行。”
“劉貴呢?”衍格緩緩站起身。
“已經離開貝子府了。”僕役輕輕答。
“什麼原因離開?”他抬起犀冷的眼眸,真兇已呼之欲出。
“貝子爺嫌他髒,所以……”
“來人!”衍格倏地大喊。“去把劉貴抓回來受審!”
“是!”大理寺親兵和順天府衙役應聲,旋即疾走而去。
貝子府眾家眷們全都陷入一片錯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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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我的腳……”
貝蒙和敏柔一前一後走在田間小道上,敏柔一腳踩上一顆尖角石頭,痛得她彎下腰來。
“怎麼了?”貝蒙回頭蹲下身去看。
“還要走多遠?這片田太大了,走了半天還沒見到人家。”敏柔才走了一會兒路,就累得走走停停,現在又拐了腳,更想幹脆坐下來不走了。
“就你這個樣子,還想冒險?”貝蒙好笑地嘲弄她。
“貝蒙,想想辦法,能不能找輛馬車來?我實在走不動了。”她攀著他的手臂,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他身上。
“我的四公主,你別給我找麻煩了。這裡除了田還是田,你要我到哪裡弄馬車?”真是讓人頭痛的嬌嬌女。
“那怎麼辦?我要走死在這兒了!”她苦著臉,一副好委屈的樣子,正考慮要不要乾脆直接躺在地上耍賴算了。
“走路走不死人的。”貝蒙無奈地轉身在她前面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來吧,我當你的馬總成了吧?”
敏柔眼睛一亮,開開心心地跳上他的背。
貝蒙背起她往前走,心裡嘀咕著,為什麼自己得為她做牛做馬?
“嗯,好馬,騎著你比坐轎還舒服!”她笑著把臉輕輕靠在他背上,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最好把我整死算了!”他沒好氣地輕斥。
“不,我怎麼捨得。”她柔睨著他的側臉。“你待我是真心的好。”如果他此刻看得見她的雙眸,便能看見她眼中的專注與溫柔。
貝蒙不語,一步步沉穩地往前走,始終不疲倦地邁著步子,似乎可以這樣背著她一直走下去。
全心依靠著他溫暖的背,望著水田蔬圃綿延其間的美景,敏柔心中開始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他們能生活在這裡,永遠不被人發現,就做—對農家夫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養一堆孩子陪伴,不知道該有多好?
“貝蒙,有沒有可能……”
“公主,不要胡思亂想。”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眼前這片寧靜祥和、與世無爭的田野風光,的確會讓人心動,但他相信那只是她一時意動,她絕不可能受得了農家豐勤貧苦的生活。
“想想都不行嗎?”她不悅地對著他的後腦吐了吐舌尖。
“想像的永遠比真實的美。”他淡笑。
對敏柔來說,皇宮以外的一切生活她都不曾真實經歷過,自然只能透過詩詞、書畫來完成自己的想像,她也無從得知想像與真實實際上的差距。
“貝蒙,你知道嗎?我的風箏天天收在櫃子裡,總要等到有風了,我才能將它放上天去,雖然最後還是得拉回來再收回櫃子裡,但它至少快樂地飛過一回,至少對下一回快樂的飛翔還有希望和期待。我已經不奢望真的能當一隻自由自在的鳥,但是隻要能當一回風箏,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聽著她輕緩地在他背上低喃,他微微一笑,明白了她的心情。
“你想當一回風箏是嗎?”他突然邁開步子奔跑起來。
“啊——”她驚叫地摟緊他,看著結滿穀穗的金黃稻田飛快地往後退,閃耀著黃金般璀璨的光芒,顛簸加速度帶來的刺激,讓她禁不住興奮地大叫出聲。
敏柔的笑聲驚飛了田中的麻雀,振翅高飛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曲悅耳動聽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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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蒙背著敏柔走到快要日正當中了,才終於看見一間簡陋的農舍。
他在農舍門前停下,然後將她放下來。
農舍的木門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農舍後方還傳來雞鴨的叫聲。
“請問有人在嗎?”貝蒙輕輕敲了敲門問道。
從農舍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接著走出了一個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老婆婆,人枯瘦得像根乾柴,一步一搖,佝悽著身子走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老婆婆雖老了,說話的嗓門卻很大。
“婆婆,我們是兄弟,”貝蒙回頭看了敏柔一眼,她身上還穿著男袍,只是帽子早落了水,不過老太太老眼昏花,也許也看不清,所以便說是兄弟。“昨夜在江上落了水,上岸後一路走到這裡都沒有東西可吃,肚子十分飢餓,不知道能不能跟婆婆買點吃的?”
“兄弟?”老婆婆面無表情地看著貝蒙,又看了看敏柔。“婆婆人雖老了,可眼睛還沒瞎呢!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說什麼兄弟?敢蒙我?”
敏柔驚訝地看著老婆婆。
“是,婆婆好眼力,她是我妹妹。”貝蒙尷尬地一笑。
“對婆婆說話不老實!她是不是你妹妹我又管不著,何必說假話騙我這個老婆婆?我礙得到你的事嗎?”老婆婆說話的嗓門大,又中氣十足,感覺上就像把貝蒙罵了一頓。
敏柔憋了滿肚子的笑,凝睇著他既錯愕、又尷尬的表情。
“從昨夜餓到現在,你們都還是孩子呢,怎麼受得了飢呀?快進來吧!”老婆婆轉身搖搖晃晃地進屋。
“多謝婆婆。”貝蒙和敏柔隨後跟進去。
“大小子去後邊菜園裡拔些菜來,姑娘隨我到後院殺只雞。”老婆婆十分有威嚴地命令。
“是。”兩個人乖乖聽話,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
貝蒙走進菜園子裡拔菜,敏柔跟在老婆婆身後,看到後院圈養著幾十只雞鴨時,她露出一臉新鮮有趣的表情。
“老婆婆一個人養這麼多雞,真是了不起呢!”她十分佩服地說。
不過,她的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老婆婆回頭瞪了她一眼。
“這是我五歲就會做的事了!我要是隻會養雞,這輩子還有什麼用?不是成了廢物了!”
敏柔咬唇縮了縮肩。她這輩子連活生生的雞都沒摸過呢,老婆婆一定會覺得她是廢物中的廢物。
她看老婆婆雖然身子佝悽,瘦骨嶙峋的,但手腳十分麻俐,從奔逃的雞群伸手一撈,就抓住了一隻雞。
“替我抓著,我去拿刀子。”老婆婆把雞往她面前一送。
“婆婆,我不敢!”敏柔被拚命掙扎的雞嚇得連連後退。
“抓雞都不敢?你不是隻會吃吧?!”老婆婆不客氣地罵道。
……說對了,她這輩子的確只會張嘴等著吃。
貝蒙已經拔了幾把新鮮蔬菜回來,看見敏柔飽受驚嚇的模樣,連忙接手把雞抓過來。
“有男人侍候,你可真是好命啊,前世燒好香才修來的福唷!”老婆婆搖搖頭,轉身走進廚房。
敏柔苦笑地看著貝蒙。
“那我是前世欠你的債嘍?”貝蒙仰頭感嘆地說。
敏柔格格笑了起來。
“不是肚子餓了嗎?還有力氣調情?”老婆婆拿了刀出來,塞進貝蒙手裡。“把雞放了血!姑娘別在那裡愣站著,過來把菜洗一洗!”
命令一下來,兩人隨即奉命行事。
敏柔笨拙地舀水衝菜葉,又怕髒水濺溼衣服,兩手伸得遠遠的,忽然聽見一聲雞的慘叫,她驚訝地轉頭看過去,正好看見雞脖子噴出鮮血,雞翅膀拚命掙扎拍動著。
她被嚇得突然瞠大雙眼,驀然一陣噁心反胃,忍不住吐了出來。
“敏柔,你還好吧?”貝蒙急忙問,因為正在幫雞放血,又下能立刻丟下過去看她,只能遠遠地關心。
敏柔吐了幾口酸水,臉色發白地搖了搖頭。
“怎麼,你娘子有喜啦?”老婆婆側著身子看了看敏柔。
貝蒙和敏柔睜大了眼,同時愕住。
“有喜了還帶著東奔西跑,很傷身子的。”老婆婆自顧自地說。“這隻雞就拿來燉湯吧!姑娘一會兒多喝點,知道嗎?”
“老婆婆,您誤會了……”貝蒙還想解釋,但是怕愈描愈黑,乾脆放棄,隨便老婆婆誤會去。
轉眸瞥見敏柔無限嬌羞的淺笑,他的思緒一陣茫惑,忽然覺得這個誤會其實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