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在泳池裡盪漾。
傍晚,乘直升飛機去看基威維亞火山的熔岩,之間巨型暗紅色火舌流向懸崖墜落海水,蔚為奇觀。
王灼榮說:“土著說大地不屬於人類,人類屬於大地,想想真有意思。”
鄧伯誠對大自然心服口服,不再言語。
他心平氣和迴轉融島。
一見王庭芳,一顆心又幾乎自胸膛裡跳出來。
“什麼?”
“有好幾個財團支持我競選連任,我已著手籌備競選組織,誠叔,你任何意見都是寶貴的。”
鄧伯誠瞪大雙眼,呵,請客容易送客難。
“連任為期三年,最多做兩期,因為我這一年也算一期……”
鄧伯誠不敢相信雙耳,王庭芳說做就做,毫無猶豫,該做什麼,立刻實施,漸得民望,大有希望連任成功。這與鄧伯誠以及一班謀臣預料的大有出入。連王灼榮都沒有料到這一著。
孫子兵法竟然失效。
王庭芳微笑,“鄧叔,我的看法是這樣:你勞苦功高,不如歸山,局裡會以最高榮譽恭送你退休。”
鄧伯誠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眼前一切像變成慢鏡頭,王庭芳一舉手一投足看上去得不真實,他忘記孫子四字真言: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不知己,也不知彼,全盤低估王庭芳心計及能力,故此一敗塗地。
薑是老的辣,他問:“幾時?”
“一年後。”
“為什麼還要拖一年?”
庭芳微笑,“那才叫功成身退。”即這幾個月還需要鄧長老。
“一人一票,你有信心?”
王庭芳收斂笑容,“全民投票,民眾意願不可忽視,倘若融島自由選舉成功,制度可推往各大城市。”
鄧伯誠呆了半晌。
王庭芳的意願與他完全一樣。她簡直是他的承繼人,所以,她要他退下。
鄧伯誠剎那間頓悟,他微微笑起來。
“庭芳,你是首長,帥印在你手中,剩下八個多月,我會全力支持你競選連任。”
王庭芳鬆口氣,“謝謝你,鄧叔。”
“不同政黨將派不同選手——”
他們一直談到深夜。
鄧伯誠漸漸支持不住,香濃咖啡一杯接著一杯,心靈雖然願意,他的肉體卻軟弱了。
相反,庭芳越夜越精神,雙眼像是射出晶光來,索性把政務司一班高官也叫來旁聽,以便日後分配工作。單是她的精力足夠鬥垮所有中年競選對手,真正厲害。
大部分手下仍然拘泥:“本子紀錄得清清楚楚,改例恐怕要經過釋法。”
較年輕的一個說:“所有律例都隨環境需要不住修改而來,否則我們還在跟隨科舉制度。”
會議一直開到凌晨三十分。
王庭芳忽然說:“今天興旺街有一建築地盤塌棚架七名工人重傷,誰願跟我去醫院探訪傷者。”
眾人發呆。
只有一個女將舉手,“我去。”
“各位回家休息吧。”誰都聽出王庭芳語氣中有揶揄之意。
愛司立刻準備出發,充任司機。
庭芳問:“這班人精神為何這樣差?”
愛司答:“離婚結婚旅遊耍樂投資金股都需要花費大量精力,他們都有豐盛私生活。”
“啊。”
“就你一個人沒有自己呢,王小姐。”
庭芳又說“啊。”
到了醫院,當值醫生見到她,十分感動,立刻將工傷情況詳細報告。
警方也即時派人來彙報,接著,建築署人員也出現了。
最覺安慰的還是傷者家屬,本來愁眉苦臉,忽然見到王小姐,紛紛圍上來。
庭芳的工作不過是細細聆聽苦情,鼓勵士氣,瞭解事實。
一名少婦垂淚說:“我家有兩個極小孩子,我是主婦,全靠我丈夫。”
社會福利署人員立刻說:“我們會跟進。”
一個少年走近說:“你是王小姐。”
“我的確是王庭芳。”
少年打量她,“你年薪數百萬,住在山頂,坐歐洲大車進出,吃鮑參翅肚,送子女到英美讀書,你知道民間疾苦嗎?”
王庭芳微笑。來了。自由社會最多這種刁民。
少年又問:“你可知道地鐵公廁時時淤塞嗎?”
庭芳立即回答:“地鐵站不設公廁,你是傷者什麼人?”
少年見難不倒她,倒也佩服。
“我是他小弟。”
“你需要什麼協助?”
他同福利署人員訴起苦來。
傷者大都昏睡,其中一個人有生命危險。
庭芳同愛司說:“看新聞是一件事,現在巡視感受大不相同。”
四十分鐘後她倆離開醫院,回到鳳凰臺一號,王庭芳繼續閱讀文件。
清晨,周啟之早起讀報,“特首小姐你早”一欄已由師妹執筆接替。
餘小娟寫得很好。
可能太好了,繪形繪色,像是置身現場一樣,對一切瑣事瞭如指掌。啟之開始懷疑。
這個師妹慧黠如狐。
他低頭沉吟,電光石火之間,呵地一聲,立刻跳起來在廳內各角搜索。翻倒茶几,發覺茶几底貼著一枚硬幣大小竊聽器。
啟之籲出一口氣。
慢著,她在屋內逗留良久,還有什麼佈置?
在書架上又找到針孔拍攝機。
啟之忽然生氣,太過分了!
接著,吊燈,牆角也發現機關。
餘小娟雖然急進,但不至於如此大膽妄為,一定是林森在背後教唆。
周啟之憤怒地取起電話,預備斥責老友。
迴心一想,緩緩放下電話,這間鄉村屋本來屬於林森,他要拍攝周啟之出浴鏡頭,也有權這樣做。
過不蓋功,周啟之呵周啟之,你切莫忘恩負義。
他惱氣漸消,斟一杯冰凍啤酒,喝完之後,好過得多。
找地方搬出去是正經,這屋裡不知多少陷阱。
只見照片內王后穿著自巴黎名師訂製的華麗釘珠服飾,豔光四射。
“看到她的鑽表嗎,我也有一隻,大學畢業時叔叔送我的禮物。”
啟之忽然說:“國家與人民那般貧困,她打扮得再華麗也沒有用。”
“王后也得有王后的樣子。”
“貴族更應身先士卒,有權柄的人一定有更大義務。”
王庭芳籲出一口氣,“你說得真好。”
啟之有點不好意思。
“啟之,你我其實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可是與你談天說地真有意思,一點負擔也無。”
啟之不由得說:“因為我幼稚一如小朋友。”
王庭芳忽然笑起來,容顏像綻開雲層見到晶光般亮麗。啟之看得呆了。
就因為不常笑,所以笑起來才這樣好看。他不敢逼視,連忙低下頭。
廚子做出了清淡的三菜一湯,出乎意料,王庭芳吃得很多,真看不不出纖細的她胃納一如壯漢。
她笑笑說:“非吃不可,否則,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啟之想起來,“這是孔明自嘆吧。”
“你可愛讀三國志。”
啟之笑。“你虞我詐,真沒意思。”
她酌了一碗雞湯給啟之。
------你希冀她下下廚為你做三菜一湯?
“你有心事。”
“什麼?”
王庭芳說:“啟之,你有心事,起初見你,你笑口常開,近日轉了高職,反而心事重重,放心,啟之,你一定勝任有餘。”
啟之低下頭,“王小姐,你待人至誠。”
庭芳忽然問:“是誰先叫我王小姐?”
“因為你不是王先生,又不是王太太。”
庭芳抬起頭,“這一叫,恐怕要到六十歲,永恆的老小姐,多可怕。”
“你是地方長官,他們不好叫你名字。”
“你呢?”
啟之惆悵,“我更加不可,我是一號的司機。”
“現在你是我朋友。”
啟之衝口而出:“首長身份,哪裡還有朋友?只得中央與下屬了。”
王庭芳本來在吃冰淇淋,忽然怔住,緩緩低頭。
“你說得對,啟之。”
啟之以為飯局已經結束,可是庭芳邀請他到園子散步。
“不可,不知道多少長距離攝影機對著你,”
她微笑,“這一季好多了,除出領先報,大致還算平靜。”
啟之暗叫一聲慚愧。
“市民彷彿已經消化我的辦事作風,可是門口永遠駐紮一隊示威人群,每天一個新題目,不論什麼,一定有人反對。”
啟之但笑不語。
搞破壞有時也很有趣,大學裡有的是淘氣鬼,工程系學生每年一次把校長車子吊到大樹上,叫他防不勝防啼笑皆非。
這時,門外一聲咳嗽。愛司回來了。
庭芳立刻輕輕放下保護罩,語氣謹慎起來。她低聲問:“啟之,下星期三有空嗎?”
啟之一怔,“下月三號是我侄子小寶生日,我一早答應陪他吃飯。”
“啊。”
愛司進來,“王小姐,工商署長自紐約回來,有要緊報告。”
王庭芳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再說私事。“那麼,愛司你送啟之出去。”
愛司答聲是。
一路上她與啟之都沒有言語。
“愛司-------”
她揚揚手,“我明白,大家都是好兄弟。”啟之十分尷尬。
“啟之你不要介懷,我心中沒有芥蒂。”
啟之微笑,“你是英雄。”
愛司又問:“傷口都好了嗎?”啟之點頭。
“那次你受傷救了特首府名望。”
“愛司你太客氣。”
“市民並不嗜血,見了紅,大家都慌了,也許太過分了,漸漸收聲,單挑重要的事來說。”
“像大屋搬小屋,開頭總不習慣,故此吵鬧不安。”
愛司問:“你覺得屋子面積更改了嗎?”
啟之連忙改變話題:“我自大哥家搬出來住得很舒服。”
愛司卻說:“不過自市區搬到了郊區罷了。”
“王小姐有什麼大計劃?”
“她要出門。”
“這並不是希罕事。”
“到幾個大國首都推廣融島,在哥倫比亞區華盛頓可能見到美國總統,整個行程兩個多禮拜。”
“呵什麼時候出發?”
“下星期四一早。”
啟之怔住。
下星期三有空嗎?
那天是小寶生日。
也許要同小寶商量一下,改期遷就,提早一日慶祝。
那晚回到家裡,周啟之輾轉反則。
吃完飯,又再約他,是什麼意思?
是,抑或不是?
手臂枕在頸後,想了半夜,漸漸入睡。
朦朧間同自己說:喜歡看到她說話,就赴約吧,多想幹什麼。
這時,電話鈴響了。
啟之驚醒,取過話筒,一把聲音這樣說:“師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啟之不禁笑出來。“卿本佳人,緣何做賊?”
“為著生活。”
“嘿。”
“周啟之,如果我們告訴鳳凰臺一號你是內奸,王庭芳會怎樣想。”啟之跳起來。
“師兄,避重就輕提供資料,大家好下臺。”
“你敲詐我?”
“正是。”
“像黑社會一樣,”
“師兄,你以為這世界是什麼顏色,淡藍抑或粉紅?”太可惡了。
“快,師兄,截稿時間已到。”
啟之只得將王庭芳行蹤透露一二。
餘小姐滿意地掛上電話。
燈火通明的報館辦公室裡還坐著林森與新聞組長。
大家沉默一會。
終於林森說:“事情居然演變到這種地步,始料未及。”
組長說:“他對她有感情。”
餘小娟也說:“這還不奇,看情形,這感情還不是單方面的事。”
“什麼?”林森跳起來。
“王小姐對他另眼相看。”
林森與新聞組長齊齊大聲喊出來:“特首戀愛,譁,世紀新聞。”
餘小娟說:“慢慢來,切勿打草驚蛇。”
“是是,呵,天助領先報。”
他們鬆一口氣。
另一頭,周啟之卻像吞了一大口粗鹽,苦不堪言。
沒想到離了職更慘,即無報酬又得提供消息。無論說什麼,他都在出賣王庭芳,真叫他懊惱。
天亮了。
啟之推開窗。
忽然聽到布穀鳥叫,鳴聲溫柔又渴望,他脫口而出:“媽媽,是你叫啟之?”淚盈於睫。清晰地回憶到,少年時放學下了電車,與小同學李景開一起過馬路回家,已可看到母親的面孔在廚房窗口張望出來,媽媽每天總是這樣等他放學。
啟之哽咽,苦惱地用手捂著面孔。
電話又響了。
是鳳凰臺管家找他,“啟之,週末也早起,真是好青年。”
“有事找我?”
“王小姐有話說呢。”
“這麼早?”啟之意外。
“她遲些有事。”
“我馬上來。”
到了鳳凰臺,周啟之看到奇景。
只見王庭芳穿著運動服與一中年男子打網球,那男子正當壯年,可是稍作運動,已經氣喘腳軟,叫苦連天,額露青筋。
只聽得王庭芳對他說:“CS,你是文康署長,平日多運動,有益身心,明早再來,我陪你練好球為止。”
那男子殺豬似說:“明日輪到律政署長。”
王庭芳想一想,“那麼,雙打吧,愛司可與我成一組。”
周啟之低頭忍住笑。
王庭芳走近,“啟之,你來了,要不要下場?”
啟之拾起球拍,“失禮了。”
管家在一旁看這對青年男女打球,只見兩人在場地奔馳接髮網球,動作輕盈卻夠勁,速度十足,旗鼓相當,一時飛躍,一時轉身急救,好看煞人。管家不由得鼓起掌來。
兩人這才停下擦汗。
王庭芳對周啟之說:“下星期三----”
啟之連忙說:“我決定推掉小寶。”
庭芳卻說:“不好,不如我倆一同陪他慶祝生日。”
“什麼?”
“我可以上你大哥家去。”
啟之張大嘴,心中感動,雙手發抖。
啟之點點頭。
“一言為定,我得更衣去檢閱後備警隊。”
她進屋子去了。
周啟之坐在球場細細回味她的好意。
有人坐到他身邊。
一抬頭,發覺是像一隻老鷹似的鄧伯誠,他的眉毛也全白了,襯著白頭。像武俠小說中什麼幫的幫主。
鄧伯誠雙目炯炯地看著他,像煞在說:“周啟之,凡事,你瞞得過王庭芳,你瞞不過我。”
“鄧先生。”
他一開口說:“庭芳對你好感。”
周啟之立即說:“王小姐對每個人都很好。”
鄧伯誠卻笑,“她有些手下見她像見閻王。”
啟之想起那文康署長,不禁笑起來。
“她叫他們受兵訓。”
啟之答:“對身體有益。”
鄧伯承問:“大學錄取了你?”
啟之說聲是。
“有女朋友沒有?”
啟之一怔,怎麼問起私事來,“返來之後未曾約會。”
“你覺得庭芳如何?”
啟之赫一跳,“王小姐工作認真,秀外慧中。”
鄧伯誠拍他肩膀,“我不打算聽外交辭令。”
周啟之沉默。
這人是忠是奸?他只聽說過一句成語叫做老奸巨滑。不由他不小心應付。
他這樣說:“王小姐智勇雙全,頂得住半邊天。”
這時鄧伯誠笑起來,“你的術語比我多,你可出任宣傳部長。”
周啟之輕輕說,“我怎樣看王小姐無關輕重,大家都覺她做得很好。”
“的確比先前想象中盡責,暑期工能做到這樣,真正了不起。”
暑期工?
“她任期在十一月結束,政府成功過渡委任期,可以正式一人一票選首長,這才是關鍵。”
周啟之怔住。
鄧伯誠興奮地說,“我們將推舉劉鎮文代表公民黨出選。”
周啟之意外到極點。“王小姐將競選連任。”他提醒鄧伯誠。
鄧伯誠瞪大雙眼。“她一連串麻辣政策,不顧後果,搞得神憎鬼厭人怨,甚至釀成流血事件,你就是受害人,還有誰會投票?暑假過去了!”
周啟之這時肯定鄧某是歹角。
“啟之,我看庭芳與你匹配,離開鳳凰臺一號之後,我想她會回大學工作,那時,你們順理成章是一對,五十年後,大可對孫兒說:‘信不信由你。祖母曾經出任融島特首一職呢。’”
周啟之不相信雙耳。
由他親手策劃捧王庭芳上臺,現在他有計劃拉她下來。
這白頭人權傾朝野,他自身並不下場玩,可是卻有能力任意捧一個人出來擔任首長。
“啟之,我關心庭芳,希望她有一個好家庭。”
“鄧先生鼓勵我?”
“正是,你要努力爭取。”
“我哪裡敢輕舉妄動。”
“庭芳有大筆妝奩,你不用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他們兩人都聽見腳步聲。
王庭芳在書房門出現,有點詫異,“你倆談得好不投機。”
鄧伯誠打個哈哈,“啟之十分博學,我倆談到自由選舉。”
庭芳微笑,“我們看好自由黨蒙惠明。”
周啟之站起來,“我還有點事。”
庭芳說:“那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只見鄧某一臉關注聽王庭芳說話,但是心中卻覺得她根本不是那塊材料,已打算推薦別人。
說到爾虞我詐,鳳凰臺的牆壁若有眼鏡耳朵,見聞可以寫一本鉅著。
鄧公為什麼把他心中意思告訴周啟之?他是要借周啟之的嘴巴向王庭芳示意,叫她知難而退。
但是啟之另有主意。
他咚咚咚跑到領先報,林森與同事正舉行例會。
“林森,我有要緊事。”
林森自會議室出來,“有何貴幹?”
“領先組織可否協助王庭芳競選連任?”
林森坐下來。
他先叫人做一壺好茶,慢慢品嚐。然後沉吟半晌。
他這才開口:“周啟之,你有什麼好處?”
啟之一呆,他沒想過利益,他只是代庭芳不服。他答:“我不知道。”
林森斥責:“啟之,所以說你是個渾人,不利己的事,做來做什麼?”
啟之說:“能為王庭芳出一份力,我已經很高興。”
“呵,這也是利益。”
“慢著,我又有什麼好處?”
啟之笑,“你想想,要是王庭芳在你協助下當選,這社會如此趨炎附勢,從此領先報的廣告豈非擠破版面?”
林森一想,咧開嘴笑出來,但隨即又問:“倘若她不當選呢?”
“林森,針無兩頭利,押大還是押小,你想清楚。”
林森抬起頭來,“我是一個賭徒。”
“你打算怎麼做?”
林森拍拍胸膛,“我是宣傳高手,但凡宣傳,只得兩回事,一是抬高自身,二是貶低對方。”
“那麼,你現在開始踩低公民黨的劉鎮文及自由黨的蒙惠明,也是時候了。”
“對,我會把這兩個人小學三年級時欺侮小女同學的臭史都掀出來。”
“拜託。”
“慢著,啟之,當然,我們也需要王庭芳一手獨家資料來饗讀者。”
“你不會失望,我答應儘量供應。”
“難得你如此合作,啟之。”
啟之不出聲,此一時彼一時也。
“你同特首小姐居然有這樣神速奇特發展,始料未及,可得多謝領先報撮合。”
啟之垂頭不語。
“怎麼了?”林森拍拍啟之的背脊。
“齊大非偶。”
“啟之,你也不是小鴿子。”
“林森,你真對我好。”
“一個人能有幾個老友?”
啟之不由得說:“仗義每多屠狗輩。”
林森啼笑皆非,“謝謝你的讚美。”
啟之說:“屆時我會投王庭芳一票。”
“你倆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她願意上我大哥家吃飯。”
“呵,已到見家長地步,好傢伙,了不起,會咬的狗不叫,信焉。”
輪到啟之沒好氣,“狗口長不出象牙。”
“甲狗恭喜乙狗。”
“林森,你得保護我身份。”
“啟之,這個內奸身份你遲早得放棄,君子待人以誠,你總不得一輩子瞞著她。”
周啟之黯然,“都是你害的。”
“我們會盡量做得含蓄,保住你身份地位。”
啟之點點頭。
他離開領先報回到大學,到小小辦公室巡了一遍,覺得內疚。
為著幫王庭芳,卻進一步出賣她。這是什麼世界?
他開始新工作。
立刻覺得女同事及女同學對他有特別好感。
“你就是救特首小姐的英雄?”
“王小姐對大學生特別優待,她增撥補助,功德無量。”
“周啟之,週末可有空,歡迎參加聚會。”
啟之緘默低頭工作,這時,連男同事都覺得他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