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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胤衸,我要洗澡了——”

    才剛起牀不久的胤衸,就聽見西暖閣傳來叫喚他的聲音,他慢條斯理地扣着領釦。

    正在梳髮的安茜看着胤衸淺淺一笑,沒有過於驚訝的反應。

    進宮以後,她就知道胤禘會使喚胤衸幫他更衣沐浴,剛開始覺得有些奇怪,幾回以後便也習慣了。

    “胤衸,你來不來!”胤禘的嗓音開始不耐煩了。

    胤衸從黑檀木方櫃中取出一袋藥包,神色平和地走出房門,穿過正殿,來到西暖閣。

    推開房門,他看見屋內已經擺好了裝滿熱水的大浴盆,而胤禘仍趴卧在牀榻上,身上只穿一件白綢衣。

    “你愈來愈慢了!”胤禘的口氣十分不悦。

    胤衸沒有答腔,伸手試了試水温,覺得不夠熱,他又走出去,吩咐宮女再提一桶熱水來,加熱到他滿意的水温後,接着便把藥包放進浴盆裏,直到屋內瀰漫出濃濃的藥香。

    “可以了。”他走到牀榻前,把胤禘從牀上拉起身,用習以為常的態度脱下他的衣服,到了浴盆前,再抱起他慢慢放進浴盆裏。這些事情他已經做慣了,就算胤禘長得跟他一般高碩,他也不會覺得太吃力。

    胤衸拿起布巾替他擦抹肩膀、手臂和背脊,沒有開口説話。他們兄弟兩個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分辨,但是除了胤禘的右腿和他有極大的不同以外,胤禘肩背中央有顆他沒有的痣,也是他們兄弟兩個另一個不同的地方。

    “還在生我的氣嗎?”胤禘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胤衸淡淡一笑。

    “這個藥方用了快一個月了,對你有沒有效果?”他避重就輕。

    “沒有,除非有天我能跑了,那才能叫有效果。”胤禘自嘲地冷笑。

    胤衸柔了柔額角。

    “胤禘,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那又如何?”胤禘擰起了眉,狐疑地盯着他看。

    “你霸道的脾氣最好改一改,不要總是這樣氣勢凌人。像更衣沐浴這種事,明明恩喜就能幫你,你又何必太拗,非要我不可?”他心平氣和地勸道。

    “你説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眼神微寒,隱隱察覺到胤衸話中有話。

    “我已經奏請皇阿瑪賜我完婚,皇阿瑪也同意了,並且下旨將宮外一座府邸賜給我,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搬出去了。”胤衸平靜地説道。

    “皇阿瑪準你搬出去?”胤禘的眼神轉為鋭利。

    “嗯,每個皇子都是一樣的規矩,皇阿瑪當然沒有不準的理由。”他壓低嗓音,彷彿在自言自語。

    “為什麼要搬出去?住在這裏有什麼不好?”胤禘激動地拍開他的手,水花濺起濕了他的衣衫。

    “每個成婚的皇子都要搬出宮去,十五哥、十六哥不也都搬出去了嗎?”

    “那不一樣!”胤禘忿忿地打斷他。“你居然要自己搬出去,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居然、要一個人搬、出、去!”

    “我不是一個人,還有我的妻子。”他嘆口氣。“胤禘,你將來也要娶妻生子,我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一起的,我們都會有各自的家庭。”

    胤衸沉重的話語對胤禘來説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他現在心頭有一把火在燒,其實這把火苗從看見安茜的那一眼起就開始竄燒了,這把火悶燒到了此刻,已幾欲破膚而出。

    “我知道了。”胤禘咬牙狠視他,神情已逼近猙獰。“你在我和安茜之間選擇了安茜,你選擇了她,丟棄了我!”

    “你是我的弟弟,我永遠不可能丟棄你,而安茜是我的妻子,這是不同的兩種感情,你要能分清楚才可以。”

    “什麼兩種感情?你才跟安茜在一起多久,論感情有比跟我還要深嗎?”胤禘譏刺地笑。“我看根本是你早就厭煩我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娶個妻子回來,先斬後奏,就是巴不得早點遠離我吧!還説什麼兩種感情,不過是看誰在你心裏的分量比較重罷了,有什麼不一樣?”

    胤衸知道現在跟盛怒中的胤禘解釋再多都沒有用,對女人深惡痛絕的胤禘,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什麼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如果你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你永遠分不清楚什麼是男女之情,什麼是兄弟之情,我現在説再多,你也不會分得清楚。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我更親,你只需要記住這點就足夠。”他的語調温和得令胤禘難以反駁。

    “你要走就走吧,最好走得遠遠的,我不在乎!”胤禘揚起下顎瞪他,眼神冷漠而高傲。

    胤衸深深地看着他。

    “走啊!”胤禘狂怒地大吼。“我不再需要你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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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東暖閣。

    胤衸在御榻前跪下叩頭。

    “兒臣拜見皇阿瑪。”

    “起來説話。”康熙指了指榻前的花凳,要他坐下。

    “是。”胤衸恭謹地坐了下來。

    康熙用淡然的目光打量着他,半晌,才緩緩開口。

    “你要立誰當嫡福晉,朕原是要過問的,但是你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在先,婚事只好順勢下去辦了。不過,你向來自愛自持,冷靜沈穩,怎麼會在男女之事上如此沉不住氣?實在出乎朕的意料。”

    “兒臣也説不上來,或許是緣分到了吧。”他謹慎應答。

    “推給緣分倒是最好的理由了。”康熙的笑容更淡了些。

    胤衸一怔,背脊一陣微寒。

    “這幾日胤禘情緒不太好,悶悶不樂的,是怎麼回事?”康熙忽然問道。

    “胤禘他……還沒能接受兒臣娶妻的事實。”他低聲回答。

    “你們兄弟兩個一起出生、一牀睡大,沒一刻分離,現在你要成婚,搬離皇宮,也難怪胤禘心情寂寞。”

    “兒臣會盡力開導胤禘,不讓他胡思亂想。”胤衸靜靜地説。

    “那就好。”康熙抬起頭遠望出去,看着窗外落葉紛紛。“入秋了,又到了狩獵的時節。朕原有意命你們兄弟兩個隨駕到熱河狩獵,但是胤禘回朕,他的腿疾犯酸犯疼,無法隨駕。”

    “既然如此,兒臣就留守在胤禘身邊照料他,還請皇阿瑪不必擔憂。”胤衸立即説道。

    “但是,胤禘跟朕表明,他希望由你隨駕。”

    “兒臣隨駕?!”胤衸錯愕地呆了一瞬。“那……胤禘的腿疾誰能照料?御醫必定得隨駕前往熱河——”

    “朕會讓陸御醫留守宮裏。有你隨駕也好,你懂得不少醫術,前陣子陸御醫曾對朕誇過你用藥大膽適當,看脈也頗有天分,有你跟着到熱河,也算是抵得過陸御醫一人。而且有你陪伴,時時看着你的模樣,也能讓朕解一解對胤禘的思念。”康熙微笑説道。

    胤衸渾身僵住,腦中轟轟亂響,心急如焚。

    去一趟熱河狩獵,至少得三個月才能回京,不但和安茜要分離三個月,讓胤禘和安茜共住在古鑑齋裏這麼長的時間,也難保不會出什麼事。

    胤禘會不會趁他不在安茜的身邊,再想出各種方法整她?

    “那就這麼説定了,三天以後動身,你回去準備準備。”康熙閉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

    胤衸明白皇阿瑪已作了決定,他説再多也無濟於事。

    “兒臣遵旨。”

    他神魂不屬地回到古鑑齋,瞥了西暖閣的房門一眼。

    胤禘跟朕表明,他希望由你隨駕。

    想不到胤禘居然會向皇阿瑪提出要他隨駕的建議,這麼做的用意,無非就是可以理直氣壯地將他和安茜分開,這麼惡劣的報復,讓脾氣修養絕佳的他也禁不住怒火狂燃。

    他憤然敲打胤禘的房門,咬牙低吼。

    “胤禘,你聽清楚,在我離開的三個月裏,要是你敢動安茜一根寒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躺在炕上看書的胤禘,聽見胤衸的怒吼聲,不為所動地繼續看書,但是絲絲的寒意已經滲入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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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分開!我要跟你一起去熱河!”

    安茜慌亂地抱緊胤衸,急切地低喊。

    “隨駕的人只有皇阿瑪可以決定,額娘都不能隨行了,你更不行。”他柔聲説,手指輕輕梳理她的髮絲。

    “你要去多久?”安茜失望得眼眶泛紅。

    “三天後出發,入冬才會回京。”他掛着無奈的笑。

    “入冬?!”她心頭一涼。“那還要三個多月……”

    “對。”他點頭。

    安茜木然地怔望着他,臉色蒼白,想到整整三個月都見不到他一面,她不禁放聲大哭。

    “別這樣,又不是生離死別,只是分開一個秋天而已。”胤衸低低的嘆息聲迴盪在她耳際。

    “一個秋天很久很久,有三個多月,一百多個日子……”她越算哭得越傷心。

    “那也沒有辦法。”他擁緊她。“你只能留在宮裏,乖乖地等我回來。日子一天一天,很快會過去的。”

    “我們不是要成親的嗎?怎麼都還沒成親,皇阿瑪就要你隨駕熱河?那我……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成為你的妻子?”她嗚咽地怞泣。

    “傻瓜,我既然認定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皇阿瑪還未正式讓我們成親,是因為要先讓你抬了旗,才能正式成為我的嫡福晉,你明白嗎?”胤衸輕撫着她的背脊,温柔地安慰,試着平復她激烈的哭泣。

    安茜伏在他懷裏,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

    “那……你要想我……”她可憐兮兮地抬眸。

    “你要我不想你,只怕也很難啊!”他輕笑,俯身將唇印在她的唇上,她主動啓唇,方便他侵略得更深。

    黏蜜的吻漸漸加深,兩人因為這個吻引發出深濃的情慾,直到他們身體發熱、氣息逐漸紊亂,他才將唇舌從她嘴上微微撤離。

    安茜微弱地抗議,她此刻渾身燥熱如火,並不希望他停下來。

    “茜兒……聽我説……”他前額靠着她的額,想起很重要的事要囑咐她。

    “嗯?”她眼神迷亂地看着他。

    胤衸深吸一口氣,平穩呼息。

    “你自己留在宮裏時,能避開胤禘就儘量避開,平時沒什麼事就留在屋裏別亂跑,如果胤禘找你麻煩,你應付不了時就去找額娘幫忙,千萬別傻傻地任他欺負,知道嗎?”

    安茜點點頭,立即壓下他的頭,再度含上他的唇,與他纏吻得難捨難分。

    想到兩人就要分離整整一秋,慾望就燃燒得更加猛烈。

    他們彼此索求、互相臣服,在兩人分開以前盡情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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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三天過去,安茜在宮門前淚眼汪汪地送走了胤衸,看着浩浩蕩蕩的黃羅傘蓋旌旗儀仗漸行漸遠。

    當她尾隨在眾嬪妃宮眷身後,走在上不住落淚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幾聲冷笑聲。

    她詫異地回頭,看見一杆二人抬輿抬着胤禘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十八嫂,胤衸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們又不是永遠見不着面,不用太傷心。”胤禘託着臉頰,坐在抬輿上邪氣地對着她笑。

    安茜怔怔然地看着胤禘,秋陽穿過雲層,投射在他俊秀的臉龐上,有一瞬間,她竟以為是丈夫在對她説話。

    “看清楚一點,我可不是你丈夫,少用那種瀅蕩的眼神盯着我看!”胤禘嫌惡地冷哼一聲。

    瀅蕩?安茜頓時羞紅了臉,走在她前面的嬪妃宮眷們紛紛回頭輕瞟她一眼,眼光中充滿了譏笑嘲弄。

    雖然是一模一樣的臉孔,但是胤衸温柔如水,暖如朝陽,説起話來總是斯文有禮,每句話都能讓她如沐春風,不像胤禘,性格喜怒無常,説話句句含針帶刺,笑起來的樣子更是囂張霸道得不得了。

    可是,看着那張與丈夫一模一樣的臉孔,只是這樣靜靜看着,竟然也能讓思念得到些許滿足。

    忽然想起胤衸臨行前對她的叮囑,要她能避胤禘多遠就多遠,她立即收回目光,低下頭擠進宮眷羣中。

    抬着胤禘的抬輿慢慢地從她們身旁走過去,胤禘淡瞥安茜一眼,薄而好看的唇彎起一抹輕蔑的笑。

    剛才,她居然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他,真是蠢到極點的鄉野村姑!就算他和胤衸容貌相同,但胤衸是她的丈夫,她竟然也會傻傻地分辨不清……

    忽然,他愣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何不趁胤衸不在的時候,好好利用這張臉來整她?他要她以後一看到他這張臉就渾身打哆嗦,要讓她一看到他這張臉就像看到鬼魅,他要讓她對這張臉由愛生恨!

    胤禘的臉上露出又天真、又邪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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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茜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胤禘的籠中鳥,她謹守着胤衸的吩咐,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房間裏刺繡,她打算用三個月的時間,繡出一幅“百鳥朝鳳”來打發這段孤寂的時光。

    為了避開胤禘,她總是很仔細地傾聽對面西暖閣的聲響和動靜。早晨去向王嬪請安的時辰是最容易見到胤禘的時候,她也是刻意選在胤禘起牀之前去,請了安回來,就立刻埋首在繡畫中專心刺繡。

    就這樣平安無事了三天。

    這天一早,她用完了早膳,專心選配繡線的顏色時,一個熟悉的輕柔喊聲懾住了她。

    “安茜,你過來!”

    她驀地站起身,心口怦怦亂跳。

    這個聲音像極了胤衸,莫非胤衸已經回來了?

    不對,不可能,胤衸不可能這麼快回來!

    她定了定神,讓慌亂的心平靜下來以後,才意識到喊她的人是胤禘。老天哪,這對兄弟不只長得一樣,連聲音也差不了多少。

    “安茜,你沒聽到我叫你嗎?還不快過來!”

    安茜心頭一跳,這會兒就能聽出兩人聲音的不一樣了,胤衸的聲音從來不會這樣兇巴巴的,也不像胤禘那樣暴躁無禮。

    “有什麼事?”她不安地走出房門,站在西暖閣門前小心地問。

    “你不進來我怎麼跟你説?”

    “我……我是你的嫂嫂,不能隨便進小叔的房間,你有什麼事就這樣跟我説也行。”她沒有忘記胤衸的叮囑,更要謹守婦道。

    “明知道我不方便走動,你是故意欺負我嗎?瞧不起人就直説好了!”

    這句不耐煩的重喝果然對心軟的安茜奏效。

    “不是、不是的……”

    “不是就快給我滾進來,少廢話!”胤禘怒聲大罵。

    安茜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勉強硬着頭皮推門而入,一看到胤禘那張與自己日夜思念的一模一樣的臉孔,安茜就不自覺地呆住,心跳幾乎停止。

    “發什麼呆,過來!”胤禘半躺在炕上,冷冷地瞪着她。

    安茜回過神,慢慢地挪步過去。

    “你要我做什麼?”她只敢低着頭看地板,不敢看他冷酷森然的表情。

    “我的右膝很痠痛,你來幫我敷一敷藥,藥在那邊的櫃子裏。”他大刺刺地躺下,把雙手交叉在腦後。

    “這不好吧?我還是去叫英娘過來幫你。”她不自覺地往後退。

    “你孃家不是開草藥鋪的嗎?這點小事難不倒你吧!”他冷哼。

    “是難不倒,可是……”

    “那就快點做,少廢話了。”他懶懶閉眸。“以前這是胤衸的工作,現在胤衸不在,你就代替他照顧我。你不是他的妻子嗎?要你照料一下丈夫的弟弟,你就這麼不情願?”

    “我沒有不情願,我是你的嫂嫂,自然應當關心照料你。”安茜沒有細想就去取櫃內的藥袋,單純得沒發現這是他博取同情的招數,立刻就掉進他設下的陷阱裏。

    安茜倒了一盆熱開水,然後將藥袋放進水中,正要拉起他的褲管時,卻被他用力按住。

    “把熱毛巾從褲管下敷進去就行,不準拉高偷看。”他瞪着她,眼眸變得異常深邃。

    “好,我不看。”安茜聽話地用毛巾浸滿化開的藥液,然後從他的褲腳伸進去,輕輕熱敷在他的右膝上。

    胤禘繼續閉眸假寐。

    安茜偷偷望着他,胤衸曾對她説,胤禘最介意自己右腿的殘疾,不輕易讓人看,若有人盯着他的右腿,他更是會大發脾氣。但是,他現在居然肯讓她為他熱敷膝蓋,是不是心底對她這個嫂嫂已經慢慢接受了呢?

    她陶然沉醉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

    不發脾氣、不罵人的胤禘,模樣看起來簡直和胤衸一模一樣,光是這樣凝視着他,就好像胤衸已經回到她身邊似的,至少可以一解她的相思之苦。

    “你很想胤衸吧?”他忽然睜開眼睛,捕捉住她的凝視。

    安茜羞窘地別開眼,不好意思坦白自己想念的心情。

    “為了感謝你的照顧,你可以把我當成胤衸沒關係,我不會介意。”胤禘突然坐起身,温柔地一笑,接着將她一把攬進懷裏。

    安茜驚呼出聲,雙手拚命推抵着他的胸膛。

    “你怎麼可以這樣!”

    “有什麼不可以?你不是很想我嗎?我回來陪你了。”他用與胤衸同等温柔的嗓音逗弄她。

    安茜腦中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並不是胤衸,但是卻不由自主地被酷似胤衸的瞼孔和聲音迷惑住,擠不出一絲力氣掙脱他的懷抱。她整個人心神大亂,惶然不知所措,心魂彷彿越飛越遠。

    驀然,她被一個重重的力道推飛出去,砰一聲摔跌在地。

    “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丈夫才不在幾天,你就忍不住跑來勾引我了!”胤禘換上一張鄙夷的表情,陰森地狠睇她。

    “你、你怎麼這樣胡説……”安茜被他惡毒的話語嚇壞了,驚恐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説錯了嗎?你是我的妻子,竟然敢讓胤禘抱你,你還敢説你不是水性揚花的女人?”胤禘故意模仿胤衸的神情語氣罵道。

    安茜渾身寒顫,淚眼婆娑地瞠眸看他,胤衸和胤禘的身影彷彿在她眼前不斷交錯,讓她一時之間回不到現實來。

    “我可以代替胤衸。”胤禘邪惡地勾起嘴角,伸出左腿輕輕踩在安茜的胸口上。“你想胤衸想得受不了時,只管來找我。”

    安茜駭然地推開他的腳,踉蹌地爬起身,驚恐地逃回東暖閣。

    胤禘倒回炕上,止不住愉悦的笑聲。

    這一晚,安茜作了惡夢。

    夢裏,胤衸時而温柔、時而冷酷、時而淺笑、時而張狂。

    他會寵溺地擁吻她,也會惡狠狠地一腳踢開她,大罵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夜裏驚醒,她的情緒惶惑不安,抱着棉被顫抖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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