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宣逸文,你要救我!」隨著聲落,接著一抹火紅的身影狂風般的飆了進來,小磊妖嬈俏麗的臉上淨是驚惶失措,彷佛背後有什麼恐怖的怪獸在追逐著他。
來到床邊,他慌張的找尋著躲藏之處,身子一矮,鑽進床底下,發覺無法將他的身子完全藏匿起來,他又倉皇的鑽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一副見鬼似的?」宣逸文皺起眉問,有點不悅他的突然闖入,破壞了他的好事。
「見鬼?比那個還嚴重好不好,我穿成這樣被我家那隻母老虎看到了啦!她待會就會衝上來殺人了!」小磊情急的扯住他,「我扮成這樣可都是為了幫你呦,你要幫我擺平她。」
「你說的母老虎是指你大姊?」宣逸文問。
小磊急得團團轉。「對啦!我們家的母老虎除了她還有誰,她上次警告過我,如果我再去惡整人的話,她絕對會宰了我。這次讓她逮到,我鐵定沒命的啦!」
幾個月前,他和幾位朋友合作開設了一家惡搞事務所,顧名思義,就是替委託人惡搞想要修理的人。
他們標榜在不使用暴力的情況下,可以替委託人把想要修理的對象整得笑不出來。結果事務所開張後,生意意外的十分興隆,短短兩三個月就接了數十件Case,賺得荷包滿滿。
就在兩個月前,這件事被他家那隻母老虎知道後,他被狠狠的修理一頓,還嚴令他不準再做這種「缺德」的事,否則就大義滅親宰了他。
礙於大姊的淫威下,他表面上答應,實則陽奉陰違、化明為暗,私下仍在接案子。前陣子無意中遇到大姊的同學宣逸文,兩人閒聊了下,得知他的工作後,宣逸文便委託他去惡整丁之鑰,為期兩個月。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才會緊纏著丁之鑰不放。
剛剛跟甘爾旋他們送人來醫院後,見宣逸文沒啥大礙,他便先問人了,沒想到卻在路上看見丁之鑰在買便當,他一時興起,跑過去想作弄他,豈知他家最有權威的母老虎竟然也在那家店裡吃午飯。
他馬上就被活逮,大姊當場大發雌威,嚇得他奪門而出,母老虎則氣急敗壞的追在他屁股後面跑,他沒命似的逃,結果他們就這樣一逃一追跑回了醫院。
「袁星磊,你在哪裡?還不給我滾出來!」病房外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女聲,嚇得小磊幾乎想跳窗逃命去,但這裡是十五樓,他一跳下去,保證馬上小命玩完。
「小姐,這裡是醫院,禁止喧譁。」有人出聲制止了女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被那混蛋氣昏頭了。」她立刻放低音量,嘀嘀咕咕的在詢問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朝病房而來,小磊焦急道:「宣逸文,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幫你惡整丁之鑰哦!無論如何,你要幫我搞定她。」語畢,他躲進浴室再牢牢把門鎖上。
聽見他的話,倪湘湘吃驚的睇向宣逸文。
「他是你找去整館長的?」
「這件事待會再說。」
「喔!」想到小磊一瞼畏懼躲進浴室的驚恐模樣,她不禁感到好奇,「小磊為什麼那麼怕他大姊?」她還以為像他那樣的男孩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也有被嚇得「花容失色」宛如要被惡鬼抓走似的時候。
「她……」宣逸文正欲開口,病房的門板霍然被推開,隨即走進來一名女子,劈頭便大聲斥罵。
「袁星磊,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就躲在這裡,你自己走出來,我可以保你全屍,否則若是讓我動手抓人,你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倪湘湘頓時呆住。她第一次見到氣勢這麼驚人的女子,但更令人吃驚的是,她長得並不魁梧或是滿臉兇惡,相反的,她豔美如花,令人眸光不禁一亮,被包裹在灰色T恤和牛仔褲下的,是一副足以媲美模特兒的姣好身段。
「好久不見了,語蕾。」宣逸文笑吟吟的開口。
聞聲,女子凝眸瞅向床榻上的人,原來的滿臉怒容,霎時被驚喜所取代。
「逸文,你怎麼會在這裡?」旋即思及此處是醫院,她快步走至病床邊,關切的問:「你生了什麼病嗎?」
宣逸文笑道:「只是被東西砸到,醫生要我留下來觀察有沒有腦震盪。」
袁語蕾是他在美國讀書時的大學同學,事實上還是他的前女友,兩人在大二時曾交往過一年,後因個性不合而和平分手,但彼此之間仍維持著朋友的關係,回臺灣後,兩人偶爾還會連絡。
她熱情的擁住他,「你這傢伙最近在幹麼?居然一通請安的電話都沒有?對了,你知道Ken和Andy要結婚了嗎?他們打算找我們倆當伴娘和伴郎呢。」老友相遇,她開心得一時忘了老弟的事。
「他們要結婚了?」宣逸文有點意外。這對大學同學在校時一向水火不容,竟然要攜手走向禮堂,真是不可思議。
「你也很意外吧!沒想到這兩個老是不對盤的人居然會來電,而且就要結婚了呢。想當初!我們兩個可是最被看好的班對,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我們最後一定會結婚,因為我們的個性太互補了,結果誰也沒想到……」袁語蕾笑著聳聳肩。「世事難料啊,」
倪湘湘愕然的瞪著眼前亮麗的美女,腦袋裡嗡嗡的迴盪著她方才的話。班對?他們竟然是班對!
見對方親暱的偎在宣逸文身邊,熱絡的閒聊著一些話,兩人出色的外表十分登對,宛如一對金童玉女般,看得她心口一緊,忍不住自慚形穢起來。
她起身,覺得此時自己不該再杵在這裡打擾他們,於是悄悄的往外走。
「湘湘,你要去哪裡?」宣逸文出聲。
「我……我出來很久,要回去上班了。」她背對著他答腔。胸口澀澀的,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她怕自己的表情會愈來愈難看,不想讓他見到。
凝視著她的背影,他敏感的察覺到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此刻袁星磊和袁語蕾都在這裡,他只好出聲交代,「那你下班後再過來。」
她胡亂頷首後,便快步離去。
像宣逸文那樣的男人,只有那樣漂亮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連站在他身邊都顯得不夠格,他絕不可能會喜歡她的。
就當朋友吧!只要他還肯把她當成朋友就好,她不該再有其他的妄想了。
倪湘湘啊倪湘湘,看清楚了嗎?你和他差距太大了,你要認清自己的身分,千萬不要有奢想,那隻會自找苦吃,知道嗎?
踩著人行道上的紅磚疾行,她咬著唇這麼警告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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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進來?」一見到她回到圖書館,鄭青仁立刻關切的趨前問。
「對不起,因為中午有點事,耽誤到時間了。」她歉然的開口。
阮芹美轉過頭來朝她眨了下眼,「湘湘,你一直沒進來,組長可擔心死了。」
鄭青仁笑斥,「不要胡說,做你的事。」
她笑咪咪的調侃,「好啦,不打擾你們小倆口,就當我不存在吧。」說畢,很識相的把頭轉回電腦前,佯裝認真的工作,實則豎直了耳朵,偷聽小倆口的對話。
鄭青仁走到倪湘湘身邊低聲說:「你過了上班時間都還沒進來,我有點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沒事就好。」
「組長。」她遲疑的喚道。他對她這麼關心令她覺得很感動,但是……
「嗯,怎樣?」
「下班後,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決定還是跟他把話說清楚,她喜歡的人不是他,希望他能另覓有緣人,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呃,好。」她不尋常的神色令鄭青仁有些不好的預感。
終於捱到下班時刻,倪湘湘連忙收拾好東西,與他相偕走出圖書館。
行經校內十分著名的一處許願噴泉,她停下腳步,歉疚的垂下頭。
「組長,對不起。」
鄭青仁皺眉看著她低垂的螓首,「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因為我……沒有辦法跟你交往。」
「為什麼?我哪裡不好?」雖然隱約有所感覺,但聽到她親口說出來,他還是感到很震驚。
「不,不是組長不好,是我不好。」她忙不迭的接腔。
他恚怒的吼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連她這樣長相平凡的女孩都想甩了他,他還要不要做人吶?這話要是傳出去,被館裡其他人知道的話,他會被當成一個大笑話。
而且他自問這一個多月來待她一直很好,他想不出她能有什麼藉口來甩掉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面對驚怒的他,倪湘湘不停彎腰,惶恐的迭聲道歉。
瞪著她這樣低聲下氣的賠不是,鄭青仁一口氣悶在胸口,想發作又發不出來,只能氣惱的瞪視她。
「不要一直說對不起,我要你說出一個原因和理由來。」
「因為我、我……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對不起!」話說開了,倪湘湘索性一口氣把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之前我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跟組長交往,但最近我終於明白自己喜歡的人是誰了,所以我不能再跟組長在一起,因為這樣對組長不公平。」
他呆了一呆,追問:「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她小聲的回道:「是我大哥的一個朋友,我跟他認識四年了。組長,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和伯母一直對我很好,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你大哥的朋友?不會是你說的那個吻過你的人吧?」
「嗯,就是他。」
「那你和他在一起了嗎?」他心有不甘的問。
倪湘湘落寞的搖頭,「沒有,他根本不可能會喜歡我。」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一相情願?」他有點吃驚。
她頷首。「嗯,是我單方面在喜歡他。」
「那你為什麼不試著和我交往,我可以……」
明白他的意思,倪湘湘拒絕他的好意。
「我心裡明明就有喜歡的人還跟組長在一起,那樣對組長不公平,我也沒有辦法這麼做。」
鄭青仁不滿的斥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你還喜歡這個人,你就不打算跟其他人交往嗎?」他都願意委屈自己來包容她了,她竟然這麼不知好歹!
倪湘湘毫不猶疑的點頭,「是的,只要我還喜歡他一天,我就沒辦法和別人交往。」
注視著她堅定的神情,他好嫉妒這個讓她這麼全心全意喜歡的男人。
「你說他不會回應你的感情,這樣默默愛著一個人,你不覺得很痛苦嗎?」很想恨她,但她偏偏如此真誠的在向他道歉,讓他恨不下去。
輕咬著唇,她強擠微笑回答,「嗯,是很難過,但那也沒辦法呀!感情是無法勉強的,只要還能常常看到他,那就……夠了。」
她隨即自責的接著說:「只是我覺得對組長很過意不去,都怪我太遲鈍了,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鄭青仁陰著一張臉冷哼,「對不起?你知不知道現在圖書館裡所有的同仁都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事,這件事若傳了出去,你叫我要怎麼做人?我鐵定會成為館裡,不,全校的笑柄。」
連倪湘湘這株不起眼的小草都敢甩掉他,令他心情糟得想哭。
還以為這次一定能順利修成正果,沒想到結果更慘,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他明明就長得還不錯,為什麼他的愛情運會這麼差?
倪湘湘愣了會兒,這才想起她之所以會跟他交往,正是因為一個多月前他才被女友給甩了,然後他不知為何就跟她在一起了。
結果短短一個多月,她殘忍的要求跟他分手,可以想見組長一定大受打擊。
「那……不然如果有人問起的話,組長可以對別人說是你甩了我,好不好?我也會這麼說,可以嗎?」這樣他就不會成為笑柄了吧!
他忿忿的咬牙,「你把我當成是什麼人了?明明就是你把我甩了,你竟然要我顛倒黑白說是我甩了你?我做不到。」
「那、那要怎麼辦?」她為自己的遲鈍感到好懊惱。大魔神罵得沒錯,她真是笨蛋一枚。
鄭青仁臉色陰鬱的爬著頭髮,心知倪湘湘的心意已決,但他又不願讓別人知曉自己又再次被甩的事,他煩躁的踱著步,交代著,「暫時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我們之間是好朋友,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噢,好。」帶給他這樣的困擾,她感到非常愧疚,再次彎腰道歉,「組長,真的很對不起!」
他磨著牙擺擺手,「算了,你剛才自己也說,感情這種事是無法勉強的,既然你喜歡的是別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為自己坎坷的情路感到悲哀。
「謝謝組長,你真是好人。我相信不久你一定能遇到一個相愛的女孩。」
鄭青仁一陣苦笑。好人?當一個女孩這麼說時,就表示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男人。他忍不住嘆氣,考慮是否從今天開始要當個壞人。
因為女人似乎永遠不會愛上他這個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