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前面的,我帶你去參觀學校……”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是隻要一想到這句話,我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子。
這天的天氣出奇的好,天空相識一副乾淨的水彩畫,藍得純粹,白得透明,太陽暖而不熾。
他說“5號那天是星期六,學校不用上課,不如就那天吧!”
想起那天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顧水水眼裡藏不住的驚訝,甚至連徐姍姍也忍不住訝異滴抬頭就覺得好笑。
雖然不是約會,但我還是忍不住認真地對待。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一直不停滴對著鏡子聯繫笑容,想要在他面前展現最美好的樣子。現在我又早早滴從床上爬起來,甚至第一次這麼翻箱倒櫃、手忙腳亂滴把所有的衣服都抱出來一件一件地試,然後又一一否決。
因為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樣的風格。
最後終於決定換上一件暖黃色的工字背心配上意見白色的亞麻粗布裙子,裙子上開滿了墨綠色花蕊的金色向日葵。
我很少穿裙子,總覺得裙子是那些像畫一樣美麗的女孩子才會穿的東西,但是第一次看見這條裙子時候,我就被它漂亮的金色向日葵給迷住了。那些金色花兒並不是單純印上去或者手繪的,而是用絲線一針一針繡成的。
金色的向日葵花瓣在墨綠色花蕊的映襯下,顯得嬌豔無比。
這樣羨慕的色彩對比,使每一朵努力生長的向日葵都更加立體,但又不至於太過沉重,讓我一眼見到就完全著迷了。所以,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向日葵裙子已經跟著我回家了。
雖然一直都很喜歡它,卻只在開學的前一天穿過一次。
今天,我要讓我的向日葵重新回到太陽的擁抱裡。
"橙橙,你要出門嗎?”我轉過頭,發現奶奶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我。
“嗯,奶奶,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今天又同學要帶我參觀學校。開學這麼久了,我天天都待在教室裡,哪兒都不敢去。”我笑著抱怨,沒有任何壞脾氣。
“哦,跟新同學相處得不錯吧!看你這幾天心情都很好!”奶奶慈祥滴說道。
“呵呵,還好啦。只是……終於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所以……”我支支吾吾地開口,說到新朋友,就想起今天要和莫之南見面,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燙。
“新朋友?看樣子橙橙很喜歡這個新朋友哦。”奶奶微笑著說。
“喜,喜歡?奶奶誤會了,只是普通的同學而已。”我驚恐地看著奶奶,急忙辯解。
喜歡莫之南?怎麼可能。我,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他比較特別而已。
“奶奶沒說什麼不妥啊,你剛到新的學校。能這麼快叫到新朋友,奶奶也很高興!對了,你的新朋友是男孩還是女孩?改天帶到家裡來吃個飯吧,奶奶要謝謝他這麼快就和我們橙橙成為朋友了!”奶奶不怎麼在意地說。
“有男孩也有女孩啦!都叫他們來家裡吃飯,還是太麻煩了吧!”我有點無措地說著,這樣的解釋,真的太單薄了。
奶奶牽著我的手坐在床上:“橙橙,從我們出生時候開始,一路走來,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是每一個遇到的人都會和我們有一段故事,和我們有故事的人也不一定能夠和我們走到最後,因為我們不可能永遠停在同一個地方。所以,我們要認認真真地面對眼前能夠把握和確定的人和事,珍惜每一個朋友,知道嗎?”奶奶停了一下,殷切地看著我,
“還有,你忘了你的夢想,來到這個你不熟悉的地方,既然這樣,那不管你在半路上遇到了多麼美好的風景或是多麼大的阻礙,都不要輕易放棄它,好嗎?”
我不知道奶奶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話,也不是很理解奶奶話裡的意思,但是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我還是收斂了笑容,鄭重地承諾道:“奶奶,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這不僅是對奶奶的承諾,更是對我自己的承諾。
跟奶奶告別後,我就興奮地出了門。那天和莫之南約好早上10點在學校門口碰面,我不想遲到,可是一路上,我總覺得心裡好像藏著一隻小兔子在不停的玩鬧,不得安寧。
天上的雲層彷彿離我很近,陽光想哦那個雲層後面溜了出來,給白色的雲朵鑲上一層華麗的金邊,就像是最流光溢彩的瓷器。
路過廣場是,榕樹下的鞦韆安靜地睡著了,我悄悄伸手推了它一把。它自夢境中醒來,在風中興奮地搖擺著。
調皮的光線在樹葉的縫隙裡遊走,然後灑在我的腳下,和我捉迷藏。我踩著那些光斑,心情也一點點地變成了明亮的光澤。
向日葵裙襬隨著我的跳動,也輕輕地揚了起來,想在跳一支優雅的舞蹈。
一路陽光一路歌,這讓我有一種身在雲端的錯覺。
公車站牌下,難得地沒有很多人,我跳上隨之而來的公交車,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溫暖的風揚起了我故意釋放的長髮,柔軟的髮絲輕輕地貼在臉上,撫慰著我那顆緊張又期待的心。
(2)
下了車,遠遠看見校門口倚牆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孩,我朝他跑過去,一路上,空氣裡全部充滿了陽光的色澤。
越看清楚他,我的心臟就跳動得越快,好像要脫離控制一般。
他穿這傑克瓊斯的資深T恤,李維斯的牛仔褲,顯得低調而神秘,白色的耳麥閒適地掛在他的脖子上。
我在能夠看清楚他的樣子又不會輕易被他看見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一邊看著他,一邊調整呼吸的頻率。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溫暖的陽光包裹在他的身上,亞麻色的頭髮折射出耀眼的光澤。他看上去很平靜,完全沒有等人的不耐煩,不過,他還沒有發現我。
我拍拍自己的臉,把昨天晚上練習到很晚的完美笑容掛在臉上。
可是當我抬起腳準備走過去的時候,一個苗條的身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跳到莫之南面前,遞給他一瓶水。
莫之南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水,沒有接。
那個身影不依不饒,她拉著莫之南的手撒著嬌。莫之南只好抽出手,從她手裡接過那瓶水,仰頭喝了一口。陽光沿著他輪廓美好的下巴游走,讓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猶如夢境。
我的心情就像遊樂園裡的雲霄飛車一樣,突然從高空跌到了谷底。
女孩轉過身來,看著莫之南溫婉地笑了,緬甸而嫵媚。
我瞬間睜大了眼睛——顧水水!
於是所有練習的微笑,一瞬間都失去了意義。
相對於我的驚訝,莫之南顯得泰然自若,好像早知道她會出現。
無法否認,顧水水本來就很漂亮,今天的她更是讓人覺得美得不似真人——畫著淡妝的臉看起來粉粉嫩嫩的,眼睛非常大,嘴唇上塗著透明的唇彩,像一顆甜美的糖果,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娃娃衫,白色的短裙下露出白晰修長的腿。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出門的時候還覺得明亮的向日葵在這一瞬間失去了顏色。我站在原地,看著空氣裡彩色地光一點點地消散。
而陽光下的他們——精緻漂亮的顧水水滿臉微笑地仰視著俊美孤傲的莫之南,她抓著他的手臂輕輕地撒著嬌。
這樣的場景看起來好像一副畫一樣美好。
而我,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見證這與我無關的幸福。
他們的乾坤,煙雲流轉,而我站在彼端,如同站在九重天外。
就像平凡的仙度瑞拉終於只能站在舞池的邊緣,注視著鎂光燈下王子和公主的華爾茲一圈一圈地旋轉,羨慕並嫉妒著,然後看著公主美麗的容顏,陷入了深深的自卑裡。
我突然覺得胸口背山面東西堵住了,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連呼吸也成了一項艱難巨大的工程。
“橙橙,你終於來了啊!我們等你很久了耶!”顧水水轉頭看見了我,立刻就揮手我打起了招呼向我打起了招呼。
等很久?我抬頭看了看手錶。還沒有到我們約定的10點,我應該不算遲到。不過我沒有過多思考的時間,因為莫之南身邊的顧水水巧笑倩兮,笑得那麼燦爛,像是一種宣告。
“嗯,昨天沒睡好,所以起晚了,對不起。”我朝他們走過去解釋道。第一次發現原來我的聲音可以這麼低啞,好像是沙漠裡缺水的魚一樣,眼睛也很乾澀。
還真是好笑,明明沒有錯的我,卻需要說對不起,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卻像個沒事一樣站在那裡。
我低下頭,扯了扯僵硬的臉,讓所有的輾轉都藏在心裡,嘴角上揚。
一抬頭,就看見莫之南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我的頭髮中穿過。
“橙橙,你……”顧水水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欲言又止,始終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怎麼了?”我好奇地開口。顧水水扭頭看著莫之南,表情裡有一種莫名的擔心。莫之南還在把玩著我的頭髮,我後退了一步,把我的頭髮從他的手抽了出來。
顧水水看著我的動作,雲淡風輕地開口:“沒什麼,只是第一次看見你把頭髮放下來,還穿著裙子,覺得你很漂亮。”
“是嗎?謝謝!”我不置可否i接過顧水水的誇獎,然後嘴角輕輕地上揚。
光憑她說話的口氣,就算是笨蛋也猜得出,漂亮只是他的藉口吧……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但是如果我把顧水水轉移話題的藉口當真的話,那也就太白痴了吧!
“你……喜歡向日葵?”當我們都沒有說話,尷尬地站在原地的時候,莫之南突然開口了。
仙度瑞拉擁有和公主爭搶幸福的勇氣,可是,我卻沒有必要對著別人的王子溫婉淺笑,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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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嘛?”心情很不好的我,故意寫著頭看著他,語帶挑釁地說。
我的挑釁讓莫之南有些訝異,不過他的訝異停留在臉上的時間也不過是短暫的一秒鐘。如果我沒有盯著他,或許根本不會看到。
莫之南的表情並沒有直接回復此往日的平靜,他側頭,眼神深邃地看著我,嘴角隨之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我收聽到了很輕的笑聲,淡淡的,和他的話融合在了一起:“你頭髮放下來的樣子……嗯,很漂亮。”
不知道莫之南突如其來的誇獎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還是他難得的笑容讓我失身,總之他的眼睛好像一口沒有底的井,引誘著我主動投誠。“哪,哪有……”
“很像,對不對?”
我的話還沒有說哇,就被顧水水截斷了,雖然她的研究看著我,可是我總覺得她的眼睛裡並沒有我的存在。
“你到底想說什麼?”莫之南的聲音有著很明顯的不自在。
“沒什麼,我想說的是,她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甚至連喜歡的東西也差不多,真的很巧。”顧水水沒有看他,而是很認真地盯著我的裙子,慢條斯理地開口。
“是嗎?真的這麼巧?”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原來只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他們幹嗎要說得這麼複雜,好像有什麼秘密一樣。
我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立刻發現我錯了。
因為沒有人回答我的話,顧水水視乎看著我所在的方向,可是在她的眼睛裡是透明的。她的視線穿過我,落在未知的地方。莫之南的眼睛緊緊鎖在顧水水的臉上,好像想從他的表情裡發現些什麼。
這就像我一開始的認知那樣。
如果這是一場電影,我就是這個場景裡的旁觀者。
想到這裡,我把嘴角的弧度拉扯得更加明顯,然後心裡下起了一場大雨。
“我們進去吧!”
話一說完,我就率先走進了校門,不再理會他們之間波濤洶湧的牽扯,刻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讓自己面對這樣的尷尬,現在我面臨的一切都讓我覺得莫名其妙。
“笑得好假。”
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掙扎的時候,莫之南從我身邊經過,並用他好聽的聲音把我打到了谷底。
笑得好假?
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可是為什麼他一眼就能夠看穿呢?
“哪裡……”
“南,你帶我們去畫室好不好?”
我本來想反駁莫之南的話,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又一次被顧水水截斷了。
可是——
南?他們已經那麼熟悉了嗎?
我抬起頭來,莫之南的實現正好轉過來,和我碰個正著。他看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眼神里視乎有一種慫恿的味道,可是我看不懂。
顧水水親暱地抓著他的手臂,然後仰起精緻的小臉期待地看著他。她的眼神里有太多刻意。
我微笑著沉默,然後低頭,感受著安靜得壓抑的氣氛在空氣裡妖嬈地跳舞。
有種莫名的疏離感夾在我們之間,可是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像一個小丑一樣的我,站在他們的身旁,有那麼一瞬間,來年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場景太好笑了。
莫之南的實現終於從我的身上移開了,他無言地推開了顧水水緊緊纏在他身上的手,漠然地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他走得很快,甚至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我們是否跟得上。
“啊,南,等等我啦!”
顧水水見他推開自己的手,不禁皺起了眉頭,高高的鞋跟輕輕跺了一下,嘟噥起粉嫩的嘴唇就朝著他離開的方向追去。
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上去,不過,雙腳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雖然是向著同一個方向,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彷彿越來越遠,除了奔跑之外,可能怎麼都無法追上。
可是,正在奔跑的那個人,不是我。
(3)
莫之南在一扇掛著畫室門牌前停了下來,顧水水緊跟其後,推開那扇門,什麼都沒說地走了進去。
我慢慢地走過去抬頭就看到莫之南雙手環胸靠在畫室外的牆壁上,用他狹長的丹鳳眼佈下綿密的陷阱,等待著我的自投羅網。
莫之南緊緊鎖住我的眼好像要把我看穿一般,迫切地在我的眼睛裡尋找什麼。我沒有迴避,因為我知道他不肯在一雙沒有答案的眼睛裡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漫長的等待之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於是我終於別過頭過去,把視線轉到畫室裡,不再看他。
畫室有些暗,我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適應那樣的光線。整個畫室裡只有顧水水一個人,裡面的場景有些亂。畫著凌亂線條的白紙還夾在速寫板上,被人冷落在一旁:斷了芯的鉛筆掉在地板上,畫家倒在一邊:散落在畫架旁邊的紙上畫著沒有完成的輪廓草圖,有幾張雖然角度不一,卻依然一可看出是同一個人的背影,一個女孩子的背影。
只見顧水水站在倒下的花架前,認真地看著什麼,留給我們一個美麗的側影,她認真思考的樣子,遠比任何時刻的她都要迷人。
“這裡的線條不夠流暢,這個位置描得不夠圓滑……”站在畫板前的顧水水突然伸出手指在畫板上指指點點著開了口。
顧水水並沒有抬頭,而是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東西,用一種很嚴肅的口吻說著話。
雖然她只是看著那些畫開口,但是此刻我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顧水水的這些話是故意說給一個人聽的。
我扭頭看了看莫之南,莫之南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對勁。他丟掉了一開始的平靜模樣,滿臉震驚地盯著顧水水的側臉,可是顧水水並沒有回頭。
顧水水扯了扯裙子,索性蹲了下去,隨手撿起地板上的一張背影草圖專心研究起來。
突然,她瞥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她們真的很像對不對?”顧水水低聲說道,那聲音小的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莫之南狹長的眼睛好像瞬間呆住了,露出一絲慌張來。
“什麼很像?誰和誰很像?”我莫名其妙地開口問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
“你到底想做什麼?”良久,莫之南看著顧水水,用刻意壓低的憤怒聲音問道。
“是誰在畫室裡?沒有我的同意,誰讓你們進來的?”顧水水還來不及回答,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突然從門口的位置傳了過來,隨之出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眼睛微微眯起,眉毛都擠在一起了,在眉心擠出一條條深深的痕跡。他一臉嚴肅的表情有些嚇人,突然出現的速度更是讓人驚奇。
他的出現,頓時讓氣氛變得壓抑了幾分,像一隻大手,無形地覆蓋住整個畫室。
我不解地盯著他,站在門口的他在看見我們之後,表情從生氣到驚訝的轉變之快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眼睛停在莫之南的身上。
此刻,莫之南也看著他。
“既然回來了,那就是真的要認真畫畫了吧?”那個男人臉上冷峻的表情有了一些緩解,他走進畫室,一改剛才生氣的口吻。
但是,莫之南卻倔強地皺起眉心,戀上凝重的神情停滯不去。他扭頭看了看依然在畫架前的顧水水,似是故意要避開中年男人的目光,又似乎只是追尋某個身影。
他們之間,只有幾步的距離,我餓哦總覺得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擋在了兩人之間。他們誰都沒有再往前靠近一步,只是用無言的沉默來持續這份冷寂。
這個中年男人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盯著莫之南?進畫室為什麼要徵得他的同意?
他是莫之南的老師嗎?
畫畫?莫之南畫畫?
啊!開學那天老師說過,莫之南的畫畫得很好。
那這個人應該是畫室的老師。
“老師,對不起,我們是莫之南的新同學,是我們一定要跟著他來看畫室的。對不起,我們不知道這裡不能來,我們馬上走。”我原本只是想緩解一下這壓抑的氣氛,哪知道話剛說完,老師就將視線轉向了我。冷漠的視線中帶著一絲審視和驚訝。而莫之南依然低著頭,緊緊地盯著蹲在地上的顧水水,沒有開口說話。
“既然回來了,那還不趕快畫畫!”終於,男人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尷尬,故意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粗著嗓子開口對莫之南說道。
莫之南沒有配合他,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我站在他們的前面,緊緊地凝視著莫之南,想他凝視著我旁邊的顧水水那樣。唯一不同的是,顧水水知道他在看她,可是他卻始終沒有發現我的目光。
這一刻,我有一種離他很遙遠的感覺。
我閉上眼睛,不再想著讓他注意到我,勉強打起精神都,迅速地轉身。
“我先走了……”話還沒說完,我就像逃難一般衝出了畫室。
可是還沒有拋出多元,就感覺有一個人拉住了我。我的心突然沒由來地一陣狂跳。
是莫之南來找我了嗎?
我滿心歡喜地回過頭去,沒想到卻對上一雙責難的眼睛。
“凌若橙,你跑就跑,幹嗎要拽上我?還跑那麼快,你想累死我啊?”顧水水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甩開我的手,大口地呼吸著。
她的聲音有著明顯的譴責意味,戀上也掛著藏不住的嫌惡。
原來我從畫室裡跑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順手把顧水水也給拉了出來。
我真的沒有打算做什麼,因為當時的我腦袋一片空白。
雖然我覺得莫之南的眼睛裡只有顧水水一個人,讓我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礙眼,但是我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個可以干涉的人。
但現在究竟什麼情況?誰可以給我解釋一下?
當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剛才那個很嚴肅的老師從畫室裡走了出來,我連忙抓起顧水水的手,站到一旁。
這個動作那麼順暢,讓我完全感覺不到異樣,就像剛才我把她拉出來一樣。
等那個老師的身影不見之後,顧水水才不耐煩地甩開了我的手。
“不知道莫之南怎麼樣了!”我擔心地說道。
“別莫之南長莫之南短的,要不是你和盧琳……”顧水水迅速地藉口,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她漂亮的眼睛靈活地轉了轉,突然笑得很甜地握著我的手說,“橙橙,對不起,我剛才說的話不好聽。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被那個老師媽才把我拉出來的對不對?我不是故意要兇你啦,只是我剛才跑得太快了,有點喘不過氣來,所以說話的語氣重了一些。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不知道剛才明明還恨不得把握大罵一頓的顧水水為什麼語氣突然變的這麼好,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啦!本來就是我不對啊!是我不該問都沒有問一聲,就把你拉出來。”
“是啊是啊,我也……”顧水水很自然地說道,然後轉頭看見我的表情猛然頓住了,“不是啦,我是說,我是說……對了,橙橙,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跟莫之南說……”說完,她就轉身朝畫室的方向跑去,迅速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4)
我不知道自己是這嗎回到家的,沒有光斑和我捉迷藏,沒有青草為我唱歌,連向日葵也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在裙襬上。
奶奶不在家,肯定是以為我中午不回家吃飯,去朋友家了吧!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徑直鑽進自己的房間裡,倒在床上,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我想好好睡上一覺,把這些莫名其妙的事都給忘掉,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就是睡不著。
我乾脆坐起來發呆。碎花的窗簾享受著窗外溫暖的風,攤開的習題冊被暖風吹的有些凌亂。習題冊旁邊的檯曆上,今天的日期下用刺眼的紅筆寫著“約定”兩個字,顯得特別尷尬。紅色的字跡旁邊,躺著一行小小的黑色字——距離高考還有273天。
是啊,高考!我這麼可以把這個不算約定的約定看得俾高考還重要?
我提起腳,抱著頭,我在小小的椅子裡,閉上眼睛回想——
“如果你答應爸爸兩個條件,爸爸就讓你讀文科,也認真考慮將來報考中文系的事。第一,你要轉學去奶奶家附近的明和高中;第二,你要保證每一次考試都能進班級前五名。如果做不到,那現在就放棄。”
考試進前五名!
天哪,自從開學第一天遇到了莫之南起,我就把這些事都拋在了腦後,我甚至忘記呃高三的學生每個月都有一次月考。
每一次考試都要進班級前五名……做不到就放棄……做不到就放棄……放棄……
爸爸的聲音像洶湧的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我使勁捂住耳朵,卻還是聽得到。
“不要,不要——”我拚命地搖頭,大聲地吼道。
“砰——”我忘記自己正蜷在椅子上,冷不防一腳踩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啊,好痛——
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從爸爸的聲音裡清醒過來,整個房間再次變得寂靜無聲。我抓那本臺歷站了起來,狠狠地盯著“高考”兩個字,恨不得把它燒出個恫來。
可是,我不想輸。
我爸檯曆放在桌上,刻意忘掉所有不相干的事和人,從書包裡抽出一本厚厚的數學習題冊,認真地做了起來。……
果然,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當我決定脖子痠痛站起來時,才發現太陽已經掛在天空邊緣的位置,即將落下山去。
我轉動脖子,看了一眼窗外,廣場的榕樹下,有一個少年背對著我的窗戶在畫畫。因為隔得太遠,我看不大清楚,只是覺得少年的輪廓有些熟悉。
我沒有太在意。正好這時奶奶叫我吃飯,我迅速跑下樓去。
吃飯的時候,奶奶一個勁地給我夾菜,要我多補充營養。她還告訴我,就算學習,也要多注意休息。我笑著答應,吃光了所有的菜,沒讓奶奶看出我心底的小小落寞。
吃完飯後上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剩下一些微弱的路燈陪伴著月亮灑下少許的光明。畫畫少年的畫板還在原地,人卻不見了。
我繼續作者擁有也做不完的習題冊,偶爾心思沉重地套頭看看窗外的天空。突然,一刻閃亮的流星從眼前倏然滑過,我趕緊抽出一張白紙,寫上激勵自己的話:“既然選擇了遠方,就只能風雨兼程,為了夢想,一直向前,向前……”
然後我又在下面寫了一行極小的字:“不管是莫之南還是顧水水,都不要讓我在沒做錯的時候說‘對不起’。”
寫完之後,我迅速地把白紙疊成飛機的形狀,然後舉起手,用力一拋。紙飛機乘著風漸漸遠去,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看見它飛入了雲霄。而天空的盡頭,是莫之南巨大的笑臉。
這是我的習慣。所有人看見流行之後就會馬上許願,而我會迅速疊一架紙飛機,寫上自己的願望或者心事放飛出去。總覺得這樣,流星看見他們的機會會大一些。
我微微閉上眼睛,轉動著還有些酸的脖子,突然,心臟沒由來地一緊。睜開眼睛,卻發現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遠處朝我的窗口前靠近,是那個畫畫的少年。
少年的輪廓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同時變得情緒的還有少年手中的東西。
他停下來,然後慢慢睇抬頭!
居然是他——莫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