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人酒吧。
張海欣與羅國才正在物色有可能性的對象,目光炯炯,掃到每一個角落。
所謂單身,即今晚尚無伴侶,寂寞的心忐忑不安,趁著夜未央,來到展銷處,叫一杯飲料,細細打量,看到適合的人兒,好上前搭訕。
世風日下?不不不,古時的廟會、元宵節,說穿了其實也是類似場合,你以為唐寅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秋香的?
小張已經喝到第三杯威士忌了,他有點惆悵,“今晚沒有機緣。”
小羅安慰他:“時間還早。”
兩位男生都年輕,也算得上英俊,為著炫耀身段,穿著白色薄棉襯衫,一有汗氣,那布料就貼在身上,健康身形展露無遺。
也有長輩勸他們:“那種地方哪裡有好女孩。”
笑得張海欣打跌,可是,他們要找的,並非好女孩子,一日已經完結,工作了十多小時,他們需要鬆弛,需要娛樂,來到此地,毫無心理負擔,不用再記得學歷、業績,在這裡,只要閤眼緣便可。
與白天的冷酷理智世界完全相反。
小張幾乎肯定了,“沒有,今晚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身邊有隻手搭過來,小張抬頭一看,是位打扮入時的女子,正在喝黑咖啡,可惜年紀略大,臉容有點憔悴,可能有心事要傾訴。
羅國才一見這種情形,連忙把小張拉開,他們走到一張小圓臺坐下,小羅笑,“在這裡,單講肉體,不講靈魂,我不打算聽故事。”擠擠眼。
酒吧氣氛很熱鬧,琴師奏出一首古老流行曲《當煙霧迷了你的眼睛》,忽然之間,小羅說“看。”
張海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修長女郎,走進來,她先摘下頭上的帽子,再脫下外套,到櫃抬前,叫了一杯飲料坐下。
遠遠看去,她有細腰長腿,側臉只見挺直的一管鼻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她脫下鞋子,抖開了長髮,長長吁出一口氣。
“看上去好像十分疲倦。”
“噯!好,疲倦的人意志力特別薄弱。”
兩個年輕男子不懷好意地笑。
“她是一間航空公司的空中侍應生,剛下班,身上還穿著制服。”
小張運用他的眼光,“是北歐維勤航空公司。”
“譁,北歐,”小羅眉飛色舞,“夠開放。”
“你去,”小張說:“我讓你。”
“你太慷慨了,謝謝你,且讓她喝完這杯回回氣再說。”
“好漂亮的人兒。”
是的,那女郎用手託著頭,自有一股風韻,忽然之間,張海欣覺得惋惜,如此佳人,緣何跑到單身酒吧來。
“這樣好不好,我同你一起過去打招呼,然後各安天命,看她喜歡誰。”
“也可以。”但是腳並沒有動。
羅國才拿起酒杯主動走向女郎,小張只得緊跟。
他走到女郎背後,咳嗽一聲,女郎轉過頭來,俏臉不出所料十分秀麗,且和顏悅色看著他們。
小羅為豔色所懾,先要清一清喉嚨,“我是彼得,他是保羅,請問尊姓大名?”
那女郎笑笑,“我叫瑪莉。”
張海欣覺得她很有幽默感。
“等人?”
“是,”瑪莉當然不是她的真名字,“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間酒吧,聽說是個很時髦的地方。”
張海欣正想塔訕,瑪莉忽然抬起頭說:“來了。”
呵,真是意外。
只見一個高大碩健的金髮美人兒朝他們走來,正向瑪莉微笑呢,這下子好了,不用爭,一人一個,剛剛好。
羅國才喜出望外,單人酒吧內不乏怨女痴男,很少見到如此神采飛揚的美女,今晚是走了運了,他決定施出渾身解數。
“我們不如一起坐。”他建議,“今天由我請客。”
瑪莉笑,“我們不打算久留。”
“不要緊,我們隨時聽你倆吩咐。”
一行四人立刻搬到較大的臺子去。
羅國才問那後來的可人兒,“我怎麼稱呼你?”
“我叫奧爾嘉。”
羅國才一怔,這可能是真名字,“你是挪威人?”
“不,瑞典,不過我家在巴黎。”
她似有私人話說,輕輕在瑪莉身畔講了片刻。
張海欣聽得出那是德語,他可聽懂三成法語,對德文一竅不通。
只見瑪莉也答了幾句,然後兩個人一起笑了,瑪莉像是放下心頭一塊大石似,適才疲怠的神情一掃而空。
羅國才大聲說:“女士們,我有個建議”
瑪莉卻打斷地,“彼得,我們很有緣份,適才我進酒吧來時,心情沮喪,不料剛剛卻自奧爾嘉口中聽得一個最好的消息,碰巧你與保羅都在座,不如與我們分享這個喜訊。”
小羅先是一愕,隨即笑起來,只要情況對他有利,管那是甚喜訊。
倒是張海欣看出瞄頭不對,按住亢奮的羅國才,問瑪莉:“是什麼好消息呢?”
奧爾嘉笑了,“雙方父母終於批准我倆結婚。”
羅國才眼睛瞪得似銅鈴大,看著奧爾嘉情深歇歇注視瑪莉,瑪莉則緊緊握住伴侶的手。
小張與小羅半晌才能夠恢復神智,結結巴巴,找個籍口,二人一齊溜出酒吧。
街外寒風凜凜,正在下雨,呵氣成霧,空氣倒是十分清新。
小張仍然抱怨:“今日又泡湯了。”
小羅則說:“來,我們到鄰街那間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