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丫頭,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麼叫江湖神棍?你又沒讓老頭子我替你測上一卦,憑什麼說我是江湖神棍?告訴你,當今天下,我算卦之準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老爺爺,雖然有自信很好,可您是不是也自信過了頭?」
「喲!老頭子走遍江湖,見過欠教訓的,卻沒見過像你這麼欠教訓的。怎麼?你是認準我是個江湖騙子了?」
「您要不是江湖騙子,還用得著滿大街找人讓您算命嗎?」
眼看兩人有越吵越激烈的趨勢,東方政急忙將他們拉開,笑道。「這位道長,我家這個丫頭自幼缺人管教,沒規沒矩。噴了,你不要介意才是。」
老道士挑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哼笑一聲,「你家丫頭?公子,這話若是說給別人聽或許會信,可公子別忘了,老頭子可是替人看相測卦的,依我剛剛對兩位的面相研究……」
說到此,他還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倆雖是主僕卻非主僕,正所謂南山一桂樹,上有雙鴛鴦,千年長交頸,歡愛不相忘啊。」
聽了這話,東方政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道長此言何意?」
老道士捻了捻鬍鬚,似笑非笑說。「公子何等聰明,莫非猜不出其中合意?」
東方政自然猜得出來。
尤其是對方口中那兩句千年長交頸、歡愛不相忘更是深得他心。
姜珞臻則鬧了一張大紅臉。
她使勁扯著東方政的衣袖,出聲道。「別聽這瘋道士胡說,他就是想騙你口袋裡的銀子呢。」
老道士哼哼一笑,「是不是騙銀子,咱們彼此心知肚明。丫頭,莫非你不承認自己和這位公子之間互生情愫,一個想娶,一個想嫁?可惜啊可惜,中間有太多阻礙,讓你們無法向對方坦露心聲,緣分錯過,一別兩年,再次相逢,便是永生。」
聽到這裡,東方政已經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道長此言當真?」
「哼!老頭子從來不說假話,是否當真,公子難道不會自己去慢慢印證嗎?」
他笑了笑,從腹間摸出一拉銀子遞給對方。「還望道長笑納。」
老道士急忙眉開眼笑的收下,接過手後,還用牙咬了兩口,直到確定銀子是真的,這才一臉貪婪的揣進懷中。
姜珞臻被氣得直翻白眼,眼看老道士樂呵呵走了,她剛想說什麼,不料對方突然回頭,直勾勾的看了她良久,才道。「丫頭,近日出門小心,因為老頭子剛剛拖算出來,不久的將來,你會有血光之災。」
「呸!你才有血光之災呢」
她恨不能上前將老道士下巴上那把鬍子給揪下來,可沒等她上前找對方理論,那老道士已經哼看小曲,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她沒好氣的罵了一句,「這老頭胡說八道,像這種專門騙人錢財的江湖神棍我見得多了。」
原本還滿臉開懷的東方政,此時竟慢慢沉下臉,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她忙問。「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那老道士說你近日將有血光之災……」
「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吧?」她笑了笑,「這麼明顯的騙人伎倆,怎麼就把殿下給糊弄住了。」
東方政旺怔看了她良久,目前後一字一句道。「珞臻,不管那個老道士是不是在騙人,我不會允許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任何差錯。
姜珞臻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嚇了一跳,他眼底那赤裸裸的關心和擔憂,竟讓她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每年的六月二十五,宮裡都會舉辦一場賞花宴。
之所以稱為賞花宴,也是當今皇上為了表現自己對皇后的寵愛之情,專門設下的一個節慶。
據說皇后是個愛花之人,為了討皇后開心,德禎帝便招攬天下有名的花匠,在御花園裡種了上萬株奇花異拿。
由於這些珍稀的花拿被花匠照料得嬌豔欲滴、美不盛收,皇后便提議舉辦賞花宴,讓外臣及各家小姐,在賞花宴這天進宮賞花用膳。
畢竟漂亮的花拿就是供人欣賞的,而且姑娘家大都惜花愛花,如果此等美景能愉悅眾人的心情,又何樂而不為。
經商議之後,每年的六月二十五,便被德禎帝定為賞花節。
這一天,朝中官員不論品級官位,都可以攜家帶眷進宮賞花飲宴。
可惜今年帝后同遊在外,所以太子東方政,便不得不接下這個差事,提早就吩咐內務總管,將賞花宴的大小事宜準備妥當。
在這種日子裡,太子不可避免要留在宮裡主持大局。
但自從幾天前在街上偶遇那個神秘的老道士後,這陣子,他的心始終不平靜。
雖然事後姜珞臻不只一次向他保證出門在外時,一定會小心矍翼保護好自己,但他還是無法真正的放心。
於是今年的賞花宴,他便把姜珞臻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兒給帶進宮。
宮裡有大內侍衛,而且把人掛在身邊隨時看管著,也能避免這丫頭腦門一熱,不管不顧的再跑去齊府打探虛實。
畢竟是帝后每年例行性的盛會,皇族子女免不了要出席賞花宴這樣的場合。
男人們自然對花花拿拿沒有興趣,所以放眼望去,偌大的御花園內,幾乎都是各大臣家的千金。
這些小姐每年都會很積極的來參加賞花宴,因為這樣的場合中,向來不乏青年才俊。
當然,她們最覬覦的,還是太子妃之位。
東方政今年二十有三,早就過了成家立業的年紀,雖說帝后兩人早就有言在先,膝下的子女,婚事都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可東方政是未來的皇帝,如果到了一定年紀,他還不成親,朝中上下自然有人會針對這事發表意見。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她們個個都有機會成為太子妃的候選人,負家進皇家做未來皇帝的妻子。
而且她們時常在一些場合中看到年輕俊美的太子殿下,早就心儀不已。
東方政才華橫溢、待人有禮,又是北嶽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如果有幸能嫁給這樣的男子為妻,別說他是未來皇帝,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少爺,又有哪個女人不趨之若鶩。
東方敏和東方琴,是東方政三皇叔家的兩個小郡主。兩丫頭年歲都不大,一個十三歲,一個九歲,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
別看她們是女兒身,調皮起來,一點也不亞於男孩子。
兩個丫頭喜歡放風箏,自進了宮便扯著一隻鷹形的大風箏,撒著腿在綠油油的拿地上嬉笑打鬧看。
沒想到風箏放了一半,竟然勾到樹枝死活扯不下來,東方琴急得直踩腳,忍不住用力扯了下風箏線,結果線斷了,那風箏卻被留在那株參天古樹上。
小郡主難過得差點哭出來。
恰逢姜珞臻經過,見幾個漂亮丫頭一個個仰著腦袋,眼巴巴的看著掛在樹上的風箏,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
二話不說,她足尖一點輕盈的搏扶搖直上,在一群丫頭們驚呼聲中竄上樹枝,很快的,那隻鷹形風箏,就被她給拿了下來。
東方敏是姊姊,比妹妹懂事一些,她笑著上前對姜絡臻道。「大姊姊,你的功夫好厲害呀」
東方琴也雀躍的跑過來,仰著漂亮的小臉,露出滿臉祟拜的神情,「大姊姊,你比風箏飛得還高。」
姜珞臻被兩個丫頭逗得直笑,「如果風箏線不斷的話,大姊姊是飛不過這隻風箏的。」
說著,她將風箏遞給她們。
眾人這才發現紙風箏被勾破得慘不忍睹。
身後幾個年紀相仿的姑娘,是東方敏姊妹的貼身丫蓑。此時見風箏破了,便柔聲勸道。「敏郡主、琴郡主,既然風箏破了,就到園子裡走走,順便吃些點心喝口水,這大熱天的,一直在太陽下曬著,小心別曬出什麼毛病來。」
東方琴委屈的嘟看小嘴,一副老大不願意的模樣。
姜珞臻很喜歡小孩,加上這兩姊妹是東方政的堂妹,生得又如此嬌俏可愛,忍不住便想和她們多親近一些。
她笑著彎下身,問。「你們兩個是不是還想在這裡繼續放風箏?」
東方琴可憐兮兮的點點頭,軟。靂懦道。「這風箏是我孃親手做的,我很喜歡,可現在卻壞掉了。」
「如果你想玩,大姊姊可以幫你將它補好的。」
小丫頭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
姜珞臻被她可愛的表情逗得眉開眼笑,這才轉過身,對兩個小郡主的幾個丫蓑吩咐,「麻煩幾位姊姊,幫我拿紙和筆過來。
這幾個丫鬃都是安樂王府調教出來的,平日也時常有機會陪主子進宮伺候,見識的多,自然目光也不短淺。
眼下見姜珞臻吩咐要紙筆,當下也沒猶豫。
不久,她們便將紙筆備好,離放風箏的地方有一座小涼亭,亭裡有石桌石椅,姜珞臻便帶著兩個小郡王進到涼亭坐。
一邊和兩個乖巧可愛的女娃聊天,一邊手腳俐落的修補風箏。
別看姜珞臻是個武痴,對於寫字畫畫也是十分在行的。
不出一柱香的工夫,一隻栩栩如生的鷹形風箏便被她修補好了。
兩個小丫頭還沒將風箏接過手,一道清亮的嗓音便在亭外響起,「這位姑娘看起來真是好生眼熟啊。」
提著風箏的姜珞臻抬頭一看,緩緩向這邊走來的,正是齊將軍家大小姐,齊若心。
她身後還跟看幾個打扮不俗的姑娘,看得出來她們都是朝中大臣家裡的小姐。姜珞臻起身,朝她笑著點點頭,「齊小姐,沒想到分別幾日之後,你我這麼快又在宮中巧遇。」
齊若心姿態優雅的搖著手中的羽扇,揚著下巴,慢不經心道。「本以為是我眼拙呢,仔細一瞧,果然是你。」
被太子帶進宮的姜絡臻,為了避免發生誤會,身上自然不可能再穿著宮女裝。
早在幾天前,東方政就吩咐府裡裁縫,按照她的身材高矮,為她連夜趕製出幾套出門能穿的女裝。
太子本人低調,要裁縫為姜珞臻制的袍子,也全都走低調路線。
樣式簡單,顏色素雅。
表面上看並不華麗耀眼,可若是識貨的,就知道這衣袍的料子是有錢都買不到的珍品。
齊若心身後的幾個小姐見兩人打著招呼,有好奇的,便小聲問。「齊小姐,這位姑娘是?」
她淡然一笑,搖著扇子,語態傲慢道。「是太子府裡的一個下人。」
當她說到下人時,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旁人一聽這話,眼中頓時流露出幾分輕蔑,有人甚至還說。「太子府的下人不就是宮女、太監,怎麼也有資格參加賞花宴?」
齊若心狀似看解圍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就算是下人,還能分出三六九等呢,雖說不管哪個等級的都是下人,可若入了主子的眼,一時恩寵,也是可能的。」
其他姑娘聽了這話都不禁抿唇輕笑。
被一群千金小姐如此打擊的姜珞臻,非但沒有露出半分懊惱的神色,反而還勾出一道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各位小姐說的倒也不錯,我家殿下的確對我恩寵有加,我一個當下人的尚且能得殿下心思,就是不知道各位小姐,有沒有這個本事去博太子殿下一笑?還有,小的叫姜珞臻,太子府的下人雖然是我的身分,但可不是我的名字。」
原本幾個笑話她的小姐們,聽了這話之後,臉色都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