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政點了點頭,「聽齊將軍一番話,我倒是有些疑問,如果秦越真是心術不正之人,以你老識人的目光,早在很久以前就應該看出來吧?」
聞言,齊晨天楞了一下,隨即懊惱回道。「不瞞殿下,這些年來,老臣的確發現了幾次他心術不正之情事,只是當時老臣覺得,秦越好歹是老臣的義子,好好教導應該不會走上歪路,沒想到唉!所以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聽到這裡,始終候在東方政身邊的姜珞臻忍不住提問。「那麼齊老將軍可否說說,秦越究竟做了什麼,讓您覺得他心術不正呢?」
聞言,他抬起頭,目光凌厲的看了她一眼。
僅是那一眼,便讓姜珞臻察覺到幾分不尋常的味道。
東方政也從這個眼神看出,其中蘊藏著什麼。
不過很快的,齊晨天便斂住那陰庚的目光,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殿下,不知這位姑娘是?」
「哦,她是我府上的下人,剛進宮沒多,久便被母后派到我身邊伺候,她還不懂規矩,剛剛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齊將軍見諒。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平日裡太縱容這些下人,讓他們一個個都認不清自己的身分,齊將軍大人大量,別和個丫頭計較,待本太子回府之後,定當仔細管教一番。」
說罷,還瞪了姜珞臻一眼,眼中全是警告意味。
雖說她關心秦越的案子,想從齊晨天口中套出線索,可齊日成天好歹是當朝大將軍,哪容她一個小丫頭質問,到時候得罪了他,以後可就麻煩了。
姜珞臻急忙垂下頭,朝兩人福了福身子,細聲細氣道。「奴牌一時口快,請殿下和齊老將軍恕罪」
齊晨天擺手笑道。「黃毛丫頭,不懂規矩也是人之常情,殿下不必責怪,老臣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正說著,一道清亮的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爹,聽說您有事叫我……」
跨進門的,是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姑娘,身上穿著華麗的衣袍,頭上插著耀眼珠釵,五官你致,身材珠圓王潤,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
當她看到東方政坐在廳裡時,神色突然一怔。
齊晨天急忙介紹,「殿下可還記得老臣的閨女齊若心?」
他看了那姑娘一眼,淡笑道。「自然是記得的,這幾年,宮裡每次舉辦國宴,齊小姐都技壓群芳,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齊若心扯唇笑了笑,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臣女叩見太子殿下。」
「齊姑娘不必多禮,平身吧門」雖說殿下此番來得突然,可我這府裡還是能準備出一些上得了檯面的膳食。若殿下不棄,今晚不如就留下來與老臣對飲三杯,順便……「他眼神曖昧的看了眼自家閨女,」也請殿下嚐嚐小女的手藝,別看這丫頭是官家千金出身,廚藝女紅方面可是樣樣精通呢。「
滿朝文武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就是盼著自家閨女能夠嫁給當今太子為妃。
可惜東方政不重女色是北嶽出了名的,所以這些年來,大夥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將自家的女兒介紹給太子。
如今太子突然大駕光臨,他哪還不好好把握良機。
齊晨天眼底的期盼,這廳裡但凡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東方政心底無語一陣。
對於齊若心,他還真沒什麼印象,剛才的誇讚也只是客套話而已。
此時齊晨天擺明了想把閨女推銷給自己。想到這裡,他晚了眼身側候著的小女人,想看看她到底在不在意這件事。
姜珞臻也不傻,當齊若心款步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她就隱約猜到原因。
此時見東方政看著她,彷彿在詢問她的意見。
她不知自己該有什麼表示,心底明明在乎著,卻又不敢在他面前坦承自己的想法,最後,只能咬碎一口銀牙,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別過眼。
的熱情邀請時,還是露出婉拒的笑臉道。「齊將軍太客氣了,今天這頓飯於情於理雖然不該拒絕,可我是在還有諸多事要忙。若將軍不嫌棄,改日有空,再請你上太子府一敘如何?」
「既然殿下還有事要忙,老臣自然不敢強留了。」
一番寒喧之後,東方政帶著姜珞臻離開了。
只是這主僕倆之間的眉來眼去,不但沒逃過齊晨天的眼,就連齊若心也看出來了。
父女倆四目對望時,原本還堆在齊晨天臉上的笑意,正一點一點的消失。
「若心,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有些事不用為父教你,你自然明白,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了吧?」
她連忙點頭,「女兒知道。」
「下去吧!」
待女兒離去之後,齊晨天揉著下巴,露出一抹諷笑,自言自語道。「小太子還真當我不知道他身後的那個姑娘,就是鼎鼎有名的賞金獵人王狐狸嗎?
「殿下,就這麼拒絕齊將軍的盛情邀約,他會不會記在心上?」
踏出齊府之後,姜珞臻忍不住出言調侃。
兩人今天探訪齊府,原本是想透過齊晨天來打聽關於秦越的事,沒想到卻差點成了他為自家閨女安排的相親宴。
搖著扇子走在前面的東方政回頭哼笑道。「你很希望我留下來?」
「殿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很喜歡聽別人對你說假話?」
「自然不是門」姜珞臻,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東方政這人對男女情事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是喜歡,我看得出齊將軍想將閨女嫁給我當太子妃,可我對齊若心那種嬌貴的小姐沒興趣,既然不準備和這樣的人有任何交集,又何必給對方留下希望?「
一番話說完,他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兩人是乘著馬車來的,可到了齊府後,福安兩兄弟就被東方政差遣出去辦事。
其實他這麼做也存了幾分私心,想和姜珞臻單獨相處。
雖說福安福康從小就跟在他身邊伺候,可有那兩個礙眼的傢伙存在,心底終是有些不痛快。
見他徑自離去,姜珞臻急忙追上。
「殿下能如此為人看想,足以說明殿下為人良善仁慈……」
東方政沒好氣的回頭瞥她一眼,「姜珞臻,你沒必要對我灌迷湯。我是什麼樣的人,兩年前你就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現在又來裝傻充楞,你裝給誰看?難道你心裡不明白,我為什麼不留在齊府接受齊最天的招待?」
姜珞臻被問得無言以對。
以她的聰明,她當然明白他的用心。
這回她厚著臉皮來京城求他辦事,表面上不肯再提及兩年前的那些往事,可心底卻忘不掉那段日子裡發生的點點滴滴。
政對她有情有義,不管是隱瞞身分前還是坦白身分後,對她的心思始終沒變。其實政並不傻。
星然兩年前她無情的對他說,她從來沒喜歡過他,也從來沒有想和他共度一生的念頭,可他應該猜得到她卻步的理由。
她只是沒有勇氣面對坦白身分後的他。
北嶽國未來的皇后,她勝任不起。
所以她很沒種的逃了,只是人雖然跑得遠遠的,心卻遺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剛剛政真的接受齊晨夭的邀請,留在齊府吃齊若心親手準備的晚膳,她嘴上不會說什麼,心底肯定會為此難受。
他愛她、護她,不會為一時之氣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這份情義,如果不是愛極了對方,又怎能辦到?
想到此,她不由得一陣窩心。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該有多好?
似乎看出她心裡的糾結,東方政在心裡嘆了口氣,也不想再繼續為難她。
很多事,他嘴上不說,心裡卻明白。
珞臻於他不是沒有感情,她只是太保護自己。
太過心急的逼她面對一些事,只會把這個看似堅強、實則懦弱的笨蛋,再次逼得遠遠的。
眼下既然她自投羅網,想再像兩年前那般安然脫身,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今日探訪齊府,與齊將軍的一番交談中,你可有得到什麼收穫?」
秦越的案子,是目前魚需解決的一件大事。
延遲處死的期限不算太長,如果這段日子裡找不到證據證明秦越無罪,日子到了,就算他貴為太子也不能扭轉秦越必須以死謝罪的命運。
跟在他身邊的姜絡臻微微皺眉,「之前總聽說齊晨天勇猛不失慈愛,不但對秦越愛如親子,還曾為朝廷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可是今日一見,我卻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殿下,你七歲就被立為儲君,免不了與齊晨天有諸多接觸,對他這個人,你有何看法?」
「正氣凜然、剛正不阿,絕對是一個對得起朝廷、對得起國家的大忠臣。」說到這裡,他忍不住道。「莫非你對他有什麼疑心?」
姜珞臻若有所思的皺皺鼻,不由得想起在齊府,當她希望齊日成天舉出秦越心術不正的行為時,對方看她的那一眼,其中慘雜了太多令人不解的東西。
直覺告訴她,齊晨天有問題。
再回想秦越,當他聽到自己的義父時,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複雜神情,似乎也在向她宣告著什麼。
「你到底在想什麼?」
「呱,有些事,一時間還理不出頭緒。」
東方政哼了一聲,「不管你心中有著什麼猜測,在沒經過我的同意之前,絕對不可以私下去做危險的事。」
這丫頭時常仗著自己有武功,便不顧旁人的擔憂任性妄為。
一般人還好,可齊晨天是誰?在北嶽,只要躁踩腳,地皮就會震三下的人物。
如果她真的在衝動之下,為了一個秦越就去得罪齊晨天,後果他也不好預料。見她乖乖答應,他這才滿意的點頭,「餓了嗎?找個地方一起吃午膳。」
她看了眼自己的穿著,臉色難看道。「穿成這副模樣與殿下一同用膳,殿下就不怕旁人覺得奇怪?」
和一個宮女打扮的姑娘坐在酒樓飯館一起吃飯,那畫面怎麼想怎麼奇怪。
東方政忍笑,「放心,我並不是那麼在乎他人眼光的人。」
姜珞臻被他調侃得紅了臉,哀怨的瞪他。算了,他堂堂太子爺都無所謂了,她還為他著想個什麼勁。
就這樣,兩人直奔京城有名的客仙居。
雖說沒有馬車乘行,可齊府坐落在京城繁華地段,步行到客仙居也就一住香的工夫。
他們沒走出多遠,就聽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說。「前測三千年,後測三百年,靈了隨心賞,不靈不要錢。」
兩人循聲望過去,就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身上穿著一襲破舊的太上老君道袍,肩上還掛著一隻破舊的粗布袋,正迎著兩人緩步走來。
這老道士長眉長鬚,生得慈眉善目,與年畫上的沒啥區別。
這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可不知怎麼回事,兩人就和那老道士對上了眼,當老道士的目光落到兩人臉上時,唇邊頓時扯出一記古怪的笑。
「公子、姑娘,兩位要不要老頭子為你們測上一卦?」
見老道士殷勤的迎了過來,姜珞臻一把扯住東方政的衣袖,在他耳邊道。「這些在大街上替人算命的都是些江湖神棍,專門騙人錢財的,你可別輕易相信。」
雖然她極力壓低聲音,可老道士的耳朵十分靈敏,聽到她管自己叫江湖神棍,立刻不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