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下午,想拔牙。
拔牙讓人清醒,我說的不是早上起床後那種清醒,而是夜裡酒醉在高速公路上駕車撞上卡車大難不死後回想剛才到底在幹嘛嚇出一身冷汗的清醒。週一到週五,我們都活在酒醉的狀態。雖然滴酒未沾,但我們的意識其實二十四小時被麻痺。麻痺我們的不是酒精,而是對人生的野心,和對自己的過度自信。求名、求利、求完美的愛情。到最後,我們因為不斷在追求未來那個更好的生活,而從來沒有在現在活過。
坐在拔牙臺上,你無助得像正在被製作成標本的動物。燈光的熱度、工具的噪音,神經突然冒出頭來鬧情緒。那一刻你突然瞭解,你其實如此脆弱平凡。不管你自以為人生多麼圓滿,麻藥過了你的牙還是會重新宣戰。在病痛前人類一樣渺小,再聰明成功的人拔牙後也要吃藥。
你醒了,立刻去吃麻辣火鍋,如果可以,晚上就娶老婆。拔過牙後你懂了,你不須立地成佛,人生苦短,痛比樂多,偶爾,你可以“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