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前面果然傳來一陣腳步審。
接着傳出唐寧的聲音,道:“你這人怎麼搞的嘛,好不容易擺脱了他們,卻又折回來幹什麼?”
既然唐寧在埋怨,那麼段裕已經摺轉回來已無疑問,卓大不禁瞠目望着徐經緯,心想:
徐老兄莫非指指能算,有未卜先知之能?”
腳步聲由遠而近,接着段裕驚噫一聲,道:“奇怪,光知君居然沒跟徐經緯幹了起來?”
唐寧接口道:“這關我們什麼事?”
段裕道:“當然關係重大,要不然我何必再轉回來看看!”
唐寧嚷道:“你這人做事也未免太過於縛手縛腳的!”
段裕道:“姑娘此言差矣!對別人可以馬虎應付過去,對付像徐經緯和光知君這種人,可一點馬虎不得!”
説着他四處查看了~番,又適,“幸虧我小心謹慎,否則咱們可真擺不脱三花今的追蹤!”
唐寧道:“就算你謹慎得有點道理,接下去咱們該怎麼辦?”
段裕道:“咱們暫時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一言未了,唐寧已嚷道:“躲起來?帶着一個黃慶躲起來?”
段裕道:“不錯!等三花令弄不清咱們的所在,我們再突然將萬鐵匠找出來……”
唐寧道:“這方法其笨無比,而且一點也沒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段裕笑着道:
“你錯了!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這一‘屈’正是大丈夫的行徑!”
唐寧叱道:“貧嘴!”
她瞪着眼説話,唇邊卻露出嫣然的微笑。
段裕哈哈笑道:“唐姑娘,咱們相處時日一久,你就可體會出在下的柔情蜜意,哈……”
唐寧嬌羞萬分,扭着身子啐道:“你再胡言亂語,我可不理你了……”段裕笑得極為開心,正想開口與唐寧嬉笑幾句,忽然看到卓大叉手站在丈許遠的地方,不由得驚啊了一聲,道:“你……你還沒有離去?”
卓大緩步過來,冷笑道:“我為什麼要離去?”
段裕道:“徐兄呢?”
卓大道:“他要我問問你的傷勢……”
段裕緊張的神情頃刻間化為冷峻,道:“唉?徐兄倒是有心人,可惜他已不在此,否則我還得當面謝謝他……”
他逼近卓大,唐寧倏地道:“段公子!不要傷他!”
段裕徵了一怔,心想:“唐寧已看出我有殺死卓大的打算,我必須改變方式才行。”
於是他露出了笑容,道:“在下正要與卓兄把臂言歡,拉拉交情,怎會出手傷他呢?”
他轉向卓大又道:“卓兄!你説對也不對?”
卓大冷哼一聲,道:“你剛才想偷襲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段裕料不到草大也洞悉了他的心計,道:“卓兄這話就太瞧不起兄弟了……”
他想拿話激怒卓大,然後找藉口殺他,那時唐寧就不會怪他手段毒辣了。
果然卓大道:“瞧不起你又怎樣?”
這話正合段裕的心意,他故意道:“土可殺不可辱,卓兄既然瞧不起在下,在下拼個一死,也要澄清這個侮辱!”
卓大道:“拔出你的兵器來!我奉陪就是!”
段裕心中喜道:“這可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他急着想將卓大斃掉,因為他懷疑卓大已將他和唐寧的話聽了去。
一方面又怕唐寧不滿,因此他神色不動地道:“在下以雙手向卓兄討卓大道:“反正你有輸無贏,隨便你怎麼辦!”
卓大表現得越狂傲自大,段裕越覺得有籍口殺他,不禁暗暗得意。
段裕抱拳道:“好!請賜招……”
唐寧這次沒有出言阻止段裕,顯見她已同意段裕出手教訓卓大一頓。
段裕暗自竊喜,雙掌一抱,叫聲“得罪”,忽地向卓大面門抓去。
這一掌非拍非擊,表面看來像是要抓破對方面門,其實段裕五指暗使十成勁道,等指尖抵達卓大面門數寸遠之際,霍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改抓為點。
卓大屹立不動,有點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的樣子。
説時遲,那時快,段裕的指尖已點向卓大頸部的天纓穴,唐寧看得真切,不由得驚呼出聲。
天綴穴在鐵盆中上些骨際中央,雖非重穴,但因手火陽三焦脈,從小指次指之端而起,循胞表,出天井穴,貫肘,循外,出明經之後,與此穴相承。
如被點中,整條臂膀也就作廢。
何況段裕一指點無綴穴,得手後必然再點卓大的死穴,那時卓大何來反抗之力?唐寧覺得段裕這一指點得未免太過狠,正想出言警告卓大。
不料卓大左手一格,右掌比段裕的指法更快,“啪”的打中段裕的左臉。這一掌打得段裕楞愣的,愕然立在當場。
唐寧路過來關心的道:“段裕!你沒有受傷吧?”
段裕半邊臉由紅而白,兩眼射出怨毒的兇光,突然間像發了狂性的野獸般的,慘號一聲;撲向卓大。
卓大好整以暇,但仍然免不了被段裕那種駭人的神態所嚇着。
他退了一步,段裕“鏘”的抽出奇形兵器,前撲的姿勢仍未中止,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攻去。
卓大但覺對方氣勢強大無倫,心知段裕已豁出命來。
不由得有點膽怯,又退了一大步。
這一大步,正好避開段裕的一招。
卓大一看段裕落空的情形,驀然想起應該發掌反擊才對。
當下他將熊腰微挫,一招“笑指東南”,朝段裕的側面打去!
段裕只覺側面掌風微動,猛然旋身欲進。
不料卓大第二把“拈花微笑”,恰在此時打了出來。
段裕眼前一花,當胸挨個正着。
這一掌卓大並未運足內力,但段裕卻噔、噔、噔,被打退了三步之多。他一手撫着胸口,眼中兇光已被駭異所取代,張大了嘴巴,好一會才道:“你……你是逍遙漢陸而的傳人?”
卓大逼進一步,哼道:“什麼傳人不傳人的,我是胖子的好朋友!”
他根本不知道“傳人”就是“徒弟”的意思,所以説是胖子的好朋友。逍遙漢陸而正是長得矮矮胖胖的,段裕與他相處過一年,豈有不知陸而外貌之理。
此刻一聽卓大直呼陸而叫胖子,駭得心膽欲裂,廢然跌坐在地。
唐寧仗到趕至道:“段裕!你傷勢不要緊吧?”
段招搖搖頭,突然有死到臨頭之感.陣中充滿了絕望的光芒。
唐寧卻道:“你在一旁調息,待我砍他一條手臂,報你一掌之仇!”
她將長劍指向卓大,就要動手。
段裕忙站了起來,道,“唐姑娘!體得對卓老前輩無禮!”
唐寧訝道:“什麼?你捱了人家一掌,就改口稱呼人家老前輩?好沒骨氣!哼!”
段招苦笑道:“他是逍遙漢陸老前輩的朋友,我這種稱呼難道有錯?”他用盡心機,想用“馬屁戰術”消除單大的敵意,好叫卓大留他一命。唐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問卓大道:“你認識陸而?”
卓大道:“當然!否則我何必替他出頭教訓段裕?”
唐寧道:“啊,原來是陸而託你教訓段裕的?為什麼呀?”
卓大指指段裕,道:“你問他自己!”
段裕這時已完全相信卓大是逍遙漢陸而的好朋友,急道:“晚輩當年一時糊塗,惹得陸老前輩生氣,請老前輩恕罪……”
唐寧一見段裕誠煌誠恐的樣子,心中有氣,哼道:“看你如此儒怯!哼!我偏不信姓卓的有多高明!”
她將創一振,刷的斜斜劈出,攻那卓大的上盤。
卓大一躍而退,唐寧快速移動,搶佔出劍的方位,一連攻擊三招。
三招連綿不絕,卓大閃躲之間,卻覺得無暇可擊,一時被逼退了七、八步,直退至一株大樹之下。
那大樹橫在卓大背後,他只顧閃躲唐寧凌厲的劍招,不想背部一撞,撞上了那株大樹。
一個立腳不穩,卓大身於一歪,唐寧的快劍卻在這個當口,一劍刺向卓大的咽喉。
她狠狠紮了下去,驀地卓大身旁湧起一股狂部,將她的長劍逼歪。
卓大將頭都輕輕一擺,長劍一刺刺進了樹身之上。
因為唐寧用力太猛,劍身沒進了半尺深,她心底慌亂,用力拔了三下才拔了出來。
回過頭來,卻發現卓大在她的背後含笑而立。
唐寧露出驚慌的神色,道:“你……你的內功功力,居然練到收發由心的境界?這……
但不可能吧?”
卓大心中笑道:“什麼收發由心,是徐經緯躲在樹後發掌救了我的。”但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使唐寧和段裕更增一層莫測高深的感覺。
卓大道:“將黃慶帶出來!”
段裕道:“是!晚輩立刻就去!”
説着轉身欲走,卓大喊道:“漫着!用不着你去,唐姑娘去便行!”
段裕表情極為失望,卓大忖道:“這小子是如徐經緯所料,一到危險關頭,連唐寧也捨得丟下不管。”
唐寧轉身而去。
早大故意追:“唐姑娘這一去如果一定了之,哼!我立刻動手剝你的皮!”
段裕大吃一驚,心想:“糟糕!糟糕,換上我一定趁這機會一走了之,唐寧哪有不逃之理?”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忽然將心一橫,暗中忖道:等會唐寧萬一不回來,得找個機會暗算這姓卓的,就算不成功,死得也甘心些。”
段裕在那裏打主意,卓大倏地道:“你別打歪主意想暗算我……”
段裕聞言駭得心驚膽戰,心中湧起未曾有過的懼意,想道:“完了!完了!這姓卓的看來渾渾噩噩的,卻比胖子陸而更聰明”
卓大這時也在暗自笑道:“這小子果然有暗算我之意,徐老弟料得真難。”
段裕搜遍枯腸,想不出應付卓大的方法,正感絕望之際。
唐寧押着三花令的黃慶,就在這個時候轉了回來。
段裕有如絕處逢生,鬆了一口氣,道:“老前輩,唐姑娘將人押來了……”
卓大頷首道:“好!帶過來……”
唐寧用劍推推黃慶,走到卓大之前。
卓大問道:“黃慶!你知道萬鐵匠的下落?”
黃慶道:“知道又怎樣?”
卓大道:“説出來!”
黃慶道:“我要是不説呢?”
卓大變臉道:“你不説,老子就宰了你!”
黃慶蠻橫的道:“諒你也不敢殺我吧?”
卓大舉起掌來,作勢要劈下,段裕卻道:“老前輩使不得!”
卓大本就無殺死黃慶之意,但他仍然問道:“你有什麼不能殺他之理?”段裕道:“因為我們得靠黃慶指出萬鐵匠的去處!”
卓大道:“難道説沒有黃慶,我們便找不到萬鐵匠?”
段裕道:“是的!人是黃慶藏起來的!”
卓大道:“他能將人藏起來,我們就能將人找出來,對也不對?”
段裕想了一會,才想出卓大話中之意,道:“老前輩説得是,不過是舉資上更多的工夫!”
卓大哼一聲,道:“我倒寧願多費點工夫自己找,卻不甘被黃慶要脅!”他再度舉起右掌,黃慶凜然後退,剛才那股偏激的表情,一掃而光,變得面無人色的,道:“且……且慢!”
卓大冷笑道:“你不是説我不敢殺你嗎?”
黃慶道:“不敢!晚……晚輩知罪!”
他想:“連段裕都稱他為老前輩,我豈可失禮?”
卓大道“好!那麼你説!方鐵匠藏在哪裏?”
黃慶道:“藏在……藏在……”
他想想不妥,將萬鐵匠的去處説出來,自己的命豈不完蛋了嗎?段裕插言道:“黃慶!
你老實説出來……”
黃慶惶然道:“可是……可是……”
卓大道:“你老實説出來,我饒你一個不死!”
黃慶轉化為喜,道:“真的!那晚輩説出來就是……”
卓大道:“乾脆你帶我們去找……”
黃慶一口答應。
段裕卻道:“老前輩有黃慶帶路,那麼晚輩先行一步……”
卓大心想:你小子想得便宜,我們要將你留住。
他道:“你也一起走!”
段裕道:“可是”
卓大叱道:“我要你一起走,你就一起走!”
段裕恨不得離卓大遠遠的,此刻卓大硬要拖他在一起,他委實有點心驚肉跳。
不料唐寧卻道:“走就走,怕什麼?”
卓大道:“你可以不必跟來……”
唐寧怒道:“我偏要跟去,難道説你敢無緣無故地將我殺死嗎?”
卓大笑道:“隨你便!你要來便來!”
他頓了一下,朝黃慶道:“咱們走吧!”
黃慶答應一聲,在前領路,段裕和唐寧走在中間,卓大殿後,一行人往東而行。
前行不到三里,他們來到一座佔地甚廣,野草叢生的孤攻之前黃慶將眾人帶到墓門,止步道:“萬鐵匠就藏在這孤攻之中……”
卓大道:“你開什麼玩笑?”
黃慶笑笑不語,朝墓門走去,兩手用力將墓碑報向左邊,嘎嘎聲起,那抓墳立刻現出一個石洞來。
他俯身爬進洞內,不一會,扶出~名白髮皤皤的老頭來那老頭除了一頭白髮之外,還微微駝着背,一穿一身破舊布襖,年約八十開外。
他顫巍巍地站出墳外,蒼白的臉,遲鈍的動作,發抖的雙腳.今人擔心他一個喘不過氣來,就會倒斃在地,一命嗚呼卓大扶着他坐在墓碑之上,道:“他就是萬鐵匠?”
黃慶道:“是的!老前輩!”
卓大“哦”的一聲,將目光投向段裕。
段裕突然道:“這人不是萬鐵匠!”
卓大訝道:“他不是萬鐵匠?”
黃慶急道:“老前輩別聽他胡説八道,這老兒確確實實就是萬鐵匠!”段裕冷冷道:
“是不是萬鐵匠.咱們一問便知……”
卓大道:‘“對!問那老地一聲,就可~切明白……”
他俯身搖搖那老頭,着急道:“喂!喂!你是不是姓萬的鐵匠?”
那老頭垂看花白的頭,一直在發抖,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説些什麼。
唐寧也過去推了他一下,一連問了幾聲.那名兒依然不理不睬唐寧聳聳香肩,道:“這老頭兒非聾即啞,問也是白問的了……”
段裕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此人裝聾作啞,哼!看我的手段……”
他伸出手來,走到那老兒之旁。
卓大問道:“你要做什麼?”
段裕徵廣~怔.道:“晚輩要以分筋錯骨手法.叫這老兒説話!”
卓大忖道:“什麼是分筋錯骨法?”
他發覺段格表情狠惡,又想:“對!必然是一種相當惡毒的武功”
幸虧卓大沒有將心中的問題問出來,否則必定使段裕和唐寧懷疑到他的身份。
要知分筋錯骨法乃是一種相當稀鬆平常的點穴手法,只要消知穴道點法之人,莫不會使。
以卓大在段裕心目中的身份,連分筋錯骨法都不懂.豈非笑話?段裕見卓大沉吟不語,以為卓大反對地向那老兒動粗行刑,乃道:“如果前輩有辦法叫這老兒開口,晚輩就不必用分筋錯骨法逼他説話。”
卓大當然不會有什麼辦法叫那老兒開口説話,但又不知分筋錯骨法是什麼功夫,一時舉棋不定.想不出該如何答覆段裕。
段裕卻淡淡一笑.道:“其實老前輩用不着問他是不是萬鐵匠!”
卓大道:“為什麼?”
段裕道:“因為他根本不是萬鐵匠!”
唐寧忍不住插言道:“何以見得?”
段扭轉臉向黃慶望去,問道:“這孤墳的地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造完成的,對也不對?”’黃慶不知他這一問的用意,但卻老實道:“對的!像這種孤墳地道,敝令杭州分舵在這一帶設有多處!是專門用來……”
他將話打住,顯然發覺自己透露太多三花令的秘密有所不妥。
段裕笑笑道:“孤墳地道既是三花令杭州分航設置的,那麼你們三花令的人必定都知道弧墳的所在,是也不是?”
黃慶道:“只有舵中職高位尊的人才知道……”
段格面向卓大道:“這就是了!那麼這老兒不是萬鐵匠似可確定!”
卓大腦筋根本轉不過來,心想:“段裕問了黃慶三兩句話.就確定老兒不是萬鐵匠,這從何説起呢?”
只聽唐寧道:“段公子的意思是,咱們中了三花令的偷天換日之計?”段裕頷首道:
“可以這麼説,光知君這老烏龜果然奸詐無比,他設計讓我們以為黃慶是找到萬鐵匠的關鍵人物,而忽略了他的聲東擊西之計,委實可恨!”
唐寧邊:“這麼説,萬鐵匠自始末藏在這孤墳之中?”
段裕道:“藏是藏過了,但早被光知君捷足先登,換了出去!”
黃慶抗聲道:“人是我親自藏在此處,何況我本及將消息傳給本令任何人之前就被你們擄獲,光知君哪會知道?”
段裕道:“話是這麼説,可是光知君不是傻子,你不用告訴他人藏在什麼地方,他一猜也可以猜出來……”
黃慶想了一想,頓時啞口無言。唐寧也想出其中的關節.道:“對!對!你們三花令杭州分舵所營造的這些孤墳地道,敢情就是用來關人之用,光知君既知人落在你的手中,他哪有猜不出你將人藏在何處之理……”
段裕道:“所以黃慶不必告訴他,他自可找到……”
卓大這時總算聽懂大家話意,道:“黃慶!我們四個人只你一人見過萬鐵匠.你仔細看看這老兒是不是!”
黃慶依言審視那老頭好一會,含糊道:“看起來好像是,可是卻又……”段裕插口道:
“卻又不像對不對?”
黃慶道:“但……但是……”
段裕道:“你既然不能肯定,我的推測八成不錯,這人不可能是萬鐵匠……”
他的話聲才落.孤墳之後突然閃出了徐經緯,道:“段兄之言不免太過武斷了吧?”
段裕露出吃驚的神情,等徐經緯走到他們之前,才説道:“不想徐兄會在此處出現……”
徐經緯負手走了出來,道:“我早在此處等你們多時了……”
段裕皺眉道:“那麼徐兄諒必知道這老兒的來歷吧、’徐經緯道:“這老人的來歷我並不知道!”
段裕詫然道:“可是你怎能確定我剛才的推測太過武斷呢?”
徐經緯道:“第一.光知君雖可誰知黃慶有可能將人藏在這孤墳地道之中,但他未必能在我們之前找來此地……”
光知君與大家分手不到一個時辰,徐經緯之言甚是合平道理,因此段裕運思不語只聽徐經緯又道:“更何況光知君在那麼短的時辰之內,要找一名頂替萬鐵匠之人亦有困難.再説光知君如已找到萬鐵匠,沒有理由必得找人冒充他,對也不對?”
卓大心想:“對呼!他只須帶走萬鐵匠,又何必多費一番周折?”
段裕卻道:“如果光知君平已準備好找人頂替萬鐵匠,這該如何解釋?”卓大又想道:
“不錯!不錯!光知君如已預先找到頂替萬鐵匠之人,這掉包的事就不難辦到。”
徐經緯笑笑道:“段兄之言雖亦有理,但光如君似不可能預先佈置頂替萬鐵匠之人……”
段裕有點不服氣,道:“徐兄之言,理由安在?”
徐經緯道:“因為光知君未必見到過萬鐵匠!”
段裕道:“那也只是徐兄推測之言而已!”
徐經緯道:“是不是兄弟推測之言,一問黃慶便知!”
他迅即轉向黃慶,又問道:“三花令除了你之外,光知君是不是也見至過萬鐵匠?”
黃慶想了一想,道:“沒有!”
徐經緯道:“當然沒有!”
段裕冷笑道:“你相信黃慶的話?”
徐經緯道:“絕對相信!”
此言一出,大家莫不露出訝然之色,連黃慶也深覺意外。
徐經緯從客解釋道:“黃慶並沒有騙我們,大家試想一下,如果光知君見過萬鐵匠,人怎會落在黃慶之手,而不被光知君擄走呢?”
他這一分析入微,眾人均露出佩服之色。
徐經緯迅速下了結論,道:“光知君既未見過萬鐵匠,自然沒法以人冒充,由此足見這老人很可能是萬鐵匠沒錯!”
他頓了一頓,又道:“第二,黃氏對這老兒亦極面熟,顯見他見過他至於黃慶無法確認是不是萬鐵匠,乃因心情緊張,以及被段兄一下子否定的影響……”
黃慶忖道:“不想這姓徐的將我的心思都推斷出來了。”
段裕沉吟一下,道:“但你也不能確認他,對也不對?”
徐經緯道:“當然!因為我同大家一樣,根本就未見過萬鐵匠!”
唐寧插言道:“這人又啞又聾,該如何處置……”
徐經緯道:“帶他走!然後證明出他的真正身份!”
唐寧問道:“到哪裏去找人證實?”
徐經緯道:“找少林派的人,應該可以證實!”
段裕道:“此人與少林寺大有淵源,徐兄此法可通!”
徐經緯道:“可是目下卻有一個難題!”
段裕道:“什麼難題?”
徐經緯道:“這附近已被三花令封鎖,外圍更佈滿片海龍會、五船幫的人手,我們幾個人恐不易突圍而出……”
段裕道:“倘若沒有這老兒和黃慶得手礙腳,突圍倒是不難!”
徐經緯道:“可是我們非帶走他們兩人不可!”
段裕回光移向黃慶,道:“老頭是非帶走不可,但黃慶他卻可不必……”黃慶忽然發覺段裕兇光一閃,立知不妙,驚恐萬分地退了一步,道:“你……你要殺我?”
段裕殺機重重,道:“殺你滅口是應該的!”
他緩緩掣出奇型兵器,又道:“否則誰敢擔保你不會暗中向三花令通消息,暴露我們的行蹤?”
黃慶透出臨死絕望的神情,駭然道:“我……我發誓絕不……不會敗露你們的行蹤……”
段裕冷哼一聲,道:“誰會相信?”
他已舉起兵器,就要劈了下去。
徐經緯卻道:“我相信黃慶之言!段兄實在用不着妄動殺念!”
段裕徵了一怔,道:“什麼?你要帶他同走?”
徐經緯堅決地點了點頭。
段裕轉向唐寧,道:“這……這不是拿大家的生命開玩笑?”
唐寧道:“徐公子!我覺得帶走黃慶並無多大意義!”
徐經緯道:“但也不能因此妄殺一條人命!”
唐寧鄒眉沉吟,片刻之後道:“既然你堅持不殺黃慶,則只有一個解決之祛!”
徐經緯道:“姑娘説説看!”
唐寧道:“點住黃慶的穴道,將他關進孤墳地道之中……”
徐經緯搖搖頭,反對道:“此法不通,三花令的人立刻可以將他尋到,那時黃慶必然無顧忌地説出我們的行蹤!”
唐寧道:“殺了他最是乾脆不過的!”
徐經緯道:“三花令封鎖這附近,我們人地不熟,正需要黃慶帶路突圍……”
段拍打斷他的話,道:“如果他不將我們往外帶,卻帶到三花令的重地去,大家豈不有死無生嗎?”
徐經緯淺淺一笑,心想:“段裕這太多疑成性,實在不可理喻。”
他朝黃慶望過去,道:“那時再殺黃慶不遲!”
段裕哼了一聲.忖道:“那時殺他恐怕就太遲了。”
他正要反唇相譏,目光觸及卓大的態眼,趕忙將話吞了下去;果然卓大説道:“大家不必再喀蘇,照徐老弟的話去做,誰再多嘴,我就揍他一頓!”
段裕頓時喚若寒蟬,徐經緯道:“黃慶!你小心領我們走出重圍!”
黃慶道:“是!不過……”
他面有難色,徐經緯道:“你不搞鬼的話,本人保證決計不會有人傷你……”
黃慶終於下了決心,道:‘’好!大家隨我來……”
卓大扶起那老者,黃慶在前,徐經緯殿後,一行人迅速離開那座孤墳。一路無阻地走了半個時辰,黃慶忽然停步,道:“前面有情況,大家暫時停一停……”
眾人停了下來,黃慶緊張的道:“前面林子裏有本令之人埋伏……”
段裕冷冷道:“此地離那林子還有一里之遙,你怎麼知道?”
黃慶指着路旁擺好的幾塊石子,道:“喏!那是本令的暗記!”
大家將眼光投向那七、八塊石子,只見七零八落地擺在那裏,設非黃慶指明,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那堆石頭的。
徐經緯問道:“這些暗記有何意義?”
黃慶迅即道:“只是告訴本今來往之人,在那前面林子有暗樁埋伏而已……”
段裕道:“這事又何必留下暗記?”
他言下之意,當然是不相信黃慶的解釋。
黃慶道:“本令在這附近顯然已設下暗椿明哨,並已派出往來巡查追捕之人,這些暗記專供巡查人員聯絡之用,可使他們瞭解所有情況!”
徐經緯頷首道:“嗯!這一來可省下巡查追捕的人很多氣力!”
歇了一下,徐經緯又道:“黃慶!照目前的情況,我們是不是繼續往前走?”
黃慶道:“往前走必然會碰上林子裏的埋伏!”
段裕沒好氣的道:“難不成我們該退回去?”
徐經緯道:“當然沒有退回去的理由……”
段裕還持説話,來路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蹄聲,黃慶微微變色.道:“糟了!~定是巡查追捕之人接獲我們的行蹤消息趕了過來……”
徐經緯迅速道:“黃慶!你能不能在那堆石子動一下手腳?”
黃慶徵了一怔,反問道:“動些什麼手腳?”
徐經緯道:“比如説,將那些暗記改變一下,讓追來的人以為我們已繞過林子投南而去!”
來路的蹄聲已越來越近,黃慶道:“可以!大家暫時到路旁避一避!”他跳到那堆石子之旁,三兩下就將石堆重新疊過,然後和大家一起避到馬路之旁。
大家堪堪將身藏好,一羣快馬已迅速奔至。
大約有八名騎上策馬而過,忽地又兜轉回來,敢情是發現了路旁的暗記。
八個人十六隻眼睛齊齊打量石堆好一陣子,耶為首之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漢語,道:“這是什麼令下的暗記?”
在面一名老頭恭聲道:“啓稟總堂主,此地屬紅花令負責有防!”
為首之人“哦’了一聲,道:“姓段的一行居然能連闖光知君和紅花令的防區,真是想不到!”
他抬眼四下掃一眼,兩道冷峻的目光又回到那堆石子之上,道:“咱們往南追過去!”
另外七個人轟聲應是,大家兜轉馬頭,改向南邊折了過去。
八匹馬漸去漸遠,伏在路旁的徐經緯等人等他們去遠,始才現身站了起來。
黃慶噓了一口氣,滿臉驚煌之色,道:“幸虧沒有被他發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徐經緯道:“你是指那名貴令的總堂主?”
黃慶猶有餘悸,道:“是的!”
徐經緯問道:“他好像不是中原人氏,是也不是?”
黃慶道:“他是東倭之人……”
段裕按道:“那~定是大名鼎鼎的扶桑客,對吧?”
黃慶點點頭,段裕濃眉一皺,道:“扶桑客號稱東瀛第一刀家,據説刀出如風,從不虛發,凌厲無比,三花令迫份咱們之事由他主指,看來已傾力而來了……”
徐經緯道:“三花令既已派出了總堂主,顯見他們對萬鐵匠的重視,我門無論如何也得拼力突圍!”
黃慶道:“大家別盡在此處説話好不好?再不趕路。我們總堂主立刻就會掉頭回來!”
徐經緯道:“説的也是,扶桑客一到前面,便知我們不向南行,一、定會兜回來追捕我們……”
唐寧哼了一聲道:“回來便怎樣,我們大可殺殺他的威風!”
徐經緯笑道:“此時此刻還是不與三花今起衝突為上策,否則他們人手聚攏過來,我們插翅也難逃!”
段裕道:“依徐兄之見呢?”
徐經緯道:“咱們設法穿過前面林子……”
段裕訝道:“這一來豈不是跟不花令的人幹上了嗎?”
徐經緯望着黃慶道:“黃慶肯幫忙的話,應該可以順利通過林子……”黃慶道:“要我幫什麼樣的忙、’徐經緯道:“我們冒充你的屬下,由你帶我們押着這老者通過那林子黃慶期或道:“這個……這個……”
徐經緯道:“反正三花今認識我們的也不多,説不定可以説過那片林子!”
黃慶還在猶豫,唐寧大聲道:“你怕什麼?萬一露出馬腳來,有我們幾了人在,還怕打不過他們嗎?”
黃慶攝搔頭,道:“好吧!大家隨我來,咱們就冒充杭州分舵的人!”眾人簇擁着那老者.隨在黃慶之後,徐徐向那樹林子移了過去。
不~會,他們已抵達樹林之前,黃慶作了一個要大家止步的手勢。
眾人旋即停了下來,只聽黃慶朝樹林裏喝道:“花開三朵,紅黃紫共一色……”
停廠…停,林子裏果然有人沉聲道:“人分九派,黑向推我獨尊!”
黃慶道:“杭城舷上,行香叩頭!”
那林子的人接道:“紅花令卜,差遣跑腿!”
接着嗖嗖數聲,林內現出了十個黑衣大漢來。
黃慶定定神,道:“哪一個是紅花令下的頭目?”
一人排眾而出,作禮道:“屬下洪三,率弟兄們在這裏伺候!”
敢情黃慶在三花令中的地位,比那十幾個人為高。
黃慶亮了亮腰牌,道:“本座押有重犯回分舵,快送我們過林子!”
洪三遲疑了一下,道:“是!”
他接着下令道:“撒網!”
只見那些三花令的徒眾,動作敏捷地躍入樹林裏,不一會傳來籟籟之聲,林間小徑,一下子撒下五、六個大型漁網。
徐經緯見狀心道:“原來他們在此張網以待,如果沒有黃慶帶路,剛才貿然進了樹林,若是被那漁網網住,還真不容易脱身呢……”
他一面思忖,一面隨在黃慶之後,踏網而過。
不到半往香的光景,一行人已穿出那一片富林,重新上了宜道。
黃慶暗暗吁了一口氣,道:“洪三!”
那洪三應道:“屬下在!”
黃慶道:“好生守住這片密林,別叫陌生人闖過去!”
洪三道:“敬領教諭!”
於是黃慶一行大搖大擺地循官道而行,離那林子漸去漸遠。
看看四下無人,黃慶露出笑容道:“咱們運氣真好!遇上的人居然在令中的地位都比我低,否則必然沒有如此容易就混過去!”
他語音才落,忽聽段裕沉聲喝道:“什麼人躲在那裏鬼鬼祟祟的!”
緊接着嗖嗖數聲,路旁草叢一陣閃動,躍出一大批執械大漢,團團將徐經緯他們圍了起來。眾人抬眼一瞧,只見圍住他們三人,個個赫赫有名,都是武林有頭有腦的高手,無不面面相覷了。
從左至右是藏地魔音門的怒尊者,廣西蟾蜍巖的銀二姑,接下去是三花令的高手光知君,豫北賽家堡少堡主賽統,黑衣秘教的護法周丹。
黃慶平已面無人色,段裕卻反而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有趣!有趣!今天大家湊在一起,可真有一場熱鬧的了!”
他的話中透出棋逢高手的那股興奮。
徐經緯心知激戰難免,吩咐卓大道:“將萬鐵匠背牢,等下突圍之時,務必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啊!”
卓大答應一聲,徐經緯和段裕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左一右,暴起發難!
他們兩人身形一動,唐寧仗劍護住卓大背上的萬鐵匠,也衝了過去。
擋在徐經緯前面的正好是賽統,他匆匆忙忙抽出一對金筆,徐經緯已毫不留情地發掌攻到。
賽統疾步後退,段裕的奇形兵器亦將怒尊老逼了過來,使得賽統幾乎與怒尊者碰在一起。
賽統怒罵一聲,金筆白光耀眼,不點徐經緯,卻點向段裕。
光知君嚷道:“賽統!你……你弄亂了方位!”
賽統這時想起,良機已瞬間即逝。
但見徐經緯和段裕兩人交相錯身而過,一個掄動中土罕見的奇形兵器,一個發出凌厲無比的掌招,錯愕之間,竟然連攻了光知君等五人。
原來賽統如果守住自己的方位,不去理會段裕,那麼其餘的人自然可以填補被逼退的怒尊者,攻守自可有條不紊。
不料賽統一時亂了步伐,使光如君等人全部處在捱打的地步,光知君豈有不為之氣結之理?他大聲嚷道:“堵住左邊!快!”左面正是卓大和唐寧的去路,除了幾名三花令的三流角色攔住那裏之外,別無高手。是以唐寧長劍一出,攔路的人立刻望風披靡,擋者即死,根本只一個照面唐寧和卓大已衝出重圍。
這邊段裕打一個唿哨,和徐經緯兩人一閃而過,也隨後突圍而去。
光知君恨根地頓了頓腳,道:“窩囊!窩囊!”
怒尊者道:“氣也沒有用,咱們快追!”
一羣人街尾直追,疾如流星而逝。
徐經緯和段裕跑了數里路,忽然看見黃慶在前面向他們兩人招手。
段裕上前按住兵器道:“你真的不死不休,嗯!”
他的兵器在喝聲中迅即出手.黃慶但見白光一閃,本能地將頭部趨避。但段裕存心殺地,出招又詭又狠,黃慶避得開上身要害,卻無法在段裕的奇招之下安然無忑“噗”的一聲.黃慶中了一刀,身體斜了一斜。
只見段裕奇形兵器一橫,格式變得快無倫比,第二招朝黃慶的心窩紮了下去。
徐經緯叫聲“使不得”,掌勢疾吐,向段裕的側面發掌攻去。
段裕但覺掌風襲體,慌忙一躍而開,不高興地道:“徐兄為什麼發掌攻我?”
徐經緯先查看黃慶的傷勢,發覺並未傷及要害,才抬起頭來,道:“我們正要借重黃慶,進出三花令的圍捕,段兄何故自毀長城?”
段裕道:“這小子暗中向光知君通消息,致使咱們差點中伏受縛,你還相信他?”
徐經緯道:“黃慶並未出賣我們!”
段裕哼了一聲,道:“他是三花令的徒眾,你以為他會幫我們到底?”徐經緯道:“不錯!他確是三花令的人,但此一時被一時,現在他除了跟我們走之外,已無害身之地,所以我相信他!”
段裕除了生性偏狹外,終究是個明白事體的人,他想想徐經緯之言並無不當,乃道:
“好吧!我不傷他就是!”
徐經緯舒了一口氣,轉向黃慶道:“你如能帶我們逃出此地,我一定設法負責你的安全。”
黃慶露出苦笑,道:“本人已違犯了三花令懲逆大罪,當然會死心塌地帶大家逃!”
徐經緯頷首道:“那麼咱們同心協力!”
黃慶道:“咱們繞過前面小丘再談!”
徐經緯道:“還是先找到卓大和唐姑娘……”
黃慶道:“可是後面追兵立可趕到……”
徐經緯道:“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不找到卓大和唐姑娘,我們暫時還不逃……”
段裕皺皺眉毛,道:“如此冒險,似乎沒有多大意義吧?”
徐經緯道:“在你可能沒有什麼意義,但在我則不同,段兄如若想獨逃,兄弟亦不為難,你請吧!”
段裕微微變色,朝黃慶道:“你呢?”
黃慶看着徐經緯,逍:“本人自然以徐兄之意見為意見!”
段裕聳聳肩,故作輕鬆地道:“這麼説,找更不好撇下他們不管了……”但他心裏頭卻將黃慶恨透了,因為他深知憑他一個人,也休想逃出三花令的全力搜捕。
黃慶道:“既然要等唐姑娘他們,我建議先找個隱秘之處藏起來再説徐經緯道:“這附近有什麼隱秘之處沒有?”
黃慶略一運思,道:“前面有一處荒廢的村莊,住在那裏的村民已避亂他去,我們或許可以找到容身之地!”
當下三人小心往前走,不多時,果然看到一處莊院。
那莊院氣派非凡,遠遠望去,層層疊疊,有無數的屋宇,但卻靜悄悄的沒有人聲。
三人來到莊口,徐經緯停步嘆了一口氣,道:“一定又是海寇搶掠過甚,害得這繁榮的莊院變得無法容身,真是作孽!”
段裕則一語不發地當先走進那莊院。
他們穿過廣場,黃慶指指在邊一座祠,道:“那是蔡姓家祠,堅固無比,或許可以避一避!”
於是他們朝左走向那座家祠,拾級入內。
抬眼一看,除了門窗有損毀之外,四壁仍然極為完好。
徐經緯道:“咱們就在這裏略略休息!”
段裕叉腰而立,道:“光知君他們要是追來怎麼辦?”
黃慶道:“這蔡家莊院少説也有上百的屋宇,我們若是小心藏好,不輕舉妄動的話,他們很難找到我們……”
徐經緯審視了家祠裏外,道:“黃慶説得不錯,咱們等光知君追過了頭,再出去找唐姑娘他們!”
當下三個人各自在祠堂裏頭,佔了一個乾淨之地坐下來休息。
徐經緯取出乾糧供大家分食,一面輕輕説話。
吃到一半,外頭忽然蹄聲大作,使他們三人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自地上躍了起來。
他們湊近門縫往外瞧,正好看到三花令的人騎,已經衝進莊內,紛紛在莊門口下了馬。
徐經緯迅即道:“咱們得快點藏起來!”
黃慶指指屋頂橫樑之上的那塊天花板。
段裕搖搖頭道:“那邊不行,他們一進門就會注意到!”
徐經緯道:“我們找個不起眼的地方……”
段裕道:“那就躲到神案下的乾草堆中……”
徐經緯毫不考慮地道:“好!”
黃慶卻道:“什麼?那地方最不安全了……”
徐經緯道:“此刻最不安全的地方,應該是最安全之處,快!咱們躲進去!”
黃慶搖頭道:“恕不奉陪,本人要躲到那橫樑之上!”
段裕衝前一步,用掌抵住黃慶的背心,冷冷道:“你休想離開我的左右!”
這時調堂外頭已傳來隱隱人聲,段裕押住黃慶,和徐經緯三人擠到神案下,用稻草遮住。
他們三人剛剛遮好,台階上已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接着銀二姑首先道:“除經緯他們不是傻子啦,既已衝出咱們的包圍,哪還會在這無人莊院逗留!”
答話的人居然是扶桑客,他用生硬的漢語道:“他們的行動,銀二姑你若是料得出來,也就顯不出他們的高明!”
銀二姑被損了一下,驀然無語。
祠堂的大門就在這個時候“呀”的一聲打了開來,扶桑客當先而入,背後跟着銀二姑,賽統和周丹,其餘的人顯然在外頭佈防。
扶桑客冷眼將相堂一掃,突然轉向賽統問道:“賽少堡主,如果你是徐經緯或是段裕,你會躲在這詞堂的哪個角落?”
賽統怔了一怔,將調堂審視一番,指指橫樑,道:“在下會躲在那橫樑之上!”
扶桑客淺淺一笑,道:“為什麼?”
賽統想了一想,道:“因為橫樑之上甚是隱秘.而且居高臨下.可監視底下敵人的一舉一動!”
扶桑客道:“可是橫樑目標極大,一望而知是個藏人的地方,敵人一進來,第一個搜索的地方必是那裏,本座猜想,聰明如徐經緯和段裕的人,決計不會躲到那裏去!”
賽統露出不信的神色。
扶桑客接道:“不信的話,少堡為何不親自上去搜換看?”
賽統道了一聲好,果然一驚而上,躍到了橫樑。
他很快地又跳了下來,一臉失望之色。
扶桑客露出得意之色,道:“怎麼樣?那上頭沒人吧、’賽統點點頭,扶桑客又問銀二姑道:“你呢?銀二姑!是你的話,你會躲在這沉堂的什麼地方呢?”
銀二姑沒有立刻回答,沉吟一會,道:“我會躲到左面那廂房裏!”
扶桑客透出詢問的眼光。
銀二姑清清喉嚨,又道:“廂房之內,退可守,進可攻,是個理想藏身之處,不知鈞座以為如何?”
扶桑客道:“不然!不然!這祠堂總共才兩間廂房,敵人一進來必定先搜那兩處,躲在這裏其蠢無比……”
他歇了一下,又道:“何況既已躲入祠堂之中,就表示不願與敵人正面交鋒,所謂進攻退守,均不適宜,否則又何需躲躲藏藏呢?”
他這席話深有道理,如果有意與敵人一戰,根本就不必藏進祠堂之中,是以銀二姑那一套“退可守,進可攻”之言,無異是廢話。
扶桑客接着將目光移向周丹。
周丹不待他出言,便道:“本人寧願不躲進這祠堂!”
扶桑客哈哈一笑,道:“周大護法莫非已無處可躲了?”
周丹道:“不是無處可躲,是躲不過你閣下!”
這話拍得恰到好處。
扶桑客開心一笑,道:“你何不也躲到廂房去?”
周丹愣了一下,心想:“他怎麼知道我也有這個意思?”
口中答道:“銀二姑已躲不成了,我還能躲嗎?”
扶桑客道:“説不定徐經緯他們正躲在那裏呀?”
周丹想道:“對,對!這倒説不定。”
心念一動,不由自主地便走到左右兩座廂房,逐一打開來查看。
扶桑客等他看完,道:“人不在那裏吧?”
周丹點頭道:“確是不在這裏……”
賽統道:“也許徐經緯他們根本就不在這祠堂之內!”
銀二姑也道:“是啊!倒叫找們在這裏瞎猜……”
他們兩人言下之意,當然含有不服扶桑客駁斥他們的味道在。
扶桑客豈有不知之理,但他卻道:“徐經緯他們不在這祠堂之中還有可能,但是如果他們在,決計不會像你們一樣躲到橫樑或廂房之中,確是可以推測到的!”
銀二姑問道:“那麼!依鈞座之見,他們會藏到什麼地方去呢?”
這就考到扶桑客頭上來了,銀二姑心想:“老孃不信你這東瀛矮子,比老孃高明到那裏去!”
扶桑客目光如炬,突然掃向徐經緯他們藏躲的神案之下,道:“這祠堂之內,以那神案之下的乾草堆中,最適宜藏人!”
賽統、銀二姑和周丹莫不露出意外的神情,只聽扶桑客又道:“你們不相信是不是?”
周丹忍不住道:“那堆乾草雖可藏人,但未免太不安全!”
扶桑客微微笑道:“就是因為大家認為那裏最不安全,所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本座斷定徐經緯他們倘或在這座祠堂之內,必定會選那個地方躲起來!”
賽統道:“我們何不查一查看?”
銀二姑亦道:‘對!查一查便可證實鈞座之言!”
扶桑客道:“查當然要查,只是萬一人不在那裏,必難令你們信服本座的推斷,對也不對?”
周丹沒有聽懂扶桑客的話,衝口説道:“人不在那裏的話,你的推斷當然跟我們的一樣!”
扶桑客道:“也是胡説八道?”
周丹等三人都沒有接口,但他們的神情已很明顯地表露出不屑的表情。扶桑客從容道:
“請周大護法過去查一查!”
周丹恨不得扶桑客丟一次臉,抽出長刀,道:“好!”
他提刀欺近神案,正待動手將神案推倒,扶桑客倏地又道:“且慢!”周丹停止動作,訝道:“為什麼?”
扶桑客道:“本座忽然想以這件事跟三位賭一賭!”
賽統問道:“跟我們賭?”
扶桑客道:“不錯!賭賭看本座的猜測正確不正確!”
銀二姑道:“那麼,鈞座必定賭那乾草堆中有人了?”
扶桑客道:“自然是賭那邊藏着徐經緯他們!”
銀二姑問道:“咱們賭什麼?”
這話表示她已同意跟扶桑客贈上一場!
扶桑客道:“這件事關係非同小可,因此咱們的賭彩必須要大要奇才合理!”
賽統不禁問道:“大到什麼程度?奇到如何地步?”
扶桑客道:“賭銀子,賭命,算不了奇……”
賽統道:“那麼什麼才算奇?”
扶桑客沉吟一上,道:“咱們贈名譽自主!”
銀二姑問道:“這怎麼賭?”
扶桑客道:“如果人不在那裏,本座立刻奉上毒娘娘的解藥,還你們的自由,從今以後,你們可不必受本座的節制………”
銀二姑等三人怦然心動,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賽統道:“人要是在乾草堆中呢?”
扶桑客迅即道:“人若是在乾草堆中,你們就得終生侍候本令總令主武曼卿,任令差遣,與本令弟子無異……”
以一生的不自由賭今後的自由,這賭注還算合理,但畢竟太大太奇了。是以賽統、銀二姑和周丹,都認真地考慮起來。
祠堂之中的氣氛突然凝結,賽統他們三人的心裏頭,頓時受到極大的壓力。
過了一會兒,扶桑客道:“考慮好了沒有?”
周丹道:“本人考慮好了,贈一賭倒也值得!”
決定跟扶桑客一賭之後,周丹登時有如釋重負之感,心想:媽的!老子就賭給你看看!
扶桑客道:“你們二位呢?”
銀二姑舒了一口氣,道:“我也同意一睹!”
剩下來只有賽統遲疑不決,他左思右想,偏是沒有賭贏的信心。
他忖道:“賭輸了就得供三花令差造一輩子。”
目下雖然已失去自由,但一年後得到解藥,又可回豫北當少堡主,我寧願忍一年之苦,不願冒這一次險。
扶桑客早看透他的心意,道:“你不願冒險一賭是不是?”
賽統很難啓口,道:“這個……這個……”
銀二姑哼道:“你不賭便拉倒!”
她將目光移往扶桑客,道:“賽少堡主沒膽量,我和周護法跟鈞座賭也是一樣的!”
不料扶桑客卻道:“賽少堡主一人不參加,這場賭也就沒意思了……”他頓了一頓,又道,“要賭的話,三個人一齊來……”
周丹大聲道:“賽統!你快作決定!”
賽統神色有點慌張。
扶桑客道:“倘若賽少堡主不反對,本座就要掀開那神案了!”
他一面説話,一面徐步走向神案。
眾人的心情又陷入緊張的境界中,隨着扶桑客的步伐,一步緊跟一步。扶桑客終於兩手按住神案,回頭道:“賽少堡主!本座就要掀草了?”説着作勢欲起,賽統這回再也忍耐不住,道:“等一等!”
他微微淌出冷汗,噓了一口氣,又道:“本人不賭!”
銀二姑和周丹在這個時候,也都興起不跟扶桑客賭一場的念頭,是以沒有開口説話。
扶桑客兩手依然扶住神案,笑着道:“你既然堅持不賭,那就算啦……”賽統道:“但是鈞座還是可以跟銀二姑他們繼續賭下去!”
銀二姑心裏罵道:“小子!你非得我們好看不可是不是?”
周丹説道:“你沒膽量隨大家一齊賭,就閉上嘴!”
扶桑客故意笑道:“敢請銀二姑和周護法也都不賭了?”
銀二姑怔一下,道:“賽少堡主不參加,這賭也沒意思……”
周丹也道:“對,對!三個人賭你一個才有意思……”
不料賽統卻道:“你們又不是跟我賭,少我一個又有什麼關係?”
這真是存心要銀二姑和周丹好看……
他們兩人登時露出怒色。
如此一來,如果扶桑客有意一人賭銀二姑和周丹兩人,銀二姑他們的確不好推辭,推辭的話,豈不叫賽統爭回了面子?銀二姑和周丹兩人神色大變,但卻無法説出反駁賽統的話來,一時何中氣氛,相當緊張。
只聽扶桑客笑道:“你們不必再為這件事心煩氣燥了!”
他緩緩轉到樹堂門口,又道:“咱們走吧!”
銀二姑和周丹兩人均露出喜色,賽統卻道:“你們不賭了?”
扶桑客搖搖頭,道:“不必賭了,賭下去反而傷了大家的感情,銀二姑,你説是不是?”
銀二姑迅即道:“是!是!大家既是自己人,不賭也罷……”
周丹也連連點頭,只有賽統一人神色甚是失望。
説話之間,幾個人均先後走出祠堂,祠堂之內,一時又悄然無聲。
又過了片刻,躲在神案下草堆中的段裕首先現出身子,躍到窗前往外審視一番,才道:
“徐兄,他們都已經走了!”
徐經緯一鑽而出,接着神色惶恐的黃慶也現身出來。
他道:“咱們快快離開這座村莊……”
段裕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扶桑客他們都已經撤走了?”
黃慶訝道,“難道説他們還會留在此處不走?”
段裕斷然道:“決計還沒走!”
黃慶道:“外頭一個人也沒有,不是全都走了嗎?”
段裕道:“我們要不要學他們的樣,也來賭一賭?”
黃慶面有難色,徐經緯適時説道:“段兄不要為難黃慶,為今之計,咱們應該同心合力設法躲過三花令的追緝才對!”
黃慶道:“徐兄也相信扶桑客等人仍埋伏在這莊院中?”
徐經緯點點頭,道:“當然!扶桑客不但還留在這在院中,而且他已經知道我們就藏在這蔡姓祠堂之內!”
黃慶臉色大變,道:“徐兄不是故意拿話嚇唬兄弟的吧?”
徐經緯道:“在下何必放作驚人之言呢?”
黃慶道:“可是他們為什麼不動手抓住我們?”
徐經緯淺淺一笑,道:“此刻萬鐵匠才是他們主要追尋目標,扶桑客又何必打草驚蛇,與我們動手?”
黃慶恍然道:“原來他們也在等唐姑娘他們送上門來?”
徐經緯道:“不錯!”
黃慶想想又不對,問道:“但是扶桑客剛才又未掀開神案,怎知道躲在稻草堆中的只有我們三人而已?”
徐經緯笑着反問道:“換上你是唐姑娘,你會跟我們這幾個臭男人躲在草堆中嗎?”
黃慶笑了起來,道:“果然是不會跟咱們擠在那稻草堆中……”
徐經緯鄭重道:“扶桑客見微知着,心思繽密,他在掀開神案之剎那,突然想及唐姑娘不可能跟咱們躲在草堆中,居然不動神色地取消與銀二姑他們打賭的心意,這份心計,委實非常人可比!”
黃慶問道:“你的意思是説,扶桑客放棄打賭是突然決定的?”
徐經緯道:“是!但他卻做得一點痕跡也沒有,不要説銀二姑和周丹大表感激,我們如果冒失一點,此刻説不定已走出祠堂之外,上了他的大當!”
黃慶咋舌道:“久聞扶桑客心計高人一等,今日一見,才知名非虛傳!”段裕哼了一聲,道:“這份心計也沒什麼了不起,至少徐兄已經窺極,對也不對?”
他的話有點酸溜溜的味道,徐經緯道:“好説!好説!段兄一樣將他的心計着穿,並非區區一人而已……”
段裕登時露出滿意的表情,道:“扶桑客既然知道我們分做兩路逃走,那麼他們必然也分兩批追捕,唐姑娘他們此刻怕已經遇上麻煩了!”
徐經緯正色道:“兄弟也有這項顧慮……”
段裕迅即道:“那麼我們何必在此枯守?”
徐經緯沉吟一會,道:“段兄也有冒險一闖之意?”
段裕“鏘”的抽出奇形兵器,道:“有何不可?”
徐經緯毅然值:“既是如此!咱們出莊一戰,同時趕快設法與唐姑娘他們會合!”
段裕道:“好!”
黃慶這時才看出他們兩人想幹什麼,忍不住一臉惶然之色,道:“你們除是説外頭有高手埋伏嗎?”
徐經緯道:“不錯,但我們卻不能株守此地!”
黃慶退了一步,道:“我……我不想往外闖!”
段裕道:“你間不闖都無所謂,但本人絕不能饒你一命!”
黃慶又退了一步,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裕冷冷道:“意思很明白,本人要先拿你祭刀!”
他舉步數近黃慶,徐經緯制止他道:“黃慶對這附近的路徑極熟,段兄暫且饒地一命!”
接着又向黃慶道:“你留在祠中只有等死一途,聰明的話跟找們衝出去,説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
黃慶不做聲,顯然還拿不定主意。
徐經緯接着道:“段兄!咱們走吧!黃慶來不來由他自己決定!”
段裕點點頭,與徐經緯相偕走向祠堂之門。
背後的黃慶忍不住出聲道:“兩位等等!”
徐經緯停步適:“你來是不來?”
黃慶沒有正面回答,道:“兩位著是碰上扶桑客的話,最好不要與他纏鬥!”
段裕道:“你怕我們聯手也打不過他?”
黃慶道:“據説扶桑客的東瀛刀法,氣勢雄渾,刀一出鞘,立可侵人心魂,兩位務必小心一點啦……”
徐經緯道:“多謝你的忠告,不過你不必如此懼怕扶桑客,我保證他已不在莊內就是了……”
黃慶詫道:“扶桑客不是埋伏在外嗎?”
段裕不耐煩地道:“在不在此地,咱們出去便知,你嗜蘇個什麼勁?”他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顯見段裕這人心底深處,隱藏着一股兇狠好鬥的心性。黃慶隨在段裕之後走出蔡姓祠堂,一見徐經緯那副篤定沉着的外表,心裏頭頓時信心倏起。
三個人沿街走向在門,隱隱之間,已可感到果然四下有人埋伏窺探。
段裕和徐經緯交換了一下眼色,揚聲道:“銀二姑!此地是不是你負責?何不現身出來?”
徐經緯露出會心的微笑,低聲道:“段兄先聲奪人,高明!高明!”
他一言才罷,四周果真出現了大批三花令的人。銀二姑、賽統、周丹、怒尊者等四人並肩而來,臉上莫不透出錯愕驚疑之色。
段裕迎了上去,道:“你們越是驚疑不安,今日一戰,對我們更是有利,徐兄,你説對也不對呢?”
銀二姑愣了一下,方始叱道:“胡説!驚疑不安的應該是你們!”
段裕道:“明眼人之前不用盡説瞎話,本人不但看出你們此刻心中的感受,而且也知道原因何在!”
他不待對方插言,又道:“你們心中驚疑的原因,第一,驚疑扶桑客早已料到我們是躲在祠堂裏,第二,卻料不到我們敢自動走了出來,是也不是?”
銀二姑等四人闇然無語,顯然他們是如此驚疑。
賽統清清喉嚨,道:“縱使你們走出調堂,也僅是自投羅網而已!”
段裕哈哈一笑,道:“要真是這樣,我和徐兄也不敢出來了……”
銀二姑微微變色,心想:“聽他這麼説,好像一點也不在乎我們埋伏的人手,為什麼?”
她念頭還在轉,段裕已道:“你們雖然人多,但扶桑客已帶走了主力,我和徐兄勝算就大得多了……”
銀二姑臉色大變,道:“你們已知道扶桑客不在此地?”
段裕道:“當然!這是扶桑客失策的地方了,他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會在他離去後不久就走出祠堂!”
他冷冷一曬,又道,“以扶桑客的心智都鬥不過區區一人,憑你銀二姑的為人心術,豈是本人和徐兄的對手?如此一來,我們的勝算不是又加了三成嗎?”
銀二姑等四人頓時大感氣餒。
一來段裕所説出的話,簡直與事實沒有什麼出入,二來段裕和徐經緯突然走出祠堂,不但銀二姑他們四人做夢都想不到,連扶桑客也沒料到,就更加使他們四人有莫測高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