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壓根兒忘了跟安安的約。他和三個朋友吃晚飯,整餐心不在焉。鄰桌四名女孩在談笑,都十幾二十歲。其中一個身體向前,興奮地在講一個男同學的糗事。因為前傾,她的上衣往上,杜方立刻可以瞄到她牛仔褲裏的丁字褲的邊緣。
離開餐廳時,朋友之一John消遣他,“看得很過癮吧!”
“我哪有在看女生?”
“我有説你在看女生嗎?”
“我在研究這家店的室內設計。”
“杜方,你這麼喜歡小美眉,應該活在希臘。”
“為什麼?”
“那個時代父女戀是不會被社會譴責的。”
杜方很快地反應,“不不不,我也喜歡老女人,只不過我和她們的關係不一樣。”
“那你跟老女人是什麼關係?”
“同學。”
“天啊,你真是有年齡歧視。走,我們去唱KTV,我介紹一些‘老女人’給你認識,也許會改變你的想法。”
John上了車後打電話,四個人到了KTV坐定不久,幾名美女陸續抵達。John是有名的小開,這些女人當然不是“老女人”,最大的也不過三十歲,不是自己創業就是替很好的公司工作,其中一個還是媒體上的名人。她們一坐下來就大聲喧譁,忙着抓東西吃,跟在電視上的形象完全不同。John介紹了一圈後,大家就像認識了三年似的你推我擠。KTV是最好的催情劑,半小時後,杜方已經要跟剛剛認識的女子唱《廣島之戀》了。這幾名女子和小美眉不同的是:她們很會玩,很有經驗。舉手投足、張口閉口之間,都是挑逗。一名女子唱莫文蔚的《陰天》,完全不看屏幕的歌詞,手上拿着麥克風,深情凝望着John。John拿起紅酒,淺淺地餵了她一口。他們沒有合唱,但搭配得完美無缺。
“你會不會唱蕭亞軒的《沒有人》?”
另一名女子問杜方。杜方想起有一次跟安安吵架,事後曾請秘書錄過一張CD,上面好像有這首歌。
“當然會啊!”杜方説。
“我們一起唱好不好?”不等杜方回答,她已經輸入了電腦代碼。
“你跟John在哪兒認識的?”杜方問女子。
“KTV。”
“你們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今天第二次見面。”
“真的?你們看起來很熟。”
“是嗎?”她拉着杜方的左臂,“我們看起來也很熟啊。”
杜方不是初出江湖,當然不怕肢體接觸。他抬起左手,摸摸她的頭髮,“真的嗎?”
“看你怎麼説……”
“你們常這樣玩嗎?”杜方問。
“我朋友蠻多的,John就更不用講了,你嘛……你一看就是很花的樣子。”
“冤枉啊,我天蠍座,最專情了。”
“才怪!”
“別説我,你這麼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多吧!”
“No!”她堅決地搖頭。
“怎麼可能?”
“你‘男朋友’的定義是什麼?”
杜方聳聳肩,“上過牀。”
“我標準沒那麼低。”
“這樣還算低?”
“男朋友當然要養我,所以要買過車子才算。”
杜方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已經變成這樣。
“你幹嗎要別人養?你自己做生意就賺不少錢吧?”
“那不一樣。我做生意是因為沒有人養我,我不得不做。我巴不得趕快交了男朋友,把自己的店收起來。那麼累幹嗎?”
“這不是很可惜嗎,你做得這麼好,大家都知道。上雜誌、上電視,做名人耶!”
“能維持多久?那些都是假的。台灣的名人跟出租車一樣多。過兩年不紅了、車型舊了,誰還會理我?找個好男友才是真的。”
“男朋友也會分手啊。”
“所以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拿到車。”
“真有這種男人?”
她從皮包中拿出一把BMW的鑰匙。
“這豈不是包養了嗎?”杜方義憤填膺。
“你這麼氣幹嗎?”
“我氣包養你的不是我!”
“《廣島之戀》,誰點的?”旁人叫。
“我們的歌來了!”杜方自然地抓住女子的手。火熱的指甲油下,她的手掌異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