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段不愉快記憶,歷時兩年零九個月。」
「那是最簡單的情況,收費約五萬元,可分期付款。」
「我從未聽說過世上有這種激光手術。」
「政府醫務署尚未批准該手術。」
「安全有保障嗎?」
「絕對安全,再說,小姐,你已痛不欲生,還有甚-損失?」
「你說得對。」
「以下是我們的地址,隨時預約門診。」
桂開忽然笑了,她笑得空洞可怕,歇斯底里,連她自己都心驚,掩住了嘴。
桂開道:「明日下午六時我會到貴診所。」
「桂小姐,準時見。」
桂開累極上。
說也奇怪,那晚她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秘書打電話催她上班:「桂小姐,會議三十分鐘內開始。」
桂開梳洗樸出門去。
她渾忘激光約,一整天像僵-般忙這忙那。
五時許,秘書說:「桂小姐你與宇宙激光治療所有約。」
啊是。
她說:「我稍後再回來加班。」
桂開叫了車了前往宇宙治療所。
地址在近郊,別墅式洋房,門外小小停車場滿座。
生意竟那樣好。
桂開苦笑。
接待員笑容可親,詳細講解。
「這一項手術在北歐已經進三年,效果良好,過程其實最簡單不過;醫生已知道腦部哪一個位置控制感情,針對其中一束貯在不愉快記憶的細胞,像消滅癌組織一般,一次過清除。」
桂開不出聲。
「經過特殊藥水注射,該些細胞會呈現藍色,絕對不會誤殺良民。」
桂開低頭自嘲:「我腦袋中也沒有太多有用的細胞。」
「那-,你都準備好了?」
桂開點點頭。
她被帶進手術室,檢查進行時她忽然哭泣,「為甚-?為甚-?」
醫生溫和地說:「我替你注射鎮靜劑,不怕不怕,醒來一切痛苦就丟在腦後。」
桂開漸漸失去知覺。
醒來時覺得有點冷。
看護笑說:「喝杯熱可可,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走了。」桂開唉呀一聲,「公司裡還有成堆工作,做都做不完,人生真諦其實是好好經營時間,你說可是。」
看護點頭:「桂小姐有高見。」
桂開想起來:「手術完成了?」
「醫生說手術十分完美。」
桂開說:「我是來清洗一段不愉快的記憶,那是甚-人甚-事呢?」
看護笑意更濃,「所以說手術成功呀。」
桂開嘆嘆氣,「我得回公司看看。」
「祝你幸運。」
「謝謝你。」
桂開在途中買了蛋糕水果給同事分享。
他們一組人做到凌才回家梳洗,打個轉又回崗位比拼。
這樣忙,一下子大半年過去。
同事珊說:「桂真了不起,沒事人似,又熬過一關。」
同事淑答:「也像褪層皮,瘦好多。」
「最近又長回來。」
「那偉文與新城三小姐訂婚了。」
「我也看到這段社交新聞。」
「我要向桂開學習,她看到圖文,毫不動容,這點修養不簡單。」
「對,向桂開學習。」
那段新聞,與所有新聞一樣,桂開讀過算數。
她真的甚-都不記得?
也不是百分百。
偉文兩字映入眼簾,她彷佛眼熟,可是又不能明確想起甚-,好似有些關係,卻又彷若隔世。
過一會兒,她放棄思索,改看副刊。
手術的確成功,沒有回憶、沒有痛苦。
她全情投入工作,很快見力,一年內竟升了兩次,一次由眾客戶投票選出最佳服務,票數遙遙領先,比公司一些擅長自擂的紅人更受歡迎。
老闆刮目相看,連忙付出?金,又增加福利,給桂開宿舍汽車。
同事錦說:「桂守得雲開。」
同事怡說:「但望她從此帆風順。」
都沒有妒忌她,可見桂開人緣也一流。
時間飛逝。
桂開並沒有有找到新伴侶,她又不刻意尋覓,故此只能說還沒碰見那個人。
工餘,偶然有一點時間,也相當寂寥。
看到情人們擁抱,桂開恍然若失,她也渴望試一試那種熱烈感覺。
她戀愛過嗎?肯定沒有。
工作時桂開卻神采飛揚,全身似發散晶光。
初秋,總商會頒一個金?給她,晚會中桂開光芒四射,吸引了一個人的目光。
那人是誰?
不,不是新人,只不過是舊人。
他正是王偉文。
王君與他的未婚妻出席,那三小姐一貫濃妝、滿身華服珠翠,不知怎地,對自助餐桌上一盤白露哥魚子醬極感興趣,叫王君去「給我滿滿一匙-」。
他走近餐桌,看到了桂開。
一時他沒有她認出來,只見一個短髮苗條的女子與朋友們談笑甚歡,她似極受歡迎,被四五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圍住。
偉文看到她光潔圓渾的玉臂,忽然想起,他從前有個女伴,也有這樣好看的手臂。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多嘴在他身邊說:「有沒有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