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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這年頭誠實也有錯?坐在辦公座位上,兩眼無焦距的盯視已呈保護畫面的電腦螢幕,上官樊想得全是這個問題。

    是心上人要他坦白是否仍有事瞞她,他實話實說自己爵士歌手的身份,在她微怏的指責他又不正經鬧她時,低聲哼唱出他們第一次親吻,她剛好於尋開心女狼PUB播放的「BecauseILoveYou」;他曾向她暗示過只願與她這個愛人共舞的「IWannaDanceWithSomebody」;以及代表她是他真愛的「TrueLove」三首歌后,她震驚的信了他是她欣賞的爵士歌手菲爾。

    然而,伊人也生氣了。

    「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現在才說!」三天前她繃著俏臉這樣薄責他。

    他只得趕緊詳述他隱瞞歌手的身份,全因希望她以尋常人看待他,進而踏實的喜歡他,而非摻雜任何歌迷對偶像的夢幻仰慕色彩,絕非惡意欺瞞。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等我問了才坦白。」

    唉,又是他的錯,他該在她詢問前坦誠他即是菲爾·雷歐斯,這樣才尊重她?但他還是很冤枉耶,他一心只想著如何讓她答應當他的女友、做他的妻,不小心就遺忘這件對他來說並沒那麼重要的事。

    怎奈,她依然有點氣他,雖然在奶奶面前假裝若無其事,可接連幾晚卻跑去跟奶奶睡,讓他孤枕難眠,想起佔有完美無瑕的她那夜,她因害怕作惡夢,羞澀靦覥的要他陪她入眠,結果在高雄的那幾天卻選擇奶奶陪她,並在過完週末北上的今天警告他,她還不想跟他說話,要他別去騷擾她,便到舞蹈社去,足以顯見對他餘怒未消。

    唉,他若曉得她如此在意他隱瞞菲爾的身份,與她認識的第一天就向她坦白此事了,也不致橫生這幾日的枝節。

    他好想現在就衝到舞蹈社帶她回家,將她困在身下,狠狠的愛她,向她證明他所有的隱瞞全是善意,全都為了她。他也想過,乾脆綁架她到人生地不熟的奧地利,逼她嫁給他,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上官太太,這樣她大概就捨不得再生他這個親親老公的氣。

    問題是,他的大美人目前只是殘忍的跟他冷戰,假使他蠻橫的來「擄人、綁架」這兩招,她極可能惱火得跟他永遠劃清界線。

    唉唉,那他該怎麼辦?他是成功讓她心軟的未在奶奶面前反駁是他未來老婆,可她現在連話都不跟他說,是不是代表她成為他妻子的日子,更將遙遙無期?

    不,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這輩子他只要她!所以,就冒個險,先綁架她到奧地利再說……

    就在上宮樊橫下心打定主意時,擱放桌上的手機乍然響起,他心中大喜,抓過手機就喊,「蓓蓓——」

    「蓓蓓?」電話裡傳來別腳的中文,「誰是蓓蓓?」

    「賽門,是你啊。」不是心上人的來電,他一下子又如洩氣皮球癱回皮椅中,未答反問:「找我有事?」

    通常賽門找他就表示又有工作上門。

    「唱片公司那邊有意請我們出張爵士精選輯,要我問問你的意思。」他改以英文回答,免得講拗口的中文講到舌頭打結。菲爾不喜歡與唱片公司接洽,樂團出專輯之事大都由他負責聯絡,至於剛剛他抓過電話就喊的那個蓓蓓……等談完正事再來好好盤問盤問。

    一道靈光乍現的念頭閃過腦際,他稍微坐正身子,「什麼時候錄製?」

    「如果沒問題,由你決定精選歌曲,隨時都可以展開錄製工作。」

    某個念頭於腦中盤旋,他思索片刻——

    「OK,我今晚飛奧地利。」

    三天後——

    「蓓蓓,你從實招來,你跟上官樊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瞧見好友失神呆坐辦公桌前,於琪忍不住拉來椅子,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

    遠遊的心思回過神,黎蓓蓓有些迷茫的轉看不知何時坐近她的夥伴,「你說什麼?」

    她就知道她的魂兒還有一半蕩在九重天外,不給她點麻辣的刺激喚回它怎麼行。「我說,上官樊愛你。」

    「於琪,你——」迷茫的神思瞬間清醒,她驚愕的睜看好友,說不出話來。她從未透露與上宮樊之間的情事,於琪居然看得出他愛她?

    「厲害,我果然一猜就中。」她萬分佩服自己的拍了下大腿,一古腦又道:「既然他愛你這點我沒猜錯,你愛他這項,我肯定也料對了是吧!」

    「我……」紅唇微掀又抿緊,她正猶豫著是否該違背心意否認,於琪已將她桌上那張上官樊所填的報名表拿到她面前。

    「別想否認,這幾天你只要坐在辦公桌前,就是呆望這張報名表睹物思人。」

    「誰說我在想他?」被說得窘促,她總算回駁了句。

    怎料惹來於琪緊咬著不放的揶揄,「談戀愛果真會讓人變傻,我不過說睹物思人,有說你在想『他』嗎?」配合著拉長的他字,食指直比報名表上的「上宮樊」,大剌剌暗喻她的不打自招。

    「你究竟想說什麼?」受不了她令人困窘的左拐右探,黎蓓蓓頰畔微紅的要她一次說個清楚。

    「不要嚷得好像我把你欺負得很慘,我只是關心你。這幾天見你老是魂不守舍,問你有什麼心事你淨搖頭,逼得我想破頭的把近日的蹊蹺處連結在一起,終於悟出你跟上官樊談戀愛的驚人結論。」一口氣吐出一大串話,她不忘抱怨幾句,「你真是不夠意思,憑我們的交情,你跟上宮樊來電應該第一個告訴我,竟然還要我自己猜。」

    「我也沒想到會愛上他呀!」這陣子她都在這份來得突然又濃烈,令她不知所措的感情裡搖擺震盪,哪有多餘心力跟好友昭告她的動心陷情。

    「那既然都愛了,你這幾天又在煩惱什麼?」

    與其說煩惱,不如說她心亂如麻。

    那天,當她得知自己的戀人竟是平時最欣賞的歐洲爵士樂團的主唱,她驚訝得久久說不出話,難怪她時常會有將說著英文的他當菲爾的錯覺,也難怪他對菲爾的歌那麼熟,因為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同一人。

    他隱瞞歌手身份的理由她能理解,但只要一想到打從初次見面,他即將她急欲買到他唱片的窘樣全納入眼底,更聽她多次當他的面推崇菲爾的歌聲,卻不說他即是菲爾·雷歐斯,她就感覺好糗又不甘心,就算她很貪戀窩進他溫暖的懷抱,在但在高雄的三天裡,她依舊賭氣跟他奶奶睡,不想給他抱。

    事實上,這股孩子脾氣回臺北那天早就淡了、散了,她不過想多給他點處罰,讓他以後別再擅自隱瞞該早些讓她知道的事,才跟他說還不想和他講話,打算當天下班再坦白不氣他了,哪裡曉得當晚回到家,她僅在陽臺上看見他的留言——

    我到奧地利錄製精選輯,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樊

    他就這樣沒親口跟她道別一聲就飛往另一個國度耶!留言上連他平時最愛喊的蓓蓓都沒寫,也未叮嚀半句平時他總會貼心叮囑她注意的生活瑣碎事項。

    他會不會走得太瀟灑了?

    而這簡短的留言又是什麼意思?因為她任性的生悶氣,惹得平常彷佛沒脾氣的他不高興了,所以只意思意思告訴她,他到奧地利就好?

    「他到奧地利了。」無數她仍得不到解答的問號在她腦裡縈繞,心煩的她只能擠出這句不算回答的回答給好友。

    「這我知道啊,他跟我說他到奧地利辦點事。」

    「他跟你說?」水靈秋瞳裡漾滿訝異。樊何時和於琪這麼要好?

    捕捉到她眼裡翻湧的懷疑,於琪趕忙澄清,「你可別給我想歪,我跟上官樊清白得很。三天前他打電話到舞蹈社,說他要到奧地利,請我多照顧你一點。只是那個帥哥實在不老實,當我問他幹麼這麼關心你,他直推說學生關心老師理所當然。」不過也多虧他這通電話,讓她多出一項他愛蓓蓓的佐證就是了。

    黎蓓蓓猛然想起,這三天於琪是常提醒她注意保暖,晚上肚子餓就吃些消夜,泡澡前記得為自己的腿做做按摩消除痠痛,原來這些全是樊請她提點她的!

    「這件事你為什麼沒跟我說。」當她消遣於琪怎麼突然良心發現對她這麼好時,她也未道出樊曾經打電話給她;而考慮到他不喜歡張揚歌手的身份,她也並未向於琪托出他就是自己喜愛的爵士歌手菲爾。

    「他說你知道可能會怪他雞婆,要我不必刻意提這事。」加上後來蓓蓓上課時,她恰巧接到她母親的來電,黎伯母也請她多關照她,因而她很自然就對她噓寒問暖得殷勤了點。

    黎蓓蓓仍有疑惑,一向對她雞婆呵護慣的樊,為何這回要透過於琪關心她?

    「這我就不懂了,上官樊不過出個國,你幹麼連日魂不守舍?」手抵下顎,換於琪滿眼困惑的打量她。

    紅唇輕咬,她幽幽吐訴,「他沒打電話給我。」一通也沒有。

    「這沒什麼,要他趕到國外辦的事想必很重要,他大概忙得沒時間打電話。」

    「可是我打過兩通電話,他一通也沒接。」縱然錄製精選輯很忙很忙,看見手機上她的來電顯示,他應該會抽空回電才是,難道他還在生氣她之前怪他隱瞞歌手身份的事,或者……他不愛她了?

    「蓓蓓,你不僅愛上上官樊,而且是很愛很愛,對吧。」

    這突來的果斷句子令她心驚的抬起頭,沒想到好友能看穿她的心事。

    沒錯,她很愛很愛他!這三天她無時無刻不想他,想他的皮、他的痞,想他的可惡、他的捉弄,更想他的體貼溫柔、窩心呵護,她這才驚覺自己對他的愛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或許在她毫無保留的將最珍貴的純真交給他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早已深陷得超乎她所以為。

    「不用這樣驚訝,除了上官樊,我還不曾見你為了哪個男人如此失魂恍惚過,你對他不同於以往戀情的付出程度由此可見,雖然我不敢打包票他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但他對你的在意與關心,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深切感受到,他的真心就算沒有十分,也有九分半。」

    「蓓蓓,別顧忌太多,順著自己的感覺,好好去愛一場吧!不論他是否是你最終的真愛,勇敢努力的珍惜過,不論結局是好是壞,更少不會有遺憾,不是嗎?」

    可不是?即使是真愛,也容不得任何蹉跎,唯有全心把握,方能開花結果。

    於是,當稍晚接到上官黃雪的來電後,黎蓓蓓咬牙在心底作了決定……

    奧地利格拉茲

    威廉唱片公司錄音休息室外,席託和羅賓森瞧見由休息室出來的賽門與赫恩,連忙迎上前去。

    「怎麼樣?菲爾要開始錄歌了嗎?」兩人同聲問道。

    赫恩搖頭。

    賽門回答,「他說他沒感覺。」

    席託和羅賓森聞言傻眼,半小時前兩人進去問菲爾要不要開始錄音,他給的就是這句回答,然而半小時都過去了,他還是沒唱歌的Feeling。

    正確的說,應該是這三天他都找不到唱歌的感覺,以往錄音神速,一首歌總一次就搞定,一天連錄好幾首曲子的他,這次錄製精選輯竟破天荒的三天錄不成一首歌,害他們幾個連同鋼琴、薩克斯風、直笛、小提琴等演奏樂器全閒晾在偌大的錄音室裡,就等他這個萬事俱備所欠的「東風」,趕緊正常的刮進錄音室工作,誰知今天可能又將無功而返。

    「菲爾跟他未婚妻到底怎麼了?」席託忍不住問賽門,他說菲爾已找到今生認定的妻子人選,上次託他寄的專輯唱片就是給她的,但他來奧地利這幾天卻不見他與佳人聯絡,怪怪的。

    「你問我,我問誰?」賽門也想弄清楚,為何曾有兩次見菲爾興奮的盯著手機大喊是他未婚妻的來電,可卻未接聽的原因,偏偏當事人僅回了句高深莫測的「我在等」,便啥也沒再說,誰曉得他在搞什麼東東。

    四人滿腹疑雲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將視線調往緊閉的休息室,心思相同——往常談笑風生,這趟來奧地利反常沉默的菲爾,究竟在等什麼?

    寬敞的休息室內——

    上宮樊懶懶的跨坐窗臺上,遠眺窗外幽靜的格拉茲城,心裡想的淨是遠在臺灣的伊人,眉有愁結。

    他之所以未將蓓蓓綁架來奧地利,一個人跑來這兒,全因他想利用兩地相隔引發她的思念,讓她頓悟他值得她敞開胸懷去愛,安心的應允做他的妻。因此他故意只留簡單留言,不與她聯繫,就是存心給她想他的空間。

    然而,她的確在他抵達奧地利的第二天撥過兩通電話給他,令他欣喜著她心裡有他,可是之後卻再也沒有她的來電。

    這與他預期的相差太多,她對他的相思不該僅止兩通電話而已,她若對他魂牽夢縈,該會再致電找他,起碼傳個簡訊表達思念,不應如此無聲無息。

    他是不是走錯險棋了?她對他的愛沒他以為的深,相思自是不會成災,更不會在意他接不接她電話?他開始後悔自己做啥採取這麼蠢的方法,讓她正視內心的真正情感,更懊惱自己幹麼非得等到累積她滿滿思念的第四通電話才要接的算計。

    但,他終究強壓下回電給她的衝動,就算她不若他愛她那樣深愛他,他仍覺得有必要再與她分隔兩地多些時候,即便僅累積出些微思念,也能為兩人的感情加點溫度吧。

    可該死的,他好想她!相思泛襤的程度教他幾欲承受不住。

    「蓓蓓……」闔眼喃喚,上宮樊絲毫沒發覺休息室外起了陣不小的騷動,而後休息室門被輕輕的打開,又輕輕的闔上。

    「半首歌都沒錄好,你還敢在這裡偷懶。」清脆熟悉的聲音陡地劃破寂靜的空氣,蕩入他耳裡。

    他渾身一震,迅速張開眼轉過頭,「蓓蓓?!」

    「看來你還很清醒,沒將我喊成另一個女人。」靜立休息室中央,黎蓓蓓語調促挾,但事實上,從看見日思夜唸的他那刻起,她內心早已激盪得波濤洶湧。

    上宮樊的確很清醒,相當確定此時出現他眼前的娉婷人影並非他太過想念所產生的幻影,也因為腦袋清醒,他明白有個最重要的問題,他得立刻問清楚。

    躍下窗臺,他極力隱忍衝上前摟她入懷好好吻個夠的渴望,緩步走向她,「你怎麼會來奧地利?又怎麼知道這裡?」他沒跟她提過威廉唱片公司。

    「奶奶打電話給你媽,請她傳真住址給我。」

    「你是專程來找我的?」這表示她特地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尋他?心裡如此暗喜,他仍硬逼自己停在離她一步之處,追問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什麼意思?」

    「嗄?」他被反問得一愣,他不是應該聽見「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回答?

    「沒當面跟我說一聲就出國,不打電話給我也不接我電話,想疏遠我、甩開我就明講,為什麼這樣對我?」她迭聲控訴,雙眼瞬間泛紅。

    他聽得倒抽口冷氣,未料他的用心良苦會造成她這樣嚴重的誤會。「我沒有要疏遠你、甩開你——」

    「你沒有?」

    「沒有!我只是——」

    「你好可惡。」再次截斷他的話,在他慌急的欲攬她入懷前,她猛地撲入他懷裡,將連日來的相思想念化作淚水,嚶嚶啜泣。

    「蓓蓓,你別哭呀。」慌亂的摟著她,上官樊直教她上半刻責問、下半刻主動撲抱他的反應弄胡塗,更教她令人措手不及的低泣惹得手足無措,正想繼續剛才被她打斷的解釋,懷裡人兒細碎的聲音暗啞的逸出——

    「你真的好可惡,不當面跟我辭行、沒空打電話就算,可是好歹也接一下我的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剛才她並非有意提出他想疏遠她、甩開她的詰問,而是思及這幾日他讓她備受相思之苦,才忍不住討伐,然而當他著急的辯白並無甩開她的念頭時,她再也按捺不住打從見到他即想撲入他寬闊胸膛,慰藉連日相思的心念,撲抱住他,委屈的淚水亦婆娑滾落。

    都是他,讓她嚐到刻骨銘心的想念,好疼、好煎熬!

    「告訴我,你有多想我?」微扳開她,上官樊憐惜的為她拭淚,唇邊因她的嬌怨傾訴而綻開驚喜笑意,固執的想確定自己是否等到她完完全全陷落的心。

    沒有回話,她攀摟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引頸就唇吻住他的唇瓣,直接以最親暱的方式告訴他,她有多想他。

    「噢——」由喉嚨裡逸出一聲模糊低吟,他擁緊她,迫不及待的探入伊人為他輕啟的紅唇,熱情狂野的吻她。她的甜美他永遠也嘗不夠……

    兩人雙雙跌入軟床上,當她迷恍的察覺他魔魅大掌正在她身上點燃危險的情火,連忙嬌喘無力的阻止,「樊……不、不行,你的朋友在外面……」

    一句話倏然澆醒他教情慾凌駕的理智,席託他們幾個確實在休息室外,隨時可能進來,就算他再開放,也不願讓人瞧見極隱私的恩愛情事,何況他身下的人兒是他一個人的,她的美好除了他,哪個男人也別想窺見。

    他忙不迭拉起她,卻教她酥胸半露的誘人模樣,迷惑得原就亂掉的呼吸更加紊亂。「老天,你好美,我好想要。」

    望進他眼中赤裸濃烈的慾望,黎蓓蓓害臊得連胸口肌膚都透出迷人羞紅,沒料到一個吻對他的影響這樣大。她手忙腳亂的背過身整理教他扯亂的衣服,順便丟話冷卻他的激情,「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他唇邊噙著強抑慾望的苦笑,傾心的美人在前,他卻不能隨心所欲的愛她,還有什麼比這更不仁道的事?該死的他為何不待在外公家,他相信奶奶一定也給她外公家的住址跟電話,她大概打過電話得知他不在那兒才到這裡找他。倘若在雷歐斯家、他的客房,他便能肆無忌憚的愛她了。

    心裡飛快閃過這些惋惜,上宮樊可沒錯過她的隻字片語,他努力平息蠢動的慾望,低啞說道:「回答你的問題前,我是不是可以先將你剛剛的以吻封緘,當成是你想我想到已經答應當我妻子的回答?」

    心頭顫跳,她未料他會如此解析她的思念,不過,她的心盈滿幸福。

    轉過身,她盤腿與他相對而坐。

    他胸口一緊,她這麼嚴肅,莫非依舊連當他的女朋友也不肯?

    不意,嫣然的甜柔笑靨忽由她美麗的唇畔綻放,讓他看痴了眼,一串清柔的聲音接著飄入他耳裡——

    「你知道嗎?我好愛好愛你。」

    他怔了下,「再說一次,你怎麼樣?」從未明確跟他表白過心意的她,剛才說——

    「你八成是我的剋星。」

    「蓓蓓!」他抗議,肯定之前聽到的絕不是這句。

    她咯咯嬌笑,柔情睇望他,「我是說真的,除了你,我不曾這麼愛過一個人,我承認我對愛情存著不信任的疙瘩,可是這幾天日以繼夜的思念不斷衝擊著我,使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停止對你的愛,下定決心即使飛蛾撲火,也要投入你的懷抱,所以,我的愛情剋星,上官樊先生——」微頓,她向他伸出手,「如果你還要我,娶我吧!」

    回答她的,是他激動的扯她入懷,在她細緻小臉上落下無數綿密的吻。「你終於答應當我的妻子了。」

    「你不覺得我不害臊,主動開口要你娶我?」她可是鼓起所有勇氣才向他坦訴情衷,很怕他笑她。

    「怎麼會?我一直巴不得你對我不害臊,我整個人裡裡外外都是你的,哪曉得你讓我等那麼久,今天才大方的將我收編所有。」讓他當她老公。

    「你又開始不正經了。」什麼裡裡外外都是她的,他當自己在賣身啊?

    「誰說,我所言句句由衷,不信,你聽。」將她摟貼近他心口的地方,「你所聽到的,每一聲都是我再認真不過的保證。」

    沉穩的心跳、有力的節奏,那是她所熟悉,令她安心的節拍。

    「聽不到你的心跳聲,我這幾天都睡不好。」回摟住他的腰,她細聲埋怨、連她自己也沒料到會這樣眷戀他溫暖的懷抱,在高雄她賭氣的和他奶奶睡,雖有她老人家陪伴,她仍然輾轉難眠,更別提這幾日與他兩地相隔的夜,她還是睜眼到天明。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這麼做。」上官樊心疼的摟緊她。

    「你必須這麼做?」微抬起頭,她不懂他透著古怪的話。

    「先答應我,聽了不能生氣。」他先下以防萬一的但書。

    她黛眉輕蹙,「聽起來,你似乎又幹了什麼壞事?」

    「別冤枉我,你準老公不過就是想讓你好好想他,最好思念到發覺不能沒有他的地步,進而拋開心底對愛情不信任的心結,敞開胸懷接納他,才會趁著要到奧地利錄精選輯的機會,留張簡單留言就走,故意不跟你聯絡也不接你電話,好試探你會想他想到什麼程度。」

    她吃驚的挑高半邊眉,「也就是說,你又耍心機設計我?!」

    「彆氣,聽我說。」生怕她一怒之下跑開,他牢牢環鎖住她。

    「我的心機從來就只對你要,不這樣做,我不知你何時才能拋開心中顧忌,完全相信我對你的真愛。天知道我走得多牽腸掛肚,怕你餓著、冷著了,也怕你晚上又因上次看恐怖片而作惡夢,想你卻得強忍著不和你聯絡,我的心又何嘗好受?這三天我根本沒心情錄歌,你只要問席託他們,就明白這幾日我過得多不像自己,這樣你還要氣我為愛耍的小小心機嗎?」

    她哪裡氣他?只是錯愕他的奧地利之行另有隱情,即便得知自己被設計,胸中有點小不滿,但聽見他真摯的告白,再憶及不久前他一干友人知道她是誰後,除驚歎她的東方古典美,隨即倉促的要她趕緊進來看他,說他連日來都心情不佳,顯見這幾天他確實過得與她同樣煎熬,她胸中那點小不滿早已消逝無蹤。

    「我沒作惡夢,因為有你的歌聲陪我,也沒餓著或受涼,因為有你拜託於琪幫忙照顧我。」徐柔的語氣,輕輕的偎埋,是她未發火的證明。

    上宮樊鬆了口氣,「於琪都告訴你了?」離臺前他著實放心不下她,只得麻煩於琪代為關照她。

    「嗯,算你有良心,設計我還會關心我,不過……」她淘氣的輕捏他腰際,「你這麼愛設計我,哪天我被你賣了都不曉得。」

    他朗聲而笑,愛戀的以手指纏玩她如瀑長髮,「我才捨不得把你賣掉,只是曾打過綁架你的念頭而已。」

    「綁架我?」她愕然抬望他。

    「把你綁來奧地利,逼你跟我結婚呀!」

    天哪,這種老動她腦筋的老公,她能放心的嫁嗎?「看來連奶奶都被你騙了,你這麼壞,離臺前她還一直跟我誇讚你好得不像話。」

    「這種實話奶奶怎麼這麼晚才告訴你,回臺灣得向她抗議一下。」不顧佳人賞他白眼,上官樊好奇低問:「奶奶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俏臉上閃過一絲難為情,「原來奶奶早看出我跟你嘔氣,昨天她打電話問我原諒你沒,並且告訴我,你很早就曾和她說過——」

    「你是我的真命天女,我未來的老婆。」低柔接過話,他凝視她的眼裡映滿未曾改變的深情。

    她甜笑頷首。「也是因為這兩句話,更加深我想與你廝守的決定,毅然決然飛來奧地利找你。」

    痴迷輕拂她嫣紅頰畔,他忽然想到,「你爸媽會不會介意我沒能大你個五、六歲?」奶奶不在意蓓蓓此她虛長兩歲,說「娶某大姊,坐金交椅」,她父母呢?是否放心把她交給他?

    她嬌俏的嘟下嘴,「他們只怕我不談戀愛、不嫁人,來奧地利前我打過電話跟他們提起你,爸媽居然說我們差十歲也沒關係耶!還說再半個月就回臺灣幫我辦婚事。哪有人家的爸媽這樣的,好像我嫁阿貓、阿狗也無所謂?」

    「哎,你準老公可不是不入流的阿貓阿佝,而是這世上獨—無二、絕無僅有的超優質男人。」

    「是喔,也是最自大又自戀的男人?」調侃著,她溫馴的闔眼,迎上他淺笑俯近的性感雙唇……

    砰一下奇異的撞擊聲殺風景的驚動兩人正親密貼上的四片唇瓣,只見賽門、席託、赫恩與羅賓森相疊著跌趴在地。

    瞧這情形,上宮樊與黎蓓蓓即明白,這四人肯定是好奇的在門外偷聽他們的動靜,結果一下注意卻把門擠開摔進來。

    「我們是想,既然菲爾你美麗的未婚妻已經來了,你應該也找到感覺,可以開始錄音了吧?」狼狽的由地上爬起,賽門開口化解眼前尷尬。要席託他們別擠,這三人偏不聽,害大家一起跌個狗吃屎,枉費他那麼努力將這對情人的發展實況,解釋得七零八落的給比他更不懂中文的他們聽,竟然把他壓在最底下。

    另外三人連連點頭,還是賽門厲害,在這時候尚能沉穩圓場,不過,臺灣的女孩都像菲爾的未婚妻這樣典雅迷人嗎?

    並未怪罪好友們好奇的偷聽行為,上官樊溫柔的轉看一臉靦覥的意中人,「等會你就坐在錄音室,我唱情歌給你聽。」

    「好,專輯完成時,記得送我一張喔。」

    「知道,我會加上『你的菲爾』這隻有你能獨享的簽名。」笑吻她的眉心,他牽她離開休息室。

    黎蓓蓓心頭甜甜暖暖的。她的菲爾……自己好像是在第一次遇見他時,就曾這麼向他嚷嚷過,原來他們的情緣早在初見時,就不可思議的埋下了呵!

    兩人身後,四個各有特色的高大男人,有默契的相視而笑,跟著走出休息室。愛情的力量真偉大,瞧菲爾神采奕奕的樣子,這次的精選輯錄制工作,想必很快就能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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