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神宗熙寧二年正月剛過,寒氣未減,汴梁城裡陰暗的金銀巷中還積著汙黑的雪渣,巷內中間左側破瓦房的簷頭下,掛著「厚德賭坊」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侷促狹小的瓦房內點著小暖爐,熱氣勉強抵禦外頭的天寒地凍。
「誰是這裡的老闆?給我滾出來!」武孔有力的魁梧漢子,站在破破爛爛的門坎前,厲聲喝道。
賭坊內的四個小夥計,聞聲皆畏首畏尾地躲到一張木頭躺椅後邊,吼聲稍退,就見進來的兩個巨人站在屋子中央,好駭人,為首身著輕裘的男子氣宇軒昂,一臉淡笑。
堂屋東側鋪著猩紅毛氈的躺椅上,橫躺著一個睡相極其難看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穿著平民男子的服飾,頭戴灰布小帽。聽到厲喝聲,那人只翻了個身,對那幾道身影睞了一眼,便極不耐煩地又閉上雙眼。
「喊冤嗎?出門轉左,往西兩裡就是衙門,本官今日懶得升堂,都給我滾!」躺得正舒服的小個子,抓抓棉褲,面露不悅的開口道。
「你竟敢對總鏢師出言不遜!」輕裘男子身後的跟班武師祥天,面目兇惡地怒斥。踏入這小小的賭坊,就像進了小人國似的,每個人身量小小巧巧,不但個子矮,還弱如垂柳,跟班武師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聽說過寶獅,沒聽過鏢師。你們要本人說多少遍,喊冤上衙門,難道你們是沒長耳朵嗎?」依舊閉著眼睛,蘇遙燻肆無忌憚地打了一個哈欠。
「你這個小不點,看來就是老闆了。」被嚴重怠慢,聶擎滄不以為意,勾起薄唇,滿眼的笑意。
這個小不點太好玩了,人高馬大的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小巧的男人,小巧不說,口氣還大得要命,除此之外,對方還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快的那熟悉的感覺輕劃過心底,又如雲煙散去,琢磨不出真相。
「還不快給威擎鏢局的聶老闆問安!」祥天語帶威脅地道。他主子怎麼說也是汴梁黑白兩道公認的地下霸主,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得敬聶家三分,何況這個不起眼的賭坊老闆。
「什麼?問安?哦,聶大老闆要給我問安嗎?還真是的,問安也不早點來,正月都過了才想起大人我,是不是晚了點」她就是吃軟不吃硬,跟她來這套,越跟她玩硬的,她就越強。哼!
「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嗎?」聶擎滄用手指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陰沉地斂起笑容,目光梭巡著這好似只能住下螞蟻的破屋。
「謝你的關心,生意好得不得了。」已快捉襟見肘了,她還是嘴硬。
「哼,最近你是不是常到聶家,陪三位婦人打馬吊?」冷冰冰的語調比屋外颼颼作響的寒風還凜人。
「是又如何?」
「嘿嘿,你承認就好。」他目不轉瞬地瞪著那閉目養神、孩子氣十足的容顏,心中冷笑。這膽大包天的小男人,私會他的娘子們,居然還跟個沒事人似的。
「你有屁快放,別耽誤本大人睡覺。」她實在太困,要不是昨日跟西家賭坊打了通宵的馬吊,她早跳起來把這夥人罵出去。
「好!明人不說暗話,你什麼時候把我三位娘子領回你家?」清清喉嚨,聶擎滄面露正色,語速平緩地詢問。
躲在椅後的小夥計整齊地「啊」了一聲,臉色蒼白地相互捂住快要衝出的辯解。
「咳咳!我要你三個娘子做啥?」蘇遙燻驚醒了大半精神,她睜開眼,目光毫不客氣地向為首的男人瞄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勾引我家三位夫人,與她們親密無間,你不該負責嗎?」祥天搶先指控。
「我勾引你家三位夫人?哈哈哈!去你家打打馬吊也算勾引嗎?」她全然不當回事,因為,她也是女的好不好。
「算。」
他,就是來找碴的。
聶擎滄想盡快為這突然跑出來的三位掛名娘子找到適當的歸宿,為了這樁煩心事,他甚至無力去尋找半年前那位綵衣女子。操煩了那麼久都無法把那三個女人銷出去,他剛聽到下人耳語說,有個賭坊年輕小夥子與三位娘子日日相對打馬吊,興奮之餘,二話不說就帶著手下,欲用強的栽這小子的贓,誰叫他哪裡不好玩,偷人偷到他家。
他們要幹麼?要她娶女人?坐起身子拉拉破布帽,蘇遙燻半瞇著眼睛尋思。不怕,要跟她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好,你說算就算,那勾引你娘子又怎麼樣?你想怎麼個了結法?是要浸我豬籠,還是要把我法辦?」她大方地擺擺手,一副認命的賊樣,努力壓住快爆出唇邊的狂笑。這兩隻寶獅居然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太好玩了。
「要是其它人,我早就將他們剁成肉醬。」聶擎滄故做宅心仁厚,「但看在你與她們三人情深意重的份上,再則我也瞭解這幾日你為她們忙前忙後的勞苦。這樣吧,我忍痛割愛,讓你們四人共結連理。你以後要替我好好照顧她們三人,若有負心之舉,小心我拿你餵狗。」
他看這小子痞是痞了點,嘴也很臭,但有間賭坊也算有些資產,更重要的是,出生卑微的他居然一點都不畏懼威擎鏢局的名頭,有種。
「打馬吊還能打出三位娘子哈哈,笑死人了。」蘇遙燻捧腹大笑。
聶擎滄見狀面色一沉,散發的氣勢駭人,四個縮頭縮腦的小夥計被他嚇到冒冷汗了。
「你若生計困難,我可以拿出五百兩銀子給你置屋購田,生活妥當後,三位娘子及她們的嫁妝我都原封不動地轉給你。」他慷慨規劃,只要有人願意接手那三顆燙手山芋,他什麼都可以不計較。
「五百兩銀子加三位娘子,真是發財啦。」蘇遙燻笑癱在躺椅上,當她笑得所有人都想把她掐死的時候,她很識趣地打住,不無遺憾地搖搖頭。
「你不滿意?」容忍已到極限,聶擎滄蓄勢待發,只要眼前這個小男人再跟他嗆聲,他就把他扁成壁虎貼牆上。
「滿意,我當然滿意,你的三位娘子都非常可人漂亮,只是……」她惡意十足地頓了頓,眾人都為之屏息,等候她的答案。「可惜呀可惜呀,十八年前,我娘該把我生成男人……哈哈哈哈哈!」
話一說完,她就笑得在躺椅上滾來滾去。
費了半盞茶工夫,祥天和聶擎滄才理解她話背後的含意,全都化為石像,而聶擎滄更是深深腹誹:真他孃的失策,他沒能探清對方是公是母就貿然行事,這下丟臉丟大了!
他以為厚德賭坊上上下下都是男人,以為對方就是個小老百姓,卻害他們陰溝裡翻船。
笑到無力了,蘇遙燻這才甘願面對著兩人,刷地拉掉布帽,長長的秀髮流洩而下。
「看清楚了,姑奶奶我是如假包換的女兒身,你三位娘子我消受不起,你還是到別家栽贓吧。」這一瞬間,她展露出女人的甜美可人,方才的痞勁沒了,彷佛換了一個人,而有些髒汙的五官越看越熟悉……
停留於她臉上的冷冽目光,變得有些複雜和混亂。
這不就是他要尋找的那個女子聶擎滄萬分沒想到會在這裡和佳人重逢,他整個人熱了起來,手心泌出汗水。
蘇遙燻渾然不知他內心的變化,繼續得意揚揚地道:「我好像聽說過,你這名震汴梁威擎鏢局總鏢師,一月之內,敲鑼打鼓,猴急的娶進三位美嬌娘。」根本認不出來颳去滿臉鬍鬚的聶擎滄。
她奚落的言詞,令心中本就不快的祥天很火大,他握緊拳頭,意欲出手打死這個沒大沒小的死女人。
下盤將移,卻被身前的猿臂攔下來。聶擎滄不怒反笑,他是為自己的失策而惱怒,但能和她再次重逢讓他難抑激動心潮。
蘇遙燻見無人響應,以為對方糗到不行,也懶得再囉唆,不客氣的喊道:「小六,送客了。聶老闆記得下次來拜望大人我時,要帶點好吃好喝的,跟你說話怪累的。」語畢,甩甩纖臂,倒回躺椅內,那道威猛高大的身形瞬間被她丟到腦後。
燻老闆的吩咐,小夥計們不敢不聽,打著哆嗦著出來送客。
聶擎滄也沒多說什麼,依言出了賭坊。
「老大,這女人太不識相了,我回去招兄弟過來,拆了她這賭坊,叫她跪地求饒,悔不當初。」祥天一踏出賭坊就氣得哇哇怪叫。
「真是怪,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女子,她吃什麼長大的?跟我那古怪精靈的娘有得比,能再次見到她,真的太好了!」他不在意身邊手下的暴怒,喃喃自語。
祥天以為自己聽錯了,「老大,你不生氣嗎?這小妞太狂妄,我恨不得—」
「你不提,我倒忘了。」是該給她點教訓,好讓這隻小野貓知道什麼是臣服。
「老闆,我這就去叫人。」祥天摩拳擦掌。
「祥天,我不在京中的日子,你們要好好保護厚德賭坊,出了什麼岔子,我唯你是問。」揚起意味深長的醉人笑容,聶擎滄轉而又低語道:「要收拾她,得親力而為,才合我意。」
什麼?祥天呆若木雞,眼露迷惘。他不確定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英名神武的老大說錯了?
以夫為尊的大宋朝,女子身份低微,失去丈夫的女人更是命如草芥。眼下就有一位丈夫偏要趕走自己的三位娘子?蘇遙燻左思右想,怎麼也放不下聶家的事。
口硬心軟的她腦裡浮現出一幅淒涼的畫面—三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被趕出聶家大宅,在寒風中無處可去,流落街頭。
不行,她不能坐視不理。
擇了一日,她關店不做生意,特意請了聶家的三位娘子秦岫玉、吳飄紅及陸英到賭坊打馬吊。
鋪開的馬吊桌前,向來心直口快的蘇遙燻有點躊躇,怕直說之後,會引來三位女子的傷心。
想了想嘆了口氣,她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張牌,幾經猶豫的抬頭向對家秦岫玉說道:「妳……」
還沒等她說話,秦岫玉率先叫道:「蘇妹妹,妳今日是怎麼了?叫我們來打馬吊,自己卻不專心,妳到底是找我們打牌呢?還是來懲罰我的?妳都讓陸英連贏好幾局了,難道妳是想帶著我一起輸掉家底嗎?」秦岫玉也是個潑辣的女子,皮膚稍黑,個子比蘇遙燻矮,面容秀麗,眉眼透著些任性。
「呵呵……」什麼嘛!沒想到這女人比她還愛賭。蘇遙燻在心中如此嘀咕。
秦岫玉索性也不打了,蹦蹦跳跳地繞過木桌,來到她身後,一把抱住她,親暱地絞起她胸前的髮絲。
蘇遙燻並不在意這個舉動,整個心思仍為她們擔心。俗話說:皇上不急,急死太監!真是一點也沒錯。
秦岫玉瞧她一副傷腦筋的樣子,嘴上又想佔她便宜,「好俊俏的小哥,來,讓姊姊抱抱。」手腳也不安份起來,擺明了是在調戲她。
坐在三位裙釵之間,蘇遙燻依舊是一身男兒裝,與姿色上乘的秦岫玉相擁,宛如一幅神仙眷侶圖。
「自從成親後,我們的相公壓根沒在府裡待過一個夜晚,妳來陪我們好了。」秦岫玉軟綿綿地道。
「妳們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啦!」
「妳說呀。」她眨眨狐媚的眼睛,把她抱得更緊。
真是忍無可忍!蘇遙燻受不了地翻個白眼,「妳們家那個聶大老闆幾日前曾到小店大鬧,非要我接手妳們三個。」
「真的嗎?相公真是英明。」秦岫玉的反應出乎意料,竟還拍起手來,哈哈大笑,「太好了、太好了,飄紅妹妹妳聽到了嗎?相公不要我們呢!」好似她樂得自己被踢出門。
「哼!」一直沉默不語的陸英「」的一聲,把面前的竹牌扣在桌面上,霍然起身,「蘇遙燻,妳少過問我們家事,我嫁進聶家,既不是看中聶家龐大的鏢局,亦不是貪圖聶家的家財。我看中的,乃是這屆九省總鏢頭夫人之位。
「妳不知道吧?聶擎滄可不是普通的鏢師,五年前,他乃是威風八面的震南將軍,出征討伐敵國,如今朝堂的武將誰不以他為典範?要不是他答應了聶家老爺子繼承鏢局,恐怕也不會解甲歸田,聽說先皇為了挽留住他,想盡辦法,如今黑道白道,他都吃得開。」
蘇遙燻聽得咋舌,「這麼厲害呀!」
「聶擎滄的功夫在鏢師這一行中,無人能與他抗衡,九省總鏢頭非他莫屬。有了九省總鏢頭給我家鏢局撐門面,江湖人誰還敢劫我孃家的鏢?我是看中這點,才點頭答應下嫁的,我不管聶擎滄他怎麼想或有什麼打算,這聶家我是住定了。」
陸英出身鏢局世家,不過她家鏢局實在不足與威擎鏢局相提並論,所以她才想藉由聯姻替孃家增光添彩。她自己會些拳腳功夫,為人也有些強勢,說起話來總是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人厭惡。
經她這麼一說,蘇遙燻傻了眼。自己真是多事了。
這馬吊也打不下去了,陸英與吳飄紅先後離開,僅留下依然好心情的秦岫玉。
「她們都走了,唯獨剩下咱們倆,我們來偷情吧!」同樣是武館出身的秦岫玉口無遮攔,壞笑著撲向她。
秦家在陝甘一帶也小有名望,這秦岫玉的身手亦相當不錯。
「妳夠了沒」攥著拳頭、臉色鐵青的蘇遙燻二話不說,把這沒個正經的女人推出賭坊。「我跟妳都是母的,再調戲我,小心我扁妳。」
「真是不可愛,人家想跟妳玩辦家家酒嘛。」她捧著臉,故做害羞樣。
「時候不早了,妳也早點回去歇息吧。」丟下這一句,也不管會不會失禮,雙手一拉把破門闔上。
嘆了一口氣,蘇遙燻拉長了臉,回到屋裡在桌邊坐下。
「老闆,出什麼事了?」小夥計來收拾桌面,見她這模樣,不免擔憂地問。
「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什麼不祥的感覺」
「我有點同情聶擎滄那個大混蛋!」她仰天咆哮。
「好你個李熊!我威擎鏢局的鏢你也敢劫?你是活膩了還是嫌命太長?」聶擎滄揪住滿臉橫肉的李熊,冷笑罵道。
面目兇狠,身為北方數一數二的響馬大哥—李熊,此時在他手裡就像一隻被把玩的蟈蟈。
「爺,不是我劫的,小的怎會那麼做?我哪有那個狗膽!還不是我那些瞎了眼的手下,我已將他們打得半死,你就饒了小的吧!」他欲哭無淚的懇求著。
「這麼快就認錯?我還沒掐夠呢!」聶擎滄開著玩笑,掐住李熊的胖耳朵,用力地擺弄。
「爺,小的真的錯了,你的貨我早就吩咐人完好無缺地送到你西夏的分號,聽說分號的人已將貨交給貨主,你就饒了小的吧!痛!好痛……」不是他不願反抗,他曾經集結七省的響馬跟聶擎滄對抗,結果差點沒玩完自己的小命,從此他見到聶擎滄只能臣服腳下俯首帖耳。
「你給我記住,再做些讓我不開心的事,我一定剁了你。」倏然收住笑意,聶擎滄不怒而威地喝道。
「小的不敢了,小人的下面人也不敢了。」
「滾吧!記住我的話。」小小教訓一番後,便打算放他離開了。
李熊一聽,面上一喜,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位聶大爺找他麻煩,當一聽到大赦,立即腳下生風,離開了聶府。
「老大,幹麼放他走?」祥天不滿地問道。
「你那高高在上的爹派你待在我身邊這幾年,你怎麼什麼都沒學到?」聶擎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個傢伙忠厚有餘,機靈不足。
「一次一次地抓了李熊又放了他,何必這麼費事,把他交給衙門省事多了。」祥天並非平常人,他乃當今皇上的第四子,多年跟隨聶擎滄走南闖北。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他搖搖頭不認同道:「殺一個李熊何等容易,但他的死會讓整個北方的局面更加混亂,到時無辜的百姓必將受其害,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掌握一個李熊,便掌握整個黑道。你可明白?」心機深沉的他看著仍是一頭霧水的祥天。
「報,老大,不好了!你叫我們注意的厚德賭坊老闆出事了!她被刑部尚書府的人迷暈綁走,我們的人晚了一步。」沒等祥天想清楚,威擎鏢局的探子就衝了進來,連聲稟告。
猛聽傳報,聶擎滄心中一驚。不好,小辣椒要出事!
「哼!看來今日老天都不讓我吃素。」他掀袍霍然起身,準備出門。
「老大,朝中的路將軍今晚要跟你商談糧草的事,吳將軍也說想來聽聽你提議的淮西路道兵站及驛站的建備,還有……」祥天跟在他的身後,像個管家婆似的碎碎念。
可心急如焚的聶擎滄哪還聽得下去,乾脆施展輕功躍上屋頂,擺脫那煩人精,幾個縱掠,他已來到刑部尚書的家宅之上,祥天氣喘吁吁地跟在身後,誰叫他輕功沒人家好。
「我終於找到妳了!哈哈哈!原來貌美如花的蘇遙卿還有妳這樣一個妹妹,找得我好苦呀!」
停在屋頂上的聶擎滄悄無聲息移開屋瓦,聽到屋內傳來尚書之子陸久常那令人作嘔的淫笑。
目光梭巡屋內,見著蘇遙燻不省人事,伏在波斯地毯上,眼上被蒙上黑布條,手腳也被緊緊縛住。
聶擎滄牙根緊緊一咬,面色鐵青,按捺住內心怒氣,打算先靜觀其變。
「我本來是對妳姊姊有興趣,不過誰叫那日妳潑了我一頭一臉的熱湯,我倒覺得妳比較對我的胃口,哈哈!乾脆我今日就要了妳,再去把妳姊姊買來,湊一對姊妹花,讓大爺我好好享享福。」半邊臉被燙傷的疤痕看來觸目驚心,配上那邪淫的表情更覺可厭,尤其不安份的手就要襲向那嬌軀。
他再也忍耐不下去。
「好你個陸久常,上次你的家丁沒給你回話嗎?連我威擎鏢局要保的人,你也敢動」砰兩聲,武功高強的聶擎滄踢落屋瓦飛入房內。
「啊!啊!你就是震南將軍?你……」這半載以來,他沒動手的原因有二,一是養傷,二來就在於聶擎滄,他按兵不動想等風頭過了再來動這蘇遙燻。
「知道我是誰,還敢碰她」聶擎滄笑了,笑容裡全是森森的寒意。
「你……你……大膽狂徒,居然夜闖尚書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叫我爹治你的罪,將你處斬!」陸久常狗急跳牆,色厲內荏的大喝,想嚇退眼前兇悍屹立的男人。
「陸久常,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一點。」跟著跳進來的祥天嘆氣地提醒,瞥到聶老大的臉色鐵青。按往例,這陸久常絕對會死得很難看。
「這是我的府邸,不是你們說來就來的地方。」他猶不知死活的逞強道。
「是嗎?你以為這裡還是你說了算嗎?」聶擎滄瞇起眼睛,掃了一眼昏睡的蘇遙燻,眉頭皺得更緊。
「哎呀!是聶將軍來了。」在下人的通報之下,陸尚書拖著臃腫的身軀前來救子。
「不敢當,聶某人早就不是什麼將軍了,尚書大人甭跟我客氣。」他壓根不買陸尚書的帳,傲然逼視這一對父子。
「爹,他們強闖入府,還不抓他們!」陸久常哭喪著臉,惡人先告狀。
「你這個死小子,給我閉嘴!」
「我想尚書大人你也看到了,貴少爺動了我聶擎滄所保之人,你說我該怎麼罷休為好?」
「這……還請聶老闆高抬貴手,都怪我教子無方,往後我一定嚴加管教。」陸尚書改了稱呼,低眉順目地道。
「呵呵!看你年事已高,也養不好兒子,不如交給我,我送他去西夏分號,也讓他嚐嚐人間疾苦。」實是想將陸久常丟到西夏受流離之苦。
「不可、不可,在下就這麼一個兒子,還請聶老闆發發慈悲。」陸尚書為官多年,深知聶擎滄的影響力不容小覷,他衡量之下,仗著他刑部尚書的人脈勢力,也無法動聶擎滄一根眉毛,只得苦苦哀求。
「既然你求我,我給你兩條路走,要不將兒子交給我,要不你就辭官回鄉,從此告別汴梁。」陸久常憑自己的爹是刑部尚書便胡作非為,他一眼便看出端倪,快刀斬亂麻。
「啊!」陸尚書腳下一軟,撲通坐到了地上。
「三日為限,你好好考慮。」聶擎滄大步上前,一把抱起蘇遙燻,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