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同一時候,在麻塘通往榮家彎的大路上,正風馳電掣般飛奔著五騎快馬。
前面兩騎,是杜門秀才溫思廣,以及共乘一騎的那兩名黃衣武師;後面三騎,則是俞人傑、左手神劍朱子銘、八手人猿孔義揚!
杜門秀才溫思廣一邊策騎奔馳,一邊不住扭頭回望身後;七八里跑下來,他見後面追趕的始終只有三騎,臉上不由得漸漸浮起一片不懷好意的笑容。
在跑近一座樹林時,他在馬上揮揮手臂,終於領先控住坐騎,在樹林外面撥轉馬頭。
後面兩名武師跟著停下不久,俞人傑等三騎亦相繼趕到。
杜門秀才從腿肚上取出一支特製的金筆,向兩名武師道:“放心幹吧,三個對三個,大家不吃虧,後面那兩個傢伙,還有一個只是白衣武師,本教主對付這個姓俞的小子,可說遊刃有餘,打完這一仗,一切從頭做起,事情尚大有可為……”
兩名黃衣武師齊答道:“這個教主放心,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屬下決定舍死追隨教主就是了!”
杜門秀才點點頭,單掌一按,飛身跳下馬背。
俞、朱、孔三人,亦自馬背上分別飛身跳下。
杜門秀才輕輕咳了一聲道:“我說,俞老弟”
俞人傑金筆一擺,打斷他的話頭道:“不必再說什麼了,偽君子比真小人還要可怕,留下你這位杜門秀才,武林中將永遠無法安寧。”
杜門秀才嘿嘿一笑道:“老弟好大的口氣!”
俞人傑抱筆當胸,緩緩踏出一步道:“是禍是福,全賴此戰以見分曉,如此戰在下不幸落敗,那隻怪在下學藝不精,大教主請賜招!”
杜門秀才向後微微退出半步,注目又說道:“老弟仗恃的,大概就是一套金筆筆法,須知溫某人練這套筆法時,你弟臺也許尚未出世,弟臺錯開今日,換由今師出馬,豈非穩當得多?”
這位杜門秀才居然早將師門絕學金筆筆法練成了,的確大出俞人傑意料之外。
不過,這一點,亦不難解釋,以對方過去在武林中神通之廣,連比這更難的私人隱秘,他都能打聽得出來,偷學一套武功,自然不足為奇。
說不定他就是因為學會了這套金筆招法,才因而生出雄霸武林之心。
不是麼?金筆令狐玄能憑此成為兩道之領袖,舜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他姓溫的難道就不能憑此坐上武林第一把交椅?
杜門秀才見俞人傑出神不語,以為俞人傑有了怯意,當下微微一笑又道:“老弟是聰明人……”
俞人傑一定神,還以微笑道:“大教主也不算太笨,所以,這不禁使在下想起,如果大教主對今天這一戰,真具有必勝之信心,就不該費盡唇舌,下此遊說之詞,溫大教主,您說對嗎?”
杜門秀才臉色一沉道:“既然你小子自己找死,溫某人說不得只好成全你了!”
隨著話音,一筆斜斜點出!
俞人傑看清對方金筆出手之姿勢,不由得暗暗吃驚。
同樣一支金筆,同樣一招金筆筆法,在這位杜門秀才手中使出來,就比那位袖手神醫高明不知多少倍!
他見對方一起手便用上金筆三大絕招之一的“一筆雕龍”,知道對方有意試試自己在這套筆法上的火候,於是,手中金筆一抖,帶起無數金花,橫裡一筆格去。
他這一招,招名“三折垂金”。
這一招“三折垂金”,用來化解“一筆雕龍”,本來並不恰當,只是,他知道眼前這名敵人,心機深沉,詭詐無方,不能應以常道,除了鬥力,尚須鬥智,這種應法,正是示敵以無能,以驕其氣,以懈其志!
杜門秀才果然於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跟著,金光一閃,金星滿天,像突然間酒開一道金網,向俞人傑當頂罩落!
這是金筆三絕招的另一絕招:“倚馬千言”!
要化解這招“倚馬千言”,只有一法,便是重複使用對方剛才的那一招“一筆雕龍”!
但如果這樣迎拆,就不能不考慮到兩種後果。
一是對方抽身後退,改攻他招,不圖急功;一是對方不惜玉石俱焚,雙筆接實,各運真力,憑火候以判高下!
這,不用說,也知道對方會走第二條路;要真是這樣,他會不會是對方的對手呢?
他猛吸一口清氣,金筆一振,斜斜點出,所使用的,正是那招“一筆雕龍”。
這種情形下,一念之轉,便得有所決定,俞人傑決定了!
杜門秀才哈哈大笑,筆尖一沉,不偏不倚,正好將俞人傑那支金筆壓個正著!
“要較功力,你小子還差得遠呢!”
大笑聲中,筆尖一捺,俞人傑把持不牢,金筆應聲脫手!
杜門秀才正想再打第二個哈哈,順勢將筆尖插向俞人傑咽喉之際,心中忽然升起一道疑雲:這小子怎會如此不濟!
可是,太遲了!
俞人傑鬆手放開金筆之前,已經運起傳自三義老大金羅漢趙斌的“羅漢功”,這時雙掌齊出,疾逾閃電,左掌以“奇正擒拿”中一式“金絲纏腕”抓向對方那支金筆,右掌以“百變掌法”中一招“氣象萬千”拍向對方心胸之間,結果,失去金筆的,反而變成了杜門秀才!
杜門秀才喉頭一窒,兩眼發黑,連退五六步,方始一跤摔倒。
左手神劍朱子銘順手一劍,一代武林巨梟,頓告身首異處!
那兩名黃衣武師飛身上馬,雙腿一夾,向林中沒命逃去,左手神劍和八手人猿尚想追趕,俞人傑伸手一攔,笑道:“要辦的事還多,由他們去吧!”
第二天,洞庭湖上,出現無數小船,每條船的船頭上,都豎著這樣一塊牌子:“勿近君山”!
其實,魔道兩教火拼之事,早已傳遍三湘七澤,就是無人出面警告,也沒有誰敢去接近那塊是非之地!
在君山,天狐韋士雷與淫狐巫馬五郎,正發現了另一條地道入口,率領手下魔徒們殺人。
因為,一由他們認定“杜門秀才”溫思廣和“袖手神醫”施德修、“神行無影”蔡公明等不敢出面明槍交戰,是怯於他們“御駕親征”的聲威,只好仗恃地道隱蔽,用卑鄙的暗算突襲。
再則天狐知道自己的船已被燒光了,食物無著,利在速戰,不能久待乾耗,而對手得地利之宜,卻是利於退守。
在這種形勢下,越是耽擱,越是對己方不利。
因此,他即使明知溫思廣在地道中,必有各種厲害佈置,也顧不得了,只有背水一戰,拼得一個是一個。
另外淫狐巫馬五郎因先有火姬解衣蕾被溫思廣生擒消遣之辱,又有冷月仙子尤秋華被“試刀”之仇,把溫思廣恨入骨髓,只要有路可找,他就不顧一切,非找到溫思廣大報新仇舊恨不可。
何況,死傷了這麼多手下。更是一刻也忍受不了!
在這種情況下,天狐與淫狐都是仇火攻心,亂了章法,一切不暇考慮,只想找到“天道教”的人,殺個痛快……
他們進入地道後,不但沒見到人,鬼也沒一個。
不過,一道又一道的鐵門,卻使他們大費手腳,也大耗力氣才能弄開。
因鐵門是由內扛抵著,可知裡面有人。
好容易過了三道鐵門,仍不見敵蹤。
前面又有碎磚、碎石、土塊堵路,移過來的。
這又是大費手腳的事。
淫狐巫馬五郎一面指揮手下開路,一面恨聲不絕的叫罵,可惜沒人理會回答。
還是天狐略定心神,冷冷地道:“三弟,留下一點唾沫兒,徒然使他們知道我們在發急。”
巫馬五郎切齒道:“老天,真叫人氣不過,他們老是做縮頭王八,這種鬼地道又這麼多,他們如果由別的地道溜掉了,豈不……”
天狐接口道:“既來之,則安之,他們既然不敢出頭,也未必有膽子逃出去,等搜索一個遍後再說!”
又低聲道:“沉住氣,想辦法引他們出來,多宰幾個,最主要的一件急務,還是先找到吃喝的……”
淫狐道:“是嘛,我們已經半天半夜沒吃東西了,我倆還可支持,這些手下,未必能夠挺下去。”
一頓,湊近天狐道:“計將安出?”
天狐微微閉目道:“我正在想,你也動動腦筋。”
說著,魔徒們已經挖開了一條道路,大約因為方才連破了三道鐵門,都安然無事,兩個魔徒立時一馬當先,魚貫竄進去。“好!走吧!”天狐剛向蹙眉沉思的淫狐打了個招呼,回答他的,竟是兩聲慘叫天狐與淫狐都一驚注目。
只見兩個魔徒掩面倒竄而出,旋即栽倒在地!
淫狐眼快,大喝一聲:“哪兒去!”
一錯掌,就往裡面飛撲。
因為,他已瞥見裡面一片漆黑中,似有大蓬白煙漾動,同時,當二個魔徒倒射出來時,兩點藍光,射入二人的背脊。
淫狐不可謂不快。
可是,他撲空了,不見人影!
他旋即感到眼澀難睜,也迅即退回。
天狐剛問:“怎樣?”
淫狐閉著眼,連搖了兩下頭,才哼聲道:“裡面有人埋伏暗算……”
天狐道:“當然,可知是什麼暗青子?”
淫狐以袖拭目,睜開眼,淚汪汪地道:“可能是石灰和胡椒粉之類的鬼玩意!”
天狐哼道:“豈有此理……”
淫狐已迅步向那兩個栽倒地上的白旗護法走去,兩人已死了,卻仍齜牙咧嘴。
他一腳挑起一個,在其他的三旗護法亮開火摺子照明之下,只見那個白旗護法雙目張大,一片紅,背上第三椎骨間,有物深入內中二寸許,只剩一點藍汪汪的“尾巴”露出在外!
淫狐一驚,脫口道:“原來是這個!”
天狐忙問道:“什麼玩意?”
淫狐沉聲道:“是‘蠍尾金針’!”
天狐一噫:“‘金花鑽’?這不是戚……”
淫狐切齒接口道:“可不是?未料到這反叛老賊竟會……”
天狐低聲道:“這也不失為一個收穫!正苦於老賊不知躲在何處,終究是個大患,既然已經知道他已投在性溫的手下,索性來個滾湯潑老鼠!亦是大佳事!”
淫狐道:“老大,這老賊不止可惡,而且狡詐無比,他既已做了姓溫的幫兇,無異助長了姓溫的兇焰,我們非加倍小心不可!”
天狐沉吟道:“這老賊帶的手下不少,只是,這老賊一向自負甚高,怎會屈身姓溫的手下……”
淫狐笑道:“他是狗急跳牆,不得不如此低頭做小……”
一頓,哦了一聲:“對了!老大,老賊的孽種,可不是……”
天孤立時大悟,接口道:“難怪!老賊的孽種既然遭了殃,這老賊為了挽救孽種,當然得找上姓施的。”
淫狐道:“老大,我們得好好部署一下,以免再有無謂的損耗!”
不錯,因為二狐自登上君山,連番遇伏,喪生於突擊之下的三旗護法,不下七十多人之眾。
現在,全部殘兵敗將,連同掛了彩的,已不足四十人了!
重傷的,都被淫狐下令了賬,理由是已經到了這種生死關頭,只有背水一戰!
在這種嚴重形勢下,顧不得“婦人之仁”了。
留下人施治或保應,分散了人力,可能會再被對方各個擊破“白吃”!
與其讓重傷在呻吟,痛苦掙命,不如及時讓他們“安靜”地“回去”。
留下了活的,正好激發仇恨,為死去的夥伴們報仇,比什麼都好。
天狐橫掃了三十多個三旗護法一眼,這班人,因為半天半夜未進飲食,又在緊張不安中度過,加之輕傷在血汗狼藉,沒事的也因連番開路,都搞得灰頭土臉,衣衫破碎,神色慘淡,一副倒黴的樣子。不折不扣地成了叫化子似的鬥敗公雞,平時的威風與殺氣都不見了。
尤其是他們知道了“金花魔”戚本禹也在這裡之後,更有百上加斤的沉重與懼怯。
那是因為“金花魔”曾經是“三堂”中的“血掌堂”堂主!兇威所積,這班三旗護法先就有點惴惴然不安。
何況,又是在這個時候,這種情勢之下。
各人心中有數,自己這邊,折騰了這麼久,除了解決了對方有限的幾個人外,其他的還不知到底有多少。
在損折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後,連對方正主兒也還沒有見到一個!安得不銳氣大挫?
再說,對方既挾地利之宜,又得人和之利,在裡面吃得飽,喝得足,何異負隅猛虎,以逸待勞;而自己這邊,則是又飢、又渴、又累,假定對方突然傾巢而出,將是何種局面?
因此,三旗護法,心懷膽怯之下,已成煨灶貓,鬥志全消。
如果不是懍於天狐與淫狐在身邊,不敢輕動的話,早已個個撤身大吉,溜之精光了。
天狐當然明白當前的情形,確實是對己方不利,不能怪自己手下的人不“殺氣沖天”。
可是,現在已成騎虎難下之勢!
退出去!有失面子,如果再被對方趁勢追擊,手下可能會一鬨“作鳥獸散”。
何況,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那只有進的一途了!
天狐以心問心,作個估計,如果是進,憑自己等與淫狐一身所學,便是對方的溫思廣、蔡公明、施德修,加上戚本禹,仍可佔得六七成的勝算。
對方的手下,不論多少,反正是在地道中,空間有限,不能人多,自己手下還有這多人,大可採取混戰。
如此,只要能夠找到對方的“主力”決戰,擒賊先擒王,不論制住或斃了對方的“四個主力”中任何一個,都有扳回全局的希望。
如果能夠這樣,則最多是經過一場大費氣力的苦戰,而就此掃穴犁庭,大竟全功,不算奇蹟。
至少,飲食問題先解決了。
只要能夠贏下這一場,有了吃喝,就在此等候幾天留在岳陽的雙姬與義女自然會駕船來接應大駕……
一經想到這個“妙處”,天狐心神大定,滿面獰笑,殺氣溢於眉宇。
如果他能知道現在的地道中,僅僅只有“金花魔”戚本禹一人是留下的主力的話,他就更加是精神百倍了。
天狐深知御下之術,他知道,眼前必須先振作“軍心”,鼓勵“鬥志”,要使手下樂為賣命到底,那只有……
因此,他咬了一聲,先讓三旗護法們注意,而後,嚴肅凝重地道:“你們聽著……”
三十多個護法,立時肅立凝神聆聽。
天狐沉聲道:“現在,是我們和‘天道教’的生死存亡之戰!形勢到此,已是有進無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們一鼓作氣,得成大功,那麼本座論功行賞,你們都是立功最大的,除了一律加升三級外,每人著賞黃金十萬兩,或白銀百萬兩,分配豔妾侍姬四人,這裡的一切,各自選取,算是此行犒賞的‘饒頭’……”
天狐這一記,果然有效,也許是黃金、美人最動人心?三十多個護法都是精神一振,好像黃金、美人都已到了手一樣。
天狐一頓,又接著道:“本座已練成無敵絕學,別說姓戚的叛賊!即使姓溫的、姓蔡的、加上姓施的全上,也非本座十招之敵,所以,你們儘可放心!”
三十多人幾乎同聲道:“屬下知道!”
“誓必效忠。”
“……”
天狐見已收到預期效果,又沉聲道:“現在,只要防備他們卑鄙暗算就好!只要和對方照了面,看本座與三教主如何殺人就是了。”
大家又應聲附和,為天孤助威。
天狐向淫狐近於耳語道:“三弟,就這樣,你和我各帶一半人手,分頭搜索,碰到就殺,如戚老賊及姓溫的他們出了面,就打個招呼,速戰速決!”
淫狐點頭。
於是,二狐各領十六七人,由淫狐當先,向內竄入。
天狐又傳聲道:“老三,記住,如發現了戚家孽種老賊既為求醫而來,孽種一定也在這裡,先把孽種抓住,也不失為對付戚老賊的一記‘悶心殺手’!”
淫派會意,他知道:戚本禹把兒子當做命根,如能把小戚抓到手,等於扼住了戚老賊的脖子。
恰好,眼前已經分為左右兩條兩道。
淫狐就率眾向右首衝去。
天狐率眾向左,但是,他在掠過幾丈後,一打手勢,停身不動,手下也都停住。
然後,天狐對靠近的兩個黑旗護法低聲吩咐了一句,他二人就向前飛步掠去。
天狐如法炮製,每批二人,分作六個梯次向前掠去,如發現前面又有岔路,則分途搜索,一發現有警,立即出聲。
天狐自己和留下的四個黑旗與黃旗護法則靜伏不動,儼然作準備後援。其實,這是天狐的狡猾處。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犯不著當先去冒險。
讓手下們去,有險先當,有警先擋,而他吩咐他們時,卻說是為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是派他們先去誘敵。
天狐還有一層心計,他認為溫思廣等既然固守設伏以待,必然在伺隙而動。
他和淫狐分兵作兩路,以溫思廣的工於心計,決不會分兵應敵,即使分兵,也必然是派出一些二流手下應付一路,而全力對付一路,只要解決了自己或淫狐,再全力來個乾坤一擊!
而且溫思廣如要各個擊破的話,一定會先向老三下手!
因此,他伏身不動,靜聽淫狐那一路的動靜。
他分批派出六批人手向前,也正是混淆耳目之計,使對方誤認他已率眾向前衝去,決料不到,他在暗伏奇兵也。
果然,不出天狐所料,不過一盞茶後,就已聽到二十多丈外揚起了淫狐的特有陰笑:
“嘿嘿嘿嘿……”
天狐大喜,一招手,就帶了四個手下循聲回馳。
淫狐和所屬正衝入一座寬敞約七八丈的大廳。
這兒,可能就是中心位置,因為,由這兒輻射向四面八方的甬道計有十條之多。
一間又一間的蜂窩式石室,有的關閉著,有的洞開。
淫狐便知已到核心,立即揮手示意所屬分別搜索。
他自己剛向正中一間緊閉的石室衝去,腦後風生,已有暗青子打到。
淫狐聽風辨位,好不快捷,一個鳳凰點頭,人已一夥一旋,右掌掃出,把七點藍光震落。
地上爆起了七溜藍芒。
又是“金花魔”的“金花鑽”,又名“蠍尾金針”。
淫狐知道鴻鵠將至,金花魔已經出手,必然隱身在近處。
因此,他索性大方地位立昂然,擺出三教主的身份,先發了一陣冷笑,才咳著道:“是戚堂主麼?”
只聽哼聲起自頭頂:“是戚某,應當改稱戚爺才對。”
淫狐暗吃一驚,仰首注目,竟看不出老賊藏身所在。
他是深沉的人,未弄清“情況”前,雖然怒火燒心,十分狠毒,仍能沉住氣、他朗聲道:“戚護教,本座兄弟待你不薄……”
“哼,是很厚麼?”
“戚兄應當明白,即使我兄弟有什麼不當之處,彼此應當開誠相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幫助姓溫的實在不智,我看,現在正是減見和我兄弟誤會冰釋的好機會……”
“你是要老夫再幫你一手?”
“對!對!戚老不愧高明……”
“想得好,可曾想到你只顧到臭女人的重要,卻視我兒性命如鴻毛?……”
淫狐忙道:“那是小弟一時疏失,自當向戚老認錯謝過,現在……”
“我兒已被劫持!”
“小弟理當效勞,負責把姓溫的擒下,勒令姓施的治好玉郎老弟就是!”
猛聽天狐低聲道:“老三,你快分散老賊的注意力,我好一舉擒他!”
淫狐忙咳了一聲:“姓溫的何在?玉郎老弟何在?
“就在前面的石室裡,可能有地道或機樞消息?”
淫狐霍地旋身,運氣吐勁,大喝一聲,向石門擊出兩掌。
轟隆大震,石門洞裂,淫狐向門邊一錯身,再雙掌按住猛推!石門應手而開。
淫狐探頭一看,房中無動靜,他錯掌躍入。
適時,一聲怒叱,一聲狂笑迸發,悄然掩到的天狐已看準了戚老賊的藏身之處,騰身如箭,新練成的“落神掌”悄無風聲吐出。眼看戚老賊應手而倒,天狐心毒,還想再補上一掌一腳,就在他快撲到仰倒的戚老賊面前時,突然泰山壓頂似的,戚本禹身邊的石壁猛然砸下,天狐未料及此,只感眼前一花,連念頭也未及轉,便被千斤閘砸成爛冬瓜!
戚本禹剛得意地一聲狂笑:“想不到一舉殺二狐,老夫天下第一矣!哈哈哈……”
只聽躍進石室中的淫狐巫馬五郎一聲怒嘯,砰砰倒地有聲這間石室,正是施德修的藥室,已被戚本禹灑滿了劇毒,中者立時昏迷氣絕!
戚本禹剛要騰身離開,猛聽石室中起了一陣異聲,接著,火光直冒,戚老賊做夢也沒想到淫狐倒地之處,正是一處機樞所在,他一倒下,機樞受了震動,好比一腳踏住,立時,簌簌連響,四面石壁箭如飛蝗,同時,大篷黑煙瀰漫,戚本禹只乾號了一聲:“玉郎,我……
兒……”
已是全身中箭,成了一個大刺蝟……
光陰荏苒,轉眼之間,三個月已過去了。
開封城外,天龍府舊址,又出現一座巍峨的莊院,這座新莊院較以前的天龍府,更具規模、更見氣派。
另有一點不同的是,它的新主人,“金筆神俠”俞人傑,絕不像前主人“金筆大俠”令狐玄那樣崖岸自高,各門各派之弟子,只要真正有心求上進,隨時都可以走進這座大門。
關洛道上的幾十家鏢局,在這段時間內,也跟著先後復業。
這些鏢局的總鏢師便是“金筆神俠”俞人傑,“金筆神俠”俞人傑並傳諭武林,凡以前曾充天道教之武師,或天魔教之護法者,只要真能洗心革面,一意向善,重新做人,這些鏢局均願聘為鏢頭。
如決心退出江湖,忠義兩莊闢有廣大土地,可供耕作;總之,今後黑白兩道人物,只要自己不走絕路,便永遠有路可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