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飛連忙深深一禮道:“見過兩位前輩。”
符兆南笑吟吟地道:“你怎麼忽然來了?”
投注了隨在背後的卜仕仁一眼,又道:“這位朋友是什麼人?”
聶雲飛一笑道:“晚輩就是為了這位朋友才來!……”
一言未畢,忽見中間的軟轎上跳出了一人,踉踉蹌蹌,奔了過來。
聶雲飛定神看時,只見那是一個身著孝服的少女,滿面激動之色,兩行珠淚滾滾而下。
松林中頓時出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局面,使人覺得窒門得透不過氣來。
卜仕仁面色如土,此刻他方才知道自己的夢想完全成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南仙北聖也猜到了怎麼回事,但卻有些奇怪為何卜仕仁會被聶雲飛找來?
只見卜仕仁苦著臉道:“你……你是小青?”
那少女正是他的女兒卜。青,她雙淚滾滾,咬牙叫道:“難得你認得我,爹爹!”
卜仕仁轉向聶雲飛吶吶地道:“莊主,您……”
聶雲飛沉肅地道:“我所說的那由苗區來到此處之人就是她,你認得麼?”
卜仕仁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叫道:“莊主饒命,屬下……做錯了!”
聶雲飛搖搖頭道:“你用不著求我,這不關我的事!”
卜仕仁顫聲叫道:“但小的是莊主的屬下……”
聶雲飛道:“但你跟我之後並沒有犯錯,而你的罪惡是犯在苗疆,第一個有權處置你的人是你女兒,另外有權處置你的人是南仙北聖兩位前輩!”
卜仕仁吶吶地道:“他們……”
聶雲飛道:“他們因你殺妻奪子的劣行,使苗胞生恨,差一點把他們兩位老人家燒死,他們自然有權處置你,至於我,只有退開不問了!……”
卜仕仁大驚道:“那我豈不……沒命了麼?”
聶雲飛笑笑道:“這就要看你的命運了!”
卜仕仁疑懼地轉向卜小青道:“小青,你……會殺我麼?”
卜小青咬牙道:“以你的罪行來說,殺了你並不為過,但是……無不沒有殺父親的女兒,我……”
長吁一聲,方才接下去道:“我只請你想想母親,她因盼你而病,你卻要取她的性命,為什麼你會那麼狠?”
卜仕仁嘆道:“我錯了,其實我早就後悔了,但是……當時我已經做了……這又有什麼辦法。”
卜小青咬牙道:“我那弟弟呢?”
卜仕仁道:“我讓他到餘杭學生意去了。”
卜小青咬牙道:“你說的是真的?”
卜仕仁鄭重地道:“我為什麼要撒謊,你不信我可以立誓。”
卜小青道:“好吧!我信,為什麼你這樣重視一個男孩子,卻殘忍得要將我母親置於死命?”
卜仕仁眼珠暗暗一轉道:“其實,我殺她也是為了她好,可以使她少受一點痛苦!”
卜小青咬牙道:“你怎麼能夠這樣說?”
卜仕仁道:“我並沒說錯,她實在已經病得不行了,我不殺她,她也活不了多久,反而要多受上一些痛苦。”
十小青叫道:“我也一樣的是你骨肉,為什麼你卻不要我,而拋了我不管?”
卜仕仁坦白地道:“這是因為女孩子都是賠錢買賣,爹爹又這些年來生意不好,沒有多餘的錢來養你!”
卜小青苦笑道:“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爹爹。您請走吧!”
忽然
只聽北聖卓元倫叫道:“這種壞蛋留著做什麼?宰了他吧!”
身形晃動,撲了過來。
但卜小青迅快地攔住叫道:“老前輩,您不能……”
卓元倫怒道:“這種人你還袒護他做什麼?”
卜小青流淚道:“不論他怎麼樣,都是我爹爹,我不能像他那樣心狠!”
卓元倫嘆口氣道:“你的心地實在太好了,但這樣是最吃虧的,雖然他是你爹爹,但他殺你母親,奪走你弟弟,置你生死於不顧,哪裡還能再算你爹爹?”
卜小青哽咽著道:“我母親的心地更好,倘若她泉下有知,知道我要殺我父親,她會不安的。”
卓元倫道:“但殺他的是我而不是你!”
卜小青道:“那也不好,反正都是一樣……”
忽然屈膝跪了下去,叫道:“老前輩,就看在難女份上,饒了他吧!”
卓元倫重重地嘆息一聲道:“唉,這使老朽也沒話說了!”
轉向符兆南道:“你說吧,咱們費了這樣大的勁找到了他,妞兒卻這樣放他走了!”
符兆南道:“這是她的寬厚,我們該成全她,算了吧!”
卓元倫又向聶雲飛道:“你想必也都聽到了,就放了他吧!”
聶雲飛忙道:“晚輩遵命,不過……”
略一忖思,又道:“他是南屏山莊的人,晚輩要帶他回去!”
卜小青眸光幽幽地投注了他一眼,襝衽一禮道:“難女還未拜謝這位俠士,不知俠士尊姓!”
符兆南連忙代答道:“他叫申不明。”
卜小青恭恭敬敬地道:“申俠士,難女永感大恩……”
聶雲飛雙手連搖道:“請不要如此說法,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卜小青又向南仙北聖襝衽一禮,道:“難女也要向兩位前輩告辭了!”
卓元倫一怔道:“你要走了!你想去哪裡呢?”
卜小青道:“我自然是回苗區了,我要在我母親墳前蓋上一間小屋,永遠守在那裡,直到老死!”
卓元倫嘆口氣道:“這樣不好,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
卜小青道:“只有這樣我才能平靜快樂,我不能離開母親的墳墓……”
符兆南慨然道:“你不但心地寬厚,而且又是這樣孝順,實在是難得的女兒,好吧!我們陪你回去!”
卜小青道:“不用,我自己知道路。”
卓元倫叫道:“知道路又有什麼用,路上的強人那麼多,叫你一個人回苗區,我們如何能夠放心?”
卜小青道:“那豈不要耽擱前輩很多時間麼?”
卓元倫朗聲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沒事!”
忽然,只見卜仕仁突然屈膝向聶雲飛跪了下去,顫聲叫道:“莊主……”
聶雲飛奇道:“你怎麼了,難道也有後悔之心麼?”
卜仕仁忙道:“屬下想請莊主准予辭職不做!”
聶雲飛說:“為什麼呢?”
卜仕仁道:“因為屬下想去餘杭接回我那孩子,也要帶回到涼山苗區去了!”
聶雲飛皺眉道:“你去苗區做什麼呢?”
卜仕仁凝重地道:“屬下要向我那亡妻仟悔,請她寬恕我的罪行,然後我也與子女一同住在亡妻墓旁,終老異鄉了。”
只見卜小青忽然飛也似的撲向卜仕仁道:“爹爹,謝謝您,只要您能到母親墳前禱告仟悔,母親就會含笑九泉了!”
卜仕仁吶吶地道:“孩子,我對不起你!”
卜小青道:“不管怎樣,您是我爹爹,不過,您並不要留在苗區,您和弟弟都不必,因為您的事業、前途,只有我一個人永遠守著母親也就夠了!”
卜仕仁向聶雲飛求道:“莊主能答應屬下的請求麼?”
聶雲飛並不多言,卻從懷中摸了兩錠金子出來,遞過去道:“收在身邊,做路費吧!”
卜仕仁又連忙跪下道:“屬下多謝莊主!”
雙手接了過去,方才站起身來。
卓元倫呵呵大笑道:“看樣子咱們這一趟苗區省下了!”
卜仕仁又向南仙北聖跪下行禮道:“多謝兩位前輩照顧小女,晚輩可以陪她回去,盡請兩位前輩放心。”
卓元倫也從身上摸出了一錠金子道:“這個帶去,路上用!”
卜仕仁只好又千恩萬謝地收了。
於是,卜小青不再堅持,與卜仕仁又向三人道謝,依依而別。
聶雲飛倒沒料到這件事,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原認為卜小青必會殺了卜仕仁,南仙北聖也不會放過這個殘狠的惡徒,沒料到一切都在卜小青動人的孝心之下完全消解,使暴戾變成了樣和。
聶雲飛試探著道:“兩位前輩眼下要去哪裡?”
卓元倫道:“自然是要幫你尋查當年聶家的真相了!”
符兆南道:“咱們不能急,可以慢慢來,因為眼下武林形勢險危,並不僅是留春谷或者血旗門的關係,總之,整個的江湖之中湧起了一片暗潮,也許會醞釀成大變,眼下我們最好去一趟太行山……”
聶雲飛道:“不知前輩要去太行山做什麼?”
符兆南忖思著道:“去訪問一位老友,也許會對了解你家的往事有所幫助……”
卓元倫道:“你是說去找……”
符兆南向他眨眨眼道:“現在且別說出來,因為那老傢伙能不能找到,還是一個問題。”
聶雲飛不便多問,改口道:“兩位前輩後面是否還有跟蹤之人?”
符兆南笑笑道:“那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他們這一下子可就失望了,這些日子來,沒有人見過卜小青,都認為那中間的轎子中坐的是你,等到他們現在發覺不對時,不知會要失望到什麼程度了!”
聶雲飛笑笑道:“那麼晚輩也要告辭了!”
符兆南頷首道:“去吧!我們一有頭緒,自會和你聯絡,記住,千萬別放開留春谷的路子,等到時機成熟之後,老朽等將和你同入留春谷。”
聶雲飛忙道:“這是萬萬使不得的,留春谷主在谷中武功奇高,較晚輩至少高強十倍以上,但卻不能離谷,兩位前輩最好莫冒此險。”
符兆南笑道:“這個我知道,我是說等時機成熟之後,到那時就可以不必顧慮這些了!”
聶雲飛不便深問,只好深深一禮道:“前輩保重,晚輩就此別過了!”
南仙北聖並不多留,聶雲飛身形轉動,飛身上馬,急急馳去。
聶雲飛一路奔馳,一面沉思。
眼下的局面十分複雜,他究竟應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等下去麼?
他不願立刻回到黃山,好在莊中已有交待,倒不如先去看望一下恩師。
一念既決,於是向泰山馳去。
※※※※※
第四天黃昏時分,他已到了泰山之下。
他心中不免大為激動,這些日子不見,不知恩師情況如何?
由於要經過血旗門地區,聶雲飛不願在見到恩師之前與血旗門發生衝突,於是先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候到夜色闌珊之時,方才棄馬登山,月如夜間幽靈,向那片樹林之中馳去。
眨眼之間,已入樹林之中。
踏入林陰深處,已經望到了那間小屋。
聶雲飛心中又打起鼓來,自己如何向他稟報卻塵師太的消息。
他聽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這些都是使他覺得不安之事。
然而,他仍是決定據實以告,無論如何,他不能欺騙自己的恩師。
於是,他走到門前,輕輕叫道:“師父,師父……”
沒有應聲。
側耳聽去,房中靜得沒有一點聲息。
聶雲飛心中大奇,連忙又敲門大叫道:“師父,師父……”
仍然沒有一點應聲。
聶雲飛實在忍耐不住了,伸手一推,把門打了開來,只見房中漆黑,一股黴味使人慾嘔。
他不禁大吃一驚,定神看時,只見房中空空如也,哪裡有師父的影子。
他不禁頓時感到一片茫然,師父去了哪裡?看情形,至少已是十天以上沒有人住過了。
終於,他在牆壁上發現了一行字跡:“遊歷江湖去也。”
只有這麼幾個字,但聶雲飛心中卻定了下來,這很明顯,師父是留下來告訴自己的,他去遊歷去了。
但師父為什麼去遊歷,他到什麼地方遊歷,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些問題使他大為困惑不安。
但他不能再多想下去,他必須離開這裡了。
於是,他頹然走出了那片樹林,又像幽靈一般馳回山下,飛身上馬,放韁馳去。
忽然,就當他剛剛縱馬而馳之際,忽見不遠處林中突然飛出了一隻黃鶯。
聶雲飛不禁大吃一驚,因為此時此地實在不應有這種飛鳥。
大驚之餘,連忙振臂出指,點出了一縷指風。
幸而他動作奇快,那黃鶯飛出不及十丈,被指風一點,登時負傷墜地。
聶雲飛連忙飛身下馬,將那黃鴛取了起來,只見鶯腿上果然綁著一卷布條。
他急忙打開看時,只見那布條上寫道:“申總提調夜入泰山楓林,半個時辰後出。”
只有這樣兩句,署名則是一個花字。
聶雲飛又驚又恐,急忙循著那黃鶯飛出的方向撲去。
但見那是一片雜林,但此刻樹枯葉落,倒是十分易於尋覓。
聶雲飛急急穿林而找,他必須找到這個人,要不然他與留春谷的關係就不能不就此中斷了。
不久。
他瞥見了一條人影。
聶雲飛疾掣如電,一下子就把那人制在五指之下,使他動彈不得。
那人身材細長,青紗掩面,一經把他制住,方才發覺他原來是個女人。
聶雲飛不禁呆了一呆,沉聲喝道:“方才是你放的鳥吧!”
同時伸手把她的面紗扯了下去。
只見她是個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身村婦打扮,兩目透射著恐怖的光芒,嬌軀微微發抖。
聶雲飛怔了一怔,連忙鬆開手來。
只聽她顫抖地叫道:“什麼放鳥不放鳥,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
聶雲飛皺眉道:“你最好不要推託,還是直說的好。”
那村婦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叫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鳥兒,直說什麼嘛?”
聶雲飛哼道:“那麼你深更半夜的在林中做什麼?”
那村婦道:“我家住在烏馬莊,今天因為和丈夫慪氣,一個人跑了出來……”
聶雲飛接口道:“我是問你為何到這山林之中?”
那村婦含淚道:“我爹孃的墳在那邊不遠,我來哭了一場,想要上吊一死,但想到我的兩個孩子,我又不想死了!”
聶雲飛道:“那你就該回家去呀?”
那婦人嘆口氣道:“我怎麼好意思回去呢,要等我那死鬼丈夫來接我,我才回去。”
聶雲飛道:“你丈夫又怎會知道你是來了這裡?”
那婦人哼道:“他一定知道,他知道我和他一吵了架,一定會到我爹孃墳上來哭,然後就在這林中等著,他遲早會來接我回家。”
聶雲飛倒差點笑了出來,吵了架出走,卻又盼著丈夫來接,真是女人的心理,無法捉摸。
那婦人說得毫無破綻,聶雲飛也要相信了,但那放黃鶯的人呢?
忽然
聶雲飛心頭一動,向她懷中一指道:“你裝的什麼東西?”
原來那婦人懷中鼓得極高,像是裝著一個不小的東西。
那婦人扭。泥了一下,道:“沒有什麼。”
聶雲飛哼道:“這未免是欺人之談,拿出來我看。”
那婦人道:“你是強盜麼?”
聶雲飛冷笑道:“你不用拿這種話來對我,反正我是非看不可。”
那婦人知道推託不了,目光一轉,道:“看就看吧!”
伸手由懷中拉了出來,原來是一隻鳥籠,其中裝著一隻黃鶯。
聶雲飛籲出一口長氣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婦人仰仰頭道:“這是我方才撿的,準備帶回去給我的孩子玩兒的!”
聶雲飛冷笑道:“如果不是這隻鳥籠,我都已經快被你騙信了,但現在,任憑你說什麼,也休想要我信你了。”
那婦人道:“你不信也沒辦法,反正這都是實話,也許我丈夫就快來接我了。”
聶雲飛冷哼道:“不論你丈夫來不來接你,不說了實話,你就休想回去!”
那婦人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嘛!你不相信又叫我有什麼辦法呢?”
聶雲飛哼道:“如此好講,大約你是不會講的了!”
那婦人向聶雲飛身邊靠了一靠,道:“我是一個婦道人家,你想要我怎麼樣嗎?”
聶雲飛怒道:“如果你不說,我也不管你是婦道不婦道,只要你嚐嚐我分筋鎖骨的味道。”
那婦人叫道:“你做做好事,放開我吧!我不過撿了一個鳥籠和一隻鳥兒,為什麼你要對我這樣?”
聶雲飛怒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說不說實話?”
那婦人流淚道:“你當真這樣逼我麼?”
聶雲飛哼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希望你能諒解!”
那婦人咬牙道:“我沒有什麼說的。”
聶雲飛登時點出一縷指風,點到了她的五陰絕脈之上!
那婦人間吭一聲,登時全身抖戰了起來。
只聽她牙齒碰撞之聲,額頭上冷汗如面,顯然她是個功力十分平常之人,一開始就受不住了!
聶雲飛連忙伸手在她肩頭輕輕一拍,解去了她的“分筋鎖骨”。
那婦人像悠悠還魂一般甦醒了過來,呻吟道:“饒命……饒……命……”
聶雲飛苦笑一聲,待那婦人漸漸恢復過來,又道:“現在你肯說了麼?”
那婦人喘籲著道:“我說了之後,你會對我怎麼樣呢?”
聶雲飛道:“只要你說了實話,也許我還可以幫你,若不然,就是殺死了你,我也要遇問口供!”
聶雲飛並不是殘酷之人,但這件事的關係太重要了,他不能不弄個清楚。
那婦人無力地道:“好吧!我說……我說……”
聶雲飛道:“你不必怕,只管慢慢的細說。”
那婦人點點頭道:“我知道,既然要說了,我就乾脆說個詳細!”
略略忖思了一下,接下去道:“我家居住在漢河之旁,我丈夫名叫花明志,結婚五載,生了兩個男孩,附近鄰居,都叫我花大嫂……”
聶雲飛皺眉道:“你不必盡說你家裡的事,最好話題不要離開鳥籠的事……”
花大嫂道:“如不這樣說,你不會懂得我的處境。”
聶雲飛只好道:“你說下去吧!”
花大嫂接下去道:“我丈夫世代練武,結婚之後,我也由丈夫那裡學了不少武功,我們原是很幸福的,家靠著祖上傳下的幾畝薄田,生活無憂,不料……”
低唱一聲,慢悠悠地道:“一年之前卻發生了變故!”
聶雲飛道:“想必是遇上留春谷的人了?”
花大嫂點頭道:“一點不錯,有一天夜間,有人敲門,我丈夫起來開門,發覺是不認識的幾個人,那幾人都是女流,個個武功高強,出手之間,把我丈夫點閉了穴道,擲到了門外的一輛馬車之上。
等到下車之後,已經到了徂徠山下。”
聶雲飛皺眉道:“徂徠山?”
花大嫂頷首道:“不錯,徂徠山的沉香坪,有一座很大的莊院,我們一家就被捉去了那裡。”
聶雲飛道:“那是什麼地方?……”
一面在說,一面又掏出了那本羊皮簿子。
然而,那上面並沒有有關徂徠山沉香坪的任何記載事項,顯然留春谷主沒把它列入其內。
只聽花大嫂道:“是什麼地方,我也弄不清楚,反正知道是留春谷的地方,這是那位頭領沉香夫人說的。”
聶雲飛皺眉道:“沉香夫人?”
這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他記憶中根本找不出來。
花大嫂道:“她就是我們的頭兒,她把我丈夫與兩個兒子送去了留春谷!”
聶雲飛一驚道:“為什麼呢?”
花大嫂道:“據說是要我們安心效忠留春谷主,替她做事,免得分心……”
聶雲飛咬牙道:“這計謀狠毒,你知道留春谷在哪裡麼?”
花大嫂搖搖頭道:“不知道。”
聶雲飛嘆道:“這樣說來,為了你丈夫兒子的安全,是不得不替他做事了!”
花大嫂忙道:“是的,沉香夫人曾說過只要我出了問題,留春谷主就會殺我的丈夫和兒子!”
聶雲飛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花大嫂頷首道:“知道,你是留春谷新任的天下總提調申不明,沉香夫人把你的一切說得十分詳細。”
聶雲飛道:“你這羽書傳到留春谷麼?”
花大嫂搖頭道:“不,是傳到徂徠山沉香坪,再由沉香夫人向留春谷傳……”
聶雲飛心中有些明白,留春谷主所散佈在天下的人手共有兩個系統,一個是以自己為首的南屏山莊,一個是以沉香夫人為首的沉香坪,前者是以爭霸天下的實力,後者則以監視前者。
他不禁暗暗心驚,自己這些日子來的行動作為,是否已經傳入了留春谷,果然如此,倒是一件值得憂慮的事。
付念之間,只聽花大嫂又道:“沉香夫人也曾吩咐過我們,若被擒之時絕不能吐露一點機密,不得已可以嚼舌自盡,則我丈夫兒子在留春谷中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否則他們就可只有死路一條了!……”
聲調一慘,哽咽著道:“我怎麼辦呢?”
聶雲飛道:“不用著急,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只當不曾見到我就是了!”
花大嫂皺眉道:“那怎麼行,我的鶯兒被你弄死了一隻,如何向沉香夫人交代呢?”
聶雲飛道:“這也沒有關係,我可以送你一隻。”
說著由懷中取出鳥籠,拿了一隻鶯兒交給花大嫂,花大嫂仔細看了一下,與她另一隻鶯兒完全一樣,方才放下了心來,微微一笑道:“總提調,謝謝你了!”
聶雲飛道:“用不著客氣,不過,以後你也可以與我常常聯絡!”
花大嫂叫道:“我不敢,若是被沉香夫人知道,我們一家就完了!”
聶雲飛微微一笑道:“你用不著這樣擔心,只要我們聯絡的方法嚴密,就不會洩露了消息……”
聲調一沉,又道:“你知道我是天下總提調,也是惟一能進出留春谷的人,只有我有辦法救出你的丈夫與兒子!”
花大嫂吶吶地道:“你……不騙我?”
聶雲飛正色道:“你儘管放心,我做事一向說到做到,今天你碰到我,也該算是運氣!”
花大嫂欣然道:“那麼我怎麼與你聯絡?”
聶雲飛忖思了一下道:“我會安排一個人和你常常見面!”
把聲音放得低低地道:“泰安城你常去麼?”
花大嫂頷首道:“常去。”
聶雲飛道:“你記住,在泰安城中的雙龍池畔,會有一個常常坐在池邊看魚的人,那人有一頂斗笠,但卻不戴在頭上,經常拿在手中搖來搖去,你可以問他姓名,如果他說姓吳名明,那就對了!”
花大嫂欣然道:“我記住了,以後有值得告訴你的事我就去找那位吳明,若沒有什麼,我就不去了!”
聶雲飛頷首道:“不錯,此外,你要像往常一樣,不能露出一點聲色,免得那位沉香夫人起疑!”
花大嫂連連點頭道:“我會想法應付……”
目光一轉,急急地道:“我不能在這裡呆得太久,我得走了!”
聶雲飛頷首道:“珍重!”
花大嫂左右張望了一下,立刻悄悄溜去,不大時光,消失於夜色之中。
聶雲飛忽然心頭十分沉重了起來,略一忖思,他準備去一趟徂徠山沉香坪。
雖然此行危機重重,也許弄巧成拙,但他卻是非去不可。
意念既決,立刻牽馬走去。
忽然,當他剛走出那片山林之時,驀見兩條人影迅快的向馬前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