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音琪看看牆上的時間,已經過七時半。她換好衣服下樓,準備去工讀的ILLMORE酒吧。
“你今天別去吧,我打電話替你請假吧。這幾天你的臉色一直就不好。”望著面色不佳的音琪,成敏擔心的說。
“不行,今天有一個生日派對。”
“以前有生日派對,不都提前回家的嗎?”成敏走到音琪面前,態度很堅持。
“也許,又是很特別的客人吧。”
“要一起去嗎?”
“沒事,有事他們會往家裡打電話的。下午睡的太久了。”
到酒吧的時候,離八時還差一點,音琪在後面的休息間坐著。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她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好象一直在看一部很長的影片,電影裡的人是她自己,還有一個人不停的出現,好象是明浚。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夢裡的她拿著電話,追問電話那頭的人。
聽到是音琪的聲音,拿著電話的明浚從站著的牆邊跌坐下來,“你已經知道了嗎?沒有資格做選擇的人,應該不要再開口……對不起。”
真相是什麼?衣著光鮮的他,還有和他一起旋轉在舞池裡的人……
音琪整理心情,努力不去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這時,嘴唇被塗得很厚的傢伙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驚了一下。再仔細看,是澤秀那隻經常換妝的SD人偶娃娃——
“你來啦!為什麼皺著眉頭?是不是今天的晚上又吃速食麵了?澤秀哥哥想請你吃飯呃!”
聽到是澤秀平時主持節目時的聲音,看到人偶娃娃手舞足蹈的滑稽模樣,音琪忍不住低頭笑了。
“笑了笑了,澤秀快看,姐姐笑了。說吧,什麼時候去?”
“今天,哦。太好了,太好了……”SD娃鬧騰著倒在音琪肩頭。
看到音琪的笑臉,澤秀從後面竄出來,唧唧喳喳繼續說起來:“音琪,利川路那邊新開了一家料理店,大家去過一次,說味道很不錯,下次我們一起去吧。”
音琪笑著,不說話。
澤秀見她不答應,便又躲到她身後,將人偶娃娃舉起來。
“去吧去吧,就你和澤秀哥哥沒去過那裡了哦。”人偶娃娃一邊說一邊用小手扯著音琪的胳膊。
望著人偶娃娃可愛的樣子,音琪忘記剛剛自己還那麼沉重的心情,溫和的笑著對娃娃說:“好的,我答應了,不過你要對澤秀說,時間由我決定。”
“好的好的!”娃娃一邊說一邊擺著手往通往外面的門口退去,在門口轉身的時候好用尖細的聲音對音琪說“謝謝。”
門關了,突然又打開,澤秀伸了個腦袋進來,衝仍坐在那裡帶著笑意的音琪說:“由你來決定,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可以等。”說完就消失了。
望著澤秀那雙即使離開校園還是稚氣未脫的大眼睛,音琪覺得自己以前更加快樂,也許像澤秀一樣快樂吧。她站到休息室巨大的鏡子面前,望著裡面的自己。
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離島回來以後嗎?她不確定。
酒吧經理走進來,摩挲著手掌站在音琪面前,音琪抬頭便看到他一臉想要拜託的樣子。
“什麼事?經理。”
“音琪,對不起,你已經很辛苦了。可……我該怎麼說?”
“是不是又要延長演奏時間?”
“哦,不是,是別的……”
“什麼事啊?”
休息室外面已經很熱鬧了,音琪看見正舉著人偶娃娃表演的澤秀。
“晚上好!大家一定都在等ILLMORE慶生使者出現吧。不過,先彆著急。派隊最高xdx潮時,按照慣例,壽星許願之後,酒吧會送上客人想聽的歌曲。所以,我待會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要準備好掌聲……”
音琪對著鏡子深深吸氣,站起來準備出去。
“音琪,閔浩突然來電話說趕不回來了……”經理慌慌張張跑進來對她說。
“那就用演奏代替好了。”
“可今天有客人慶生,很早就預訂了歌曲……”
“經理!你每次都這樣,我該怎麼辦?鋼琴會唱歌不錯,可它沒有安裝人聲裝置,可況還是金閔浩的!!”
“音琪,只能拜託你了。”
“我會多彈半小時。”
“韓小姐特別囑託一定要唱的歌……由你唱一定行,你剛來應試的時候演奏唱得就很好,加油,拜託了!”經理說著將節目單放在音琪手中,轉身就走了。
“經理!你越來越過分……”音琪將手中的節目單扔到桌上。
“現在,我要在這裡介紹今天的壽星lark趙……還要謝謝ILLMORE永遠最優秀的琴師——音琪小姐。”
外面的澤秀說著向門口投來鼓勵的目光,準備走到外面的音琪轉身拿過桌上的紙團,走到鋼琴前面坐下。
亮起的追光打到樓上的時候,一夥人正在喝酒,鬧成了一團。只有支支聽到了主持人的聲音,她站起來對大夥說:“儀式要開始了,別吵啦。”大家這才安靜下來坐好。
“妍智怎麼還沒到?”
“明浚,怎麼回事,這麼久還沒到?會不會……”
“呸呸,你少多嘴啦。”支支連忙將話截住,不管那傢伙想繼續說什麼,應該都不是什麼好事。
“沒事,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我們也要在這裡留很久。”支支提議道。
三層的白巧克力蛋糕上面,依次插著16根、6根及1根蠟燭,望著分三層插的蠟燭,明浚在想著怎麼吹滅的時候,支支拉了拉明浚的衣角,做著鬼臉說:“等會你只要吹一下就好。”
燈關了,明浚將臉湊近蛋糕,只輕輕吹了一口氣,蠟燭便一齊全滅了。
“誰是叛徒?是誰?”大家紛紛將目光移向支支。
支支見勢忙躲到了明浚身後,說:“明浚哥,以前可就我一個人沒有叫你‘雲雀’……”
“可你一直管他叫‘大叔’。”
“大叔?”明浚轉身盯著支支。
支支連忙解釋道:“他們汙衊我,大叔,我……去看妍智來了沒有。”說完,跑到了樓下。
望著支支跑下去的背影,明浚轉身拿起酒杯笑著喝下去,說:“支支真像顆開心糖果,當時怎麼沒發現呢?”聽到明浚的話,一旁的隆再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衝明浚及在座的人大聲說:“我喜歡支支,她可是我的糖果。”
大家鬨堂大笑,都說:“隆再,你這麼認真,支支她知道嗎?”
“臭小子,那得加油啊,小心你速度太慢,支支她真喜歡上別人了。”明浚拍著隆再的肩膀鼓勵。
“不知道,不過,我會告訴她的。”自信滿滿的隆再拿起桌上的雪利酒喝下滿滿一支。
見隆再的樣子,大家突然都沒了話,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不知道誰冒出一句:“隆再,表白吧,就今天晚上,現在!”
一段時間,大家都不說話,都拿起酒來喝,樓下的歌聲很清晰的傳過來。
Tilltheendoftime,
longasstarsareintheblue,
longasthere-saspring,abirdtosing,
I-llgoonlovingyou.
tilltheendoftime,
longasrosesbloominmay,
Myloveforyouwillgrowdeeper,
Witheverypassingday.
tillthewellsrundry,
Andeachmountaindisappears,
I-llbethereforyou,tocareforyou,
Throughlaughterandthroughtears.
So,takemyheartinsweetsurrender,
Andtenderlysaythati-m,
Theoneyouloveandlivefor,
tilltheendoftime.
明浚喝了一口啤酒,扭頭望下面的時候,坐在鋼琴前面的音琪正被柔和透明而幽藍的光裹著,她望著門口唱著PerryComod的《tilltheendoftime》,像是在等久久未歸的人回來。
看到音琪的那一刻,明浚長長的嘆了口氣。在這個地方,這個日子,誰也沒有聽到、更不會想到有這樣沉悶的一聲,像一直緊繃的橡皮繩抵達極限終於斷開,像深夜時的潮水通過突然決裂的堤口無聲洶湧的蔓延。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忽略掉的念頭,還有那些來連自己也無法確定的複雜感受,都因為被這婉轉而惆悵的音律牽扯到要害而全盤湧出。
他覺得自己被擊中了一般,只是,因為失去重心而倒下的過程在個人的感受裡被無限放慢、延長。
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切都不能掌握的感覺是第一次啊。
想要接近她的念頭在腦海裡瘋狂的響應著,一點點吞噬原本堅硬的心。猛喝完手中的酒,明浚低下頭來,將自己埋身在色彩相互交織的斑斕裡,內心卻彷彿隻身淌進浩瀚的九月深海,充滿了被俘虜的恐懼。
9.
人生常導致一些意外發生,卻不一定是因為錯覺。
當手指停留在鋼琴上的最後一個音終於落下來,音琪唱完後從座位上站起來,微微的行禮時,有人已經在下面的座位上起鬨著叫嚷:“唱一首《甜蜜的寶貝》怎麼樣?”
“金閔浩歌手今天有事沒有能為大家唱歌,實在有些抱歉……”
看到客人的氣氛過於熱烈,澤秀的SD人偶娃娃馬上出來打圓場:
“我們不要什麼浩什麼,要聽她唱。”
剛剛叫嚷的那個年輕人從座位的沙發上站到了桌子上,看來是喝多了。
“對不起,先生,今天的歌是為慶生的客人而準備的,我會繼續為您演奏鋼琴。”音琪很有禮貌的補充到。
“為慶生的人……唱?不為……我唱嗎?”
“對不起,先生,剛才的歌也是送給您的……謝謝您光臨ILLMORE酒吧。”
“不行,那首歌……不算,我要聽《甜蜜的寶貝》,你……來唱,不……我們一起唱。”
“對不起,我會為您演奏鋼琴的。您還是下次來聽金閔浩先生唱歌吧。”
“我要……和你一起唱,快來吧。”邊說邊伸手曖昧的拽著音琪的手往前面走。被拖著手臂的音琪覺得自己的胳膊一陣痠痛,連說著“放開我,放開我!”但喝醉酒的傢伙全然不顧,還將自己的手臂攬到了音琪的肩上。
澤秀氣得扔掉SD娃娃,要上來揍那傢伙,被經理攔住了。
“只是唱一首《甜蜜的寶貝》而已,那可是重要的客人。”
“經理!你……”澤秀甩開經理的手,一個劍步就衝過去。
一隻手抓住了醉酒的傢伙,很快將他從音琪身邊扯開,接著,另一隻手穩穩的將音琪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啊,真帥啊!”酒吧裡的女人看到英俊男人,甚至突然暈倒的情況都有發生過。
澤秀望著音琪,站在了原地,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比自己要高出整整一頭。他是誰?紅色貼身襯衣,深色長褲,再加上具有完美高度的身材,讓受他親近的人全遭到妒忌也不足為怪。
音琪抬頭望著眼前明浚,都驚呆了。但只是幾秒,她便意識到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的尷尬,試著用力掙脫他的懷抱。
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摟緊,好像她是有人會來奪走的寶物。
“自己回去醒酒了再來!”明浚另一隻手一甩,那個傢伙便摔到了地上。
酒醉的傢伙這一摔,後面的座位上突然站起來好幾個人,全部圍了過來,將明浚和音琪圈在了中間。
“臭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剛才做了什麼嗎?竟敢讓我摔到地上?”酒醉的傢伙從地上爬起來,好象一下子清醒了,虎視眈眈嚮明浚前面衝過來,明浚本能的將音琪擋在了自己身後。“還有她,我說要她陪我唱歌,她就得陪我唱,你最好給我讓開。”
“讓開?”明浚冷笑著反問,隨手拖了身邊的一張凳子按著音琪的肩讓她坐了下來,自己則一臉悠閒靠在椅背上,問他道:“要是不讓呢?該怎麼辦啊?”
“你……”那傢伙伸出手來想提明浚胸前的衣服,被明浚用手抓住後甩開。這時,這傢伙身後的三個五人一湧而上,酒醉的傢伙自己則過來抓音琪的手,明浚該狠狠的給了他一個拳頭,他捂了一捂自己的下巴,發現上面有血。
“血?!你們愣著幹什麼?”
整個酒吧的一樓亂作一團,樓上的人還在喝酒玩得正興。支支看見正帶著音琪衝出重圍的明浚,嚇得尖叫起來。大夥這才看到樓下正忙著閃躲、出拳、踢腿的明浚,紛紛望樓下跑。
為了女孩子打架,早已不是第一次,可牽著女孩子的手打架,這是明浚的第一次。他一直就覺得打架是很個人的行為,即使是為了別的人,也都由自己來決定進退攻守。
現在,他有種將自己的靈魂交付出去的感覺,而他這裡,也存著她的靈魂。這種意識才有的嗎?他幾乎不能確定。或許更早吧。當她趴在自己的背上躲開狼的吼聲,她的靈魂就已經沾染著趙明浚的氣息,所以才會接連不斷的遇見。因為,相遇本來就是兩個靈魂的感應交換。
牽著她的手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明浚帶著她跑到酒吧外面,那夥傢伙追了出來。
明浚帶音琪坐進車裡,啟動了車子。
趕到酒吧前正從自己車裡出來的妍智並沒有看到音琪的臉,只見明浚帶著一個女孩離開的背影。
“你怎麼才來?”大家都跑到酒吧門口,支支問站在那裡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發呆的妍智。
“那個人是誰?”妍智問。
“誰?”支支一臉的疑問。
“那個女孩……”
“哦,不認識,好象在哪裡見過似的……記不起來了。”
“啊,趙明浚的女人……喂,你們說,與他衣櫥裡的衣服相比,哪個更多?”中間金色頭髮的男生問道。
“臭小子,盡說風涼話,找死啊?”金髮的頭上捱了一下。
“現在怎麼辦?買單的人已經走了。”
“臭小子,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又是一下。
“我預訂的時候已經付賬了。”妍智失落的聲音慢慢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