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漫長的喇叭聲中,鄭世捷看著江雪說:“對不起。”
通常,男人在激吻過後,都會對心愛的女人說“我愛你。”,可是他卻說“對不起。”
“神經病!”江雪狠狠瞪他一眼,輕輕撫上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嘴唇。
“剛才的事情,是我太沖動,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為這件事向你道歉,希望不要影響你的情緒。”鄭世捷的理智終於迴歸,口氣也恢復了從前的淡然。
江雪懶得聽他道歉,伸手去拉車門準備下車,熟料車門已經被鄭世捷鎖住了,根本拉不開。
“讓我下車!”她邊說邊氣憤地踹了車門一腳,卻把腳踹疼了,疼得她直呲牙。
“跟車子過不去,疼的是自己,跟胃過不去,餓的也是自己。所以,現在去填飽肚皮要緊。”鄭世捷淡淡地說完這句話,踩下油門,發動車子。
江雪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一張臉冷得彷彿能結成冰。
車內的空氣也隨著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變得有些窒息。
鄭世捷打開音響,動聽的音樂傾瀉而出。
“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麼事情?”最終還是江雪打破沉默。
“你彆著急,待會我們邊吃邊聊。”鄭世捷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
她抬頭看他一眼,語氣生硬地說道:“你覺得發生了剛才的事情,我還有心情吃早飯嗎?”
“剛才的事情?什麼事情怎麼不記得了?”他輕輕挑起唇角,就好像方才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你得了健忘症吧!”江雪沒好氣地說道。
“哦,你記性好,那你說剛才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她頓時啞口無言。她能說“剛才我們倆接吻了”這樣的話嗎?她根本說不出口。而且依照他的口才,就算她回答出來,他肯定又會想出新的話來噎她。吵架,她好像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她索性閉口不談。
“如果你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那你‘報復’回來好不好?方才我吻你。這次換你吻我可以不?我給你機會。”他把臉靠近她,“你甚至可以‘報復’得更兇猛更激烈一點,我不在意的。”
“流氓!厚顏無恥!恬不知恥!”她伸手推開他的臉。
“謝謝誇獎!”他裂開嘴笑了,也不知怎麼,聽她罵他,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有種渾身舒暢的感覺。
車子在一家在本市頗負盛名的餐廳前停了下來。
(6)
餐廳裝潢得很好,溫暖典雅,簡約大氣,有一扇可以看得見臨街風景的落地玻璃窗。冬日明媚的陽光照進來,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餐廳裡除了有美味的飯菜的香,還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淡淡花香。江雪感覺自己就彷彿坐在陽光充沛的玻璃花房裡。
然而,坐在這麼美好的地方用餐,早餐又是那麼的豐盛,她卻沒什麼胃口。
“怎麼?我點的早餐不符你的口味嗎?”見她吃得心不在焉,鄭世捷皺眉問道。
“早餐很好吃,只是面對著某人那張臉,一點胃口都沒有。”江雪搖搖頭說。
“不會吧?我這張臉可是被某雜誌評為‘女性最想約會的帥哥面孔’,你看著我應該會食指大動才對吧!”鄭世捷大言不慚地說道。
江雪做個“嘔”的表情,“拜託,鄭先生,你還能更自戀一點嗎?老實說,我覺得你應該是‘女性最討厭的男人面孔’才對。”
鄭世捷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你不想看我這張臉,我這樣總可以了吧?”說著他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圍巾,往臉上一擋,只留下一雙眼睛,“看我像不像蒙面大俠?”
“幼稚!不要弄髒我的圍巾!”她拿過圍巾,重新放回椅子上。然後她喝了一口牛奶,說道:“今天你約我出來,不會真的是吃一頓早飯這麼簡單吧?”
“Bingo,恭喜你答對了!”他帥氣地打了個響指,繼續說,“其實,今天我找你來,是想請你做幾天導遊……”
江雪連忙打斷他,“Stop!你以為我是萬能膠,哪裡需要我就把我往哪裡貼嗎?”她就知道他這次找她絕對沒好事,果然不出她所料啊!
他撇撇嘴道:“萬能膠有什麼不好,至少說明你用途廣,是新世紀需要的全能型人才啊!言歸正傳,你還記得Mr.Byron吧?他就是昨天在美術館對你讚不絕口的那個人。”
江雪點點頭,Mr.Byron她自然有印象,不就是想購買陳墨然《母親》畫作的那名英國遊客嗎?
“Mr.Byron點名想邀請你做他的導遊,說和你談得來,所以讓我來轉達他的意思。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麻煩你轉告他,不行!”她回答得斬釘截鐵,“再說了,我又不是專業導遊,也不能勝任這個任務。”
“你雖然不是專業導遊,可是你會英文,和Mr.Byron也談得來,所以你比專業導遊還要適合。一般的導遊都喜歡宰客,你卻可以像朋友一樣陪他聊天,就憑這一點,是任何導遊都比不上的。”鄭世捷說得振振有詞。
“不要往我臉上貼金了,我是不會做導遊的。”她依然堅持己見。
“Mr.Byron是我非常重要的商業合作伙伴,ZM的未來就靠他了,所以這次你這個忙一定得幫我。”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憑什麼我要幫你?”江雪不服氣地問。
“就憑……”就憑他為了將來能和她在一起,沒有同意和秦家聯姻的融資企劃案,而是輾轉多次才找到現在的融資方。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告訴她的,他怕她聽了有心理負擔。
他揚起眉毛,“喂!這位江同學,你小時候讀書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做好人好事是不講究理由的不是嗎?既然Mr.Byron指名道姓想請你做他的導遊,而且報酬很髙,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喂!這位鄭同學,你小時候讀書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做人是不可以得寸進尺,仗勢欺人的?”她用他說話的口氣回敬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那你的意思是你拒絕當Mr.Byron的導遊了?”
“Yes!”她再度肯定地回頭,然後抬手看看錶,發現時間不早,她該去美術館了,便對他說聲:“我該去美術館上班了。”說著拿起包,打算起身走人。
他將她按回椅子上,“你今天不用去了,明天也不用去,因為我已經幫你跟陳主任說好了。”
江雪簡直怒不可遏,一雙烏黑的眼睛裡蘊滿怒火,“你……你怎麼總是自作主張幫我安排?難道就因為一幅畫,我要聽你安排一輩子?”
“你如果答應我做幾天Mr.Byron的導遊,那幅畫的事情我可以考慮不再追究。等今年年會過後,如果陳主任恢復你的職位,你可以回到美術館上班。”鄭世捷不動聲色地說道。
江雪有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那幅《水墨山河》是鄭家的傳家寶,也是鄭世捷的爺爺留給他的遺物,他一向視作珍寶的,現在他真的會為了讓那位Mr.Byron開心,而不再為那幅畫傷神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江雪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問道。
“千真萬確。”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江雪還是不敢置信,又問了一遍:“那就是說,如果這次我答應做Mr.Byron的導遊,從前的事情我們就會一筆勾銷,我的生活就可以一切都回到原點?”
他緩緩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那好,我答應你!”江雪生怕他反悔,立即說道。貌似她的生活從那幅畫丟了之後,就脫離了原本應有的軌道,開始往亂七八糟的方向發展。
如果這次只要做Mr.Byron的導遊幾天,就能讓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到原本的模樣,她真是求之不得呢!
吃完早餐,鄭世捷打電話給司機小李,讓他開輛車到Mr.Byron下榻的酒店門口,他開車載江雪過去和他匯合。Mr.Byron和江雪遊覽時由小李負責全程接送。
江雪問鄭世捷,既然Mr.Byron這麼重要,為什麼他不親自陪Mr.Byron,反而派個司機陪同呢?
鄭世捷說他是生意人,怕陪Mr.Byron旅遊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提到工作上的事情,怕因此引起Mr.Byron的反感。所以為了避嫌,他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