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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這夠慘的,索克圖固然兇殘,也看得臉上變了色。

    倒是陰鴛的和郡王面不改色,點頭哈哈大笑:“好,好燕玉翎,我沒想到你心這麼狠,手又這麼辣,你聽見了,他剛才可罵過你。”

    燕玉翎臉色一變,欠身說道:“王爺的意思是……”

    和郡王道:“拔下他那根舌頭!”

    燕玉翎有著一剎那間的遲疑,但他旋即躬身恭謹答應,霍地轉身,就要逼向地上李雁秋。

    適時,環佩響動,一陣急促步履聲起自廳後,緊接著一名身著旗裝,侍婢打扮的姑娘,神色驚慌而匆忙地奔了進來,一進大廳,她驚呼一聲停了步,花容失色以手掩上檀口,只因為她看貝了地上李雁秋那付慘狀。

    和郡王臉色微變,揚眉叱喝道:“混帳,誰叫你進來的!”

    那姑娘嬌軀一顫,定過了神,忙矮身一幅,驚伯地道:“稟,事王爺,是……是福……福晉……"和郡王臉色稍緩,道:“是福晉命你來的?”

    那姑娘點了點頭:“回……回王爺,是……是……”

    和郡王不耐煩地道:“什麼事非這時候跑到這兒來找我不可,說!”

    那姑娘左望望,右看看,遲疑了一下,急步向前,低低向著有郡王說了幾句。

    和郡主一驚,臉色大變,霍地站起,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姑娘忙道:“回王爺就是剛才!”

    和郡主猛然轉頭,喝道:“索克圖,快去找御醫去,快!”

    索克圖剛一怔,和郡王大喝說道:“混帳的東西,還不快去,遲了我要你的腦袋!”

    索克圖一驚,匆忙答應一聲,飛身穿門而去。

    和郡王向燕王翎一擺手,道:“燕玉翎,把他押下去,看好了!”

    話落,帶著那姑娘急步轉人了廳後。

    聽著步履聲遠去,燕玉翎神情微松,吁了一口氣,與姓呂的精壯漢子交換了訝異探詢的一瞥!

    姓呂的精壯漢子沒說話,微微搖了搖頭。

    燕玉翎也沒再說話,俯身閉了李雁秋的穴道,然後把他抄了起來,兩個人相偕出廳而去。

    燕玉翎挾著李雁秋,與姓呂的精壯漢子一路默默地行向了東院,東院是護衛們住的地方。

    這時候,東院黝黑無燈火,護衛們全值勤去了!

    進了東院,燕玉翎與姓呂的精壯漢子直奔靠南一間,進了屋,燕玉翎把李雁秋在炕上一放,點上了燈。

    姓呂的精壯漢子一句話沒說,轉身又行了出去!

    燕玉翎出指連點,炕上李雁秋翻身躍起,兩眼炯炯,那裡有瞎,他望著燕王翎啞聲說道:“燕兄,這份情李慕凡領受了……”

    燕玉翎淡然一笑,道:“李大俠,說這話你是瞧不起‘八臂哪吒’!”

    李雁秋道:“我什麼都不說,燕兄可以把那兩顆東西吐出來了!”

    燕玉翎倏然一笑,道:“說得是,肚子裡好難受!”

    他小腹往裡一凹,兩顆黑忽忽的東西衝口而出,那是兩顆當暗器用的鐵九,他揉了揉又放進袋裡!

    然後,他抬眼望向李雁秋,道:“李大俠,我不多留你了!”

    李雁秋道:“燕兄讓我走?”

    燕玉翎笑了笑.道:“事實上,如果李大俠如今要走,合這‘郡王府’之力也難以攔阻。”

    李雁秋道:“那是燕兄解開了我的穴道……”頓了頓,接道:“燕兄,我能走麼?”

    燕玉翎道:“我不以為李大俠有什麼不能走的。”

    李雁秋道:“燕兄諸位有什麼打算?”

    燕玉翎道:“我幾個的打算,李大俠不必……”

    李雁秋雙眉激揚,道:“那麼還是請燕兄閉了我的穴道……”

    燕玉翎眉鋒微皺,道:“李大俠,你知道,要不是這才內院出了事,今夜……”

    李雁秋截口說道:“我知道,我萬難倖免,可是我不能這麼一走了之!”

    燕王翎道:“李大俠,燕玉翎不過……”

    李雁秋道:“燕兄,同是一條命,誰的命不比誰值錢,再說,我充其量不過只有一條,而燕兄這兒卻有三條!”

    燕玉翎沉默了一下,道;“不瞞李大俠說,我三個也有離開王府,回到關外去之心,只是……如今說已經是太晚了!”

    李雁秋道:“燕兄,這話怎麼說!”

    燕玉翎道:“如今我三個已進了內城,更進了王府!”

    李雁秋道:“我不以為憑三位……”

    燕玉翎搖頭而笑,笑得闇然,道:“事實上有些事李大俠不知道,我也不能說。只是我可以告訴李大俠,憑李大俠這身藝業走固然走得了,恐怕也得經過一番苦鬥,至於我三個……絕走不了!”

    李雁秋道:“我明白了,這王府之中有高手?”

    燕玉翎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是的,李大俠!”

    李雁秋道:“我想知道那都是誰?”

    燕玉翎一搖頭,道:“李大俠原諒,我不能說!”

    李雁秋眉鋒微皺,道:“莫非燕兄有什麼難言…。”

    燕玉翎道:“李大俠,王爺對我有恩,做一天他府裡的護衛,我就該盡一天忠心,這,李大俠該能體諒!”

    李雁秋嘆道:“燕兄令人敬佩!”雙眉忽揚,道:“燕兄,我負責保三位出去!”

    燕王翎搖頭淡笑,道:“李大俠,恕我說句直話,你自顧有餘,倘若分心再顧我三個……李大俠,我敢說那絕……”

    李雁秋斷然說道:“那麼,我只有一句話,要走咱們一起走,要不然咱們都留下,李慕凡不能過於重視自己這條命。”

    燕玉翎道:“李大俠,燕玉翎這番心意……”

    李雁秋道:“倘三位不走,我只有心領!”

    燕玉翎搖頭苦笑,道:“李大俠,你這是何苦……”

    李雁秋道:“我以為燕兄該明白!”

    燕玉翎默然不語,剎時間他臉上變化很大,令人難以意會,也令人難以言喻,突然他揚眉點了頭:“好吧,李大俠,我三個就仰仗李大俠試試自己的運氣吧……”

    李雁秋笑了,但忽地他斂去笑容,神色一轉悲憤,道:“燕兄,我請教,我那哥嫂及文管家的屍骸現在何處?”

    燕玉翎搖頭說道:“李大俠,奉命捕人的是‘侍衛營’,我不知道,不過,有可能還在樂家老鋪裡……”

    李雁秋長長地吸了口氣,道:“那麼燕兄,晏,賈二位又被囚禁何處?”

    燕玉翎微一搖頭,道:“李大俠,這個我不知道。”

    李雁秋道:“這麼說晏老的妻子……”

    燕玉翎道:“我也不清楚!”

    李雁秋道:“那麼,楊春……”

    燕玉翎道:“該已進了內城,詳細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李雁秋沉默了,旋即他抬眼揚眉,道:“燕兄,咱們來個約定,但聞內院有驚,請馬上……”

    燕玉翎忙道:“李大俠要幹什麼?”

    李雁秋道:“我要帶走我的孩子!”

    燕玉翎一驚,急道:“李大俠,你要明白,你要是有絲毫累贅……”

    李雁秋道:“燕兄,我不能不帶走我的孩子,我每年冒殺身之險到京裡來。,就是為了我這點骨血!”

    燕王翎道:“可是,李大俠……”忽地改了話鋒,點頭接道:“好吧,只請李大快答應我一件事!”

    李雁秋道:“燕兄請說,我無不點頭!”

    燕玉翎道:“請李大俠別傷王爺跟福音!”

    李雁遲疑了一下,毅然點頭,道:“燕兄,衝著你,我答應!”

    燕王翎道:“多謝李大俠,王爺身邊如今有燕玉翎三弟在,也請……”

    李雁秋道:“燕兄放心,我省得!”

    燕玉翎道:“那麼我不敢多耽擱李大俠,李大俠請……”

    “吧”字未出,只聽院中響起一聲沉喝:“誰?”

    隨聽一個粗粗話聲跟著響起:“是呂翼麼?我,”

    院中那精壯漢子呂翼“哦!”地一聲,話聲揚得很高:“是索總管,正是屬下在此!”

    屋中燕玉翎臉色一變,抬手要熄燈。http://210.29.4.4/book/club

    http://210.29.4.4/book/club李雁秋忙伸手攔住了他,適時索克圖話聲又起:“王爺不放心,讓我來看著,人呢?”

    呂翼只答了句“在屋裡!”索史圖那雄健步履聲已近。

    李雁秋向著燕玉翎遞過一個眼色,轉身爬在了炕上!

    燕玉翎走過去便要開門,而門已經被推開了,索克圖目光炯炯,當門而立,他沒進來。

    燕玉翎忙一欠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索克圖大刺刺地“嗯”了一聲,沉聲說道:”誰叫你把他帶到這兒來?”

    燕王翎道:“王爺只讓屬下看好了他,沒有別的吩咐,所以……”

    索克圖一擺手攔住了燕玉翎話頭,大步行了進來,直奔炕上,伸手便要去扒李雁秋。

    李雁秋霍地轉身,電一般地躍起,右掌五指已然扣上了索克圖手腕,索克圖大驚,臉色剛變,李雁秋右掌已到,砰然一聲印上索克圖胸口。

    索克圖一張嘴,“哇!”地一聲狂噴一口鮮血,高大身形一幌,連聲沒出地便倒在了炕下。

    這一手既快又推,燕玉翎看得楞在了那兒!

    李雁秋鬆了手,長吁一口大氣,道:“這喇嘛恐怕是一大障是,如今已少了一個他了,燕兄,請跟呂兄準備,我到內院去了!”

    話落,閃身撲出去。

    燕玉翎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人影一閃,那精壯漢子呂翼撲了進來,驚聲問道:“大哥,……”

    燕玉翎木然擺手,道:“老二,帶著傢伙,咱們準備走!”

    呂翼失神地一點頭。

    一聲驚叫,幾聲叱喝,起自那深深的王府內院,一條頎長人影,快似閃電,沖天拔起。

    那是李雁秋,他滿臉血汙,右手仗軟劍,左手抱著一個稚齡的孩子,那孩子閉著眼像在熟睡。

    另一條人影,矯捷如鷹隼,跟著躍起,掌中劍抖出一灑光華,由下而上,飛襲李雁秋。

    李雁秋軟劍飛遞一絞,下面那人一口長劍立時走斜,李雁秋緊接著輕喝說道:“去東院,燕,呂二位等著你呢!”

    軟劍一抖,電一般的奔向東院!

    這時,東院裡竄起兩條人影,那是“八臂哪吒”燕王翎跟昔日“侍衛營”三劍客之一的呂翼!

    只聽內院屋面有人呼道:“燕玉翎,呂翼,截住他!”

    話聲方落,另幾條人由斜刺裡騰起,凌空截到!

    燕玉翎一聲大喝:“李大俠,走!”

    與呂翼隨話掠起,半空中迎向那幾條截向李雁秋的人影,只一照面,燕王翎,呂翼長劍染血,慘呼迭起,已各撂下了一個。

    如此一來,立即大亂,驚呼四起:“燕王翎呂翼,你兩個……”

    “燕玉翎,呂翼反了,一併截住了。”

    這一驚呼叫嚷間,四面八方屋面上又竄起了十幾條矯捷人影,身法之高,分明是一流高手。

    李雁秋振劍叫道:“三位,請跟著我,咱們闖。”

    身形一旋,抖起軟劍撲向了正南!

    燕王翎,呂翼,還有追向李雁秋的那年輕英俊漢子跟著縱起,但是他三個比李雁秋要慢。

    正南屋面上,騰身攔截,掠起了六個!

    李雁秋手起劍落,怪呼聲中,血雨狂噴,跌下了一對半。

    那另三個大驚閃退,李雁秋一擺軟劍,便要趁勢闖出。

    無奈,身後燕玉翎三人已跟攔截的人接上了手,一時脫身不得,李雁秋雙眉一揚,轉身便待反撲。

    只聽燕玉翎大叫說道:“李大俠,走你的!”

    他三個猛揮幾劍逼得那攔截眾高手手上一緩,然後騰身掠起,竟聊袂往正北內院方向撲了回去!

    李雁秋立即明白燕王翎三個的用心,一怔大驚,張口剛要呼叫,忽然一個陰森冰冷的話聲傳人耳中:“走?今夜恐怕沒一個走得掉!”

    李雁秋回劍護身,剛要循聲探視,七條人影如飛射各處屋面,正好把他圍在核心!

    那赫然竟是“七狼”。

    七狼身後屋面上,更站滿了“七狼”的那些徒弟。

    李雁秋脫口驚呼:“馬馳,原來是你七兄弟……”

    站在正東的馬馳冷笑道;“李慕凡,你明白就好,郡王爺遍納江湖英雄,禮賢下士,待遇特優,我兄弟如今是郡王爺身邊的護衛了。”

    李雁秋定了定神,揚眉說道:“這倒很出我意識之外……”

    馬馳道:“李慕凡,彼此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你我之間也談不上仇怨,別跟初上任的我們七兄弟過不去,放下小貝勒,我馬馳今夜放你一馬……”

    李雁秋道:“倘若我不放呢?”

    馬馳冷笑說道:“恐怕你要跟姓燕的那三個一樣!”

    李雁秋心中一震,道:“他三位怎麼樣?”

    馬馳道:“凡是生心背叛王爺的人,殺無赦,你以為他三個能走得了麼,我聽說就是長了翅膀也是枉……”

    一聲慘呼由內院方向傳來。

    馬馳嘿嘿一笑,道:“聽見了麼?那是誰?”

    李雁秋目呲欲裂抖劍而起,撲向內院!

    馬馳陰笑說道:“你自顧不暇,還想幫好朋友?”

    五,六,七狼騰身而起,硬截李雁秋。

    李雁秋抖劍便要擊出,奈何左右後三方面另四狼已然飛掠過來,逼得他只有旋身拒敵,無法馳援燕玉翎!

    按說,李雁秋絕不畏七狼,然而,臉上的刀傷使他失了不少的血,加之左手列抱了個孩子,屋面有積雪又有冰,滑溜得難以沾足,這麼一來他身手就大打了折扣!

    轉眼十幾招過去,七狼傷了臂,五狼傷了腿,但是他們像瘋虎,仍奮戰不退!

    李雁秋他自己在第十六招上左戶頭也被二狼刺了一劍,鮮血溼透了整條左胳膊!

    大狼馬馳一連地嘿陰笑:“李慕凡,認點時務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放下小孩,你馬上可以走路……”

    李雁秋沒有答理,軟劍抖處,“噗!”地一聲,馬鸚的肋下多個洞,再差分毫他就要見血流腸,嚇得他機靈一顫,白著臉慌忙倒縱而退。

    這時,一處屋面下傳來和郡王陰鷲話聲:“馬護衛,孩子是他的,不必有什麼顧忌!”

    馬馳聞言一怔,旋即狠毒笑道:“原來如此,屬下遵命……”

    一揚手,叫道:“大夥兒用淬毒暗器招呼他!”

    此言一出,李雁秋心膽欲裂,在這種處境下,假如再來滿天花雨般淬毒暗器,那後果……

    心念至此,“七狼”已獰笑連聲地收劍後退,揚起了手。

    李雁秋咬牙橫心,方待全力一闖。

    摹地,夜空裡響起了一聲嬌叱,一條纖小人影,帶著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光,由半空裡飛瀉而下,怒卷七狼。

    “七狼”聞聲睹狀心驚,手上不由一緩。

    那纖小人影再揚嬌喝:“李慕凡,你發什麼傻,還不快走!”

    李雁秋一震定神,身形騰空掠起,那裡兵刃叮噹,“七狼”已倏然暴退,李雁秋軟劍一擺,人已橫裡掠出數丈!

    只聽馬馳驚聲陰笑道:“原來李慕凡還有相好的……”

    李雁秋問言剛凝目,那纖小人影已縱掠過來叫道:“李慕凡,快走,我替你斷後!”

    李慕凡立身屋面,訝聲說道:“姑娘是……”

    那纖小人影一跺腳,叫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迎春院’裡的賤女人,行了吧。”

    李雁秋一怔,那纖小人影已到面前,可不正是那位美姑娘花玉燕?她今夜一身勁裝,英武逼人,手一推,道:“你還不快走!”

    李雁秋被她推得一幌,搖頭說道:“不……”

    餘話還沒出口,花玉燕已急急說道:“那麼你把孩子交給我,你替我斷後!”

    李雁秋又廠搖頭:“不行!……”

    花玉燕跺了腳,屋上的琉璃瓦碎了好幾塊!

    “你這個人真是死扭死扭……”一頓接道:“咱倆一起走!”

    伸手拉住李雁秋往外便拖!

    幾聲獰笑,七狼聊袂撲到。

    花玉燕恨聲說道:“都是你……”

    回身一揚手,一蓬烏芒滿天亂飛,迎向“七狼”!

    “七狼”大驚,只聽馬馳驚呼說道:“這娘兒們有毒,小心!”

    匆忙飛身躲閃。

    花玉燕瞪著李雁秋道:“再有一次,咱倆都別想走了!”

    拉著李雁秋騰身而起,飛一般地出了“郡王府”!

    他兩在前面跑,後面呼喝四起,近甘條矯捷人影辦後飛快狂追!

    剛上內城城牆,兩條人影由城垛後撲出,雙雙橫截過來,李雁秋右腿一振還沒有出劍,花玉燕一揚手,那兩人“哎呀”一聲已躺下了一對,雙手捂臉。滿地亂滾。

    花玉燕卻看也未看一眼地拉著李雁秋掠出內城。

    出了內城,到了外城,花玉燕毫不停頓,拉著李雁秋在屋面上向南狂奔!

    漸漸地,望不見身後的人影了,也聽不見身後的呼喝聲了,最後,他倆在城外一處荒郊中停了下來。

    剛停住,李雁秋身形為之一幌,難怪,他失血太多了!

    花玉燕剛鬆了手,一驚,忙又扶住了他。

    李雁秋黯然悲笑,道:“姑娘,謝謝你!”

    花玉燕美目微翻,道:“那倒不必,今後別再把我當成賤女人,讓我傷心就行了!”

    李雁秋好窘,歉然苦笑,道:“姑娘,對那夜的失禮唐突,我……”

    花玉燕一搖頭,道:“行了,閣下,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伸手便要去抱李雁秋左手裡的孩子!

    李雁秋一驚忙躲閃。

    花玉燕手停在了半途,睜著美目道:“怎麼,你還不放心我?”

    李雁秋忙道:“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花玉燕截口說道:“大男人家就不會抱孩子,瞧你摟得他多緊,給我!”

    手一伸,又去接孩子!

    這回李雁秋沒躲,默默地把孩子交了過去!

    花玉燕抱過了孩子默默地摟在胸前,一雙美目盯在孩子恍若熟睡的小臉蛋兒上,道:“虧你還有心眼兒,點了孩子的穴道,要不然怕不是早嚇著他了……”纖首一揚,美目凝注,略一眨動,道:“如今你總算把孩子奪過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李雁秋神情一黯,道:“姑娘,我還有三件事沒辦……”

    花玉燕道:“那三件?”

    李雁秋道:“我哥嫂的屍骸未收,晏,賈二位猶在牢中,‘八臂哪叱’燕玉翎三位也生死不明,吉凶難卜……”

    花玉燕道:“你的意思是……”

    李雁秋道:“我想折回去一趟……”

    花玉燕變色喝道:“你瘋了,這時候他們滿城搜索,正愁找不著你,別說你混身是傷,就算你是個好人,你也……”

    李雁秋截口說道:“姑娘,我受人大恩,還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我若不折回去一趟把該辦的辦了……”

    花玉燕道:“你就不顧你的孩子?”

    李雁秋慘笑道:“事到如今我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花玉燕冷笑說道:“乍聽起來,是個英雄,是個豪傑,的確令人心折,令人敬佩,可是你如今折回去能幹什麼?以我看那是去送你爺兒倆這兩條命!”

    李雁秋道:“姑娘,難不成你叫我就這麼一走了之?”

    花玉燕道:“恐怕你只有這樣兒了,老實告訴你吧,‘樂家老鋪’我去過了,那兒沒有任何的屍骸……”

    李雁秋雙目一睜,道:“姑娘,真的?”

    燕玉燕道:“我騙你幹什麼?有這必要麼?”

    李雁秋急道:“我那哥嫂……”

    “誰知道!”花王燕搖頭說道:“該有人早一步收了去!”

    李雁秋道:“是誰會……”

    花玉燕道:“不管是誰,對三具屍骸不會有什麼惡意!”

    李雁秋沉默了,但他旋又說道:“可是晏,賈二位……”

    花玉燕道:“據我所知,他兩個沒動手就被捕了,你用不著替他兩個操心,晏中究竟在查緝營當過差,算得一半官家人,自有人會替他開脫,以我看他兩個只是受幾天牢獄之災,別的不會有什麼。”

    不錯,事實上這是理,是事實!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但原如此了……可是,姑娘,還有,”

    花玉燕道:“我明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三個要是吉,用不著你去,他三個也沒事兒,要是兇,就是你去了又如何?”

    李雁秋道:“可是我不能不……”

    花平燕冷冷說道:“別忘了人家捨命相救的本意!”

    李雁秋一震低頭,沒有說話,半晌他始抬頭說道:“姑娘,我那哥嫂還有個……”’“樂倩?”花玉燕冷笑說道:“多好的侄女兒,樂南極夫婦養育疼愛多年好女兒,你還顧念她,要不是她還不會落得……”

    李雁秋道:“姑娘,她是……她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花玉燕道:“我是個女人家,女人家最瞭解女人家,她愛你的時候溫順得不得了,恨你的時候心腸卻毒得怕人!”

    李雁秋邊抽搐,痛苦地低下了頭。

    花玉燕接道:“就算她是一時糊塗,她所鑄的錯,所背的罪孽還不夠大麼?”

    李雁秋抬起了頭,緩緩說道:“姑娘,她是我那哥嫂的唯“是不錯!”花玉燕道:“可是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麼?告訴你吧,她早跟楊春走了,還有那個叫媚孃的女人,三個人!”

    倏地住口不言!

    李雁秋喃哺說道:“倩兒她竟會變成這樣,竟會變成這樣,”

    花玉燕揚了揚眉,道:“那皆因一個情字害人……”

    李雁秋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他說了這麼一句:“那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花玉燕目光一凝,道:“你打算上那兒去?”

    李雁秋悲慘苦笑,道:“天涯海角,到那兒算那兒……”

    花玉燕道:“你打算讓孩子跟你去飽償風霜受辛?”

    李雁秋神色一黯,一顆心頓時往下一沉,道:“姑娘,我只有這條路可走……”

    花玉燕搖頭說道:“我不這麼想!”

    李雁秋訝異凝目,道:“難道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花玉燕道:“你知道,孩子雖然往日不在你身邊,可是你能不承認,他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過的是侯門生活,突然間你讓他跟你去奔波受苦,對一個嬌嫩的孩子來說,他受得了麼……”

    李雁秋默默地,沒有說話!

    花玉燕接著說道;“孩子,在他這年紀,尤其突然離開了他的娘,他所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需要的是愛是撫慰,要不然對他的小心靈會有很大的影響,再說大男人家也不適宜帶孩子,所以你該先找個人替你帶孩子……”

    李雁秋苦笑說道:“姑娘,如今我上那兒去找……”

    花玉燕道:“有!只問你會不捨得,願不願意!”

    李雁秋道:“姑娘,你說誰?”

    花王燕微微垂下喚首,眼望著孩子那小臉蛋兒,道:“假如你不嫌,捨得,願意,我……”

    李雁秋忙道:“姑娘,你?”

    花玉燕點了點頭,點得很輕微!

    李雁秋呆了一呆,忙搖頭說道:“姑娘,那不行……”

    花玉燕猛然抬頭,圓睜著美目,道:“怎麼,你嫌我,捨不得?不願意?”

    李雁秋忙道:“姑娘,那怎會,對姑娘,我只有歉疚與感激。”

    花玉燕道:“那你為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是個姑娘家,我怎好給姑娘添這麼個累贅,再說,我跟姑娘不過……撇開這不談,世人的心眼,口指是可怕的,飛短流長……”

    花玉燕嬌靨微酡,道:“你顧慮還真多,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李雁秋道:“姑娘,話不是這麼說……”

    花玉燕臉上掠過一絲異樣神情,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願再瞞你,我並不是個姑娘,在名義上.我是個捐寡……”

    李雁秋一怔“哦!”了一聲,不安地道:“姑娘,我不知道……”

    花玉燕泰然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你聽說過四川巴家?”

    李雁秋點頭說道:“四川巴家威震西南……”

    目光一凝,接道:“姑娘莫非是巴家的……”

    花玉燕微斂滾首,截口說道;“先父跟四川巴家是世交,姻自指腹,把我許給了四川巴家的少主巴天擇,我五歲那年父母先後去世,我就被送往四川巴家,從此我成了巴家過了門的媳婦……”頓了頓,接道“可是十多年來,我對巴家絲毫沒好感,尤其對那仗恃家威,橫行霸道的巴天擇,打心裡我討厭他,其實,巴家待我很好,我這身所學就是得自巴家,而且是巴大爺的親傳,然而我十八歲巴天擇被江湖衛道之士打成重傷,回家後咯血不止沒多久就死了,於是我又成了家的寡媳婦,後來我受不了他巴家的那種作為,就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轉眼多年,他們也沒有來找我……”

    話聲頓住,長長地吁了一口大氣,抬皓腕理了理那被寒風吹散了的雲鬢!

    聽完了這番話,李雁秋的臉色顯得更深沉,沉默了半晌,才方始緩緩搖頭說道:“姑娘原來有這麼一段身世,原來是巴家的少奶奶……”

    花玉燕美目一睜,道:“你不能這樣叫我!”

    李雁秋微搖頭,道:“姑娘,你不該救我,更不該為我帶孩子!’花玉燕眨動了一下美目,道:“為什麼?”

    李雁秋輕吁了一口氣,道:“姑娘,我就是你口中那江湖衛道之士。”

    花玉燕一怔,道:“你,你就是殺巴天擇的……”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事實如此,正如姑娘所說,巴天擇仗恃家威,在西南一帶橫行霸道,無所不為,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起淫心壞人家姑娘的名節……”

    花玉燕雙眉一揚,道:“壞姑娘家名節?”

    李雁秋道:“事實上,被我碰上時,已有兩個可憐的弱女子懸樑自盡了!”

    花玉燕道:“所以你殺了他!”

    李雁秋道:“我只廢了他一身武功,在他小腹上點了一指!”

    花玉燕道:“你可願聽我一句真心話?”

    李雁秋道:“姑娘清說!”

    花玉燕道:“他該死,殺得好!”

    李雁秋呆了一呆,道:“可是姑娘總是巴家的……”

    “不許你這麼叫我!”花玉燕睜著美目道:“婚自指腹,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沒跟巴天擇行過夫妻之禮,在巴家,我一直叫他大哥……”

    李雁秋道:“可是我怎好難姑娘添累贅……”

    花玉燕道:“你要不是不放心,乾脆就說!”

    李雁秋忙道:“姑娘千萬別誤會……”

    花玉燕道:“老實說,我只是為孩子好,要不然我還真做得管你的事。”

    李雁秋遲疑了一下,道:“姑娘,你要原諒……”

    “怎麼?”花玉燕臉色一變,道:“你不願意?”

    李雁秋毅然說道:“姑娘,我不諱言,我不放心,倘若換姑娘是我,我以為姑娘也會跟我一樣!”

    花玉燕臉色大變,但旋即她笑了,道:“我明白了,你不放心我,那一方面因為我是‘迎春院’的風塵女人青樓技,你我也相識日淺,另一方面,你殺了巴天擇,而我又是巴天擇的未亡人,你怕我居心難測,在你的孩子身上……”

    李雁秋那蒼白的臉上泛現了紅熱,他剛要說話!

    花玉燕突然把孩子往他懷裡一塞,道:“我不願也不敢落個什麼名,看來這年頭好心人做不得,怪我多事,怪我……孩子還給你了。”

    話落,掉頭飛射而去!

    李雁秋大急,張口欲呼,可是他沒有呼出聲,呆呆地望著那無限美好的纖小人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裡,寒風中……半晌他定過了神,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了的身上,孩子的臉上。

    倏覺一陣從未有過的收酸,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如今他是夠傷心的。

    樂倩的怕人轉變。樂南極夫婦及文子衛的死,還有晏中的身陷囹圄,家小不知下落……

    這一切的一切,可以說是全因為他。

    他愧疚,他自責,然而那有什麼用。

    江湖恩怨,變幻莫測,人心是太可怕了!

    臉上,添了一道刀痕,容顏從此毀了!

    那夠疼痛的,但比起他心靈的疼痛,這些皮肉之傷,毀容之痛,那還差得多。

    如今,孩子歸他了,可是他父子的前途如何,往後去怎麼辦大丈夫一諾千金,他答應了張英的重託,皇上賦於他的使命就要做到底。

    可是他得帶著這稚齡的孩子。

    他明白,沒有一個人會放過他,往後去的無數個日子裡,那一切的一切,都夠艱險的。

    因為他知道,對一個稚齡的孩子來說,制穴久是有害的,所而,孩子醒了,大眼睛略一轉動,他突然掙扎,嘴一張,“哇”地一聲哭了。

    那難怪,他父子太陌生了,當他發現母親不在身旁,而被抱在一個陌生人懷裡時,他焉得不驚怕號空!”

    在這深夜裡,孩子嘹亮的哭聲能隨風傳出老遠。

    李雁秋一驚,連忙幌動著孩子,哄孩子,一個大男人家,也難為了他!

    可是沒有用,孩子他哭得更厲害,淚珠兒撲梭梭,成串兒地直流,滿臉都是淚漬。

    李雁秋陡揚雙眉,一咬牙,抬手又制住了孩子的穴道,孩子哭聲修止,閉上眼,又睡了。

    李雁秋心酸之餘,又陪著灑落了兩行熱淚。

    一陣刀兒一般的狂風吹過。李雁秋他為之身體一顫,他連忙解開衣襟,把孩子揣進了懷中,抱得緊緊的。

    寧可凍著他,不能凍著孩子,這是父愛。

    然後他抬眼望向黝黑的前途,茫茫的夜色,那無垠的一片,緩緩而吃力地舉了步。

    而,倏地,他覺得頭暈量心跳身子乏力,一幌連忙又停了步,他知道,他失血過多,在沒恢復之前,不能走。

    可是他不走行麼?現然,城裡是高手盡出,正在搜尋他,雖然如今這兒猶平靜,相信很快地他們就會找到這來了。

    一旦他被人發現,毫無疑問地,他父子倆就只有一死,他自知甚明,如今他絲毫沒有動手之力!

    英雄,第一高手,但落到這般地步,英雄,第一高手又如何?

    他嘆了口氣,痛苦地低下了頭。

    入目懷中的孩子,他兩眼又溼了……

    驀地,他有了警覺,忙抬眼左視,百丈外,一條纖小人影如飛掠來,是花玉燕去而復返。

    他微微一愕,緊揪著的一顆心,頓時鬆了。

    轉眼間花玉燕掠到眼前,李雁秋叫一聲:“姑娘……”

    “別叫我!”花玉燕一跺腳,叱道:“你傷透了人的心,還……

    算我前輩子欠了你的……”

    李雁秋不安地道:“姑娘,我無意……”

    花玉燕冷冷說道:“無意就夠了,再有意我受得更多,你怎麼不走?站在這兒等他們找到你?”

    李雁秋微揚雙眉,姑娘,我這就走!”

    花玉燕發了急,道:“你這人真是一身傲骨頭,事到如今你還……”

    倏地改口說道:“你不能走,我也不能讓你走,除非你的傷好了,體力恢復了,要不然你別想帶著孩子走!”

    李雁秋道:“可是我勢必……”

    花玉燕道:“我說不行!”

    李雁秋吁了口氣,道:“那麼,姑娘的意思是……”

    花玉燕道:“找個地方先療傷,同時你也可以歇歇!”

    李雁秋搖頭苦笑,道:“姑娘我已沒有地方……”

    花玉燕道:“我有識問你願不願去!”

    李雁秋忙道:“姑娘是讓我到……”

    “你別想左了!”花玉燕道:“不是‘迎春院’那小樓裡,那地方你不能去,會辱沒了你的身份,那是個下賤的地方……”

    李雁秋苦笑道:“姑娘,你……”

    “不是麼?”花玉燕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那麼瞧不起我麼?”

    李雁秋道:“我怎敢,自古俠女出風塵,以往是我的錯,如今對姑娘,我只有感激與敬重!……”

    花玉燕道:“俠女,感激,敬重,算了吧,為了你……人家不避一切願意為你帶孩子,你不但不領情,反而怕這怕那的……”

    李雁秋雙眉微揚,剛要張口。

    花玉燕已然搶著說道:“說正經的,我有個地方不但可供你療傷,歇息,而且絕對安全,不虞他們找到那兒去,只問你願不願……”

    李雁秋道:“姑娘,京畿百里之內,如今我不認為有一個安全處!”

    花玉燕道:“那是你的看法,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我認為那兒絕對安全,我總不會坑你,害你!”

    李雁秋道:“姑娘,那麼那地方是……”

    花玉燕道:“城裡‘三英縹局’後院,沈姑娘那繡樓之中!”

    李雁秋一怔,旋即強笑說道:“姑娘開玩笑了……”

    花玉燕道:“這時候我沒那心情,你有麼?”

    李雁秋道:“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花玉燕道:“我對你從來沒有假話!”

    話是她自己的說的,她嬌靨一紅。

    李雁秋沒在意那麼多,這時候他也沒心情想到別的,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沒想到姑娘會替我找這麼一個地方!”

    花玉燕道:“怎麼?這地方不好麼?難道你也怕……”

    李雁秋攔過了話頭,道:“姑娘以為沈桐春肯……”

    花玉燕道:“他自然不肯,你是他的對頭冤家,他已不得你被拿去,豈會把女兒的繡樓借給你療傷歇息,好在我現在說的是沈月華姑娘,並不是他!”

    李雁秋道:“姑娘以為沈姑娘肯麼?”

    花玉燕道:“你以她不肯麼?”

    李雁秋道:“姑娘,她正經知道我是李慕凡了!”

    花玉燕道:“就因為她已經知道你是李慕凡了,所以我才讓你到她那兒去,換個人她會不宵一顧,這話你不懂麼?”

    李雁秋沒說話,但旋即他淡然笑道:“姑娘,她是沈桐春的女兒!”

    花玉燕道:“可是她對李慕凡的看法,跟她爹不一樣!”

    李雁秋道:“姑娘似乎仍在……”

    花玉燕道:“我這是為他人作嫁,我不是說過麼?我這人希望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

    李雁秋揚了揚眉,道:“姑娘,我現在沒有這心情,於‘情’之一事,我的身受已經夠多,夠慘了!”

    花玉燕道:“那麼我不談這些,只問你去不去?”

    李雁秋搖頭說道:“姑娘,我不能去,也不敢去!”

    花玉燕道:“為什麼不能?又為什麼不敢?”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姑娘,我這張臉嚇人,我不願陷入太深,更怕連累人!”

    花玉燕道:“這都不是理由……”

    李雁秋道:“我認為很夠了。”

    花玉燕道柳眉一豎跺了蠻靴,道:“事到如今,你這個人怎麼還那麼傻,說,你去不去?”

    李雁秋微一搖頭,剛一聲:“姑娘……”

    花玉燕道:“我不為你,你也別為你自己,你我兩個人都該為這離了孃的可憐孩子想想!”

    李雁秋臉色一變,神色忽黯,默然未語!

    花玉燕道:“別站在這兒發楞了,夜這麼黑,天這麼冷,你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你也別讓他跟你受罪,走吧!”

    說著,她轉身要走!

    李雁秋忙抬眼喚道:“姑娘……”

    花玉燕回身說道:“怎麼,你忍心……”

    “不,姑娘!”李雁秋搖頭說道:“我是說萬一沈姑娘她不肯。”

    花玉燕道:“你是怕這張臉沒地兒放?”

    李雁秋臉一紅,沒作聲。

    花玉燕倏然一笑,道。“是我帶你去的,她要是不肯,我這張臉也沒有光采,對麼?大男人家,臉皮別那麼嫩,走吧!”

    伸手拉上李雁秋的胳膊,那一半是拉,一半也是扶。

    此女之爽快,乾脆,不讓鬚眉。

    片刻之後,李雁秋由花三燕摻扶著,一路毫無驚險地到了“三英縹局”的後牆外。

    站在後牆外看“三英縹局”,院落廣大,深沉,樹海蒼蒼,樓閣高聳,不愧是京畿首屈一指的大縹局。

    如今的“三英鏢局”黝黑一片,靜悄悄地。

    寒風過處,樹海翻動,枝葉縫隙中,只有後院的一座小樓上尚微透燈光。

    花玉燕回身望著李雁秋,眨動著風目,低低說道:“看見了麼?如今整座‘北京城’都人了睡鄉.只有她小樓上仍透燈光,輾轉難成眠,寒夜披衣燈下,支項凝思,珠淚暗彈,你知道這為了什麼?為了誰?”

    李雁秋心神跳動,眉鋒微皺沒有說話。

    這叫他如何接口!

    花玉燕橫了他一眼,倏抬皓腕,皓腕拾處,一線紅光脫手飛出,掠過那丈高的後牆,一閃射人樹海。

    李雁秋動容說道:“姑娘好腕力,這是……”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別罵人,比起你這當世第一高手來,我自知難望項背,差得多,那是我的信物,等著吧,馬上就會有人出來接咱們了!”

    話聲才落,只聽後院裡隨風傳出一個隱隱約約的話聲:“姑娘有話,叫你們別在這兒幌了,幌得她心煩。”

    幾聲答應由後院各處響起,隨即寂然!

    花玉燕回目輕笑:“你知道這是…-”

    李雁秋道:“那位叫小鳳的刁蠻姑娘……”

    倩影一閃,後院外落下了個人,是小鳳,她還披了件風梁,她落地一福:“婢子見過大……”

    一眼瞥見了花玉燕身後的李雁秋,她大吃一驚,嬌軀倏退,玉手連忙掩上檀口,圓睜著美目,驚駭說道:“你是卜…——”

    花玉燕含笑說道:“小風,別大驚小怪,不認識了!”

    小鳳忙點頭說道:“認識!認識!只是他的臉……”

    花玉燕道:“現在別問,進去再說,姑娘睡了麼?”

    小鳳搖頭說道:“還沒有,這幾天……”突然狠狠瞪了李雁秋一眼,道:“你還來幹什麼?”

    李雁秋有點窘,也有點尷尬,尚未說話。

    那裡花玉燕已接了口,道;“小鳳,是我叫他來的!”

    小鳳還未再多說,收回目光向著花玉燕一聲:“大姑娘,您請!”

    回身推開了後院門!

    敢情小鳳她闌心意質,玲挑剔透,她也知道如今李雁秋不宜提氣騰身,由院牆上掠進後院。

    花玉燕拉著李雁秋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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