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改變主意,不重視歐陽珊的安危,而是面前一株合抱巨樹的樹幹之上,釘著一方羅帕。
非單樹上有帕,帕上並還有字。
雲夢襄正在心中怒極,腦中在茫然之際,自然住止-步,要看看帕上字跡,究竟是寫些甚麼呢?帕上字兒,顯系用黛筆倉促寫成,歪歪斜斜只有十個字,寫的是:“欲了相思債,請來歡喜橋!”
末後,用草草筆法畫了兩隻燕子。
顯然,這帕兒是“天欲雙鳳”燕風燕月所留,更顯然的是歐陽珊已被她們擄劫而去。
雲夢襄再度怔了,使他發怔的有兩種原因,一是“天欲雙鳳”燕家姊妹為何要擄劫歐陽珊?一是所謂“歡喜橋”是在天南?抑或海北?兩個問題,均非僅憑思考所能解答,雲夢襄猛一頓足,閃身再追。
他希望憑自己的絕世腳程,超絕身法,或許可以追得上逃之不遠的“天欲雙鳳”!這種想法對嗎?不對,雲夢襄是具有大智慧的絕頂聰明人,但卻“急令智昏”,作了一次大大笨蛋。
所謂“笨蛋”之稱,是指他過於高估敵人低估自己,遇事仍嫌不夠冷靜,沒有沉下氣來,運用智慧好好想上一想。
雲夢襄若鎮定不追,不單有希望擒住“銷魂太歲”戚通,為——舊友,報卻深仇,也有希望從“天欲雙鳳”手中,奪回歐陽珊,使她安然無損。
這一追之下,非僅把“銷魂太歲”戚通追得死裡逃生,冥冥鴻毛,更便歐陽珊被人擄掠而去,受了不少風流罪過。
因為戚通與燕氏姊妹,都太以聰明,他們雙方武學修為相去甚遠,自己若逃,只要被雲夢襄追對方向,便絕難逃得過這位風流劍客,快捷如風的罕世腳程之上。
故而,兩批人都不逃,全在原地,隱藏於那些參天古木的濃密枝葉以內。
首先藏匿的是“銷魂太歲”戚通?他以“迷魂鈸”“打神鞭”“封神彈”等三十二件暗器,接連爆炸,-起一層障目煙霧之後,便一式“旱地拔蔥”,騰身數丈,藏在一株巨樹的濃蔭之內。
戚通人雖藏起,戒備未懈,雙手中至少扣了六種真正具有威力,可以致人死命的獨門厲害暗器,並把一粒外裹蠟衣的烈性毒藥,含在口中。
希望煙霧散後,雲夢襄發現自己失蹤,便怒發如狂地追向“純陽穀”方面,自己便得撿回一條性命,悄悄逃走。
萬一,雲夢襄的江湖經驗太以老到,霧散後竟不追蹤,只在原地搜索,而將發現自己之際,便冷不防地,發出手中所扣六種厲害暗器,與其拚命一搏!六種暗器,若再無功,自己便立即咬碎口中蠟丸,來個服毒自絕!這不是戚通有意懺罪,不再偷生,而是他吃過苦頭,心膽皆碎,知道第二次被點“五陰鬼穴”的痛苦滋味,比第一次縮骨抽筋,還要難以禁受!於其落於敵手,慘受楚毒,何如自己了斷,求得解脫!戚通有了這等打算,遂在飛身上樹,手扣暗器之前,先把那粒內蘊劇毒,入喉斷魂的小小蠟丸含好。
暗器連爆,煙霧一散,林中便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情況,除了令雲夢襄皺眉以外,另一個最關心的人兒,自然是歐陽珊。
她正自心驚,一時間又想不出法兒,可以防護雲夢襄,不至受人暗算之際。自己卻已中人暗算。
暗算歐陽珊之人,是“天欲雙鳳”中的“多手鳳”燕月。
暗算歐陽珊之物,則是根小小繡花針兒。
“多手鳳”燕月,本來與歐陽珊站在一起,見濃物大作,覺得可以利用,遂悄然拔了根繡花小針,向歐陽珊的手臂刺去。
一來,濃霧方起,目難見物。
二來,歐陽珊對“天欲雙鳳”已減敵意,一顆心兒全關懷雲夢襄身上,根本沒有顧及本身的安危。
二來,燕月興她相距咫尺,所用對人暗算之物,又是一根繡花小針,自然毫無跡象,毫無聲息,使歐陽珊來不及作任何防範。
歐陽珊只覺手腕上似被蚊蟲之屬,輕輕叮了一口,人便立時失去知覺,嬌軀倒下!燕月接住歐陽珊,並把她交給姊姊燕風,暗以“蟻語傳聲”的功力,向燕風耳邊悄道:“姊姊,你帶這丫頭,上樹躲藏,我去留件東西騙騙雲夢襄,看他可會上當?”
燕風想不到燕月有這種舉措,但再加阻止已然不及。
只得聽她之言,抱著業已昏迷的歐陽珊,縱上了身旁一株參天古木。
燕月算準雲夢襄可能因關懷歐陽珊,濃霧散後,放棄追趕“銷魂太歲”戚通,而會先追自己姊妹,遂循著原立方向,後退數丈,以描眉黛筆,在羅帕上匆促寫了“欲了相思債,請來歡喜橋”二語,並畫了兩隻燕子,釘在一株巨樹的樹幹醒目之處。
她留帕既畢,並不返回原地,就藏在這株大樹之上。
果然,雲夢襄以“先天太乙罡氣”,驅散濃霧以後的一切動作,全如燕月所料。
等他看完羅帕留書,略一遲疑,再下了決心,循此方向,電掣追去後,燕風便知燕月之計己售,但卻不知她藏身何處?她正待提氣傳音,呼喚燕月,驀然。“奪”的一聲,樹身一震。
燕月嚇了一跳,趕緊隱身不動屏息靜觀。
原來是“銷魂太歲”戚通,因見雲夢襄怒追燕家二女,自己業已死裡逃生,遂高興得從大樹上,縱身跳下,並把含在口中的那粒毒丸噴出。
他高興之下,竟用了內家真氣,使那粒毒丸變得像枚具有威力的厲害暗器,打在燕風所藏身的大樹上,把燕風嚇了一跳!燕風見他亦未逃去,知道這位“銷魂太歲”,業已痛恨姊妹,遂暫不現身,看他有何舉措?戚通目光電掃,見深林寂寂,毫無人跡,不禁好生得意地,獰笑自語說道:“今天總算運不當終,撿回了一條老命,雲夢襄小賊,若敢再來“純陽穀”,參與“陰陽大會”,我定要用盡各種手段,對他加以報復!”
話完,身形一閃,便自隱入深林,像是向“純陽穀”方向馳去。
燕風凝神傾耳,聽出“銷魂太歲”戚通確已遠去,方把歐陽珊抱下樹來,目掃四下,高聲叫道:“月………”
一個“月”字才出,燕月已從數丈外,飄身縱來,向她搖手說道:“姊姊莫要高聲,我們雖不怕戚通老兒,卻提防雲夢襄會再度趕回,還是小心一些。”
燕風聞言,頓住話頭,燕月遂把自己在樹上羅帕留書之事說出,並對燕風得意笑道:“姊姊,我這一招,用得好嗎?”
燕風皺眉道:“雲夢襄對於我們已無敵意,月妹何必………”
燕月不等燕風再往下問,便接口笑道:“這不是有敵意或無敵意的問題,我們在天南一帶,閱人多矣,何曾見過如此英朗,如此高華,並具有如此身手的健美奇男,風流俊-?姊姊平素的床上癮頭,比我還大,你難道不想和這“滄海巫山”,同遊“滄海”,共夢“巫山”地,彼此魂消真個?……”
燕風苦笑道:“我怎麼不想,但這種事兒,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辦不辦得到的問題…………”
燕月吃吃笑道:“怎麼辦不到呢?常言道:“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衣裳”……”
她說到這“隔衣裳”之際銀牙微咬下唇,又是一陣“吃吃”嬌笑,神情委實媚蕩已極!燕風點頭道:“雲夢襄若去“歡喜橋”,我們自然可得地利之助,但區區一橋,不似五-名山,江湖中,未必有多少人知曉,雲夢襄能夠找得著嗎?”
燕月笑道:“尋常人自然未必找得著,即令找得著,也未必得到了“歡喜橋”
,但既有地名留下,那裡會難得住身負絕藝,足跡又幾遍天下的風流劍客“滄海巫山”,讓他費些心思,找一找吧,我們也好有一段時間,從容-置。”
燕風問道:“月妹打算如何-置?”
燕月雙眉一挑,正式說道:“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天時”一項,比較虛幻,其餘兩者,卻是最重要,最實在的東西,雲夢襄身懷絕藝,名不虛傳,我們要想把他擄於裙下,僅仗“地利”,恐怕無功,非要加上“人和”不可……”
燕風聽出燕月之意,“哦”了一聲道:“月妹打算要傳“天欲令”嗎?”
燕月頷首道:“勾漏山的“天欲宮”,此次開宮,十姊妹均分頭外出,實力太以分散,我正是打算飛傳“天欲令”,把“雙鳳三嬌,一花四葉”等“天欲十女”
,一齊集合到“天欲別府”的“歡喜橋”,因為聚集十個“蜘蛛精”的道行法力,大概可以吃到雲夢襄這塊“唐僧肉”了!”
燕風聽完燕月所說,不禁雙眉略皺。
燕月發現她這副神情,不由詫異地說道:“姊姊,你皺眉則甚?莫非我這想法不對,或者是你認為集我們“雙鳳三嬌,一花四葉”等“天欲十女”之力,仍鬥不了那“滄海巫山”雲夢襄嗎?”
燕風搖頭道:“以十對一,任憑雲夢襄本領再高,也必居下風,故而我的顧慮,不是鬥他不了,只是在掌宮大姊身上……”
燕月一時之間,未明其意地,詫然問道:“掌宮大姊怎樣?姊姊莫非認為掌宮大姊會不同意我們這種打算?”
燕風向燕月看了一眼,緩緩說道:“月妹忘了雲夢襄和我動手之時,曾以“蟻語傳聲”,告訴他和我們“天欲宮”的掌宮大姊,乃是舊識,彼此有交情嗎………”
燕月怔了一怔。
燕風繼續說道:“倘真如此,我們縱然費盡心機,把雲夢襄誘去“歡喜橋”,也無非促成他與掌宮大姊,重溫舊好而已……”
燕月眼珠連轉,截斷燕風話題叫道:“不至於……不至於………”
燕風訝道:“月妹認為甚麼事不至於……”
燕月一揚纖手,伸出食中二指笑道:“有兩個不至於,第一個不至於是我認為雲夢襄縱與掌宮大姊,是昔年舊識,也可能是風萍偶遇,互相略作傾談而已,不至於有其真正“交”情……”
燕風自然聽得懂燕月所說“真正“交”情”一語中的“交”字之意,遂眼珠一轉,點了點頭。
燕月繼續笑道:“第二個不至於,是即令第一個不至於有所料錯,雲夢襄與掌宮大姊之間,業已“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地,有了真“交”情,卻私“交”情,掌宮大姊在重溫舊夢,重修舊好之下,也不至於“吃獨食”,姊姊難道不記得掌門大姊,於獲得上佳男子之後,總是大大方方地,分我們一杯羹嗎?”
燕風苦笑道:“對於尋常男子,大姊雖然大方得總是公諸同好,但對於聲名震甚,風神秀絕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卻怕……”
她說至“卻怕”二字,便不往下說,嘆了一口氣道:“反正事已作出,地點也已約定,我們不必在此空作研究,且把這位活寶貝歐陽姑娘,帶去“歡喜橋”吧!”
說完,抱著歐陽珊,便待閃身出林。
燕月搖手叫道:“姊姊,我們要繞些路兒,-取與雲夢襄相反方向行動,免得萬一被他轉回撞上,豈不倒黴?”
語音一畢,當先閃身,向雲夢襄適才追趕自己等的相反方向行去。
在這“天欲雙鳳”燕家姊妹,走後約莫半個時辰,林中人影又閃。
這條如飛馳來的人影,正是“風流三劍”中的“滄海巫山”雲夢襄。
雲夢襄雖然功力精純,此時也滿頭大汗,胸前劇烈起伏,口中喘息頗急。
因為他關心歐陽珊的安危,自忖輕功甚高,或可追上“天欲雙鳳”燕氏姊妹,遂展盡腳程,提氣猛趕!一口氣趕出百里!但因燕氏姊妹根本在林中未動,則雲夢襄根本慢說趕出百里,就是趕出千里萬里,又有何用,仍然見不看他要追之人的絲毫蹤影!雲夢襄本是聰明絕頂之人,靈機一動,突然省悟!他不再前追,趕緊往原處飛跑。
幾乎毫未休息地,飛跑了來回兩百里路,叫他胸前怎不起伏?口中怎不急喘?額上怎不是滿頭大汗?但回到林中,為時已晚,不論是“銷魂太歲”戚通,或“天欲雙鳳”燕氏姊妹,都已利用這半個時辰,走得無蹤無影。
雲夢襄真急了!人在急到極點之際,往往會化急為怒!雲夢襄也是人,他如今便毫不例外地,把心中焦急,化作了滿腔憤怒。
既然憤怒,便須發洩,既要發洩,便須有發洩對象。
雲夢襄略略尋思,遂將“氤氳神君”喬大化所居的“純陽穀”,作為發洩對象。
因為“天欲雙鳳”燕家姊妹所去的“歡喜橋”,不知是在天南海北,一時無法找尋。
“銷魂太歲”戚通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既是“氤氳神君”喬大化的供奉之一,自然便可前往“純陽穀”,向喬大化要人,鬧它個天翻地覆。
雲夢襄主意一定,便欲閃身撲往“純陽穀”方向。
但他身影才閃,忽又止步不動。
因為他聽出林外有了腳步聲息,不由心中起了希冀,悄悄向林口掩去。
距離漸近,轉出林外行動的共有三人,雲夢襄不禁心跳起來,暗忖難道竟是“天欲雙鳳”燕氏姊妹,有所追悔,帶著歐陽珊,去而復返?走到林口,掩身段後地,注目看清,心中頓告失望。
不錯,來人中確有兩姊妹在內,但另外一個卻是男的,不是女的。
這兩姊妹,是陰家姊妹,不是燕家姊妹,是“白骨公主”陰玉華,和“白骨魔女”陰素華。
兩個女的,既是陰家姊妹,則那個男的,無疑便是方與“白骨魔女”陰素華新婚燕爾的“玉面鬼谷”上官明瞭。
雲夢襄見並非所料之人,失望之下,不禁一嘆。
這聲嘆息雖極輕微,但卻已被遠在數丈外,正行徑林口的“玉面鬼谷”上官明聽見。
上官明腳步立時一住,目光註定林內,冷然發話問道:“在林內嘆氣的,是那位江湖朋友?”
雲夢襄道:“上官兄,你也太霸道了,你自己燕爾新婚,身為駙馬,享受風流豔福,卻連我這“坐觀垂釣者,徒有-魚情”的旁觀人,嘆口氣兒都不許嗎?”
他一面說話,一面從林內現身,緩步走出林中。
“白骨魔女”陰素華上次因未見過雲夢襄的本來面目;故而頓覺眼前一亮,暗忖世上真有這麼美的男子漢,居然比自己的新婚夫婿,還要俊朗三分!雲夢襄見她這副驚愕神情,遂含笑說道:“陰二公主竟不認識在下了嗎?我就是曾在貴巖叨擾,前往“白骨洞”探險,那位歐陽姑娘的忠誠老僕,歐陽不二。”
上官明急忙接口笑道:“素妹,我來為你引見一下,這位就是真牌實貨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兄,也就是名震當世的“風流三劍”之一。”
雲夢襄哦了一聲,揚眉笑道:“上官兄是否因生米已成熟飯,對於賤名賤號,不打算再用了嗎?”
上官明俊臉一紅,正待答話,那位相當倜儻的“白骨谷主”陰玉華,已在一旁嬌笑說道:“雲大俠不要口角尖酸,你的魚呢?”
她這句“你的魚呢?”把雲夢襄問得一怔,皺眉訝道:“陰大公主,你……你說的是……是什麼魚?”
陰玉華笑道:“雲大俠適才不是曾說“坐觀垂釣者,徒有-魚情”之句嗎?古人說得好:“臨淵-魚,不如退而結網”,我是問業已落在你情網之中的那倏美人魚,也就是那位百媚千嬌,傾國傾城的歐陽姑娘,怎的不與你在一處,她往那裡去了?”
雲夢襄一面傾聽,一面卻把兩道微帶高興的目光,盯在陰玉華的身上。
因為這位“白骨公主”,雖是女中豪-,倜儻無倫,但行徑卻太以風流放蕩,雲夢襄先前見她卻是一絲不掛,精赤條條,最多也只披上一襲輕紗,那些逗人銷魂的粉臀雪股,新剝雞頭,仍然隱約可見,如今居然穿著整整齊齊,顯然心情已變,行跡已改,怎不令雲夢襄目注之下,有些欣慰高興!直等陰玉華的話完,他方雙眉微蹙,搖頭一嘆!這回,陰玉華卻面帶驚容,失聲問道:“雲大俠是曾經滄海,歷盡巫山,能夠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麋鹿興於側,面目不瞬,具有絕頂鎮定功夫的不凡人物,你兩度嘆氣,顯見事情不小,莫非歐陽姑娘有……有甚……不……幸……”
雲夢襄又是一聲長嘆,神色沉重答道:“是否已遭不幸,此刻雖尚難言,但她身落人手,泰半兇多吉……”
一句“凶多吉少”尚未說完,忽然想起一事,目光電掃陰家姐妹及上官明面帶希冀問道:“陰大公主、陰二公主、上官兄,你們可曾聽說過“歡喜橋”這個地方?”
陰素華與上官明夫婦,一齊搖頭。
陰玉華卻嬌笑答道:“雲大俠,我問你歐陽姑娘的下落安危?你卻反問我“歡喜橋”則甚?此處是雲南西陲,“歡喜橋”遠在貴州,兩者相去千里,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
雲夢襄不等陰玉華話完,便急急問道:“那“歡喜橋”在貴州嗎?是在貴州何處?”
陰玉華搖了搖頭,目注云夢襄道:“在貴州何處,我不知道,因為我只是曾聽一位朋友,偶然提起,他說“歡喜橋”上,春色無邊,可算得世間罕見的一處銷魂洞天!”
雲夢襄聞得“銷魂洞天”,既“春色無邊”之語不禁皺眉問道:“陰大公主的這位朋友是誰?他如今人在何處?”
陰玉華道:“他是個姓名不見經傳的小腳色,況且居無定守,一時也無法相尋………”
雲夢襄聽至此處,業已滿面失望神色。
陰玉華看他一眼,訝然叫道:“雲大俠,你急什麼?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既已發生,便需鎮定應付,你先把歐陽姑娘遭遇了什麼禍變?以及與“歡喜-”有何關涉,仔細說將出來,我們再集思廣益地,籌謀對策!”
雲夢襄知道陰玉華所說甚是,遂點頭笑道:“好,我把這段頗富曲折的經過,說給上官兄暨陰大公主、陰二公主聽聽。”
當下,遂把別來所經,詳細說了一遍。
上官明聽得雙眉一挑,失聲說道:“好厲害啊!想不到“靈和公子”柳長春與“氤氳神君”喬大化,竟狼狽為奸地,用出那等下流歹毒手段,幸虧雲兄洞燭奸謀,吉人天相……”
陰素華白了上官明一眼,-嗔說道:“我們如今是要研究怎樣營救歐陽姑娘,你提那“純陽穀”中的過去事兒則甚?……”
語音至此略頓,側過臉兒,向陰-華笑道:“姊姊,你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忽然觸動靈機,想起那“歡喜橋”在何處了?”
陰-華搖頭道:“我不是想起“歡喜橋”任何處,只是覺得這兩件事兒,無法兼顧,只能權衡輕重,先作其中之一,然後再集中力量去作另一件事。”
上官明跟著陰素華的稱呼,向陰玉華問道:“玉姊,你所指的兩件事兒,是大破“純陽穀”,誅除“銷魂太歲”戚通,以及追尋“天欲雙鳳”,營救歐陽姑娘等二者嗎?”
“當然是這兩件事兒,但兩者之間的孰緩孰急,孰輕孰重,卻應由雲大俠自己慎思明擇地,作一決定。”
雲夢襄嘆道:“我此時方寸之間,已覺微亂,上官兄素有“玉面鬼谷”之稱,請為我代修一策如何?”
上官明覺得責任不輕,但又無法推託,遂想了好大一會兒後,始緩緩說道:“假如我們知道“歡喜橋”的確實地點,自然以追蹤“天欲雙鳳”,營救歐陽姑娘為第一要務,但如今確址未知,即令不憚費盡精力,意欲搜遍貴州全省,也非極短時日,可以完成……”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目光微瞥雲夢襄、陰玉華、陰素華等繼續說道:“而“純陽穀”的陰陽大會會期,卻就在目前,故依小弟之見,還是先蕩平喬大化的魔窟以後,我們再多找幾名好友,同去貴州,給它來個地氈式的全面搜索,不知雲兄對此拙見,是否覺有可-之道?”
雲夢襄皺眉片刻,作了決定地,目閃神光,毅然答道:“好,我聽從上官兄的獻策,決定先破“純陽穀”,以了結我們之間的那樁賭約………”
一語方畢,上官明立即連連搖手地接口笑道:“雲兄切莫誤會,大破“純陽穀”,只是衛道除魔,為西南一帶的蒼生除害,至於我們之間的那樁賭約,則早已作廢,小弟情願認輸!”
雲夢襄頗感意外地,詫然問道:“上官兄為何認輸?……”
上官明不等他往下細問,便從雙目中閃射湛然神光地,含笑接道:“小弟如非借用雲兄的蓋世盛名,那裡輕易獲得神仙美眷……”
說至此處,伸手輕拍“白骨魔女”陰素華的香肩,含笑說道:“如今幸蒙素妹寬宥我冒名褻瀆之罪,彼此已是夫妻,白頭偕老,則雲兄對我成全之德,委實厚似一天二地,深如四海三江,上官明終身聽命,尚慚無以為報,那裡還敢再存絲毫與雲兄爭勝之念?”
陰玉華與陰素華姊妹,聽得雙雙點頭,顯得十分贊同上官明的態度。
雲夢襄連連搖頭,說道:“上官兄,此語太謙了……”
上官明軒眉一笑,截斷雲夢襄的話題,說道:“小弟是出諸肺腑,決非謙詞,何況,先破“純陽穀”之舉,除了衛道除魔以外,另有其他作用,與營救歐陽姑娘一事,也有相當關係……”
雲夢襄還未及問,陰玉華已先“咦”了一聲問道:“大破“純陽穀”會與營救歐陽姑娘一事,有甚關係呢?”
上官明笑道:“據說所謂“陰陽大會”,等於是場春色無邊的“無遮大會”,滇邊左近的武林人物,來者必多,我們可以趁機向他們探詢“歡喜橋”究在何處?或許會……”
陰玉華靈機也動,接口笑道:“來者正邪混雜,不會一無所知,最低限度也可以捉住“銷魂太歲”戚通,向他加以逼問,因為“天欲雙鳳”燕家姊妹是他請來,或許他就知道“歡喜橋”在何處?”
提起戚通,雲夢襄便咬鋼牙,恨聲說道:“上官兄關於大破“純陽穀”之事,我想來個變通辦法!”
上官明問道:“雲宄打算怎樣變通,不妨說來,大家研究研究!”
雲夢襄從俊目之中,閃射出森森怒芒道:“由於歐陽珊之落於“天欲雙鳳”燕家姊妹之手,使我已無觀看“陰陽大會”是怎樣胡天胡地的荒唐心情,我想……”